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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杀人是这样的感觉…
俞安之通红的眼闪烁了两下,被鲜血染红的手逐渐恢复知觉,控住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刀子,真的插入这个人体内了…
蓝言错愕地望着腹部的伤口,血液正源源不断涌出。
原来,被杀…是这样的感觉…
俞安之颤抖着本能想要立刻抽出刀子,下一瞬握刀的手却被蓝言抬手死死握住。她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她。对面的人仍低头看着刀口,长发垂落到眼前,此刻因为失血脸色煞白,似乎疼得额间沁出冷汗,眉间痛苦地紧锁着,一手却仍用力锁住她的手。
俞安之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现在,要怎么办?自己真的动手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蓝言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她会死吗?要赶紧把她送去医院吗?不..不…应该救她吗?怎么办?怎么办???
…她要失去她了吗…
“唔..咳…”
蓝言的喘息越来越沉重,忽然咳了一声,呛出一些血沫挂在唇边。缓了缓气息,终于抬起头来看她。
俞安之恍惚了。
为什么…
为什么那双眸子里,没有预想中的震怒,仇恨,阴沉…一点都没有。为什么?
还是那样清澈无辜,还是那样柔和清明,只有一点令人看不透的怅惘和藏起的悲伤,一如她们刚认识时的那样。只是现在竟还多了一分如释重负。
为什么?为什么?!俞安之眼眶不可理喻地湿润了,那片鲜红在眼底晕染开来。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啊?
眼前的人似乎已经羸弱地无法站稳,身体微微摇晃着向前倾倒,终于垂着手搭到她的肩上。
俞安之用身体支撑着她的身体,想要偏过头去看她。她的气息还是那么好闻,鼻尖刚出碰到一缕发丝,水就猝不及防从眼里溢出。
她的手仍攥着她握刀的那只手,可俞安之感受到的抓握力却越来越轻,耳边痛苦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微弱。生命在流逝。
伤口温热。刀子很冷。
蓝言伏在俞安之的肩上,眼睑逐渐低垂,感到视线越来越模糊。颈间有些微湿润的触感,身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是她又哭了吗…
真是的…
不过,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啊…
…
…
…
“言言..”
有人在唤她小名呢…
…
“言言?”
“唔…”
“起床啦,言言,太阳都要晒屁屁啦。”
蓝言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坐起来,明媚地阳光洒进小房间里:“耶!又是晴天!可以去阿婆家的小河里玩啦!”
“你们小孩子暑假天天玩倒是高兴了,农民伯伯们可要发愁了。今年夏天都两个月没下雨了,是旱灾啊..”女人走到窗边扶了扶腰,望着窗外的艳阳感叹:“因为太干旱,森林都着火了,你爸爸昨天半夜去救火,现在都还没回来。”
“妈妈,爸爸为什么会去救火呀。我昨晚都没听见。”
“爸爸他们林业局要负责森林防火呀,遇到这种时候得冲在第一线救火。你睡得和小猪似的当然听不见。”妈妈帮她从衣柜里取出衣服,“小猪快穿衣服起床吃饭啦,下午带你去阿婆家玩好不好?”
“嗯!”
蓝言穿上小裙子,妈妈坐到床上帮她扎了个最可爱的小辫子。
…
“…蓝言?”俞安之的声音颤抖着,轻轻唤她。
她疲惫地合上眼,耳边流入熟悉的钢琴音。
…
“哆—”
“咪—”
妈妈抱着她坐在钢琴前,大手带着小手放在钢琴键盘上弹奏单音。怀抱像阳光一样温暖。
“啦——”
“然后嘞?”
“然后我们翻一页再看。”
“嗯!妈妈为什么这首曲子的谱子看起来不太一样?”
“因为这是妈妈自己编的曲子,呵呵。言言喜欢吗?”
“喜欢!妈妈再带我弹一次吧。”
“好~”
流畅的琴声从妈妈纤长的指尖流出,蓝言闭上眼笑着欣赏,感到被爱环绕着。
门口传来脚步声和钥匙进入锁孔的声音。
琴声停下,门外爸爸的声音在说:“老婆,言言?”
门开了。
蓝言迫不及待跳下椅子跑到门口,爸爸蹲下身抱起她。
妈妈也从钢琴前站起身来迎接他,好像终于松了口气:“火势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还好,现在控制住了。森林消防现在换了批人上去,让我们先回来休息。”
“哎呀,你看看你。身上这么脏,黑漆漆都是烟灰泥土就抱言言。裤子怎么也破了?”
爸爸不以为意又抱歉地笑了笑:“啊,我以为牛仔裤足够牢了,就没穿套在外面的军装裤,结果过一些灌木丛的时候不小心被划破了…”
妈妈埋怨地嘟囔了几句,又道:“邋遢死了,快去洗澡补觉吧。”
“嘿嘿,好的,老婆。”爸爸将她放到地上,又忽然想起来说道:“哎,你去医院检查出结果了吗?”
“出啦..”妈妈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怎么样啦?快告诉我。”
蓝言睁着大眼睛困惑地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妈妈回到茶几取过一个大文件袋,“你自己看吧。”
爸爸接过,迫不及待抽出来,凑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激动地抱起妈妈:“真的啊,老婆?”
“哎呀!你脏死了,走开走开。”
“哈哈哈,你让我抱会儿嘛。”
“小孩在呢..”
“妈妈怎么了啊?”蓝言有些担忧。
可爸爸妈妈没有立即说话,相视一笑又摸了摸她,微微红脸蹲到她面前:“言言,你就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啦…”
…
“蓝言,你别睡着…”
耳边模糊的杂音传来。蓝言皱了皱眉,感到身体稍稍被移动着。
好吵…
不愿醒来。
…
“言言,你帮妈妈看看门边你爸爸那个包里有什么其他要洗的,一起扔进洗衣机好了。”
“嗯!”蓝言蹦蹦跳跳跑过去拉开拉链,大声询问:“爸爸!这里面怎么会有斧头啊!”
“哦,那是砍伐森林防火隔离带的时候单位发的啦。”
“什么是防火隔离带?”
“就是森林着火的时候,尤其是在干旱的时候,火势蔓延很快的。这个时候要在火势蔓延的方向上把树木砍掉,这样火烧到那里的时候就没东西烧了,就可以阻止火灾面积继续扩大…”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爸爸接起电话:“喂?”
“哦,你等一下,我现在下去。”
妈妈问他:“怎么啦?这么突然又要你下去?”
“别担心,不是单位里叫我。好像是停在地下车库里的车刚被刮了,那个人想要赔偿,让我下去看看。”
…
疼痛感越来越清晰,将她残忍地拖回现实,使她痛苦地清醒过来。
不…
她还不能死。
蓝言紧皱着眉,用尽全部意志强撑着抬起眼睑。豆大的汗珠滑落到眼里,目光恢复了一丝决绝,布满血丝与仇恨。
身体依然靠着俞安之,此刻正被她小心翼翼地向门的方向挪动。
幸好刀仍然没有被抽出来,不然出血量将会更大,伤口也会更严重。
俞安之用身体支撑着她,活动得很费力。
她想做什么?
将自己送去医院?交给警察?还是去哪里埋尸抛尸?
蓝言喘息着,努力将低垂的手背到身后。
不过..
呼…
这种时候..
许多事都无所谓了…
所有犹豫和情绪都不重要。
…
手悄然从身后衣物的夹层中取出一柄小刀。
蓝言倚在她的肩头,仰头合眼。
抱歉,安之。
又狠又准,蓝言一刀刺进俞安之的身体里。
杀和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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