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是连忙转头叫了一个宫女,“快去把我收在第三个箱子中的一个红匣子拿出来,就当是我送给苏才人的贺礼了。”她说着又看向苏晓宁,一脸的喜气洋洋,“你放心,孙大人那边我家中也定然会送上贺礼的。”
“姐姐……”苏晓宁愣怔了片刻,然后连忙道:“万不可如此,姐姐。这消息我也是无意中听人说的,还没有传开。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还请姐姐不要这般兴师动众。”
“既然我知道了,自然也就不能亏待你。这样,我这边的贺礼你先收着,等知道了孙大人究竟会被外放到何处时,我再让家中送上贺礼。”
秦锦兰作为主人这般真心实意地为苏晓宁高兴,她自然是不好再说那些扫兴的话,而林秋禾不耐烦在应付她就在这里给她诊脉,嘱咐之前的药方要按时吃。
苏晓宁不是没眼色的人,见这两人还有话要私下说的样子,这就起身告辞了。
等到她走了,林秋禾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应对得体,上次我可是被她缠了许久。”
秦锦兰不过是笑了下,“这也是她自己看不开。这样的大好事,放在后宫其他妃嫔身上,只怕早就高兴得喜不自胜了,也就只有她偏偏还要摆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架势,竟然还真的想要拦着不让孙大人出京。若真是让她得逞,那可就真是害了孙大人一生,说不得连她也会遭了皇上厌弃了。”
她说着不屑地撇了下唇角:“我若是个眼皮子浅的人,真的一时心动答应了帮她在皇上跟前递话。只怕,皇上那份不满和嫌隙就都落到我身上了。”
林秋禾点头,苏晓宁这件事情上虽然处理的有些小家子气,然而一旦得逞却也是一举数得的好事。说不准她再小白花一番,宁邵哲反而觉得她是受害者,对她更是宠爱几分呢。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焦躁,对于后宫这些女子的勾心斗角再是厌烦不过了。然而,想想苏晓宁身份的可疑之处,又觉得她又怎么可能真心把秦锦兰当成姐妹。若是这样,秦锦兰又何必对她好呢。
她自我纠结了一会儿,然后才在心中自嘲她真是闲的蛋疼了才会去想这些事情。又陪着秦锦兰说了一会儿的话,林秋禾这才起身准备离开。等到临走之时,她思考了半天,才又暗示秦锦兰要小心苏晓宁。
秦锦兰在秦府中长大,林秋禾也对秦府的情况有些了解。真心来说的话,秦府后院的环境相对还是比较简单干净的。秦锦兰入宫之前明显没有经历过太多女子之间的争斗,林秋禾这才不放心地提醒她。
等她走后,秦锦兰独自一人坐在内屋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面的人看了许久,然后才低声道:“你说秋禾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苏晓宁真的有什么坏心思不成?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想了又想,虽然没有想到多么证据有力的证明苏晓宁心怀不轨,却也暗暗把林秋禾的话记在了心中。手轻轻覆盖在小腹上,秦锦兰又想了片刻,突然开口叫人。
等到贴身的宫女进来,她才低声吩咐:“去把苏才人用过的东西都偷偷砸碎了埋起来。”
那宫女一愣,秦锦兰就略微有些恼火,回头道:“还不快去,别让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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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间又是菊花盛开的时节,林秋禾虽然只回来几天却也接到了好几个帖子请她去赏菊花,其余人她都一一回了帖子说明情况,只有陈自晴那边她是去了一趟的。
陈自晴定的地方不是秦府,而是陈家老宅。
这也就避免了见到花氏的机会,林秋禾想起花云白之前种种的作死,觉得还是跟花氏拉开一些距离的话。毕竟他们才是亲姐弟,而她就算花氏对她再好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何必让花氏因为花云白而毁了两个人之前的那点情谊呢。
陈家老宅这大半年来收拾得似模似样,林秋禾跟着进去之后就发现这里面连陈自晴的卧室都布置得很规整了。两个人坐在床边说话,她这才问起这件事。
“你是准备在年前年后搬出来?”
陈自晴想了想道:“原本是这样打算的,等到过了年,我就搬出去。之前三舅妈又添了个儿子,而且如今康哥儿也渐渐大了。还有二哥拖了这么几年也该成亲了……府中种种事情,我就想着搬出来也好。”
原本打算?也就是说如今计划变了?
林秋禾看过去,“那如今呢?”
“齐家伯父伯母入京,去过秦府一趟。”陈自晴低声说,“私下齐林说我一个女孩家,最好还是在秦府住到成亲前。这样嫁过去不会让人觉得无依无靠。”她说着神色有些黯然,“齐家是大家族,他是怕我嫁过去之后吃亏,被妯娌们看不上。”
林秋禾闻言皱眉,齐林如今算是定了在京城的,他这样的说辞,难不成是齐家他那一支准备一起搬入京城?
这事儿之前也没有听齐林提起过,而且齐林当初给他父母寻的院子也不大,而且是租赁下来暂住的。还是说,齐林准备成亲之后让陈自晴跟着回老家,而他留在京城?
这也太过了吧。
没有想到回来歇息这么三两天还遇上这样的事情,林秋禾安抚了陈自晴,暗暗想着要记得回头问一问齐林的想法,两人又一起说了不少的话,这才一起出了陈家老宅各回各家。
林秋禾本以为这样一件事情也就足够了,谁曾想还没到医馆她的马车就又被拦住了。是红线匆匆寻了过来,上车见了林秋禾就压低声音道:“姑娘,张府那边请您过府一趟。”说完她又补充,“是张祝张大人府上,来的嬷嬷一脸惊慌,头发还有些凌乱。看起来张府上是出了事儿的……”
她说着看向林秋禾,“姑娘若是不想去,就……”这才是她特意寻出来的本意。算着时间林秋禾大约该回来了,她这才寻出来先给林秋禾提个醒。若是她不愿意搀和到张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就避开不回好了。
张府自然是不会强撑着,非要等林秋禾回来。这京城之中好大夫多了去了,没有林秋禾,还有其他人。总不好耽误了医治,害了府上夫人的性命。
林秋禾闻言一愣,转眼就想了不少。最后却还是道:“你坐好,咱们这就回医馆去张府看看。”
毕竟是跟章氏相识一场,这些天来她好不容易才把章氏的身体调养好了些,若是就此撒手,她自己都有种不甘心的感觉。至于张府的乱子,难不成那次她去看得还少?
思及此林秋禾自然是再无顾忌,等到了医馆,让青黛和红线下车帮她拿药箱,然后就叫上那位前来请人的嬷嬷直接去了张府。
等到张府的时候,林秋禾一下车就感觉到了府中的紧张气氛。而靠近章氏院子的时候她还隐约听到了叫骂声,内容粗俗不堪,让人忍不住皱眉。
领路的嬷嬷脸色尴尬,然而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头带路。等到进了院子,林秋禾就见到一个锦衣老太太站在院中一手掐腰一手伸长指着章氏的屋子,形状恰如一个茶壶,破口大骂,言语粗俗到一旁候着的丫鬟们都气得涨红了脸,却又无一人敢上前说上一句。
由此可见这位老太太身份地位在张府卓然,当中骂当家夫人都无人敢还口,怕也只有张祝的母亲张老夫人了。等再近些,林秋禾才看到张老夫人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个俏丽的妇人打扮的女子,穿着桃红色的衣服。
林秋禾顿了顿,让前面带路的嬷嬷上前说话。等到张老夫人停下叫骂声她这才上前一步说话。
而那张老夫人张口就是贱人贱命,只知道白花我张家的银子,还不如早早死了省心,免得害了我的孩子!林秋禾闻言本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恼意。
她来本着的是救人的原则,不想干涉张家大小事务,然而这张老夫人这般作态却又是欺人太甚。想到从一年前认识章氏以来,她都是纤柔有礼,纵然是怒火中烧也从来不曾说过家中这点破事,心中对她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同情。
遇上这样的婆婆,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而这婆婆不止是磋磨儿媳妇,竟然还光明正大的扶持小妾。最让人不齿的是,张祝张大人竟然不曾露面,也不知道是躲起来,还是根本得信了没回府。
总之,就这两次来张府的所见所闻而言,林秋禾觉得张氏一家真的是个烂泥坛子,而章氏若真的一心要跟着张家淹死在这烂泥坛子中的话,她也爱莫能助了。
这样都能忍,人要自贱,旁人又能如何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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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张章 氏
从张府离开,林秋禾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憋在心口的那股闷气这才缓缓消散。一旁的红线轻轻帮她舒缓着胸口,低声道:“姑娘何必劝章氏那些话呢?”
“我只不过是顺应心意而为罢了。”林秋禾示意她没事,略微叹息了一番,才低声道:“更何况,我也不过提点两句,到底能不能想明白,却是她自己了。”
只是看起来章氏倒像是之前就考虑过这些,她不过是暗示了一两句,章氏就直接了当让林秋禾开了方子,只等身体调养好了就另有所谓你。
“我是个大夫,又是个女子,见到她这般可怜,又不是自甘如此的话,自然是想要帮一把。”不过,这毕竟是张府和章府的事情,到底章氏最后如何,只怕她也说不清楚。
“只怕这事儿最后流传出去,有人以讹传讹对姑娘名声不好。”
“我若是在意那些名声,岂不是生生要把自己给闷死了吗?”林秋禾笑了起来,伸手虚点了下红线,“你今日怎么这般小心翼翼?”
红线闻言一愣,想了想才道:“奴婢这是被张家的事情带歪了!”她们家的姑娘,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这点事儿还真不算是事儿。难不成到最后张家那位张大人,还真的敢纵着他的老娘那位张老夫人攀咬林秋禾不成?
这么一样,她就又笑了起来,给林秋禾端茶送水又是揉肩按腿。
林秋禾见她这般就笑了下,嘱咐她这边隔几日就送药过去张府,想了想又道:“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你就帮忙跑一趟秦府去请秦大太太。”
秦大太太章氏,跟张夫人章氏也是近亲,分属张家两房,自然是关系亲昵。
“若是还不成,就去一旁文定侯府请柳夫人陈氏。”想起上次离京,她回来之后就得知章氏小产的消息她就又补充了一句。陈湉幼当年也是颇受婆婆磋磨的,若是她愿意出手相助一下,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陈氏不愿意,你也别强求。”
毕竟陈湉幼只是她的一个病人,两个人之间的那些交情还是通过顾容和苏青衣得来的,并不深厚。
“姑娘做到这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又何必为她如此操心。”红线有些心疼林秋禾这般眉头紧皱,劝了两句,回去之后和青黛一起伺候了林秋禾洗漱,就让人摆膳。
晚膳吃得颇好,林秋禾似乎真的放下了心事,当晚早早就睡了,第二天起身的时候就精神奕奕。
她这边今日算是无事,安安静静的过去之后第二日就又早早起身出城。这次几人是分开出城,林秋禾跟着张章和齐林、程卓三人,而宁卿则带着宁羽。摄政王夫妇则留在了京城处理各种事务,没有再次跟着去秋霞山。至于宁征和宁阳两个人,还要继续上学自然也没有跟去。
宁羽和林秋禾住落枫别院,其余四人住在候秋别院,治疗过程就如同之前一样,只是每个疗程的三天变成了两天。而林秋禾在最初的两天之后相对就会轻松不少,宁羽就拉着她一起在秋霞山上游玩,顺便跟着林秋禾辨认各种草药。
她本来就是半吊子的水平,因为看书多知道不少药草的功效。然而对着山间那些如同杂草一般四处生长的药材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会儿跟着林秋禾一边采摘药材一边学习,倒也不觉得枯燥。
四天的日子转眼即过,林秋禾看似轻松,却也时时刻刻记挂着宁卿的情况。四天之后一切顺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次众人没有回京,而是歇息了两天,直接进行最后一次治疗。
宁卿体内的余毒这次已经排的差不多了,余下的几乎都是深入骨髓的寒毒。而林秋禾准备的十八支金针也就派上了用场,若是说之前下针是数量惊人的话,这次只有十八支金针看着似乎要轻松不少。然而懂行的人都明白,金针比银针更软,更难入刺入穴位抵达想要它到的位置。
而这十八支金针落下一样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慢了,不止是下针无用,更可能会适得其反让毒性爆发。宁卿体内本来就因为常年压制的毒性被排除而虚弱无比,这会儿若是骨髓中的毒性爆发起来的话,人就算不死也真的废了。
这才是整个治疗过程中最为凶险的一步。
为此,林秋禾早早就做好了准备,确认没有一丝问题之后就先下了银针护着宁卿的头部和心脉。
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完,她这才拿出特质的针囊一根根检查那十八支细长柔软的金针。金针渡厄,这手法听着似乎高大上,实际上却比之前林秋禾所用的手法要简单很多。最大的困难也就是让细长的金针在时间范围之内达到她所预期的地方。
深入骨髓的穴位,然后利用金针中空的那一道细至不可见的通道把药物引导进去,解除或者排除毒素。
林秋禾下针极为小心,一双手看似稳而缓慢,而最后那微微的一抖更是让一旁注意着的张章心中一紧。然而,林秋禾手离开金针之后,金针甚至都没有抖动一下。
由此可见她的手有多稳,而那一下抖动又是多么的突兀。
见林秋禾神色没变,张章这才隐忍没有说话。只怕那一下抖动是预计之内的。他不敢让林秋禾分心,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果然,第二针落下的时候,最后林秋禾的手又是微微一抖,然后才平稳地放开了金针。
十八支金针有条不紊地落下,林秋禾期间擦了三次汗水,然后才扶着青黛起身。她对着等在一旁的张章点头,张章这才连忙吩咐人,把早就准备好的桶搬了进来,然后宁卿双腿连同膝盖都泡入了药水之中。
深入骨髓的疼痛很快就从落针的地方蔓延开来,宁卿咬牙强忍,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汗水。这种钻心剜骨一般的疼痛甚至比毒发的时候还要厉害,他很快就咬破了唇角,血丝顺着蔓延开来。
然而为了药性发挥效果最好,林秋禾和张章甚至不敢给他喝麻沸散用以麻醉。这样的疼痛,他只能自己挺过来,而且是三天。
很快细碎的呻、吟声从宁卿的唇角溢出,林秋禾把早就准备好适合他咬合的东西拿出来,低声道:“小心不要咬破舌头。”
宁卿几乎是颤抖着开口,林秋禾动作迅速把东西塞入他齿下,见他牙上带着的血丝就忍不住心痛。这东西她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依照宁卿的骄傲又怎么可能一开始就这般狼狈,因此才等到这时候才拿出来。
而这疼痛,还要持续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药水中的药性减退,疼痛才会慢慢降低。只是那隐隐作痛的感觉却一直会持续到药性完全作用于骨髓之间。
不过是短短三天的功夫,宁卿就像是久病了多年的病人一般。等到最后一次药浴针灸完成,他只是略微松口吐出了口中咬着的软木,看了一眼林秋禾就晕倒过去。
林秋禾和张章吓了一跳,两个人可以说是直接扑了过去,一个抓左手一个抓右手,同时搭在了宁卿的手腕上。等确定他就是猛然放松之后晕了过去,林秋禾这才勉强笑了一下。
“师伯,”她低声说:“我们成了!”
“是啊。”张章点头,心中也颇为感慨。这么多年了,他曾经想过无数的办法给宁卿驱毒,然而最终却是这个无意中厚着脸皮收下的“师侄女”帮了大忙,完成了他的这项心事。
如今,他总算可以告诉在宫中的那人,你唯一的弟弟还活着,以后也会好好的活着。娶妻生子,再无一丝让人担忧。
等到宁卿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他一醒过来林秋禾就得了信儿,先是一碗药汤让他灌下去,然后才让人上了晚膳。宁卿所吃与他们皆不同。他所用的都是特意做出的药膳,而且易消化易吸收。
几人用过晚膳,林秋禾和张章、程卓甚至是齐林四人先后给他诊脉,确认无碍之后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张章道:“明日我就带着程卓和齐林回京,皇上那边也定然在等着这个结果。”
闻言宁卿和林秋禾都抬头看过去,张章道:“你们放心,我自然知道如何说。只是你们也要做好准备才是,晋王殿□子好了些,然而却也没有完全好,不过以后也不会妨碍子嗣。不管对于谁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果。”
说到子嗣,林秋禾和宁卿都有些不自在,一旁的宁羽反而有些不懂。左右看看,等到最终回去的时候她才拉着林秋禾问了个仔细。
林秋禾为了避免她无意中泄露出去,认认真真地解释了这其中的关键。
宁羽听得认真,等林秋禾说话就露出了沉思的神色。最后两个人坐下喝茶的时候,她才抬头看过去,低声问道:“如今府上的处境很不好吗?”
林秋禾闻言一愣,然后才摇头道:“如今摄政王和晋王都身居要位,特别是这两年来,摄政王回京还是给不少人带来了压力的。”最重要的是接连几次的事情,都可以显露出来摄政王虽然早些年不在京城,然后权势却依然惊人。在宁少则重伤之际,他一个人就能把持住京城内外。当时宁邵哲肯定是松了一口气,庆幸没有出乱子。
然而,事后呢?
而这种猜疑和忌讳都不是可以宣诸于口的,宁邵哲纵然怀疑也不会说。而摄政王就算不肯定宁邵哲是不是对摄政王府有什么不满,也不敢掉以轻心。
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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