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傅正荣难得的侧过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没事你就不上车了?果然是翅膀硬了。”
柳穿鱼抿着嘴,视线从他的脸上再度回到脚下,却并不肯上车去。
“地产公司也是富年的产业,你准备明天回去自己吃自己就不用上车了。”傅正荣面色沉了下来,车窗玻璃缓缓上升。
她的工作才刚刚有了起色,没了他每个月的那笔钱,即便这个月她能有一些提成缺口也很大,柳穿鱼几乎没有再想其他的余地,手指已经自动自觉的拉开了车门,在他发动车子的最后一秒闪身坐了进去。
几乎在她坐稳的同时,傅正荣的车子已经加速,飞快的从仍停在路边的刘中江的车旁擦过,他有些不屑的瞥了一眼,忽然问道,“刚刚那都是什么人?”
“是公司的同事和一个广告公司的经理。”柳穿鱼心有余悸,只能原原本本的回答。
“什么事?”柳穿鱼以为傅正荣不过是随口问问,却不曾想,他倒露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想让我把负责的两个楼盘的广告交给他的公司做吧。”柳穿鱼想了想说,“应该是和企划部的同事都有合作,很熟悉的样子。”
“你答应了,什么广告公司?”傅正荣看看前面的路,他不常自己开车到市郊来,偶尔来也是巡视项目,这会倒有点不知道前面是哪儿了,这样想着,趁着等红灯,他悄悄打开了导航。
“中江广告公司。”柳穿鱼迟疑了下,打开包拿出名片瞅了一眼,才说,“我还不太了解企划的工作,这家广告公司……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刘中江?”傅正荣却忽然伸手抽走了柳穿鱼的手中的名片,看了一眼就随手一丢,名片飘悠悠的掉到了他的脚下,前方转为绿灯,他松开刹车,才说,“这几年和地产公司这边合作很多的一家广告公司,虽然手段不怎么样,但还算有些实力。”他评价道,“既然都找上你了,就交给他们做吧,不过你没马上答应他是对的,这样价码还能提得高一点。”
“啊?”和傅正荣在一起很久,不过他和她从来不会说公事,只是在十六楼工作这些日子,也知道他凡事要求极高,这会他居然这么说,简直是鼓动她公器私用,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这不过是业内的潜规则,大家都心知肚明,你选择了他的公司来合作,给他多少广告份额,他将来是要返点给你的。”傅正荣难得有耐心,居然解释道,“本来你一个新人,他们大可以越过你直接操作,不过你是总公司直接派过去的,他们摸不清你的路数罢了。”
“你是说真的?”柳穿鱼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的问。
“有必要骗你吗?”傅正荣白了她一眼,“谁拿都是拿,与其便宜那些人,还不如……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柳穿鱼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车里一时沉默下来,柳穿鱼才发现他们已经过了五环,前面的道路居然是出城的方向。
这是要去哪儿?在车子上了国道之后,柳穿鱼一度想问,可是尽管全然不知道傅正荣这是要去哪儿,心里却没有忐忑或是不安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一刻在这样一个密闭空间里的静谧,有着这些日子里都没有的安全和安心的感觉。
傅正荣的车子最后停在了离城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水库,不是垂钓的高峰期,水库一侧的垂钓场里空荡荡的,傅正荣将车子停稳,轻手轻脚的解开安全带,柳穿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他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黑瘦了许多,这会又睡得两颊红扑扑的,全没什么美感可言,可是他还是长久而安静的看着她,手指几次抬起,却在几乎抚摸上她的脸颊时,又强自收住。
第四十章 恍如一梦
这些日子不是东奔西跑就是为了写策划案而挑灯夜战,柳穿鱼已经快不记得睡到自然醒是种什么滋味了,甚至她都有阵子没有做梦了,每天累极了倒头就睡,早晨闹铃一响人就跟装了弹簧一样的从床上弹起来,继续一天的忙碌。平时还不觉得疲惫,可是这会坐在平稳行驶的车子里,座椅那么舒适,环绕着她的气息那么熟悉到让人觉得安心,窗外的景色从楼群变成一眼望不到边的黄灿灿的庄稼地,她的眼皮到底忍不住渐渐变沉发粘。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身上一直是暖洋洋的,她很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可是心里又隐约担心傅正荣被怠慢会不高兴,于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从这种温暖而酣畅的睡意中拉扯出来。
原来车子早就停了下来,座椅也被放平,她扶着车门坐起来,才看到车的正前方波光粼粼,竟是很大的一个水面,这会太阳已经偏西了,光线不再刺眼,却仍旧炙热。
傅正荣就在不远处的水边,虽然坐着的就是一只简易的折叠椅,但整个人的姿态却非常放松,垂下来的右手,指间还夹着一只燃了大半的香烟,身前和身侧居然还支着几根钓竿。
柳穿鱼从不记得,傅正荣还有垂钓的爱好,或许,她还从不曾真正了解过他吧,最初是抗拒,后来则是不敢。越是熟悉,就越是害怕,不敢了解他更多一点,似乎惟有这样,才能保护住自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不受更多的伤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了车,又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只看见水上的浮漂忽然激烈的上下窜动,他猛的坐正,将烟一丢,飞快的收着线。
一尾巴掌长的小鱼甩动着尾巴被拎出了水面,“水桶!”他明明没有回头,却好像看见她了一般,指挥她拿着水桶去接那小鱼。
水桶里居然已经养了四尾差不多大小的鱼,新伙伴入桶,其他几条鱼都跟着一阵的乱游、摆尾。
“居然钓了这么多?”柳穿鱼有些惊讶也有些尴尬的说,“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傅正荣惜字如金的丢了这么模凌两可的一句话,就熟练地拿出新鱼饵挂在钩上,再调好钓竿,重又坐好。
剩下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水面,直到夕阳西下,身侧垂钓场主开的小饭店里炊烟袅袅升起时,傅正荣才将鱼竿一根一根收起,又提了装着鱼的水桶,向小饭店走去。
无论何时,他离开她的脚步都毫不迟疑,柳穿鱼敲了敲蹲得已经麻木的双腿,微微仰着头,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两步三步……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小饭店的门内。
心里莫名的就涌出了失落和无法言语的自暴自弃,她明明也知道,虽然腿麻木得厉害,但咬牙站起来,踉跄几步也是可以追上他的,但是心里却另有一个自己,在控制着她的四肢甚至意识,让她不能去追,让她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距离从一点点,拉大到无限。她恨这个自己,却觉得无力去改变结果,只能将头埋在膝上,去用力压制心头的失落和酸楚。
“你准备在这儿蹲多久?”脚步声去而复返,一会之后,她听见傅正荣这样问着。
“脚麻了,站不起来。”她听见自己的回答,居然带着一丝的可怜。
“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笨死的。”傅正荣低头看了她一会,忽而俯身,淡淡的古龙水夹杂着更淡的烟草味道瞬间将她笼罩,柳穿鱼只觉得心跳好像都在这一瞬间停住了,她以为他会抱她,可他却只是大力的托着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站一会,血液畅通了就过来吃饭。”说完,他复又低头,这次是拎起了折叠椅,再度大踏步的走向饭店。
柳穿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夕阳已经贴近水面,她心中的期望、失落、羞窘都被很好的掩饰之后,才一步一步走进小饭店。
这里今天只有他们一桌客人,桌上倒已经摆好了几小盆菜,有山蘑菇炖的小笨鸡,铁锅靠得喷香的大鹅肉,还有凉拌的山野菜和炒好的今年新晒的黄瓜干、小土豆干。
饭店很小,这时空气中飘动的则是淡淡的炖鱼的香味,“先吃饭,一会喝鱼汤。”见她进来,傅正荣交代了一声,便开始慢慢的吃菜吃饭。
大锅炖出的农家菜别有一种天然气烧不出的好滋味,柳穿鱼原本没有饿的感觉,可吃了几口之后,也觉得胃口大开,居然在吃光了一碗米饭,又喝了一大碗炖得如牛奶一般醇厚嫩白的鱼汤之后,还有意犹未尽之感。
“这些天你没吃饱过吗?”放下筷子,她才发现傅正荣早吃完了,这会正用带着几分嫌弃的目光看着她。
“可能最近体力活干得多,所以食欲比以前好。”她有些心虚和不好意思,最近确实比从前能吃了,大概是工作总需要东奔西跑,比原来坐办公室更耗费体力的缘故。
“后悔吗?”傅正荣却忽然问。
“挺好的,很踏实。”柳穿鱼不知道傅正荣的“后悔吗”到底指什么,如果是她目前的生活和工作的话,她并不后悔,不用再依附于人,可以完全凭自己的努力来赚钱生活,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不是吗?虽然短时间内,她可能会很艰难,但只要咬牙挺住,或许真能过了这个难关吧。哪怕不经意间,她还是会想起他,还是会失落和伤痛,但时间就是最好的药物不是吗?早晚能帮她摆脱这种疼痛。
“是吗?”傅正荣良久后才笑了起来,那笑极淡,全不入眼底,“但愿吧,”他似乎说了这么一句,就起身往外走。
回程他依旧是沉默着,想到他之前的笑,柳穿鱼心底不安起来,只是他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进城,再将车子停到了她家楼下。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今天为什么会找她,柳穿鱼心中隐有所感,却一丝一毫不敢再往下想。
第二天胡月月仍旧拉着她去吃午饭,这次只有她们两个人,尽管是中午,胡月月还是点了两瓶啤酒,柳穿鱼不喝,她就自酌自饮,“这年头女人要想在职场上打出一片天地来不容易。”说了些工作上遇到的开心事和烦心事之后,大约是有了一两分酒意,胡月月感叹道,“昨天来找你的是男朋友?真好,一看就是有钱人,肯定不用你为生计奔波,姐姐羡慕你呀。”
“你误会了——”柳穿鱼想要解释什么,胡月月却根本不给她更多说话的机会,就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知道你不大看得起我,觉得我这人有点唯利是图吧?那是因为你没尝过没钱的滋味,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那是真的,没一点夸张的成分。”胡月月说,“姐也不和你诉苦,介绍你认识刘中江确实是为了钱,其实你同意或不同意,对结果来说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中江广告公司有实力,做活动打广告,大笔大笔的钱得先垫付给媒体,这钱也不是一般小公司能拿得出的,不过是图个有钱大家都赚点,你不为生计,女人手里多有几个零花钱也是好的,在男人面前至少挺得起腰杆子。”
柳穿鱼苦笑,她怎么会不缺钱,她比谁都更缺钱好不好?不过胡月月话说到这个份上,加上昨天傅正荣也说可以合作,她也没必要拿着端着了,“其实是我该谢谢胡姐,我刚入这行,什么都不懂,以后还得请胡姐多教教我。”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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