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那扇门会被打开一会儿,有人会从远处走开,给他送能维持生命的食物。但是,每一次,他们都会问一些问题,如果回答的令人满意,宋卿书不仅可以吃到正常的食物,还能感受到短暂的光明。可如果回答的不尽人意,等待宋卿书的,将会是下一波让人崩溃的惩戒。
很快的,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宋卿书变成了顺从者。宋卿书知道他们喜欢听什么,那么他便说什么。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宋卿书回答:“男人。”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
“男人就该喜欢女人,喜欢男人的男人都是脑子有病。你说,之前的你是不是有病?!”
“对,我错了,我不敢了,我有病。我应该喜欢女人。我只喜欢女人。”
“最后一个问题,顾恒是谁。”
即使上面的每一个问题,宋卿书都能毫不犹豫的回答,可每次在最后一个问题上,宋卿书总是会因为片刻的愣神而受到严厉的惩处。
这样的话每一天都会重复无数次,一直到宋卿书不再犹豫,不再困惑,每一次都能对答如流的时候,宋卿书终于离开了那个小黑屋。
来到这里不过两个月,宋卿书已经亲眼目睹了不下三起的自杀事件。在这漫游无尽的黑暗,在这每时每刻都被咬噬的痛苦中,耳旁的撕心裂肺,眼前血肉模糊,每一秒都充斥着绝望。
宋卿书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第三个自杀的男孩儿,神情里看不到丝毫的怜悯和惋惜,只听他轻声道:“解脱了,也挺好的。”
矫正改造仍在继续,在这期间,有好几次是父母可以来勘察的机会,可宋遇兰从来没有来过。
宋遇兰在送他来这里之前,一口气交了三年的学费,因为在宋遇兰的眼里,这里和普通的大学没有什么区别。想返的,这里学费更便宜,甚至还能治好她儿子的病……
看着教室里那些所谓的已经回归正常的学生,正抱着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哭着背诵着每一天都会被询问千百遍的台词,宋卿书只觉得一阵恶心。
又到了一年的秋天,那天的风格外冰冷。被教育结束的宋卿书因为表现良好,被破格允许可以在教官的陪同下回家看望。
相隔半年,宋卿书再次看到宋遇兰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枯黄的脸颊,凹陷的眼眶尽显憔悴。可此时的宋卿书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心疼,他只是按照学校老师的指示,为母亲换上了一身新衣,在餐桌上,宋卿书眼含泪水的承认了自己的病症,保证了自己的性取向,特别感激了母亲的生养之恩。
宋卿书久违的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惊喜和欣慰,她紧紧的握着教官的手,口语中表达不尽的感恩。
宋卿书坐在一旁,麻木的旁观着自己曾经尊敬爱戴的母亲,此刻正感激涕零的握着将自己带进深渊的男人的手,尽管脸上还沾满着泪水,可眼神中却平静的宛若一潭死水。
那一刻宋卿书突然明白,这个世界上,好像已经没有等他回家的人了。
第13章 偏执
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照亮在紧闭着的双眼上,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隐隐约约穿进耳朵,宋卿书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眼前灰色调的天花板发呆。
这一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身下柔软的触觉不似自己那张已经睡了很多年的硬床板,轻柔的被子里还有着些许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宋卿书极力回想着自己在晕倒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可脑海里却只有那张藏在记忆里多年却不敢窥探的那张脸。
一想到顾恒,宋卿书只觉得脑袋再次炸裂般的疼了起来,刚想抬起手揉揉抽疼的太阳穴,却发现手腕处被什么东西坠着,有些沉重。
把手抬起来一看,手腕处赫然被一副黑色的铁链束缚着,贴着皮肤的那一面是软绵绵的质感,所以即使长时间佩戴也不会伤及皮肤。
宋卿书动动脚踝,发现右脚脚踝处也被同样的铁链绑住,而另一头正被固定在床腿上。宋卿书打量了一下铁链的长度,又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估摸着自己应该刚好可以走到距离门口三步远的位置。
尽管自己现在被束缚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可宋卿书的心里确是异常的平静。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喊叫,只是扯了扯方才有些滑落的被子,将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闻着那个记忆里的味道,宋卿书想着要不要再睡一个回笼觉。
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顾恒径直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让阳光可以彻底的洒进房间。
躲在被子里的人带动着被子微微蠕动,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仿佛不太想钻出被子。
顾恒见状知道人已经醒了,走到窗边看着缩成一团的被子,犹豫了很久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手扯了扯被子,柔声说到:“别闷在被子里睡觉,把脸露出了,小心闷坏了。”
意外的,顾恒在拉扯被子时并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很轻松的就把被子扯下来,宋卿书的脸也顺势露了出来。可下一秒,宋卿书就侧过身子,只留给了顾恒一个背影。
顾恒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要被宋卿书质问甚至责骂的准备,可没想到十年不见,此刻被自己绑在床上的人,看到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饿了,我想吃荷花酥。”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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