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房间因为突来的雷鸣而产生了轻微的回响,威廉姆斯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接着是星星“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电子模拟器柔和的声音和她焦急的脚步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雷迅要来了,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楚辞看向老林:“什么实验?”
而威廉姆斯犹有余惊地问:“那个芯片,有什么问题?”
“它的内部结构和基因环很相似,主导程序几乎一模一样!”
楚辞皱眉:“西泽尔之前带过一个芯片样本回去送到了好几家检测机构,但是他们都没有检测出出来?”
老林道:“基因环是丛林之心的加密技术,一般检测机构当然无法检测出来。”
他这么一说,楚辞想起当时芯片从检测机构拿回来之后放在了neo那里,但是neo研究了半天也无能为力,这件事就僵在了那里。
“我需要专业的仪器来进一步验证。”老林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如果这个芯片真的和基因环是换汤不换药的同一种东西,那么那次大清洗中,所谓的诱变病毒就能解释得通了,基因环是和神经中枢连接的,通过微电流或者其他生物手段控制携带者的神经元,从而影响他们的意识,如果这种方法用在任何一个联邦人身上……”
“那不就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他们了?!”
老林沉声道:“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去找她。”
楚辞转身就走,星星焦急地跟在后面喊:“雷迅——”
可是楚辞和老林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了漫天的雨雾中。
她转过头去看威廉姆斯,老人动作僵硬而缓慢地躺回了椅子上,他消瘦的胸腔中,心脏一下一下震动,而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幽微不可闻:
“变天了。”
……
“这种天气恐怕很难找到离港的星舰。”老林道,大风将他的声音刮得破碎不堪,“而且还不知道联邦边境线怎么回事,有没有星舰愿意过去。”
他走了两步,回过头叫道:“小林,你干嘛呢?”
楚辞快步追上他,道:“我在想,她会不会,已经把你说得那种控制方法,用在了联邦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身上。”
风雨之中,老林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他说:“也许。”
“我们就去港口。”楚辞道,“在最快的情况下三个小时可以抵达联邦边境线。”
“你是不是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老林道,“我说这个天气恐怕没有星舰愿意出港,更何况边境线还在打仗,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
“没关系。”楚辞无所谓道,“我们找一架星舰自己开过去。”
“你会驾驶星舰?!”老林震惊,“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哪来的星舰?”
楚辞道:“当然是去找本地星盗团借一架。”
老林愣了一下:“找星盗借星舰?”
“好吧,”楚辞摊手,“抢一架。”
老林:“???”
楚辞见他似乎不太相信,拍了怕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有经验,不会出问题的。”
老林:“……”
==
首都星。
基因控制局的地下监控室中,主控晶屏上一条接着一条弹出异常射线警告,但是监控员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低头继续整理书写板上的文书。直到换班的同事来,晶屏上的红色对话框已经积累了数十条,同事吃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异常数据!是哪里发生了大规模的基因异变吗?”
“只是雷达故障了而已。”监控员说。
同事一把抓过他手边的日志报告,上面并没有任何关于监测雷达故障的记录。
“你记错了吧?!”同事觉得不可置信,“雷达根本没有故障,这已经三级戒备事件了,快点提取数据上报!”
监控员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要上报,这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吗?人的基因活性期限是三十年,在这三十年里本来就极有可能发生基因改变,而且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基因改变往往会带来精神力、身体素质等等各方面的提升。”
监控员的同事仿佛见了鬼。
他呆滞而茫然地道:“你……你在说什么?基因异变怎么可能是好事,你——”
他想到什么,立即抬高了声音:“你忘了灾厄纪了吗!”
“灾厄纪的难题不是已经攻克了吗?”监控员看上去比他还要迷惑不解,“小李,你没学过中学历史吗?”
“你你,你疯了!”叫小李的同事胡乱地挥了一下手,“你记忆错乱了?还是做梦没睡醒,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帮忙算了,你等着这个月被扣绩效吧!”
监控员皱着眉头:“你今天真是奇怪。”
小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记录了现有的不常规数据,拿着书写板狂奔到组长办公室去,气喘吁吁道:“组长,α象限坐标(23’22,78’20)收集到异常数据,经过评估构成三级戒备事件,但由于数量实在太多了,您看要不要上报?”
组长露出和刚才的监控员一样的疑惑表情:“上报什么?”
小李愕然道:“异常数据啊!”
“什么异常数据?”组长狐疑地从他手中拿过书写板,“这是什么?你在搞什么啊,这不就是很正常的基因改变数据,你为什么要拿这个来给我看?”
“就是……”
小李的神情逐渐惊悚起来,因为组长的神情不似作假,小李在基因控制局干了五年,从最初级的任务助理到中心监控员,组长一直都是他的直属上级领导,小李对组长察言观色多年,对他的微表情不说了如指掌,也有不少了解,组长的嘴角下撇,这是他生气的征兆。
果不其然,下一秒,组长“啪”地将书写板摔在桌子上:“要工作就好好干,别总想着搞一些莫名其妙花样子……”
被组长训了一顿的小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组长办公室,他拿着书写板回到监控室,中央晶屏上的异常警告并未消失,他疑心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未醒来的梦,于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然后瞬间疼出了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值班的监控员已经离开,偌大的监控室只剩下小李一个人,眼泪顺着眼睑滑下来,触感温热,真实得可怕。
而就在这时,主控晶屏上再次弹出来一个新的异常警告,职业习惯促使小李下意识拿出书写板将之记录下来,而就在他复制了异常坐标和基因编译码后,忽然觉得这个异常目标非常熟悉,他僵硬地抬起手,将异常目标的数据倒入基因库检索,然后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他只觉得有一股渗透骨髓的寒意慢慢爬上他的头皮,刺得他发根竖立,毛骨悚然!
因为那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小李往后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后劲靠近脊柱的位置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低下头,手掌不停地摩挲着那个位置,直到越来越疼,越来越疼,这疼痛甚至影响了他的意识和思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在心中的哀嚎,抱着头蜷缩在椅子上,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秒,他还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砸出一声沉闷的重响。小李被这声响动吓醒,发现自己抱着头坐在监控主晶屏前。
“怎么睡着了……”他自言自语地活动了几下脖子,感觉到自己的头疼得就要裂开,可是过了几秒钟,这疼痛渐渐消退了,就好像他只是做了一场梦。
他弯下腰,原来掉在地上的是他的书写板。
捡起书写板,他瞥见上面写着的数据,又仔细看了几眼,骂道:“谁又用我的书写板乱写乱画了,这写得什么东西……”
他拿过电子笔,将书写板上的数据清楚,一抬头看见主控晶屏上弹出来的异常警告,又想,这破雷达什么时候能修好?
小李随手将书写板扔在一旁,发出一声比刚才吵醒他时更沉重的响动,犹如警钟。
而监控晶屏上的异常警告也还没有停,接连不断地闪烁着,提示音一声比一声焦急,惶恐。
嘀——嘀——嘀。
嘀——
而小李充耳不闻。
==
“左翼舰队,换前后三角队形,包抄过去,用光流弹,干这帮狗娘养的。”
“哨兵,哨兵?情报送过来了吗?”
“报告,431站同步信息,南侧敌人已经撤退。”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黑三角前沿哨站已经历经了十余次小范围进攻,规模都不大,武器当量也卡得很死,你来我往数个回合,跟驱赶不走的苍蝇似的,都打疲了。
“这帮孙子是来捣乱的吧?”422站指挥官火气很大,活像一只口中要喷出火焰来的恐龙,嗓门吼得巨大无比,“我们指挥官到底批不批准追击啊?不批准我去找穆赫兰参谋长了!”
副指挥官忙得脚不点地,还要抽空安抚他的火气:“你省省吧,你一个哨站驻守队长,追击什么追击,就算要追击那也是集团军那边的事……再说了,穆赫兰参谋长哪来空理你。”
指挥官冷哼了一声,抬起通讯器吼道:“听见了没有用光流弹!不知道怎么发射光流弹吗,要不要我教你?”
“报告,”通信兵忽然道,“有未知注册号的单翼星舰从敌人的舰队八点钟方向进入了我们的雷达监控范围。”
“几架?”
通信兵似乎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遍雷达监测屏幕,道:“一架。”
“只有一架?”
“是的,只有一架。”
“一架星舰来干嘛的?”指挥官轻蔑,“不用管他。”
“可是它的航行速度非常快,已经——”通信兵不可置信道,“他正在穿越交火区域!”
“什么?”
指挥官大步跨过去:“给我切实际成像,拉近看看。”
“可能看不太清楚……”
全视角的实景成像中,宇宙黑暗而辽阔,壮丽的梅西耶星云犹如一片绚烂的梦境,而星云边际,有鱼群一般穿梭的舰队、炸开成金红烟团的弹火,烈焰四处迸飞,毁坏的星舰残躯如流星般坠落。
在这混乱的图景中,有一架格格不入的小星舰从云团边缘蹿了出来,然后距离监测镜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指挥官大声道:“把它给我击落!”
这道命令尚未传递到前线作战组,第二集团军的阿特弥斯上校忽然通讯了431哨站指挥部。
指挥官肃然汇报:“目前战况已经趋于扫尾阶段,您有——”
他话没有说完,拉尔米勒奇·阿特弥斯就道:“刚才那架星舰,让他过去。”
指挥官:“啊?”
没想到阿特弥斯上校还没说完:“找个泊位让他降落,再……再找一架空闲的星舰,送他去防区总指挥。”
指挥官满脸茫然地看着通讯屏幕里的拉尔米勒奇,而拉尔米勒奇神情略有些复杂,道:“出了问题我担责,照我说得做。”
指挥官和副指挥官面面相觑两秒钟,只好按照她说的办。副指挥官嘀咕:“这是何方神圣啊……”
“注意,三分钟后进行牵引广播!”
那架穿越火线而来的神秘星舰稳稳降落在了泊位上,舱门打开,里边出来一个高个子男人和一个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少女。
卖火箭的小女孩[星际] 第6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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