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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吕刚正站在组长身后,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急躁的神情,厉声训问:“什么叫‘与历史试验阶段不同步’?什么叫‘不符合期望曲线’?我只要结果!为什么穆杨到现在还无法进入第二阶段?”
    组长鼻梁上的眼镜颤了颤,低垂着头诺诺道:“我也不知道……他的每一项脑部指标都已经逼近了理论上的临界点,却怎么也无法继续跌落,依然保持着较强的自我意识。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进行后续阶段,效果也可能大打折或者趋近于零,甚至带来反弹……”
    “啪”的一声,是吕刚把手中的文件夹猛地甩到了地上。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没了敲击键盘或是纸张翻页的声音,连压抑的呼吸都微不可闻,只有显示仪上的脑电波图像还夹杂着“嘀嘀”声不断记录着实时数据。
    吕刚用力闭了闭眼,终于缓下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想办法!”
    组里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确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一般人两三天就撑不下去,可这个男人却已经快要挺到第五天了,哪怕各种生理上的折磨已经到达崩溃边缘,却依然顽强得像块石头一般无动无衷。
    这样的人,可怕,却更可敬。
    “是。”沉默良久,组长才点点头,声音里尚有几分迟疑的不确定因素。
    吕刚盯着监视器里一动不动的男人,阴沉着脸没有出声。众人的心都高悬在了空中,生怕下一秒他就一时震怒把谁踢出基地,要知道进了组织便如同签下了生死契,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退出。可他沉思片刻,仿佛做出了某种抉择,再开口时已然带上了几分决绝:“给你们最后两天机会,若还是不能成功,负责人滚出基地,其他人滚出研究部!”
    所有人都僵直在原地,没人敢出声,而他目光扫过穆杨的身影,压下心头再次涌起的烦躁,变得狠绝而可怕:“至于他,列入失败研究对象——销毁处理。”
    在死寂如同真空的安静里,男人兀自转身大步离开了研究室,直到进入封闭的电梯空间里,他这才松弛下紧绷的表情,抬手揉了揉眉心,心底的烦闷却没有减轻半分。
    mr项目(mind remodeling,大脑重塑)是他在sps里最引以为傲的成果,不是没有失败过,单页从未产生绝对的失败品,那些人往往是在最后几步才开始出现反弹。唯独穆杨,从始至终就没有动摇过半分。
    这个男人身上究竟藏着什么力量,能够支撑他熬过这么久?
    很快电梯门便再次打开,这里是控制中心,整个基地的核心楼层。他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助手追上来的声音:“先生,有最新消息。”
    “谁的?”他脚步停都没停,语气有些不耐烦,却在听闻对方回答时忽然一顿:“是关于mr一号的消息,先生。”
    mr一号?那不正是穆杨?
    他转身接过助手递上来的平板电脑,新闻视频里的画面让他顿时微眯起双眼——
    “……波士顿著名华人律师穆杨于11月26日失踪,目前警方的搜救工作仍在继续,而他来自中国的未婚妻舒浅小姐也在今日抵达波士顿协助调查。关于一周前事务所纵火案以及穆杨失踪案的官方发布会正在波士顿举行,包括fbi在内的相关机构向大众公布这两起案件的部分信息。其中,fbi特别负责人表示将不惜一切代价缉捕凶犯,同时希望社会知情人士能够提供关于穆杨下落的线索。以下是其未婚妻致公众的发言……”
    屏幕上,女人未施脂粉衣着简单,眼下还带着久日未眠的乌青,整个人一看就明显比前段时间瘦削了许多。这么弱不禁风的身影,却站在台上迎着媒体的闪光灯和所有人的注目,坚强地昂着头、含着泪,一字一句诚恳至极。
    这样的神态,这样的执着,不禁让他想起了地下的那个男人。吕刚听着舒浅的发言没有出声,助手也挺直脊背站在一侧等待,却见他看着看着忽然就缓缓勾起了唇角,而那神情,仿佛势在必得。
    完美的时刻,完美的礼物,完美的契机。
    呵,穆杨,你不是宁死也不肯屈服么?
    可如果我毁了你最后的精神寄托,你还有希望继续撑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大结局(上)。
    ☆、第69章 大结局(上)
    夜幕下的波士顿飘落着零星的雪,灯火如温暖的烛焰闪烁在星空下,寒意却依然无孔不入地钻入每一寸肌肤,刺得人浑身发冷。
    舒浅从警车后座上下来,她穿得并不多,却仿佛察觉不到丝毫寒冷,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面前一男一女两名送她回酒店的fbi探员也都沉默地等着,许久才见她微微抬起头,声音低哑地礼貌道谢:“不用再送了,这里很安全,谢谢你们。”
    女探员倾身搂住她安抚地拍了拍后背,另一人也开口道:“舒小姐,我们很欣赏您的勇气,祝愿您的未婚夫能尽快安然无恙归来。”
    她点头,勉强笑了笑和他们挥手告别,转身进了大堂的电梯。十八楼的走廊空荡而明亮,射灯投下墙上雕饰的影子,柔软的地毯踩不出一丝脚步声。舒浅四下张望一眼,加快脚步走向房门口,刷卡进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这才一改刚才镇定低郁的情绪,急切地疾步向里间走去。
    看不出异样的套房,只是走进客厅才发觉窗帘都牢牢紧闭着,而房间里除了她还有五个男人:宁霂尘,三个技术人员,和……
    “席川。”那人对上她略带疑惑的视线,斯斯文文地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她伸出手,“这次行动的技术顾问。”
    “你好。”舒浅也弯了弯唇角握上他的手。一旁宁霂尘似乎兴致不错,接腔道:“席川现在是国家安全局信息技术部的核心人物,大一就在acm程序设计大赛中获得了全球总冠军,前几年那起轰动国内的特大反黑客网络战也是他做为总负责人执刀的。为了挖他这个天才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啊,局里不放他走,好不容易才跟着我回了娘家……”
    身后三个席川带来的技术员原本还埋头在电脑上飞快操作着,听闻都“扑哧”一下忍不住笑了。席川也微微红了脸,金框眼镜下的脸显得愈发秀气,睨了他一眼道:“说正事。”
    “好好好,”宁霂尘也收去开玩笑的表情,看向舒浅,“上次跟你提过,穆杨的追踪器进入那座工厂便失去了信号,是因为建筑外层有某种设备阻止了电子信号流通。”
    舒浅点点头,谈到专业问题,席川便接过话道:“我已经检测过了,你看——”
    他端过一台电脑,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几秒不到便出现了一幅模拟图:下端是工厂的造型,而大楼外围有一层网状的半球体将它紧紧裹住,竟如同一个保护膜般密不透风。
    “这是电子干扰屏障,用来防止内部信号泄露以及外部入侵,”席川解释,“只是这个组织的技术能力强大到出乎意料的程度,我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无法从外部破解。要救出里面的人就必须先黑进他们的系统阻止防御机制和自毁程序,而唯一的途径就是先从内部解除这道屏障。”
    “告诉我怎么做。”舒浅话毕,席川却和宁霂尘对视一眼,声音里有着些许迟疑:“你确定?哪怕我们成功入侵了,你面临的危险也很可能来不及挽救。”
    “我明白,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你们不用担心。”她没有半分犹豫,声音沉缓如同冬日绵绵絮絮低吟的风,落入众人耳中,“我不能放弃穆杨。”
    宁霂尘早已有了预料,两天前在昭市和舒浅商量后,她问都不问就当即跟了过来。只是席川还是难掩眼中的惊讶和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他掏出一粒纽扣状的小圆钮放在她手心里:“这是伪装后的微型脉冲发射器,可以短时间干扰基地内部信号传输使屏障失效。你进入内部后抓住合适的时机就开启它,我会在第一时间关闭防御系统,然后警方会立刻潜入营救你们。”
    几人沉默地看着舒浅把它别在了衣服上,一时都没人出声。席川别开了眼,似乎有些不忍心,而宁霂尘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低声坚定道:“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都活着救出来。”
    舒浅没应声,只是视线落在不远处电视重复播放的发布会视频上,喃喃问:“他会上钩吗?”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每一张脸上都是凝重而沉郁的神色,如窗外夜色般深不可测。
    他们只能赌一把——若穆杨已经沉沦,吕刚就无需再借助舒浅控制他,这场营救行动也将失去意义;可若穆杨仍然坚持着,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便可被利用成最可怕的武器,彻底摧毁他的意志。
    所以穆杨,请你一定要等我。
    我们的未来还没开始,怎么可以就此结束。
    等待变得漫长而灼人,舒浅躺在酒店软绵绵的大床上,却怎么也阖不上眼,眼睁睁看着曦光渐渐映上了窗帘。也不知这样躺了多久,困倦终于按捺不住涌入脑海,模模糊糊间,却似乎忽然听见“嘀”的一声轻响从遥远的门廊外传来,如幻觉般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明明只像是一瞬间的错觉,舒浅却骤然清醒过来,心跳也不自觉地加速着。她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走下床,猫着步伐溜到卧室门后,贴在门上听了半晌也还是没有声音,终于屏住呼吸缓缓旋开了门把手。
    没有人,面前的房间一如昨晚入睡前的模样,连灯光都没闪烁半分。她松了口气,可也再睡不着觉,一边走进客厅端起桌上的水杯一边不经意地抬起视线,可下一秒却感觉后脊倏地窜上一层冷汗——
    不远处装饰用的玻璃镜面上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而她背后,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正一步步无声而又缓慢地靠近。
    舒浅攥紧了水杯,浑身僵直着不敢动。眼看那人距离她已经只有两步之遥,忽然深吸一口气猛然回身,挥起手中的玻璃杯就要砸下去。可手扬到半空却被来人一把抓住,巨大的力量疼得她低叫一声,杯子也应声而落,坠在地面碎成了无数裂块。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模样,便只感觉一道手刀如风般劈向她的后颈,只是一个刹那,眼前的世界便都被拽入了黑暗之中。
    昏迷前,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着,恐惧过后的心底也终于翻涌起一阵难言的欣喜和苦涩:
    他真的来了,那是不是代表穆杨还活着,他还没有放弃?
    ……
    “醒了?”男人温和的声音落在耳畔,舒浅模糊不清的意识瞬间一激,只反应了两秒便猛地睁开眼来。
    黑色的轿车正飞快奔驰在高速路上,窗外有海景掠过,而她一侧头,便看见那个可怕的身影,顿时下意识往车门边躲去。手脚都没有被束缚着,一旁的男人正言笑晏晏地看着她,似乎颇有兴致欣赏她受到惊吓的样子,凑近了身子问:“我们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吧?”
    “穆杨在哪里?”舒浅抵在门上跟他保持距离,干哑着嗓子问出声,却见他表情稍稍一顿,旋即笑得更深:“你知道吗,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也是提起了你,多么有趣的两个人。”
    舒浅咬着唇不作声,吕刚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倒是收回了视线望向窗外的风光,手指随着车内低沉优雅的弦乐在腿上轻轻敲打着。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至少,不像是要伤害她的意思。
    舒浅垂下眼眸,脑海中又浮响起之前宁霂尘的分析:“愤怒会带来强烈的抵触情绪,吕刚绝不会用伤害你的方式逼迫穆杨。只是你对穆杨的意义非同小可,也就是说,你比任何人都更具有说服穆杨的能力。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更可能逼你去劝说他。”
    可是,劝说他什么呢?让他堕入更深的黑暗,让他的双手也从此沾上罪恶的血液?
    她好不容易才将他带出冰冷孤寂的心墙,又怎么可能亲手将他推回那片暗无天日的世界里?
    想到这里,舒浅心情愈发沉重,不禁担忧地攥紧了袖口。这样的小动作也没有逃脱吕刚的眼角,他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戏谑:“怕了?”
    舒浅一怔,差点忘了身旁还有这号难缠的人物,连忙敛去思绪努力平静下来,低声问道:“我可以见他吗?”
    没想到吕刚却笑了:“噢,当然,你们当然会见面。”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舒浅顿时浑身冰凉:“或许你们还可以彼此送对方一程。”
    “你要……杀了我们?”
    她能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渺而来。这样的反应似乎令吕刚更加愉悦,竟绅士般托起她的手背放在唇边吻了吻:“不,我亲爱的舒浅小姐,你们中间只会有一个人死。”
    见她脸色苍白,他反而笑了起来:“你难道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在生命结束之前,亲手将深爱的人送上更伟大更高尚的道路,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舒浅猛地抽回手,更用力地蜷缩回角落里,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如秋日枝头的落叶飘飘欲坠:“如果我也失败了呢?”
    哪怕给她下药,逼她劝穆杨屈服,他也一定会懂她的,不是吗?他已经独自支撑了那么久,如今终于见到她,又怎么可能再轻易放弃。
    “不可能。”吕刚悠闲地靠回椅背里,语调如哼歌般轻松惬意,舒浅却只感觉冷意浸染全身,而一种可怕不安的预感,也开始在胸腔剧烈地翻涌起来。
    “这一次,只会成功,不会再有失败。”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早已彻底混乱,穆杨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折磨的日夜,他的身体已经衰弱到了极点,意识也只能微弱地维持着,每一秒都可能就此沉眠,每一次混沌都可能再也无法苏醒。
    生命正在不停地流逝,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属于他的时间真的余下不多了。
    可能这次,终究还是没办法再见她一面了吧。
    穆杨闭上眼,木木地贴在冰冷沉重的钢架上,眼眶干涩。唇角早已被自己无意识的咬破,干涸的血液气息还回荡在味蕾上,可神经却已经麻木,尝不出那味道究竟是苦涩还是辛甜。
    只是眼看着就要再次陷入昏沉,还不等那道熟悉的电击如期而来,整个房间里却忽然一暗,所有刺耳破碎的声音也顷刻间消失殆尽,连同面前屏幕上的画面都戛然而止在即将落下的斧头上。
    这是……结束了吗?他终于放弃了他,打算执行死刑了?
    屋外似乎有隐约的脚步声响起,隔着门墙闷闷地传来,却始终没有踏进这个房间。穆杨濒临坍塌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可他的心却随着这阵阵沉重压抑的步伐声狠狠揪了起来。
    来的,不止一个人。
    某种直刺心骨的念头刹那间升腾而起,他紧咬着唇默默等着,终于,片刻之后,正前方的银幕缓缓升了起来。他骤然抬起头,这才发现幕布背后不是墙壁,而是一面硕大方形的透明玻璃窗。
    窗户的对面亮着刺眼的雪白灯光,那是一间无比干净的实验室,一个昏迷不醒的陌生白人男子正如他一般被悬在铁架上,似乎还有呼吸,却已经被折磨得无比虚弱,而房间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一秒,两秒,三秒……他好像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剧烈不安地颤抖着。而现实仿佛要印证他的猜想,很快实验室的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吕刚迈着轻缓的步伐走入他的视野,愉快的声音从玻璃窗下的扩音器里传来:“嗨,好久不见。”
    穆杨的喉咙早已嘶哑,干裂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一瞬不移地狠狠盯着他。可他却像是全然感觉不到他目光里的狠意,依旧微笑着,顿了顿才说:“我出了趟门,特意替你带了份礼物回来,想不想看看?”
    不等他反应,吕刚已经扭过头冲门外招招手,略带蛊惑的语气含着邀请的意味,仿佛即将上演的是这世间最美妙的戏剧——
    “进来吧,如你所愿,你们终于可以相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大结局章了,小伙伴们都露个脸吧?让我知道哪些亲陪着穆杨和舒浅一直走到了最后,好咩?
    ☆、第70章 大结局(中)
    许久许久,时空如冰封一般,那端始终没有动静,穆杨却已经明白了一切。哪怕接连不断没日没夜的折磨都没有让他掉过一滴泪,可在吕刚话音落下的这一瞬间,泪水却疯狂地汹涌地溢满了他的眼眶,彻彻底底,模糊了他的视线。
    她还是来了。
    哪怕明知前方就是漫无边际的沼泽,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追随着他前来,不然吕刚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种关头将她从国内抓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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