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如此简单的问句却像是引爆了什么炸弹一样—『啪』的一下,小宫女的眼泪说来就来,还『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把曲流觴扎扎实实地吓了好大一跳。
「你.......怎么.....!?」妈呀!他曲流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女人哭,这不是要整死他吗?
幸好小太监没跟着一起嚎啕大哭,否则曲流觴应该更崩溃。不过他脸色惨白,感觉下一秒就要晕厥。他抖着唇说:「娘、娘娘......您.....失去记忆了吗......?」
小宫女也哭着大喊:「娘娘......!!都是那无良的侍卫,害得娘娘......否则,娘娘也不会投湖,也不会忘了秋水了!!呜啊啊啊——娘娘,您的命好苦啊......」
『投湖』两字让曲流觴的心一跳。但是小宫女在那儿哭天抢地的,他实在没办法好好思考,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板起脸,喝道:「安静。」
就这么一声,中气十足,霸气外漏,不只小宫女瞬间噤声,小太监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下了,抖着嗓喊:
「娘娘恕罪!是小的...小的僭越了......」
小宫女也抽抽噎噎地跪下,呜咽着说:「娘娘恕罪.....」
总算安静了些。曲流觴揉着眉心,感觉练兵都没这么令他疲累。他缓下了语调,说:「我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心烦意乱,对不住了。能不能给我说说......这是哪里?我是谁?你们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华,人如其名,是洛江畔的青楼里,最美的一朵花,当地的头牌男妓。他的一双美目盈盈,不笑时嫣然,笑起来时勾人,多少男人被他一眼望来,便迷得三魂七魄都找不着。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跳起舞来身姿曼妙,无论是达官贵人、或是骚人墨客,无不对他趋之若騖,愿砸千金,换得他一夜春宵。
后来,有一名位高权重的人士,以数不清的黄金,再加上对青楼施压,买下了他,献给了新上任的年轻皇帝。只一眼,洛华便爱上了那俊美却冷酷的君王。然而,令他目眩神迷的缠绵仅只一夜。随后,一座宫殿,一些随侍的下人,便是他此后在宫中的全部。每日每日,他听着君王又临幸哪名新进的嬪妃,暗自神伤着。唯一庆幸的是,君王从未专宠过任何人,也从未在任何人的寝宫中留宿。洛华也曾好奇过那『禁宫』是否是君王金屋藏娇之所,但从没人见过有谁自那儿出来,也没人送过膳食进入。
没有爱情的人儿芳心寂寞,某一次,他到御花园散心时,遇上了一名巡守的侍卫,那侍卫浓眉大眼的,生得也是不差,重点是一张嘴天花乱坠,称讚他的美貌、身姿,哄得洛华心花怒放,糊里糊涂的,竟把身子也给了对方。
此事败露之后,侍卫一口咬定是洛华勾引他,他为怕得罪君王的宠妃,才不得不配合,根本不是自愿。于是洛华被打入冷宫,遭受眾人讥笑、奚落,万般不堪、不甘受辱,于是投了湖,幸亏被小太监及时发现才未发生憾事。
小太监断断续续,小宫女偶尔补充,说完了这个故事。两人互看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略过不提某事。
也许,娘娘失忆了,不失为一件好事,有些太过哀伤的事实,不知道娘娘现在的身体状态承不承受的起,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小太监说完了,曲流觴却支着额,久久无法平復心情。他乾巴巴地说:「你...你说我...是什么.....?男妓......?」
曲家代代相传都是将军—他的父亲是驃骑大将军,南征北讨,建功无数,他从懂事就在马上长大,在刀剑中穿梭,熟读兵书,带兵万千,受人景仰。怎么这一活过来,却成了......那个......他连说都说不顺口的两个字。莫怪在铜镜中生得比女人还美了!还是他上一辈子的长相好啊,一看就是个正爷儿们!
小太监—他方才自介了自己叫小喜子—点点头,不忘补充道:「是头牌男妓。」
曲流觴脸上三条黑线掛下。
头牌了不起了!他上辈子是将军啊!
曲流觴摆摆手,不想再听见那两个字,换个问题:「现任皇帝是谁?年号为何?」
小喜子想也不想地答:「现在是焕帝啊,今年是昶宣五年。」
曲流觴一拍额头,吁出了一口气。
冤孽啊......怎么一活过来才过了五年,怎么不是过个五百年之类的,让他不用再面对那该死的......不,后面的字不宜再说,他们曲家代代都是忠臣良民,就算那傢伙再浑蛋,现在都是君王了,不可不敬。
冰蓝色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浮现,看着其他人的时候都像是两汪冰湖一样,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波光晃盪......曾经他们是那么交好,他登基的时候,自己同感狂喜骄傲,可是那人却......
曲流觴的唇动了动:「君上他......好吗.......?」
六、头牌男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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