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中,皇帝坐在软榻上,看着案桌上放置的一大摞全是上书阻挠他下月立新后之事,他便心烦得紧。
皇帝无法理解,立下新后有何不妥,前时嫣昭昭那样无能的皇后那些个群臣亦从未如此反对过,这次明明同是嫣家女,为何媃儿就不能成为他的新后!他一味地想要朝臣们依他之言,欲要他们对自己言听计从,可却从未想过现下他尚在服丧期,根本不能碰撞上喜事。
他兴许甚至都已然忘了,大盛的太后,他的生身母亲才刚薨逝将近半年。皇帝对他嫡母之死更可谓是不闻不问,即便是举丧亦也是草草了事,皇帝只匆匆露脸后便急着回去与嫣栀媃颠鸾倒凤,毫不忌讳。太后斗了一辈子,害了无数人的性命,皆是在为他铺一条锦绣之路,可亦正是如此,皇帝自小骄纵奢靡惯了,早已被养废了,还如何能成为一国之君。
或许,如此皇帝便是太后最大的报应。
“皇上,奴才有一事要报。”门外,内侍监略有些尖锐的嗓音传入,皇帝正烦躁至极,出口便道:“不听!”
原以为那内侍监便会就此放弃,可未曾想那胆大包天的内侍监竟再一次筹措道:“皇上,事、事关冷宫那位废后。”
皇帝批阅奏折的动作一顿,似来了两分兴致,将手上的奏折随意扔至一旁,便让人进来。“究竟何事。”一别将近半年,想来嫣昭昭早已被冷宫的阴寒可怖吓疯了吧,再有那谢辞衍出兵到丰国也不知而今尸骨何在。思及此,皇帝心情不由愉悦了几分,连带着对内侍监亦多了点和颜悦色。
内侍监悄然观摩着皇帝的神色,见他心情似不错的模样,他才双膝跪地,忙将听来的消息飞快道出:“奴、奴才听闻冷宫那位废后与摄、摄政王”他眼尾惊惧地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终极轻道出最后二字,“有染。”
“你说什么?!”皇帝蓦然直起身子来,抬脚便往那内侍监的胸膛上踢了一脚。“你再说一遍!”
那内侍监在地上蓦然翻滚几下,又迅速忍着痛爬起跪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皇、皇上息怒奴才、亦是从其他宫女的口中得来的消息,并、并不晓得是否属实啊!”
皇帝猛然将案桌上的奏折尽数扫至地面,怒不可遏,“说,你给朕仔仔细细地说来!”
内侍监连道了几声“是。”才将那宫女所言尽数娓娓道来。“奴才听负责侍奉冷宫主子们的侍女说,在摄政王殿下出征前的那一晚,曾看见过他深夜在废后所居住的寝殿中出来。当时她隐隐便觉得不对劲,正准备待天明之时到寝殿中一探究竟,可不等她有如此机会,她便被人告知废后那处再无需她来伺候。那会儿,她便更觉废后与摄政王定、定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c b.c om
皇帝手掌紧握成拳,“事已将近半年,为何现今才将此时说出?”
内侍监嗓音更轻,“那宫女自觉人微言轻,这样的话若是所以宣之于口便是在招惹杀身之祸。今日亦只是碰巧,奴才路过之时闻见此宫女在同人商议,要不要将一个天大的秘密告知皇上。事关皇上,奴才无法不上前追问一番,终那宫女才愿将此事告知于奴才。”
“好!”皇帝忽而杨唇笑了起来,“好得很啊!”
他并非因心悦嫣昭昭才介意她与人有染之事,反而皇帝如此勃然大怒,只因这关乎于他帝王的面子!虽人人都知他与嫣昭昭不和,可他亦不容许那个贱人将他作为天子的尊严践踏在脚下,堂堂一国之君,废后竟与人有染,这便是在打他大盛朝的脸面。
且,仔细回想一番,此前谢辞衍为嫣昭昭求情的举动放在此时更是耐人寻味。以往从不多管后宫一桩闲事的谢辞衍竟为了嫣昭昭闯他养心殿,更胆敢对他说出那等大不敬的话来,那时谢辞衍道他欠了嫣槐人情,需报恩,可如今想来却处处皆不合理。
皇帝轻呵一声,本打算直接下令杖杀嫣昭昭。可转念一想,若她真与谢辞衍有染,何偿不是一颗对付谢辞衍最好的一枚棋子。“去,将验明正身的太监给朕找来,朕要亲自去一趟冷宫。”
冷宫萧条,唯有一座宫殿在此地显得格格不入。嫣昭昭在这儿过了将近半年的生活,一直都还算安宁。谢辞衍刚到丰国边境安营扎寨时,便曾修书一封到霍随府上,而后待霍随入宫时便会交给悄摸交给碧落,终交到嫣昭昭手上,一月一封,从未间断。
只是,这一月她却迟迟尚未接到谢辞衍的来信,心中不安更甚。一连几日嫣昭昭都心神不宁,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谢辞衍。
殿中唯有嫣昭昭一人神情略为呆愣地坐在软榻上,她听闻今日霍随亦进宫来了,便命碧落去寻霍随问询他最近可否有收到谢辞衍的信抑或是有关于他的一丁点消息。
殿外霍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她下意识地以为是碧落回来了。可仔细听,传来的却是男人的声响。待嫣昭昭反应过来时,殿门已然被轰然打开,身穿龙袍的帝王抬脚踹开了门,每跨进来一步,他的脸色便难看一分,视线不断落在寝殿中的一物一设。
嫣昭昭眉头紧蹙,心头略有些慌乱,似未曾想过有一日皇帝竟还会到这种地方来。她正欲行礼,下巴却猛然被皇帝的手掌给紧紧扼住,迫使她抬起头来。“朕,将你打入冷宫来是要你受尽苦难,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看了一眼比他后宫嫔妃所差无几的寝殿,心中更是笃定她与谢辞衍有染一事。他死死地紧盯着嫣昭昭,“你这寝殿,是谢辞衍给你置办的吧?”
嫣昭昭瞬然呼吸一滞,双眸蓦然睁大了些,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妾、妾身不明白皇上、所言”
皇帝嗤笑,手上更加用力。“莫要再装了,朕已然知晓你与谢辞衍有染一事。”
嫣昭昭心蓦然一沉,脑子好似被什么给击中般,空白一片嗡嗡作响。她艰难地吐出字来,“我、没有。”
皇帝却一把将她摔落在地,似碰到什么腌臜东西般,一脸嫌恶地接过内侍监递来的方帕,擦了擦手,随即将那方帕扔到嫣昭昭身上。“朕早料到你会嘴硬。”他额首示意,随皇帝一同来的内务府太监立马会意,上前便欲将嫣昭昭给拽起。皇帝见状,心情终是愉悦几分。“所以,朕特意命人过来给你验明正身。”
嫣昭昭脸色一寸寸转白,咬紧牙关,不断挪动着身子往后退着,脸上却又佯装镇定,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恐惧的表情来。“我虽已是废妃,可我仍旧是嫣家的嫡女,你今日如此待我,难道就不怕我父亲会心生不满么?!”
她慌不择路,随口便将父亲嫣槐给搬到台面上来,望皇帝还会有一丝忌惮于她的父亲。可却未曾料想,皇帝竟丝毫不惧,面露嘲弄之色。“媃儿已然将你在家的处境告知于朕,你虽为嫡女,可却并非是那嫣槐的爱女。你说,嫣槐会看重一个将成为盛国皇后的庶女还是已然是冷宫弃妃的嫡女?”
皇帝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更是在心中盘算该如何才能以她来牵制住谢辞衍。“自打你入宫以来,朕从未与你圆房,你倘若真与谢辞衍无甚关系,你现今就该还是处子之身,你若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别挣扎让他们给你验个清楚明白!”
嫣昭昭心中清楚得很,皇帝哪是让人来还她清白,分明是欲让这些奴才羞辱她一番,如若真被太监给验明以后,她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滚、滚开啊!”
双拳终究难敌四手,何况她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又何以能敌得过一众太监。很快,嫣昭昭便被其中一名太监给紧箍着双手,另一名太监亦配合着用力地摁住了她的双腿。眼看着剩余一名太监逐步往她走来,嫣昭昭心中升起了一股绝望之感,心如死灰,眸中满是绯红,氤氲着水汽。
她贝齿紧咬着下唇,嘴角已然沁出点点血丝来。纵然如此,嫣昭昭亦无哭喊,她清楚知晓,冷宫周遭渺无人烟,即便她再放声大喊亦不会有人阻挠天子所为,且那唯一能救她之人此时根本不在宫内。
嫣昭昭紧闭着双眸,皇帝羞辱于她的话犹言在耳。她不想受辱,更不想连累了谢辞衍。她正欲自尽,寝殿门外却忽而传来皇帝身旁内侍监着急的嗓音。
“皇、皇上!”门外人似看见了什么可怖猛兽般,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晌才完整说出一句话来。“皇上,不好了!摄、摄政王他、他领着大军凯旋而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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