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有职业道德的话，就会告诉她的委托人。”陆令道。
    李军看了陆令一眼，也不知道陆令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过了大概20分钟，杨芸喝了点水，状态好了一些，可以和律师沟通了，邓律师就问杨芸，为什么最近总有警察找她。
    杨芸没有做什么积极回应，左右看了看，无精打采，但还是和邓律师说了说，并且询问谁来找他。
    “有个警察，他说他叫陆令，名字怪怪的。”邓律师直接说道。
    “陆令？他来了？”杨芸一下子精神就起来了，“他在哪？在哪？人呢？”
    “我去喊他？”邓律师有些不解。
    “不，不要，我……”杨芸突然有些语无伦次，神色变幻无常，仿佛很痛苦，然后疯狂地在床上摆头，左摆右摆，很吓人。
    邓律师吓坏了，连忙按铃，然后几位医生迅速进了屋，直接给杨芸推了一针，杨芸的状态才有所好转。
    “您也不用见她了，”陆令道，“我直接回去。”
    “这就走？”李军很震惊。
    “嗯，这就走。”
    第674章 守株待兔
    陆令当然知道燕雨话里的意思。
    燕雨不让青山来陪着陆令，反而选择找李军，意思就很明显了——不要直接接触。而后续的事情，也证实了陆令的想法。
    杨芸第一次见陆令的时候，陆令迫切地希望从杨芸这里获取一些线索，于是采取了一些比较激进的方式，主动提到李浩，让杨芸变得多疑、害怕起来。
    接着，杨芸就辞掉了自己的女管家，辞掉了保姆，然后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后续甚至拿出了李建通前妻的血液，这应该都是被人安排的行为。
    在看到血液之前，陆令和燕雨一起去找杨芸，陆令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杨芸的反应太大了。那一次，陆令没有见杨芸，而是让燕雨去见。即便是燕雨见杨芸，杨芸的反应都有些大。
    燕雨和杨芸产生了冲突，陆令都没有出面。
    再后来，杨芸的状态，几乎都在陆令的预料之中。也许陆令无法预测杨芸拿出来人血这件事，但见招拆招，目前还没有输过。
    操纵杨芸的那只手，并没有和杨芸有实时的联系，那么就一定是有其他的操纵方式，陆令逐渐的感知到，就是之前见过的手段，思维钢印。
    这种东西需要触发条件，很显然陆令就是其一。
    陆令等人接触到这个案子的时候，案子是纯粹的僵局，最好的插入口就是杨芸，而和杨芸相关的最核心问题一定在李浩这里。
    但是提到李浩，身为孕妇的杨芸就必然非常伤感，因为李浩压根就不是她带大的孩子，她在李浩身上亏欠了太多。
    陆令分析，李建通的前妻之死，大概率和杨芸有关，因为杨芸必然会恨这女人。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儿子李浩可能也不会是这个下场。嗯，至少杨芸这么认为。
    关于李建通前妻的死，应该也是李建唐和李建成提到的“大哥”布的局，杨芸也是棋子之一。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李建唐知道这起命案。
    现在来看，这位“大哥”，应该是希望杨芸死。
    如果杨芸死了，而且和陆令有关，陆令其实也没啥事，因为陆令没有犯错。
    但，杨芸死了，遗产就……
    归国家了？
    是这样的目的吗？这看似不合理，倒也和李建成的做事风格有相似之处，但这么解释肯定有问题，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么大的局，结局绝对不在这。
    ……
    陆令明白了一些事，李军则是一脸懵。
    他看得出来，刚刚杨芸的变化，就来自于“陆令”这个名字。很显然这个名字很有魔力，杨芸听说陆令要来就受不了了，现在打了镇静剂才稍微好了一点。
    当然，医生用药非常谨慎，并没有让杨芸昏厥过去。
    医生已经带着杨芸离开了病房，去了特护，去的路上，医生问邓律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邓律师也有些怕，偷偷告诉医生，只是说了一下警察的名字就成这样子了。
    医生一听就紧皱眉头，说这种情况下要避免警察和患者见面，并且向邓律师保证不会让陆令接触杨芸。
    邓律师连连点头，回头一直在和杨芸说她记错了。她很聪明，一直说自己记错了记错了。
    实际上，如果没听过陆令这个名字，谈何记错？但这一刻的杨芸哪里懂那么多逻辑，在药物的辅助下还是安静了下来。
    她这么一闹，肚子里的孩子就开始抗议了，数据变得不正常，医生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特别一流的医院，目前能依赖的就只有药物。
    医生见邓律师的安抚有效果，就让护士和邓律师一起安抚，暂时算是控制住了。
    医生自然是知道陆令在看监控，忙完之后赶了过来。
    “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知道，”医生直接表明了态度，“你们在监控室一直看，估计情况都很清楚了。我们不建议你们见患者，否则患者可能出现严重问题。”
    “嗯，明白，我们不见。”陆令点了点头。
    “杨芸的孩子状态依然不好，我们已经建议她转到专业的医院，最好是回到她来的地方，也就是魔都。”医生道。
    “别这么建议，我在魔都，这名患者可能有些抗拒我。”陆令道。
    “明白了。”医生点了点头，“那我建议她去上京。”
    “那可以，感谢您，我们走了。”
    “好。”医生看了看时间，也离开了。
    “杨芸为什么怕你？”李军问道，“和陈守发的案子有关系吗？”
    “没关系。”
    “好。”李军整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那我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陆令发现，李军和毛奎有一些相似，都是很有原则的警察。说实话，这种人在公安队伍并没有那么常见，不得不说陆令运气算是不错了。
    “这次过来，真的很感谢您。”陆令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这话上次提过了。”李军道。
    “额……”想到这，陆令也觉得有点意思，“李队，我在魔都那边，遇到一位警察，和您有些像，叫毛奎。有意思的是，我在这边遇到了一次侵害，在那边也遇到了一次。”
    “那边找到幕后主使了吗？”李军一下子重视了起来。
    “没有，”陆令摇摇头，“但是我知道是谁。”
    “你清楚，那我就放心了，”李军爽朗一笑，“如果再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好。”
    这些年各地办案，李军这样的人也遇到过几位，很讲原则又能办案，多在基层队的队长这个位置。很显然，局长知道把队伍交给这种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但这种人又很难提拔重用，往往在副支队长、大队长、副大队长这种岗位上待很久。
    个中利弊，很难说得清楚。如果把当官作为成就的话，这些人往往到退休也最多给个副处，并不算高，但如果把刑警作为一项事业，这个岗位反而是最适合的，因为再向上提拔反而不直接接触案子。
    陆令这次来，显然不是只为了确认杨芸这件事，仅仅为了一个名字的话，让李队过来帮忙传个话就好了。
    想着，陆令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往北走，出城。”陆令道。
    “具体去哪里？”
    “城北装饰城。”
    “好。”
    小城不大，车子一路往北，很快到了郊区。往北走是机场的方向，陆令下了车之后，在装饰城饶了两圈，在这边买了一身维修工人用的衣服，还买了个折叠梯子和一个很破旧的工具包，里面有些钳子之类的工具。
    买完这些东西有些累，陆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准备给燕雨打个电话。
    看了看时间，燕雨还在考试。也没人能够交流案子，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打给了李梦。
    没人接？
    陆令微微皱眉，该不会……
    哦哦哦，糊涂了，李梦被拘留了。
    ……
    扛着梯子，他去一家羊汤馆，喝了一碗羊汤吃了一个饼，燕雨那边也考完了。陆令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给燕雨打了个电话。
    “要不你先睡会儿，下午还有考试。”陆令关心道。
    “目前的分数都够考上了，”燕雨回复道，“怎么样了？”
    陆令也不藏着掖着，把上午的情况全部说了一遍。
    “哦？”燕雨觉得有意思，“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杨芸下了心理暗示，如果你再见到杨芸，杨芸就得死？”
    “杨芸死不死我不知道，她孩子肯定是完了，她自己起码也得疯。”陆令道，“现在不光是我，任何警察找她，都挺危险的。按照对方的原计划，杨芸拿出那份人血，我们肯定要搜查，搜查之后杨芸就肯定要出国，出国杨芸就完了。但这份计划没有成功，后面杨芸的所作所为，嗯……怎么说呢，反正杨芸自己已经乱了。”
    “如果警方搜查之后，杨芸会选择出国，那么杨芸老家关于陈守发的布置是什么目的呢？”燕雨复盘了前后的过程。
    “有道理！”陆令惊道，“你说得对！是我之前分析错了！”
    “你那边说话方便吗……你小点声……”
    “哦哦哦，方便，”陆令周围很空旷，“看样子，我们即便对杨芸进行搜查，杨芸也不会出国，是我之前的分析错了！现在想想，如果杨芸要出国，李建通死的那个晚上，杨芸已经可以出去养胎了，我们也无可奈何。对于杨芸来说，其实国内反而安全，杨芸要是要外跑，就是把生死放在外人身上，她不会这么做。”
    “你这么说也对。”燕雨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逻辑这玩意，并不是一条线往下走。有时候同样的一件事，你分析五种可能，都能合乎逻辑。
    “我们一直没有搜查，”燕雨道，“根据你的理论，搜查是不对的。但是也正因为没有搜查，所以这里的拼图一直拼不上。只能说各有利弊。”
    “对，”陆令道，“不能走这一步棋。对方就要靠我去杀杨芸，不能让他如愿，如此才能反过来牵鼻子。”
    “如你所说，魔都这边的警方，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魔都警方……嗯……毛奎看样子是有一定的水平的。”陆令说道。
    “这样一来，杨芸这里我们不敢碰啊……你说静观其变，现在应该怎么做？”燕雨问道。
    “依然要静观其变，幕后人希望杨芸死，或者希望杨芸肚子里的孩子死，应该是做好了两方面的准备，”陆令道，“杨芸的思维钢印，不仅仅在我身上，还有她的家乡这边。这两个触发条件应该是缺一不可，如果我没发现陈守发的事情，杨芸的孩子也会完蛋；现在我发现了问题，结局也是一样的，对方的棋手有两手准备，杨芸只要回来就会如此。”
    “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把李家的财产变成国有的吗？问题是，如果按照陈守发的方案，孩子还是会出生，后面再死，也没有用。”燕雨道，“那样财产就属于杨芸和陈守发了。”
    “陈守发不过是棋子罢了，他的做法是‘精神小伙’教的，我们目前分析是王俊，后续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杨芸回到老家，我认为这个孩子是不可能安全降生的，陈守发就是个替死鬼。而一旦杨芸疯了或者死了，魔都的事情也就彻底断了。”陆令道。
    “把钱弄给国家我不信，我更倾向于李林州没死，”燕雨比较冷静，“如果这一切都是李林州做的，那么杨芸的孩子失去继承权之后，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假死的李林州。”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第一，李林州是李建通的父亲，他杀儿子的概率有多大？毕竟以我们对李林州的走访了解，这个人不是什么特别有欲望的人；第二，李林州是李建通的第一继承人，这个可比杨芸肚子里的孩子来的直接多了，他要是在，想办法给杨芸几个亿，是肯定能打发的，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半年后所谓的几十亿，远没有眼前的几个亿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