叶家跟警方那边通了关系,终于在下葬的前一天尸检报告下来,确实是心肌梗死,至于检测出的酒精,做笔录时谢琬宜就提前交待过了,叶天澜这几年一直有睡前喝壮阳酒的癖好,而且本身就肥胖伴随着高血压,心肌梗死完全是有可能的。
“你明知他血压高还纵容他喝酒!”
低吼出这句话的是叶灏,琬宜抽噎一声以手掩唇,委屈的语调陈述一个事实:“他连医生的话都不听,会听我的吗?”
叶家的人正在客厅里对谢琬宜三堂会审,她还在灵堂哭丧呢就被喊了过来,此刻身上穿着黑色的孝服,面色苍白憔悴,红肿的眼眶近一周就没消下去过。
叶灏听她振振有词,越发愤懑:“那你做什么要勾引他,还去做那种事!”
此言一出听者无不面显尴尬,叶天澜的二弟出声劝道:“爸,这种事就别拿到台面上说了。”
琬宜倒是无所谓,低柔地回答:“那不是夫妻义务吗,他想了,我还能拒绝不成?”
她哪知道他那晚上会死呢。
念及此,她又拭了拭泪,声音里哭腔明显:“爸,我知道天澜走了您很难过,但他也是我的丈夫,现在尸检结果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针对我,我跟天澜没有孩子……”
她哽咽低泣,常言说母凭子贵,她嫁进叶家七年一无所出,如今连唯一的依靠都没了,又被公公百般针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叶灏拐杖拄地,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厉声说:“真让你生了我叶家早就鸡犬不宁,天澜的孩子只会是青玄!”
本该在灵堂的叶青玄此时端坐一旁,指腹磨砂着手中的尸检报告沉思,余光扫过对面细声哀泣的女人一眼,阖上封面突然站起身:“明天火化下葬,既然没问题就让爸安息走这一程吧。”
“安息,怎么安息?你爸的死绝对跟这女人脱不了干系!”
叶灏语气笃定,叶青玄的目光当即落在他脸上,探究意味十足:“爷爷您为什么这么说?”
见孙子有意维护谢琬宜,怒极的叶灏连拍大腿,恨铁不成钢地说:“还能为什么,她就是为了钱财嫁进来的,不盼着你爸早死好分财产吗!”
叶青玄皱眉沉思,半信半疑,还没等他想出结论,叶灏紧接着又训斥:“你来这边做什么,去灵堂陪你爸去!”
当务之急确实是回灵堂守灵,青玄点了点头看向琬宜:“走吧,一起过去。”
“你!”
叶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从叶家老宅出来,司机等在门口,两人先后上了车后座。
忙了一周的丧事,琬宜疲累至极,上了车就抓紧时间休息,叶青玄也累,可他熬夜习惯了,身体越累意思越清醒,车子保持平稳的速度往灵堂开,他侧头看向窗外有些陌生的街景,叶青玄这几年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不回婺源,城中的变化还是不小。
念及此,他缓缓地扭转过头,视线扫过她瘦白的手指,沿着手臂往上,经过那一截细长的颈子,耳垂打了小小的耳洞,再是尖俏的下巴,目光最终落在她红肿的眼皮上,这几日哭丧哭肿的。
叶青玄不由得想到自身,从惊闻叶天澜去世到现在,竟然不曾流下过一滴眼泪,从买机票回国到守丧期间,情绪淡漠得可怕,要说他跟叶天澜有嫌隙吗,似乎也不曾的,两人虽然聚少离多,父子情却深厚,叶天澜经常出国探望他。
在叶青玄的心里,父亲一直是慈祥可亲的,可这次他的意外离世,他竟然流不出一滴泪来。
在他走神的时候,车子也距离灵堂越来越近,她纤长的睫毛扑闪手指也动了动,叶青玄迅速移开视线看向另一边。
谢琬宜眯了一会儿醒来,精神头比睡前好了些,从包中取出眼药水两只眼各滴了滴,而后淡淡地出声:“谢谢。”
莫名其妙的一句,叶青玄微一抿唇,“没什么。”
他的五官肖母,生来便有七八分拒人千里的冷漠,叶家嫡孙的身份再给了他倨傲的资本,面无表情时周身都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琬宜向来不做自讨没趣的蠢事,道完谢后便也看向窗外,一路再无话。
到了灵堂,许是都意识今天是头七,两人都没提休息,相对跪着一起守完了最后一夜。
第二天中午时分,尸体移出冰棺送入焚化车间,近八十岁的叶灏亦淌下了混浊的泪水,叶青玄绷着脸依旧无动于衷,倒是他旁边的谢琬宜,目睹焚化炉车间的门关上的同时,突然情绪失控捂脸失声痛哭。
叶青玄原本不难过的,可看到她崩溃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口渐觉酸涩,扭过头不再看她。
一定是伤心到极点了吧。
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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