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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许悠听得后背都僵直了,这意思是,去年他爸爸为了秦一梅肚子里的孩子对他整天吼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是为了他人的孩子对自己的儿子横竖都看不顺眼,直到把儿子赶出家门,现在得知了真相才知道后悔?
    “她和我的下属搞上了,怀上了他的孩子,她不但不知廉耻,还在我们父子俩头上作威作福,虐待你、骂你,我真是瞎了眼啊瞎了眼……,要不是那孽种生病住院验血型,我至今还蒙在鼓里把孽种当心甘宝贝疼。”
    许悠真的不想听这些,可他爸却没完没了,又接着说:“我要和她离婚,想要回存折和房子,她就伙同我的下属陷害我,一个犯人其实是自杀的,结果却成了我逼死了犯人。报应啊报应,肯定是你妈给我的报应,……”
    许爸爸还在发泄地将自己心中的苦闷全都吐了出来,他一个人憋了这么久,无处诉话,或许只有在自己儿子面前才能痛快地倾泄出来吧。
    许悠喉咙里不知被什么堵住了,特别难受。当初他妈妈是那么爱爸爸,可他爸爸却不信任她,每天像管犯人一样,不让她和别的男人打交道也就算了,只不过是参加一个舞蹈比赛而已,他爸爸就差拿刀去杀人了,就这样逼死了他妈妈。
    可是,他却对秦一梅这种只看中他的钱与房子的女人却如此放纵。
    许悠觉得爸爸真的很悲哀,逼死了真正爱他的女人,却被不爱他的女人所害,这是活该吗?
    安静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许爸爸时不时哽咽一声。
    过了一会儿,许爸爸忽然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个女孩子的发卡,神情顿愕,“你带女同学来过这里?”
    许悠心一揪,忙道:“没有,是我……我同桌的发卡放在桌上忘了拿走,我就先带回来了,后天上学时再还给她。”
    许爸爸不相信,起身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圈,然后跑进卫生间,看见了两副牙刷,还有一大排毛巾,这些或许还不算什么,可他看到了一瓶面霜,还有女士洗发水和沐浴露。
    这样一来,许悠刚才的话显得是那么苍白,根本没法叫人信服。许爸爸简直不敢相信地看着儿子,“你……你和女生同居?你们……”
    许悠冷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一个月只有几天假,根本就没有时间在一起,她只不过是偶尔过来玩。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管我,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卧室里的唐梦紧张得都快不会呼吸了,如果许爸爸突然来敲她的卧室门怎么办?她不能开,但又不能不开。如果她不开,不是正好表明里面躲了人吗?
    许悠也担心他爸爸会忽然想起去敲唐梦的门,心里已经想好了,他爸再不出去,他就会推他爸出去,绝不手软。
    “她人呢?”许爸爸问。
    “学校放两天假,她回家了。”
    “她叫什么名字?”
    许悠恼了,“我说过,这用不着你管,你也没有资格管。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儿子了,你也完全没有必要回来找我,你还会结婚,还会有孩子,我难道还要当一回你和后妈的眼中钉吗?”
    许爸爸却伤神地说:“小悠,此生……我只会有你一个儿子。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我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可能是八年前骑摩托车摔下桥,受了重伤所致吧。”
    在卧室里的唐梦听了这些,心里很不是滋味,许爸爸这话的意思是,他如果有生育能力,还能结婚生子,就不会再来找许悠了,之所以来找许悠,那是因为知道他这辈子只会有许悠这么一个儿子,他现在才知道要珍惜。
    唐梦听了真的很生气,许悠又何尝不生气呢,但他已经没有这个心思生气了,而是催他爸爸,“你快走吧,我不想听这些。”
    许悠说完就推他爸爸出门,许爸爸眼里的泪珠滚了下来,“小悠,在这个世上,你只有我这么一个爸爸,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你知不知道?”
    许悠绷着脸,回道:“我早知道,只不过是你知道的太晚了。”
    许爸爸怔住了。
    许悠力气大,已经将他推到了门口。
    许爸爸用手撑着墙,“小悠,你已经十八岁多了,再过四个多月就满十九岁,也算是成年男人了,你和女生同居我也不说什么。只是你要记住,平时要多留个心眼,不要被女孩子骗了,你可以和她上|床,可以给她一些零花钱,但是绝不要把那三万块钱全花在她身上,爸爸现在收入少了很多,你以后还要……”
    许悠听了气血顿时涌上头顶,吼道:“够了!我不许你侮辱她!”
    “小悠,你还小,不懂女人,她们……”
    许悠不允许他爸再说下去,他用力将他爸爸推出门,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再反锁上。
    许爸爸听见儿子反锁门的声音,知道儿子是不会再让他进去了。他并不着急,如果许悠是他的亲儿子,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改变得了这个事实,时间一久,他再对儿子好一些,他相信许悠总有一天会理解他的。
    许爸爸手里捏了几根短发,是他从卫生间的梳子上拿来的,他小心翼翼地放进准备好和塑料袋里。在他看来,女人大多是不忠诚的,许悠是不是他的亲儿子,他也得验过后才能付之真心。
    许悠来到唐梦的门前小声敲门,“小梦,他走了,你开开门。”
    许爸爸最后说的一番话让唐梦心里很不舒服,但她还是起身来开门了,这是许悠爸爸说的话,她不能怪到许悠头上。
    门一开,许悠就将唐梦搂在怀里,“小梦,没吓着你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他进来的。”
    见唐梦没说话,许悠以为她是生气了,急道:“小梦,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进来,不该让他说那么多话,你别生气好不好?你生气我心里会很难受的。”
    唐梦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微微一笑,说:“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这么点事我还犯不着生气,只是……他毕竟是你爸爸,难道你能一辈子都不理他?”
    ☆、第85章
    许悠一向早慧,自从他失去了亲妈妈,他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得多。
    有些孩子有着和他相似的家庭背景,在行为举止上会有些乖张或是孤僻,容易走极端,而许悠恰恰相反,他礼貌大方,尊师爱友,也就是话少一些,性情上慢热一些,他珍惜自己眼前拥有的一切,所以学校的老师们都认为他早熟。
    现在唐梦这么问他,他没有宣泄地说这辈子都不会认他的爸爸。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没有谁能改变得了他与他爸的血缘关系。
    他略微沉思,认真地说:“小梦,没有谁能改变自己的出生,既然我改变不了,一切好与不好的都让我一人来承受,我绝不能让这些来伤害你,所以……在我爸没有老到动弹不了的时候,我都不会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不会让他影响我们,不会让他影响你的心情,更不会让你去面对他。”
    唐梦有些脸红,许悠这么说,好像一下就把他们俩的一辈子都捆在了一起。
    “可是……你爸已经知道了你住在这里,”唐梦顿了顿,“我总不能每次都躲起来吧?”
    许悠惭愧地说:“对不起,刚才……”
    “你不要老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得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
    许悠摸了摸她的头,感激地说:“你真好,我刚才好害怕,怕你听到我爸说那种话你会怪我,怕你再也不理我了。以后你不要躲了,我也不用躲,反正只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们都住在学校里不回来了,做好最后一个月的冲刺!”
    想想也是,等这两天假休完了,从星期一开始到高考之间总共也只有三天周末的假,就别回来惹麻烦了,万一下次许爸爸又来了,会影响考试状态的。唐梦觉得自己心态比较好,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但许悠不一定,虽然他算成熟稳重的,可那毕竟是他的爸爸,不是局外人。
    唐梦抿嘴而笑,点头道:“好,做最后一个月的冲刺,你一定要加油!”
    “我会的。”许悠说着就要出门,“我去买菜,心理专家说这两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看书,所以等会儿我要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我要吃水煮鱼!”唐梦嘻嘻笑,“我是个吃货哦!”
    许悠出门时回头朝头眨了眨眼,“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这个吃货满意。”
    唐梦刚坐下来准备开电脑,门忽然一下被人推开了,吓得唐梦一下弹跳起来,一看是许悠,她抚了抚胸前,“你干嘛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爸呢。”
    许悠伸进脑袋说:“我是嘱咐你一声,不要轻易开门,如果从猫眼里看不清外面的人是谁就更不能开门,我有钥匙,不敲门的。”
    唐梦撅嘴,“我知道了,你真婆妈。”
    许悠朝唐梦吐了吐舌,锁上门走了。
    这两天内,他们按照心理专家提醒的,没有看学习方面的面,也没有看电视,更没有出去到处疯玩,只是在家里听听轻松的音乐,看一些轻松或积极向上的书,然后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多睡觉。
    按唐梦的话说,这两天他们俩简直过着猪一样的生活。
    但从星期一开始,他们就像上了发条的机械表,哒哒哒地一路向前冲刺。
    这个周末,他们俩没有回到住处,看来他们的决定是明智的,因为许爸爸来了,他在门口守了一整天,都没有守到儿子。
    亲子鉴定出来了,许悠是他的亲生儿子。在这之前的十八年,许爸爸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许悠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是今年被秦一梅的事打击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使他对任何女人都持有怀疑,包括自杀的前妻。
    现在结果出来了,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糊涂。这一次来,他比上次来有更多的话想对对许悠说,他想好好疼一疼儿子,可是儿子被他吓跑了,不敢来住了。
    他知道许悠是故意躲避,想到马上就要高考了,他也不打算去学校找儿子,怕影响他考试,而是留下了一封长长的信,表达他的怅悔之意和爱子之心,然后回去上班了。虽然降了职,但工作还是不能丢的,他只请一个星期的假。
    一个月的冲刺,唐梦和许悠差不多都忘了时间,感觉是转眼之间就到了高考这一天似的。
    七月五日下午,学校发了准考证,然后放假了,让学生们全都在宿舍里休息。本校的老师和外校来的老师开始摆桌贴号,布置考场,不让学生们参与。
    唐梦记得上一世是本校老师带领学生们一起摆桌贴号的,这次竟然和上一世不一样,这样做估计是怕学生在课桌上留下什么作弊的办法,所以不让学生接触课桌。
    唐梦躺在宿舍的床上闭目休息,忽然想起上一世她的试卷差点被外校监考老师调包的事,她一下坐了起来,趁舍友们不注意,偷偷拿起手机进了卫生间。因为学校不允许学生用手机,她和许悠在学校几乎不发短信,偶尔发一条还得躲起来,跟做贼似的。
    唐梦躲进卫生间的小间,给许悠发短信,问他在哪个考场,是不是在本校考试。
    因为本校的学生和其他几所学校的学生全都打乱了,只有十分之一的同学会留在本校考试。
    过了好一会儿许悠才回短信,估计他也是躲进卫生间回的,他发过来的内容是:我在六中考试,第二考场,你呢?
    唐梦回:我在本校考,第五考场,加油!
    许悠又发:九号考完后家里见!
    唐梦回:好。
    回到宿舍,唐梦安心地躺下了,许悠不和她在同一学校考试,就不会发生上一世的事了,许悠不会再遇到倒霉的开除事件了。至于防备自己试卷再被调包的事,唐梦已经做好了准备。
    七月六日,全校师生在操场上听校长讲话,无非就是讲一些考试时要注意的事项,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同学们不要作弊,如果被抓住了,三年之内都不能参加高考。哪怕愿意复读三年,三年后再参加高考,好的大学也不会录取这样的学生,只能考差一些的大学。
    校长讲完话,然后由老师带着同学们去找考场,同学们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老师就让他们马上出来。唐梦见有好几位不认识的人跟着本校老师一起,估计是来监督的。
    看来这次高考确实管得很严,谁要敢作弊,那就是找死。
    去外校考试的同学们也都由学校派车出去找考场了,一个小时后就把大家都拉回来了,这速度真是够快的。
    下午仍然是放假,市里的同学们只要不是在本校考试的都回家了,打算这三天由家长送去考场。但不是市里的同学和在本校参加考试的同学都在宿舍里呆着,没有回家。
    唐梦和许悠自然是住宿舍,这个时候可没必要跑回家,免得节外生枝。
    七月七日开始高考了,唐梦的座位是第二排,当监考老师进来时,她发现这一次有一位监考老师竟然是上一世的那位恶心的监考老师,那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但这件事却如当初,这位监考老师也够顽固的。
    发试卷的时候,这位监考老师瞧了唐梦好几眼,眼神怪怪的,好像有些慌张。唐梦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已经在打她的主意了。她心里暗笑,这次她可是有防备的,谁要想打她的主意,没门!如果这位猥琐的男老师敢动手,可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唐梦回头瞧了一眼教室里的这些考生,有一大半考生都是外校的,也不知道到底谁是这位监考老师的亲戚。算了,不管了,先好好考试吧。
    唐梦低头考试,一下都不抬头,免得看到这位监考老师影响心情。
    她自己带了手表,要看时间只需瞅一下手腕,她很快就完全沉浸在试题里,把监考老师的事抛之脑后。
    等她做完了试题,再检查了一遍,抬手表一看,还剩五分钟。有些考生对一些选择题犹豫不定,怕自己越改越错,就直接交卷了。
    唐梦才不交卷呢,因为交完卷就得离考场远一些,不能在教室外面逗留,她可不能给那位恶心的监考老师留下任何机会,所以她就再把试卷检查一遍,等铃一响,她才和众多考生一起交卷。
    唐梦一出教室,就把手机打开了,刚才考试时她关了机。这个年代有手机的学生极少,何况学校禁止使用,所以进考场时根本没有人搜查是否有考生带了手机。
    唐梦打开拍照功能,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因为这门课已经结束了,考生可以停留在教室外面。
    这时,她看见有一位外校的考生把另外两位监考老师叫到一边,很紧张地说些什么,好像说他旁边有谁偷看他的试卷,来分散这两位监考老师的注意力。
    而那位恶心的外校监考老师,抖着手拿出笔,在翻找着唐梦的试卷。唐梦迅速走进教室,对着监考老师拍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收进了口袋里。
    这位监考老师已经找出了唐梦的试卷,正要篡改呢,他根本没留意到唐梦就在旁边,更不知道被拍了照。唐梦咳了一声,吓了他一大跳。
    唐梦笑了笑,说:“老师,你在看什么呢,我的准考证号填错了吗?”
    监考老师脸僵了,“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忘了拿笔。”唐梦走到自己的座位,拿出之前故意留在抽屉里的笔。
    三位监考老师里有一位是本校的,他还在听那位外校考生在说什么,唐梦大声叫了一句,“王老师!”
    王老师回头,走到讲台前,站在了那位想篡改的监考老师旁边,“怎么了,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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