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她笑,想逗她开心。
君熹这人喜欢甜食,尤其是应晨书给的甜食,他稍稍一句话,她就想一头扎入他怀里当乖宝宝。
所以半顿饭没吃完,她就差点在他的甜言蜜语下把过去一千多个日子里有什么人给她表白都暴露出去了。
好在应晨书在意的不是谁给她表白,其实他这几年是希望有人和她在一起的,拉她一把,让她好好走下去,可惜一直没有,小姑娘就想一条道走到黑。
所以他眼下在意的还是她这几年的生活。君熹把这几年在哪儿工作,搬家,出国,考试,旅游,都一五一十地说了,自然也包括了那个女人到她梨园一游说的话的事。
应晨书闻言眼底如黑墨翻涌,纵然在对方上医院探病的时候,言谈间他知道她来览市找过他的君熹了,但是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一通拿妹妹威胁的话。
难怪,她不止不想开店了,还要出国……
他的妻子威胁她,让她离开北市与览市……拿唯一的妹妹威胁她。
应晨书不知道春分那天她怎么过的,这些年唯一的牵扯竟然是他的妻子来找她,摧毁她努力得来的一切。
君熹发现他脸色不对,就马上换了话题,说起去旅游偶遇赵高启那一次,说了他说的话,他说应晨书就算死了,能有资格和他埋在一起的只有那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行。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你没结婚,还要骗我???”她有些生气。
应晨书:“我让他骗的。”
“!!”她抬头瞪他。
应晨书放下筷子摸她脑袋顺毛,“乖,怕你一起死了。”
“怕就不会发生,那这世界就太平了,应晨书。”
“……”
他失笑,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就觉得心动,他就喜欢有脾气的君熹,而不是昨晚那个毫无生气的模样。
“是啊,不是怕就不会发生,在你去北市看我之后,我就知道,一定会发生。”
君熹沉默了下去,一个字辩解的能力都没有。
应晨书:“所以我好好治疗,来找你了。”
君熹鼓鼓的腮帮子不知不觉已经消了下去,浅浅扯了抹嘴角之后,就默默埋头吃饭。
“你快吃饭。”
应晨书听话吃起了饭,也换了话题,“明天要上班吗?”
“嗯,要。”
“那明天下班跟我说。法院辛苦吗?”
“还行吧,不辛苦。”说着,她想起之前赵高启说他生病后,位置梅令弘顶上去了。
他们俩已经分开三年多了,那这几年里,他的事情,都办好了是吧……
她扭头看去,“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应晨书颔首:“好了,该送进去的,该死的,都处理了。”他摸了把她的脑袋,“没事了。”
“那你……现在,又,又是,无业游民了。”
“……”
应晨书笑了,慵懒道:“差不多吧,无所谓,老婆有了有没有工作不在意了。”
“……”
老婆……
没见他这么慵懒颓靡地说过这样的话,也没听过他嘴里说出这两个字。
应晨书给她夹菜,挑了个眉:“怎么了?不要我了?”
“……”
她鼓起脸,无奈,但是连开玩笑说不要了她都不想开,不想在他们之间说这种话。
所以,她说:“没关系,我是老板了,我多开几天店,可以养你的。”
“……”
应晨书静了静,放下筷子伸手去捧她的脸。
“吃饭……”君熹红了脸。
“看你也是我的精神剂,一直是,熹熹。”
她笑了。
这顿饭实在是进展慢,晚上九点才吃完。
君熹也不知道是应晨书陪她还是她陪他,反正让他回去他一直没动,说陪她,而她其实也知道他回去了也无聊,也很想陪他。
只不过她担心他的身子,不敢让他在外面逗留太晚甚至过夜。
腻腻歪歪半天,终于在晚上十点半左右送他下了楼。
司机依然在楼下等着他,今晚没雨,下车来给他开车门时,司机还对她颔首点头,微笑称呼了声君小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还是当年那个司机。
君熹含笑颔首,说了句挺好。想来应晨书也还是和八年前他们初遇时一样,再落魄,也还行,应晨书始终是应晨书嘛……
当年她就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今晚他自然非要她上楼,进了屋给他信息他才走。
看完消息收了手机,应晨书示意司机走。
车子出了小区后沿着海边公路驰骋,开进城区再穿过半个城市回到览北的明顺公馆。
家里阿姨见应晨书回来,跟他说:“早前汤怡小姐来了,带了东西,我不让她留下,她非说是老宅里老夫人让拿来的,对你养身子好的药,我也就不好再婉拒,收了。”
应晨书边走边点点头。
“还问你怎么没在家休息,去哪儿了……”阿姨苦笑,“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你难得出院,朋友接风洗尘了。”
应晨书继续颔首:“行。看看是不是老宅拿的,是就留下,不是送走。然后,明天抽空收拾一下客房,以前君熹睡的那个房。”
“君熹,君小姐?”阿姨想了想,“她睡客房的时间很少,后来不是都住你主卧吗?”
应晨书顿了顿。
阿姨轻笑了声:“要不把柜子里那些她留下的衣服收拾出来清洗一遍?”
“…嗯,行。”他略扯了下嘴角,没再言语,上了楼。
洗了个澡出来,手机刚好进来了电话。
应晨书推开阳台门出去,手撑着围栏静静看着公馆前面千米私人小道上苍翠的法国梧桐。
“应先生?你有空了。”
“有事?”
“哦,就是奶奶担心你身子,说你没在家好好休息总出去……让我跟你说,你要注意一下身子,毕竟才刚出院……”
“是嘛。”
电话里传来一记清甜浅笑:“嗯,你明天在吗?要不我去探望探望?”
“去哪儿探望?又去梨园?还是去应家老宅扑空?”
电话里沉默了两秒,又无害地道:“你说什么呢?我哪有再去梨园,你别诬陷我好不好?我根本就不管你去找什么女人,我从头到尾要求得很低很低了,应晨书。”
应晨书:“那是汤小姐忘了三年前,我醒来时是怎么求我的了吗?”
“我……”
“我给你的面子,汤小姐不想要是吗?”
“应先生……你,你干嘛这么说,我做什么了吗?”她很紧张地问,“我今天去老宅找你是想探病,谁知道你不在,你刚出院我肯定以为你在老宅里养病啊,毕竟那里有人照顾你,你说得我像故意去扑空的,我那么闲啊?奶奶让我去明顺公馆顺便给你带点药,是她给你带点又不是我自作多情,我去了还没碰到你,我做什么了吗?”
应晨书:“那我把前因后果,给你捋一捋。”
“你想说之前的事吗?你不用给我说,我知道,那年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伤了,但是最近我做什么了吗?什么前因后果,我听不懂。”她委屈兮兮道。
应晨书:“你也知道,在我为汤家去忙前忙后出差的日子里,你去林州动我已经分开的人,一次不行,又来一次……汤小姐还记着呢?”
电话里沉默着。
应晨书:“我怎么算,我都没欠你的,当年答应过你婚后不会对不起那张结婚证,后来是反悔了,而反悔的原因你清清楚楚,隋家和南区副头结亲,你汤家着急和应家结合,而我同意那时订婚,也是事发突然为了我的前途。
汤家提出那事,以最简单的方式帮我解决我的事情,坦白说,拿捏了应家想尽快平息事件的心理,我知道,你也应该知道。
你自己提出婚后互不干涉的协议,也是在诱我走上这条最容易解决事情的康庄大道,让我成功和你立刻订婚,不然,你知道,你汤家也知道,应家不会主动在那个时候提起订婚,我应晨书也没有那么厚颜无耻,临时抱佛脚让未婚妻给我兜底这种事情。”
“应先生……”她着急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是吗?过去了?你要是能过去,你动我的人做什么?吃尽了我的红利,订婚后两年我给汤家的红利,你捧着账目数都数不清吧?我那婚前的两年清静日子是拿多少东西跟你换的,隋家倒台后礼物全数奉送给你家,你清楚吧?”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你出事故后我当时已经后悔了主动退婚了,你能不能……”
“是你主动,还是你求着我不要说事情是你惹的?”
“我……”她词穷,又急又无话可说。
应晨书:“在你试图杀她的时候我还答应你不说出去,是我订婚两年退婚,给你的补偿,给你的面子,汤小姐当时的感激涕零转头忘得一干二净,如今多年过去,又登门找她,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吗?”
“这事我们也已经说过了,你那天在医院里给我的脸色还不够吗?为什么今天又提起?”她气急败坏,“你今天是又去见她了所以又来找我麻烦了是吗?那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这通电话谁打的?”
“我……”她气急。
“你上应家我不管,但是汤怡,退婚了就是退婚了,退婚的事实没有你当时对外说的那么完美你也清楚,我并不介意让应家知道当年我是为谁出的事故险些丧命的,你不要当做,我给你的面子是我自己不敢说。”
“我没有……”
“你在应家老人面前说些话,试图重新促成婚事,或者上梨园,威胁君熹,试图又拿她的命来给你铺路,这些……只会让我在收拾完隋家后的这段空闲里,把下一个目标落在汤家身上。”
“应先生!”汤怡深呼吸,“你喝多了你……虽然婚事取消了但是应家和汤家关系还是很好,汤家应家相辅相成,你在胡说什么??”
“我喝没喝多,你都把我的话记进脑子里,别再健忘,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这是最后一次我和你私下谈,没有下一次了,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汤家是怎么走上这个位置的,我亲自送的礼,我很清楚,你也清楚。我随时能拿回来,你想拿汤家的前程和我赌你就试试。”
电话被匆匆挂断。
应晨书进了屋,阖上门往床走。
梨花季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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