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卢郅回过头,看见虞娘朝自己跑过来,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却又突然停住,只是用手扶住了对方。
“吓死我了,我找了你好久,刚刚你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虞娘微微喘着气,喜悦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你还好吗?”
卢郅微微点头,朝四周望了一眼。
“这里情况不明,小心有诈,你仔细跟着我。”虞娘乖巧地点了点头,见卢郅转身大步流星地往殿内走去,也急忙小跑跟了上去。
殿内空荡荡的,连神像也没有。
“虞娘,我不见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卢郅突然转过头发问,虞娘措手不及被问住,愣在原地。
细思片刻后,虞娘才开口说道:“……你消失之后,就突然冒出一个不人不鬼的声音,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弄出一些幻象出来吓唬我,我没理它,就四处走了走,然后就发现你了。将军你,怎么了……”
虞娘这才发现卢郅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盯着自己,眼睛微眯,像是在打量一个玩物,看得她心里发毛。
卢郅收敛了身上气息,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是我多心了,我以为……”卢郅露出一个自嘲地表情。
“我们四处探探吧,看看有没有离开的路?”
“啊,可我不想跟你分开,我害怕。”虞娘听到卢郅说要分开探路,满是不情愿。
她依偎进卢郅怀里,嘟着嘴撒娇,“这鬼地方阴森森的,我害怕,我想跟着你。”
“这就把你吓坏了?你平日里不是胆子挺大的?”卢郅将虞娘从怀里拉出去,指了指外面,“我去偏殿看看,你留在这,可好?”
“外面起雾了,你注意安全。”虞娘依依不舍勾着卢郅的小拇指,小声嘟囔了一句,见卢郅强势不改主意,只能放卢郅离开。“你尽快回来。”
卢郅走出去转到偏殿,却没有动作。而是确定对方看不见自己身影后,卸下刚才的微笑,脸色肃冷,慵懒抱手靠在了立柱上,耐心等待着……
没过多久,虞娘的尖叫声突然传来,她在大声呼喊卢郅的名字。卢郅了然一笑,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闲庭信步地走了回去,直到到殿门口,卢郅才重新调整了一下表情,略带慌张地走了进去。
“发生什么事?”
虞娘见卢郅回来,连忙扑进他怀里,“将军,我刚刚在查看那幅壁画,结果上面突然现出一个黑影,还来攻击我,我吓坏了。”虞娘一副心神未定的样子,摸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
“别慌,我去看看。”卢郅依言走到虞娘所指的那面壁画前,仔细打量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身影,在渐渐靠近……
//
虞娘刚做出戒备动作,一阵刀光剑影闪过,几个灯笼就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虞娘,你没事吧?”卢郅提着剑从暗处走了出来,抓着虞娘的胳膊就上下打量,脸上是掩饰不住地焦急。
“我没事,郎君你刚刚去哪了?”虞娘见卢郅回来,神色如常,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阵白雾过后,我就莫名到了另一个地方,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乘我不备想要偷袭我,我将她反杀后,就回来了。”
卢郅低头看向破碎的灯笼碎片,“你又发生了什么?”
虞娘将自己经历一一道来。
“不过叁言两语就想挑拨我们关系,可笑至极,它现下没动作了,估计是被我骂得躲回角落里藏起来了,哼,老鼠一样的东西,我会怕他?”
卢郅看着虞娘气鼓鼓地样子低头闷笑,嘴里还不忘夸赞于她,“是,我的虞娘当然是最勇敢的……”
卢郅话还没说完,空气中突然传来破空声,灯笼碎片竟然凭空弹起向他们二人袭击而来。
卢郅下意识挥剑抵挡,却没注意到相伴而来的风刃,直到身上传来刺痛感,卢郅才意识到身上多了几道伤口。
在攻击袭来时卢郅就将虞娘推到一旁,虞娘脚步不稳摔倒在地,见卢郅受伤,也顾不得掌心因为与地面摩擦划出来的伤痕,急忙站起身,提醒他防备身后的攻击。
好在卢郅只是第一次没有注意,后面集中注意力后,凭着听觉和过往厮杀经验,巧妙避开了所有攻击。
像是突然脱力一般,那些薄利,尖锐的碎片和风刃突然齐刷刷掉落在地,周围恢复了一片宁静。
虞娘见危险停止,连忙去查看卢郅的伤口。卢郅虽然脸色有些苍白,还是止住虞娘的动作,“我无事,不要担心,只是破了皮而已。”
虞娘心焦,哪里理会他,想要扒开衣物查看,掌心却因为与布料摩擦生出疼痛,有些粗糙的衣服残丝直接戳到了破皮的血肉。虞娘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咽下不受控发出的呻吟。
“我真的无事,虞娘不用担心。你可还好,刚刚有没有伤到?”
“没有。”虞娘抿起嘴,摇了摇头,“那些攻击都是朝你去的,我没有受伤。”
“既如此,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危险了。”卢郅握住虞娘的手腕拉起她就要离开。
虞娘被他拉着迈出脚步,目光却放在自己蜷缩的手上,她又看向卢郅一如往常的背影,沉默不发一语……
“等一下,卢郅,你的香囊怎么不见了?”虞娘突然叫住卢郅,指了指他腰间位置,腰带右侧只剩一条断裂的丝线在微微颤动。
“不过是个香囊,丢了就罢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天就要黑了。”卢郅显出前所未有的着急,看着暗沉天色紧皱眉头。
虞娘心里此时却掀起轩然大波,那可是她送给的卢郅的香囊,当初卢郅又是拿印章相换,又是百般哀求。现如今……丢了就丢了?
虞娘不动声色抽回自己被牵着的手,缓缓摸向后腰处放着匕首的位置,以衣袖作掩,将银光利刃,掩埋在宽袖之下……
//
在银光落下之际,卢郅及时回神,横剑一挡,与利刃碰撞在一起,发出极为清脆的响声,一朵朵刀花在虚空中绽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又是手起剑落,一剑破万发的气势。
剑气在四周震荡开来,威势惊人,逼迫着对方接连后退。
卢郅眼睑轻抬,眼中杀机毫不掩饰,手腕反手一转,带着长剑一个回旋又是一个重重劈下,长剑如芒,一声轻嚓,对方的利刃就掉落在地,而卢郅的剑,已经架在对方的脖子上了。
“卢郅,你这是做什么?”
“那你又是在做什么,趁我不备,想要取我性命。”卢郅轻蔑一笑,眼中杀意丝毫没有消退。
“你误会了,我是想要帮你。”
卢郅又是嗤笑出声,“你以为顶着这张脸,你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假的?”
清泠的嗓音在此刻显得异常凉寒,卢郅声线微哑,“若你是真的虞娘,我这条性命自然予你予取予求,可,你是吗?”最后叁个字轻飘飘地传出来,如冷泉浸透身体,打得对方一个激灵。
‘虞娘’收起假意的表情,正肃神情说道:“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我是哪里出了破绽?”
“哪里都是破绽,你的伪装,拙劣得可笑。”卢郅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虞娘的一言一行,早已深深刻在脑海,便是有一丝不对劲,卢郅都能很快察觉出来,更不用说,虞娘可从来没有叫过他——将军。
便是要他做什么事情,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命令,可从来没对他撒过娇。
想到这,卢郅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笑意,他亲手养大的女孩,可不是暖房里娇滴滴的花朵。她是生长在高山之巅,最耀眼的那棵雪莲。
卢郅不再与她废话,长剑推出,穿胸而过,假‘虞娘’甚至来不及求饶,就彻底咽了气。
战场上向来讲究速战速决,他还与她说了这么多,已经是给她机会了。
卢郅跨过她的尸体走了出去,循着当初的记忆望向天空。果然,一轮红月高挂枝头,似乎注意到卢郅的注视,两侧的乌云开始缓缓向中间汇拢,试图遮住那早已无处躲藏的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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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娘刻意与前人保持着距离,正常回应着他的问话。
在即将踏出道观的一刻,虞娘身子一扭,轻呼出声,摔倒在地。“卢郅,我脚好像扭了。”
卢郅立刻回过身,见虞娘屈起双腿跌坐在地,哀呼不止,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之色,又立刻被焦急掩盖。
“怎么摔了,伤到哪了?”
“刚刚地上有个坑,没注意就摔了,卢郅,我脚好痛。”虞娘泪语盈盈指着不远处地水坑控诉,“我走不动路了……”
卢郅心疼的对着脚踝处查看有没有红肿的地方,虞娘则是小声抽泣,怯怯地对卢郅道歉,“我给你添麻烦了……”
“胡说什么,我看了,没有红肿的地方,这样吧,我先背你走,你的脚应该一会儿就会恢复了。”
卢郅背过身蹲下,示意虞娘赶紧上来。
虞娘眯了眯眼,握紧手中的刀柄,对着卢郅说道:“那我上来了,卢郅,你可不要把我给摔了哦。”
在身体即将接触到的那一刻,虞娘手起刀落,对着心脏位置狠狠扎下,直直扎穿了对方心脏。
郎君教过她,若是实力悬殊,就一定要学会暗地潜伏,寻找时机,然后——一击毙命。
对方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虞娘推了一把,重重扑倒在地。
确认对方没了气息后,虞娘一个眼神都没再施舍给这个‘卢郅’,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脚踝,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转过了身。
这个‘卢郅’刚刚一直在把他往外面带,外面肯定不对劲,指不定设了什么陷阱在等着。
回头望向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走廊,虞娘迈开步伐,向‘卢郅’刚刚出现的地方走了过去。
六十八、道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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