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菁在快要窒息之际浮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狼狈而又急促。
    还没缓过神来，沈茹菁偏头去看宋洵。
    他的脸近在咫尺，唇角还有点暧昧的水光，下颌线精致利落，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眉目轮廓清冷疏离，哪怕是在经历了这样激烈的舌吻之后。
    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在意。
    两人距离极近，他极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她的影子。
    沈茹菁看到了自己通红得一戳就破的面孔，满眼迷离情动，还有此刻调整呼吸的狼狈姿态。
    她有些不平，刚想要扯着他的衣领——
    铃声突兀地响起，刺破了满室迷离。
    两人都没动，在平复心绪。
    铃声却一阵一阵，扰人得很。
    不是她的，“你的电话。”沈茹菁示意。
    宋洵看也没看旁边桌上的手机一眼，只若无其事地舔了舔她的唇瓣。
    沈茹菁捂住自己的唇，好像肿了，“别舔了。”她抱怨道，“明天我怎么见人？”
    宋洵勾了勾唇角，语气散漫，“为什么要见人，就把你藏在这里。”
    沈茹菁：“……”
    她恶不择言：“你属狗的吗？这么喜欢舔人。”
    “嗯，你的狗。”他懒洋洋地道。
    沈茹菁：“……！”
    简单四个字，却震得沈茹菁心神发麻。
    她刚想说点什么，停息的铃声再度响了起来。
    空旷的室内，铃声穿透性极强，刺耳极了。
    沈茹菁推了推宋洵，“快去接你的电话。”
    宋洵没动。
    “半夜十二点的电话，肯定是很重要的事，你快去。”
    沈茹菁再度催促。
    宋洵没说话，只伸手将桌上不停震动着的手机捞了过来。
    他平时有两个手机，一个私人一个工作，工作的早就开了免打扰扔到一边了，只有这个私人手机开着铃声。
    他看了眼来电上的名字，点了接通。
    “什么事？”宋洵语气有些压抑的不耐，声线很冷。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沈茹菁看到宋洵微微皱起了眉。
    “嗯。”
    他语气里的不耐散去了些，恢复了平日的冷淡疏离。
    沈茹菁有些好奇，凑了过去。
    只能隐约听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声，音色很甜，细细碎碎的，具体说了什么也听不清。
    她偷偷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一半被遮住了，模模糊糊能瞥见开头的江字。
    她想起前面坐车时偶然看到别人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也是江字开头，像个女生的名字。
    “行，知道了，等会过来。”
    宋洵挂了电话。
    最后一句沈茹菁听得清清楚楚，她有些担忧地看他，“怎么了？”
    什么事会需要他大半夜过去？
    还是个女生的声音，沈茹菁不敢细想。
    “抱歉宝贝，我朋友那边遇到一点麻烦，我可能需要过去下。”他言简意赅道，起身开始换衣服。
    他的背部线条也是清瘦劲削，沈茹菁别过头去不看他，“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大半夜的，沈茹菁总有些不安。
    “不用，我应该两小时内回来，很快。”宋洵换衣服的动作很快，三两下便收拾好了，极其利落。
    沈茹菁坐在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
    宋洵勾起车钥匙，出门之前再度俯身吻了一下沈茹菁，“你今天应该很累了，先睡吧宝贝，别等我。”
    “……好。”沈茹菁想问的话终究还是收了回来，只低声嘱咐，“路上注意安全。”
    “嗯。”宋洵最后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开门走了。
    咔嗒。
    套房里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房间太大太空了，沈茹菁遥望着远处城市的夜景，星星灯火都开始逐一熄灭，唯有残留的些许烟火。
    室内明明开了恒温空调，她却忽而觉得有些冷，丝丝缕缕的冷意蔓延着缠上她的身体，还有身处陌生环境的不安。
    沈茹菁扯过一旁宋洵扔在沙发上的浴巾，盖在腿上。
    浴巾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那种不安感终于褪去了一些。
    沈茹菁想起邱晓诗的消息还没回，便低头打开手机。
    未读消息整整十几条。
    邱晓诗：【他身材怎么样？配不配得上他那张脸？】
    【顶楼高级套房的床是不是比普通大床更舒适一些？】
    【床有多大啊，小说里写的那种一百米的大床是不是真的？？】
    【人呢！！怎么不回我消息了！！】
    【懂了，是不是你家男朋友洗完澡了，开始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
    ……
    【呜呜呜，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陪你来看演唱会，最后被你丢在寂寞的五星级酒店里，沈茹菁，你没有心呜呜呜呜】
    沈茹菁连忙回复：【刚才没看手机我的宝，怎么了怎么了。】
    邱晓诗：【！！！我开玩笑的啊，就发发牢骚而已，你怎么十二点还有空给我发消息啊？】
    沈茹菁：【……】
    沈茹菁把前因后果解释给邱晓诗听，那边邱晓诗瞬间炸锅了。
    【不是，这能忍？大半夜能有什么事比你两相处更重要，一个异性朋友，结果电话把你男朋友叫走了？啊？这能忍吗！】
    【绝对不正常啊这！！正常的异性知道朋友有了女朋友，会去大半夜打扰吗？还把你一个人扔在酒店，受不了一点啊啊啊啊啊】
    【你快点过去，我真不信啊这绝对是借口，说不定还能有惊喜。】
    原本觉得还好的沈茹菁，在邱晓诗的强烈感叹下，都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担忧——
    不能吧？
    她本身也有些担心是不是宋洵朋友出事了，加之邱晓诗的强烈要求，她干脆给宋洵发消息：
    【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吧。】
    不管怎样，都好过在这里胡思乱想，和邱晓诗聊些有的没的。
    那边宋洵似乎很忙，过了一会儿才发给她一个地址，以及一串数字。
    【我让司机接你过来。】
    【多穿点，晚上有点冷。】
    沈茹菁看了眼地址，是在某处别墅区，离这里并不算很远，她起身收拾东西。
    深夜的街边格外寂寥，幕布似的天空暗沉无星，黯淡路灯投下稀疏的影子。
    沈茹菁捏着手机，撑着手看窗外的街景。
    透窗而入的噪音风声，与暗处流浪猫的叫声，交织成一片微凉的独特白噪音。
    她心底隐隐的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此刻的别墅。
    室内闷极了，充斥着酒精与荷尔蒙的奇异味道，入目都是穿着清凉的少男少女，明晃晃的白在斑斓的昏暗灯光下吸引眼球，随着音乐节奏晃动。
    重音低鼓的音乐挑逗着耳膜，五光十色，糜烂至极。
    宋洵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江少聿烂醉如jsg泥地瘫倒在地上，跟一条死狗一样。
    往日浪荡不羁的眉眼，如今全是颓丧，如同败落的花草。
    醉酒且带有情绪的人是不讲道理的，所有想要上去扶他的人都被他吓走。
    江少聿身侧全是斑驳的玻璃碎片和酒沫，几瓶他曾经珍藏的限量版酒也被他打碎。
    满地闪闪发光的酒瓶碎片和铂金宝石散落，触目惊心而又引人馋目，却没有人敢上去捡。
    而江以禾跪坐在江少聿旁边，穿着精致的裙子，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
    围绕着的人群一边喝酒玩乐，一边打量着中心的两人，看热闹的、不屑的、幸灾乐祸的、怜惜的……形色各异，人生百态。
    江以禾刚抬头，便看见一道颀长身影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夜色的凉气霜雾。
    周围人纷纷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