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钱青离开，陆茂彦捏紧了手里的文件。粮食变异生长技术，不仅仅能够给他带来无数金钱，还意味着可以交换而来的大量资源、人脉、权势。这项技术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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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老的龟甲里，三枚铜钱滴溜溜转动，最后平静下来，
    月鉴仔细看着卦象。“上坎下乾，上六爻为阳，有客至。”
    管家悄声走进屋内，将盛满美食的餐盘放在案桌上。
    月鉴坐在榻上，把玩着三枚铜钱，吩咐说：“备茶吧，待会儿有客人来。”
    老管家恭敬说道：“是。”他微微低头对月鉴行礼，这才退下。
    没有人对他的卦象质疑。
    月鉴却觉得无趣起来。打他有记忆起，他就开始学这占卜之术。如果说，对常人来说命运是不可捉摸的混沌之网，那对他来说，他能透过占卜看见的，就是在万千错综的命运丝线之中，最有可能发生的那一条轨迹，近乎绝对。
    看到命运轨迹的同时，他也难以避免地看到了求卦着的欲望和执念，还有伴随的阴谋和凶恶。这近乎于诅咒，看见太多肮脏的欲望后对人类很容易失去信心，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这一支族人的结局多半是疯癫，或者自杀。
    某种程度上，月鉴很能理解，那个叫邱永康的人为什么想要毁灭世界。
    不过，他最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
    顾念。月鉴在心里想着这个名字。
    一开始，月鉴只把她当做卜辞里出现的女孩。既然出现，那他必须前去见一见。这是他接下的责任。然而数面之缘下来，他对顾念却有了深刻的印象。在月鉴看到的无形世界里，属于顾念的命运丝线十分纯粹，那意味着这个女孩，有着和外表不一致的坚韧神智，那是月鉴在许多所谓的大人物身上都没有见过的强大。
    月鉴可以断言，她的心极其纯粹，一旦定下了目标，就会无视所有的阻碍，坚韧地往前而去。见惯了过于软弱而犹豫的情况，月鉴觉得很有意思，等她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阻碍后，她会怎么办呢？
    而此刻，月鉴想起的这个人，正把车缓缓停在大宅外。
    顾念难掩惊讶。她手里拿着月鉴的名片，上面留有地址。但她绝对没有想到，沿着地址而来，她看见的会是这样一栋古老而豪阔的宅邸。
    在现在的天气之下，还能有这样的阔宅吗？顾念不由震惊。
    她往前走去，站在巨大的宅门之前，最终在偏门上找到了门铃。按响之后，没过多久，那扇宽阔的正门竟然缓缓打开。顾念没想到会开正门，那通场是这类大宅迎接贵客的标志，一般来说，都会开小侧门，更为方便。
    从正门里出来一位身穿改良中式服装的中年女士，长发在脑后挽成发髻，眼角和鬓间都有岁月的痕迹，但依旧温婉美丽。“请问是顾女士吗？”
    顾念点点头，迟疑着开口：“月鉴，住在这里吗？”
    “请往里来吧，月先生已经在等你了。”中年女士往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这样，顾念跟在她身后，往大宅深处走去，走过幽深的长廊，走过弯曲的门洞，一路花树荫蔽，顾念几乎错觉自己穿越了时空。
    不过，她也注意到，路边的这些植物，都是移植的变异植物，这才能够在现在的高温存活下来，绿意盈盈。而整座宅院里的隐蔽处都装有通风口，从里不断吹出凉气，顾念估摸着，这宅子里只有二十多度，粗粗一算，维持这座宅子每日消耗的费用就极其惊人。
    看来月鉴是大户人家出身了，顾念想道，不过话说回来，倒是和他的形象意外地和谐。
    终于，那位引路的中年女子在一座堂屋前停下了脚步，她示意顾念独自进去。
    顾念推开红漆木门，走进去，月鉴正在席榻上坐着。他今日穿着宽大的中式服装，和这座深宅大院一样复古，见到顾念进来，他笑得眉眼弯弯，示意顾念往他对面坐。
    “尝尝这个茶吧。”他纤长的手指拾起茶杓。
    顾念开门见山，说起了自己的来意。“你上次说我最近会遇见一些麻烦。现在想想，应该是应验了。”
    往茶壶里倾注的水线一顿，然后又流畅起来。月鉴问：“我猜猜看，你遇到袭击了？”
    顾念吃惊，难以置信：“这也能算出来？”
    月鉴莞尔一笑：“这倒不是算的，只不过是推测——我也遇到了袭击，后面我又听说，当初进入实验的卓怀、蔡吉、卫瑞也都遇见了袭击，加上你，到现在为止，当初进入实验室的人都已经遇袭了。”
    没想到月鉴也遇到了袭击。顾念追问道：“你也遇到了？”她上下打量起月鉴，对方看上去完好无损。
    月鉴将一杯茶推了过去。“来袭击我的人，没能进到这间屋子。家里的仆人还有些能力。”他轻描淡写地说。“反倒是那些袭击的人嘴里，挖出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他眉眼瞟过来：“这些人都来自永基生物集团，听说，要找一口泉水。那口泉水就在那个实验室旁边，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日我们攻下实验室之后，泉水就消失了。”
    顾念干巴巴地笑起来：“哈哈，真是好笑，泉水消失了，找人干什么？难道还能把一口泉眼搬走不成？”
    月鉴意味深长地说：“是啊，谁说不是呢？”
    不知道为什么，顾念看着月鉴的眼神，总错觉他知道些什么，这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好在月鉴很快转移了话题：“不管永基生物集团打算做什么，恐怕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今后的袭击还会继续，你想好怎么办了吗？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论坛？到时候，我们可以提供安全屋和完善的卫队给你，而且，如果永基知道你背后站着我们论坛，想必也会掂量几分。”
    顾念摇摇头，拒绝了月鉴的提议。她清楚，在接受庇护的同时，也会丧失自由，她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打算。
    月鉴遗憾地叹气，不过他并没有再劝，而是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加入任何一方势力，那就麻烦很多了。这样的话，我的建议是，你必须要有一支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一个人再强，也始终有限，永基这样的庞然大物会认为，只需要一些小小的牺牲，就足以让你臣服。然而，一旦你手里有一支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那么他们就会犹豫。现在的江城，永基还要忌惮其他势力，不敢全力出手，一旦意识到你手里的力量会给他们造成麻烦，造成难以预计的后果，他们才会考虑妥协，甚至收手。”
    顾念若有所思，开始仔细思考月鉴所说的话。按照郁子秋的说法，个体实力最弱的通讯兵卫瑞直接在袭击中死亡，而诺亚的蔡吉和卓怀活了下来，可袭击者直接撤退，他们也无法从对方口中得到任何信息。至于最强的月鉴，则是直接拿下袭击者，拷问审讯。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差距。
    而自己，正如月鉴所说，虽说可以活下来，但如果不能变得更强大，就只能在永基的袭击中一次次逃窜。
    月鉴的说法打动了顾念，也帮她理清了思绪。她说道：“多谢。”
    月鉴微笑着说：“不客气，以后若是有其他事情，也欢迎你随时上门做客。”
    顾念不由得问道：“为什么帮我？”
    月鉴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你就当是一个占卜师的直觉吧，总觉得以后你会是非常重要的大人物，所以先提前投资。”
    大人物？顾念一愣，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自己。她一直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在天灾下努力求生的普通人。她没有多想，又寒暄了几句，离开了这座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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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益荒败的江城城区，城西成为了流民聚集的场所。
    这里紧靠荒野，是原本江城的郊区，也因此，这里的建筑物都是一间间的平房，许多都自带农家地窖，在天灾之后，这成为了紧俏的住所。不少住在高楼里的江城人都想方设法搬进西区的平房。至于外来移民，也在这里简单地赁上一间住所。而许多在荒野为生的猎人，也在此处歇脚。西区破旧的街道里，汇集了各色各样的人。
    顾念就找到了这样一间旅馆。
    现在的旅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光鲜亮丽。一排排平房，被隔成了狭窄的房间。里面仅仅放上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旁边有一个破旧的洗漱台，但水龙头里已经流不出一滴水，用水只能自己想办法。
    即使是这样简陋的房间，可因为有中央冷气提供，比外界低了 20度左右的气温，就已经成为很多人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
    顾念走进其中，坐在破旧的单人床上，开始怀念起自家的别墅。她现在暂且在此处藏身，迫切渴望着解决突袭者，早日回归往日的安稳生活。
    她打起精神来，拿出平板电脑，查询起永基生物集团。
    网络上跳出许多条新闻来。绝大多数和顾念印象中相同，永基生物集团就是一家超大型财阀，从医疗生物科技起家，但触手早已遍布各行各业。
    她的目光凝聚在了最新的一条消息上。
    “永基集团即将召开发布会，全力推广粮食作物变异生长技术。”
    顾念点开去看。
    “天灾频发，粮食成为全民关心的重大问题，土地种植面积大幅度减少，普通植物几乎无法存活，如果不能将粮食作物诱导变异并且快速量产，很快就会出现严重饥荒，再次导致人口锐减。
    永基集团倾心研发的这项技术致力于研究以上问题——能够将粮食作物无害诱导为变异植物，并且快速生长，一个月即可成熟收获。饥荒的头号解决方案，致力于全人类的幸福，敬请关注永吉集团本场发布会！
    ……”
    顾念迅速扫完了新闻全文。这里面的描述，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灵泉的催熟功能。短时间内让作物快速成熟，这不就是灵泉的最大功效吗？
    即使是以顾念的觉悟，也能够意识到，这项技术对永基集团的重要性，那是否灵泉对他们的这项技术来说，就是不可替代的重要原料？如果是这样，永基不可能放弃找回灵泉，这意味着，她的处境，搞不好比月鉴所说的都要危险。
    莲花轻巧地跳到顾念身上。
    顾念摸摸莲花，低声说：“周围有人监视吗？”
    莲花摇摇小脑袋。
    顾念已经检查过房间，没有任何监视镜头，而莲花的灵觉极其灵敏。见莲花摇头，顾念这才放心，带着莲花，闪身回到了农场空间。
    进入农场后，顾念直奔森林而去，找到了九尾狐。
    “你上次说的契约，怎么签订？”顾念说。之前九尾狐曾经提到过，他可以前往顾念所在的空间帮她做事。
    九尾狐细长的眼睛眯起，总是悠闲摇晃的尾巴也静止在半空。“你遇到了麻烦。”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顾念说：“在我来的空间里，有一批人，正在追杀我，他们想要得到灵泉。”
    九尾狐歪头，竟然松了一口气：“那还好，比我以为的要强。”
    顾念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
    九尾狐看看她，难得正色说：“他们只不过想要得到这口泉眼而已。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有人知道你手上有这个空间呢？那会有多疯狂？”
    他伸出爪子指指顾念：“你需要变得更强大才行，要保护好这处空间啊！不要等到来不及的时候再后悔。”
    在这一刻，九尾狐不再像是平常那样惦记着吃鸡的大型毛绒绒，而像是一个谆谆教诲的长者。
    顾念一愣。她不得不承认，这很有道理。一直以来，她太沉溺于平常的安稳生活，却不知道，生存从来都是艰难的，只是形式不同。
    顾念点开了系统光屏，点开了雇佣选项。早在牧场激活时，系统里就出现了雇佣员工的界面，目前可雇佣人选里只有涂山珞，也就是九尾狐的大名。
    顾念选择了雇佣。
    九尾狐咬破自己的爪子，示意顾念伸手，在顾念的掌心处，他用鲜血画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那个符号极其复杂，像是燃烧的火焰，仔细看去又像是狐狸的身影。
    鲜血渗进了顾念的掌心，消失不见。
    “滴，宿主已雇佣员工【涂山珞】，为雇员自愿契约，支付方式可转为灵晶，契约已成，互不背叛。”
    在那一刻，顾念恍惚在涂山珞的身后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妖兽虚影，那只妖兽通体以火焰铸成，而奇怪的是，因为火焰燃烧到了极致高温，看着反而像是成了白色，身后九条尾巴摆动，震人心魂。
    那……就是涂山珞的原形。顾念突然有了如此直觉。
    契约既成，顾念带着九尾狐，和自己来到了现实世界。
    九尾狐高大的身躯卧在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单人床上，压得单人床嘎吱作响，抱怨说：“怎么这么热？”
    他实在适应不了这糟糕的天气，毕竟他的一身雪白毛皮极其耐寒，可相应的也最讨厌炎热天气。而且，主世界的天气也太热了吧？
    顾念也只能好脾气地：“我出去提一桶冰块回来。”西区也能买到水和冰块，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的信用点。
    九尾狐却突然站了起来：“有人来了。”狐狸的嘴裂开，舌头伸出舔了舔：“这么多年没有活动筋骨了呢……”
    在西区屋外，三位荒野猎人正在窥视。
    为首的男人一脸络腮胡，矮壮身材，低声对另外两位同伴说道：“进入之后，直接动手，遇见那个女人直接放倒，但必须留活口，这次任务就算完成。”
    “只要留命就可以了？那重伤也无所谓了吧？”说这话的是一个头发五彩缤纷，乱如鸡窝的年轻男子，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要留活口？需要避开脑部攻击吗？打傻了也不行吧。”另一个冷淡的女子说道。她身材高挑，面目普通，是那种丢进人群就难以再次找出的普通。
    为首男子点头：“对，攻击时避开脑部。”他注视着对面的那处小小矮楼，“左数第三间，准备动手。”
    三人迅速朝矮楼奔去，然而离矮楼还有百米距离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生生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