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虽然喝得舌头都大了,杨一清却依旧不忘给朱厚照戴高帽。
“臭老头……你……你肯定在心里骂朕……老是逃学……耍小聪明……”
“陛下是……是坏学生……再也没有比陛下……更更坏的学生了……打……打手心……”
杨一清说着,竟然真的拿起筷子抓过朱厚照的手,对着他的手心狠狠抽了下去。
“嗷……臭老头……”
“呜呜呜……陛……陛下你怎么不早说……呜呜呜……老臣不知道你……你这么苦……老……老臣还跟你对着干……”
“朕不苦!朕很好!哈哈哈哈……”
“陛下你苦!”
“朕不苦!”
“你苦!”
“朕不苦!”
……
醉鬼的逻辑果然常人无法理解,一老一少竟然真的一脸严肃地对着这个问题争论了半天。
“朕不苦!你……你见过飞机吗?你……你见过电视吗?你吃……吃过冰激凌吗?你……你用过抽……抽水马桶吗?”
杨一清一脸茫然地摇头。
朱厚照仿佛取了某场重大的胜利,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都……都没见过……还好意思说朕苦……”
“陛下不苦!”杨一清忽然一把抱住了朱厚照,“臣苦啊……呜呜呜……陛下……陛……陛下……不要走……呜呜呜……”
“朕……朕要走了……朕朕有老婆孩子……”
“不要走……呜呜呜……”
……
朱颜虽然很想把朱厚照带回房间,奈何杨一清那个臭老头抱得实在太紧,最后只能让两个醉鬼在一起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一老一少果然一脸宿醉未醒的疲态。朱厚照还好一些,大概是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看到听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杨一清依旧一脸恍如梦中的表情。
“杨师傅,你怎么了?”
“陛下,昨夜老臣做了一个荒缪至极的梦!”杨一清纠结了半天,给了这样一个答案。
朱厚照果然不是个好学生,听到这话,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打开昨夜给杨一清看的那条视频,将手机递了过去:“是不是关于那个世界的?”
醉酒状态跟清醒状态下接受事物的能力果然是不同的,接过手机看清屏幕上的画面,杨一清震惊得胡子都在颤抖。
“是……是真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朱厚照露出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表情,笑道:“当然是真的!朕这次来,就是专程跟杨师傅道别的。”
“陛下,你真要走?”
“不走,难道等着他们来杀朕吗?朕已经成为了某些人眼里的绊脚石,连母后都已经舍弃了朕,留在这边还有什么意思?这十多年来,朕无一日不是在为了这江山社稷拼命努力,但结果呢?血已经冷了,从今往后,朕只想回那个世界去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朱厚照说话的时候望了望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朱颜,跟她怀里瞪大了水汪汪地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直看的小糖糖,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杨一清望着朱颜怀里的孩子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想明白了什么般,一脸释然地道:“这孩子长得像先帝。”
“嘿嘿,杨师傅,你也这么觉得啊?”朱厚照一脸得意,仿佛小糖糖便是他在这世上最大的成就,“杨师傅,如果你想,可以抱抱他。”
“真的吗?”
朱厚照笑着点了点头,朱颜配合地把孩子递了过去。
“那臣僭越了!”老人家果然都喜欢小孩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杨一清一脸雀跃地奔过去抱小糖糖。
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了,杨一清的手一直在阵阵颤抖。小糖糖配合地投进了他的怀里,睁大眼睛看了他半天,忽然小手一伸,一把抓住了他的胡子。大概是头一次面对如此奇怪的玩具,双手并用,一脸兴奋地扯了起来,嘴里还咿咿呀呀地直叫。
“虽然长得像先帝,但是这孩子性子像陛下!”杨一清苦着一张脸任凭小家伙揉捏。
“哈哈哈……”朱颜连忙笑着从他怀里抱回了孩子,小糖糖扑进她怀里的时候手里捏了好几根刚刚扯下来的长须,仿佛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战利品一般,挥着小手不停跟朱颜炫耀。
朱颜连忙替孩子跟杨一清道歉,得到道歉,杨一清一脸的受宠若惊。
吃过午饭之后,朱厚照终于跟杨一清聊起了他最在意的大礼议之争。
见过手机里的视频,杨一清早已不再怀疑朱厚照所说的一切,听到未来的继承人竟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顿时重重一拍桌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宗室之中又不是无人了,何必一定要让那样的悖逆之徒登基?”
朱厚照苦笑:“朕也不想的,奈何母后已经属意他了。比起朱厚熜,朕倒是觉得益王世子朱厚烨更适合入继大统,那家伙生性淡泊,年龄比朱厚熜又长,可惜益王比兴献王小,长幼有序……”
“算起来,他们大概是觉得朱厚熜年幼,更好控制吧,只可惜,却是引狼入室。朕有时候真有冲动一纸诏书把朱厚烨定位继承人,但是,又忍不住想看那帮家伙得知自己引狼入室后的嘴脸。”
“陛下!”
“杨师傅别生气,诏书朕会发的,但是,能不能起作用朕就不敢保证了。如果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到时候还要有劳杨师傅!”
“臣遵旨!”
朱厚照心情愉快地在杨一清这边住了两天两夜,还诗兴大发写了好几首诗,后来小糖糖的随身用品又用尽了,才不得已只能离开。
补充了物资之后,一行人继续游山玩水,朱厚照倒是把令朱厚烨入继大统的诏书写好了,但考虑到自己这个堂弟的生命安全,纠结了几天后依旧还是压下了。那帮家伙连自己这个皇帝都敢动,更别提一个小小的益王世子了。
从镇江到扬州,又从扬州到宝应,再到淮安,不知不觉间,一行人竟已行到了宿命的清江浦。
“阿颜,你说,如果朕去捕鱼,是不是真的会那么巧落水?”朱颜紧张得不行,朱厚照却是满脸的期待,就仿佛一个期待梦寐以求节日的孩子。
☆、第一百零七章 人散
“你疯了!不许去!”听到朱厚照竟然有这么危险的念头,朱颜连忙喝止。
“别这么紧张嘛!你难道忘了,朕不仅会游泳还会潜水哦!就算船真的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说那边的鱼特别肥美,朕去捉一些回来给你跟孩子炖鱼汤。小糖糖可以开始吃辅食了,鱼肉营养丰富又富含dha,最合适不过了!”
虽然朱颜拼命阻止,那个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的混蛋竟然真的偷偷溜了过去,等到她反应过来,派人去寻人的时候,那家伙已经湿漉漉的回来了。
“哈哈哈……竟然真的就这么巧……不愧是农历九月的湖水,好冷!”朱厚照那家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受惊过度的模样,竟然还好意思苦中作乐地自嘲,“阿——阿嚏——”
怕他冻坏,古代又没有热水瓶,烧水洗澡实在是太慢了,朱颜抱起小糖糖,拉着依旧浑身湿透的朱厚照准备带他回现代去好好洗个热水澡。
“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把湿衣服脱了!”
听说体温一旦下降到某个临界值,大脑的判断力就会下降,朱厚照现在的判断力果然受到了严重影响,一听朱颜要带他回现代洗热水澡,他立刻就迫不及待地爬进了柜子。等到朱颜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家伙已经消失了。
脑海中浮现出六岁那年看到那一幕,朱颜哭笑不得,还好,那边是夏天,冻不坏他。
“老婆,对不起!朕刚刚傻了……”回来的时候朱厚照一脸的不好意思,“朕见到了六岁的你哦,可爱死了!再给朕生个女儿吧!”
“生你个头!”看着他那副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的模样,朱颜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扑过去把他扒了个精光,然后用被子裹住了他。算算柜子的冷却时间差不多了,连忙拎着连衣服都顾不得穿的他回到了现代。
这段时间,现代这边虽然他们偶尔才会回来,水电煤气却一直都通着,朱颜的热水器是即热型的,水龙头打开,热水便喷了出来,朱颜试了下温度,就一脚把朱厚照踹进了浴室,放下孩子便手忙脚乱地开始烧水准备给他泡茶。
受凉的时候洗个热水澡果然再舒服不过了,洗完澡出来,又喝了一杯朱颜泡好的热茶,朱厚照终于缓了过来。
“老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才好啊……”陛下笑得一脸谄媚。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朱颜更气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实在太气了,她忍不住狠狠拎了拎他的耳朵。
估计是知道自己错了,朱厚照乖乖接受蹂|躏,并没有反抗。
朱厚照从小身体就不错,虽然受了凉,因为应对及时,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搞笑的是,明明他表现如常,外面关于他落水染病的消息却已经传开了。
朱厚照在明朝这边的最后一个生日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到来的。此时,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山东临清,生日是在当地的镇守太监府是过的。
“二十九,朕竟然已经二十九了……”晚上,百官朝贺之后,朱厚照吃着从现代带回来的黑森林蛋糕,百感交集。
“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就给我摆出一点成年人的样子来!”朱颜依旧在为他之前落水的事耿耿于怀。
“咯咯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家伙似乎特别喜欢看朱颜训斥朱厚照的情景,每次看到都乐不可支。
“看,连小糖糖都在笑你!”
“朕知道了……”
一行人一路北行,陛下落水染病的消息却越传越离谱。一传十十传百,就连太医给他诊脉,确定他身体无恙,也被有心人脑补成了太医已经知道他病入膏肓,只是在安慰他。考虑到朱厚照目前的处境,朱颜猜到了肯定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反正原本就已经打算好了要消失,朱厚照辟谣失败后,干脆真的开始装起了病。
一行人一路北行,小糖糖也在一天天长大,当朱厚照到达距离北京不远的通州的时候,小糖糖已经十个月了。不仅能够流畅地喊爸爸妈妈,还爱上了学人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听久了,小家伙最先学会的自称竟然是朕,朱颜哭笑不得,朱厚照却很开心,直夸自己儿子有野心有抱负。
起先侍从听到他这样自称还吓了一跳,后来见朱厚照一点都不生气,也就渐渐习惯了。这孩子的存在是不可能出现在任何史籍上的,别说自称朕了,只要他想,自称天王老子都没事。
“咳咳咳……”
“咳咳咳……”虽然学人说话只会说里面的一两个字,但学朱厚照咳嗽却是学得有模有样。每次只要朱厚照一咳嗽,小糖糖就会学,一学,朱厚照就忍不住会笑场。
在朱颜看来,所谓的陛下病情日重简直就是个笑话。哦,不是笑话,只是父子二人在玩的一个游戏。
“妈妈……抱朕……”果然异性相吸,随着小糖糖一天天长大,他在父母二人中比较喜欢谁立刻就显而易见了。
京城云诡波谲,快两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是怎样一种状况。朱厚照不敢贸然回京,干脆就在通州这边住了下来。
其实朱厚照决定回现代根本就不是无法招架钱宁那边的攻势,他只是感觉众叛亲离,心累了而已。原本是打算等着看钱宁自取灭亡的,估计最终还是觉得有些气不过,借着处置朱宸濠余党的名义狠狠打击了一番穿越者们的势力。
不想回京去面对张太后,朱厚照硬是赖在通州这边处置了宁王朱宸濠。后来碍于郊祀大典不能没有皇帝主持,才勉为其难地赶了回去。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平时他就最讨厌冗长又辛苦的郊祀大典,每次都说行完大典那些繁冗的礼节差不多会去掉他半条命,这次找到了机会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大典需要经过初献、亚献、终献,朱厚照故意选在初献第一拜的时候假装吐血倒地不起。
这估计是他即位以来经历过的最轻松的郊祀大典了,回到豹房他嘿嘿笑着告诉朱颜,看到大家惊慌失措,乱成一团的模样,他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有笑场。
柜子已经被带回了豹房,朱厚照事先已经打过招呼,那些愿意回家的女工程师们早已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回家。害怕节外生枝,朱颜又跟送她们过来时那样布置了一番,送走女工程师们之后,原本人气旺盛的豹房霎时便安静了下来。
朱厚照看着豹房内的一草一木,百感交集,久久没有言语。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朱颜抱着小糖糖笑着安慰他。
“曲终人散,难免还是会感觉落寞。”朱厚照回过神来,朝朱颜苦涩地一笑。
虽然撤走了工程师,但豹房内的设施还在,原本的明朝工匠们也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研究,工程师们的不少课题都已经出了成果,只要他的继任者识货,豹房将是一座不容小觑的宝库。
“就算留下又怎样?朱厚熜不会把这里的一切当成一回事的!”知道未来的历史,朱颜长长叹了口气。
“朱厚熜不行,或许会有别的有缘人呢?”朱厚照却比她乐观得多。
“但愿吧……”
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最容易测出一个人的本心了,朱厚照重病的消息传出,原本母慈子孝扮演着好母亲的张太后若无其事,倒是夏皇后,无数次冲击豹房想进来见他一面。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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