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这个字,应如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着应知微说出来了,以至于她倍感陌生。
事实上,眼前这个人,也令她无比陌生,陌生到忍不住出言嘲讽:“是你要死了还是我要死了,终于舍得回来看最后一眼?”
风雪中,应知微没有狡辩,也没有回应,只是沉默,似乎在等应如是发泄完所有不满。
但应如是没有劈头盖脸骂下去,只是摇头,很失望地说:“你永远是这样。”
“一声不吭离开,一声不吭回来,你的冷淡没有原因,你的热情也没有理由。”
“就留我一个人,反省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应知微眼睫一颤,攥紧拉杆箱,他慢慢转过身,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过年不回家,你打算去哪?”
应如是叫住他,从鞋柜抽出一双拖鞋,扔在地上,“我还要忙,你自己收拾吧。”
厨房“噔噔噔”,响起切菜声,温知新感觉到应如是在靠近,便问:“谁来了?”
“我哥。”
“……”
刀锋落在指腹,割开一个口子,鲜血很快渗出来,染红了白萝卜。
“哎!你的手!”应如是抓过温知新手腕,把他带出厨房,“你先在沙发坐着,我去找创口贴。”
“没事。”温知新笑了笑,抽了张纸随便裹了下,“不严重,还要做饭呢,等会再说。”
“去包扎一下吧。”应知微撩起衣袖,在水池洗好手,对温知新笑道,“这里交给我,你要相信留学生的厨艺。”
末尾,他顿了一下,加上称呼,“知新。”
温知新抿唇,微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应知微想了想,“上一次见面大概是高一那会。”
“嗯。”
“你变了很多。”
应如是杵在两人之间,不明所以,她看了看应知微,又看了看温知新,问:“你们认识?”
“高中同学。”温知新说。
“可是……”应如是眉头微蹙,“你高中不是在应大附中读的吗?我哥在一中。”
“我高一在一中读的,后来转学去了附中。”
“好了。”应知微打断了这仿佛查户口般的询问,对应如是说,“先去帮知新包扎吧,等会有的是时间聊。”
应如是有满腹疑问,但考虑到轻重缓急,暂时搁置一边,赶去客厅找医药箱。
温知新回过头看应知微,应知微也正好在看他,两人脸上的笑意都深不见底。
–
所幸伤口不深,血及时止住了,但疼痛也跟着上来,虽然算不上难以忍受,但是一阵一阵的,也很折磨人。
温知新被强令坐下休息,厨房交给了应如是和应知微。
时间淡化了感情,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哪怕彼此默不作声,一个眼神,一个抬手,就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温知新在客厅默默看着,心头混杂了许多情绪。
-
过了两个小时,厨房飘出香味,饭菜陆续端出来,很快摆满一桌。
“坐吧。”应知微笑道。
“辛苦了。”
温知新拉开椅子,差点下意识连同旁边的一起拉开,他瞥了眼对面的应知微,最后还是松了手。
应如是洗好手出来,就看到两人各坐一边,她走到温知新旁边,拉开椅子,温知新筷子一顿,但紧接着,应如是将椅子拖到桌子中央,在正中间坐下。
她朝两人分别笑了下,“不要客气,不要拘束。”
温知新:“……”
应知微:“……”
除夕夜饭桌上,天南海北谈天说地,但最开始的话题,基本都由年夜饭引出来。
“我以为你都忘记梁市的味道了。”应如是夹了块糖醋排骨,酸甜适口,还是熟悉的味道,但比小时候做得更好。
面对应如是的嘲讽,应知微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像是没听到似的,把最边上的芹菜放在应如是跟前,“过年每一样菜都得尝一口,蔬菜也不能落下。”
“……你回来找茬的吧。”
温知新刚想劝阻,应知微却道:“和小时候一样。”
“……”
“但我不是小孩子了。”
闻言,应知微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一丝波澜,他倒了杯酒,没有再做声。
一顿年夜饭吃的很沉闷,他们有的是时间,却选择缄默不言,饭桌上最清晰的,是窗外雪落下的声音。
除夕没有守岁,他们草草收拾好就回了房间。
但是深夜里,温知新推开房门,一楼餐桌上亮着灯,应知微端坐在桌前,一杯又一杯。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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