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来,萧靖北得意洋洋地将文书递给宋芸娘,“娘子,你昨日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怎么样,办得快吧!”
宋芸娘笑着接过文书,打开看了看,却面色一变,“怎么每卖一盒他们要抽五十文的利润,开口可真狠。”
李氏也忙接过去看,一边不满的说:“四郎,做生意之人最是奸诈,你可别被他们诓骗了。”
萧靖北有些委屈,“那蔡氏开始开口要每盒抽一百文,这还是我交涉了半天的结果。他们家还要定下五年的协议,五年内,只能由他们代卖。我和他们磨了半天口舌,才将五年缩短为三年。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面脂交给他们卖后,我们就一心一意只管做成品,不用担心销路。他们徐家还有些能耐,我听蔡氏的意思,他们家还准备在宣府城也开一两家店铺。我看他们家很有些家底,路子也广,头脑又活络,将来不愁面脂不好卖,你们就只担心赶不赶得急交货吧。”
此言一出,宋芸娘和李氏心中大安,同时又很是激动,似乎看到了前景一片大好,财源滚滚而来。
一旁的萧靖娴听了心里可更不是滋味。她只当徐家不过是一般的土财主,就算当初有几个钱,也在徐文轩出事之后便折腾得差不多了,没有想到徐文轩家里居然这样有钱。她不禁后悔自己当初拒绝得太快太坚决,没有留些余地,又恨那徐文轩变心太快,才几日功夫便和那万巧儿对上眼了。
萧靖娴一个人又懊恼又伤心,宋芸娘和李氏他们却仍在谈笑,商讨着和徐家合作后的具体细节。萧靖娴不禁更加气闷,跺了跺脚便跑回了房。
李氏和芸娘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姨娘叹道:“靖娴心里还怨着徐文轩呢。”
李氏奇道:“她有什么好怨的,当初不是她不要那徐文轩吗?难道要人家徐文轩等着她一辈子?”说罢语气一沉,“玥儿,我现在身体不好,不想动气。靖娴虽然叫我一声母亲,但你毕竟才是她的亲娘。劝也好,教也罢,你有空还是多费些心,让她不要再这样动不动就闹闹小性子,惹得全家人都不开心。”
原来,李氏曾经偶然听到王姨娘和萧靖北的对话,得知自己一到张家堡便被柳大夫诊断为肺痨的事情。她本是心思玲珑之人,前后一联想便明白了当初萧靖娴一直住在张家堡不回家的缘由,再加上之后的种种事情,她越发渐渐对萧靖娴寒了心。更何况萧靖娴本非她亲生,若不是看在王姨娘的份上,她越发不耐烦萧靖娴。所以,关于萧靖娴的事情,她便也不想再费心力去管,只想着快些寻一家合适的人家,将她嫁出去。
却说李氏的这一番话毕,王姨娘一时愣住,只能讪讪的站在一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
萧靖北看到王姨娘两鬓斑白的头发和来到张家堡后便苍老了许多的面容,不禁有些心酸,便笑着打圆场:“母亲,您也知道,王姨娘在静娴面前一向是硬不起来,怎么好教训他。少不得还是由您多教导。”说罢又冲芸娘使使眼色。
宋芸娘无奈,笑着对王姨娘道:“姨娘,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靖娴去。”说罢便拉着她往外走,转身前还不忘瞪了萧靖北一眼。
萧靖北脖子缩了缩,讨好地冲芸娘笑了笑,双手作了个揖,芸娘便笑着啐了他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新一批的面脂
和徐家合作的事宜商定好后,宋芸娘便和许安慧去了靖边城,采购了大量做面脂的材料,又找瓷器店定制了一大批精致的小盒子,预备着以后面脂大卖后,再做一些其他的护肤品,什么胭脂、口脂、发膏、手霜之类的,力求增加品种,吸引更多的顾客。两个人雄心勃勃,斗志昂扬,走在路上都格外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因一些回头客已经在许安慧的舅母那儿下了定金,宋芸娘和许安慧商议了一番,便将之前做好的那几十盒面脂仍放在舅母那儿代卖。他们准备再重新做一批新的面脂,用上新的包装盒,又专门请了柳大夫做药材配方方面的指导,还起了一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叫“凝香雪脂”,期望着能打出一个品牌来。
却说这一日,阳光明媚,春日正好。宋芸娘、许安慧和王姨娘、萧靖娴正在萧家院子里做面脂,钰哥儿在一旁好奇地打量,一会儿摸摸小瓷盒,一会儿看看冒着热烟的香油。
李氏为了不让钰哥儿捣乱,便干脆带着他去了许安慧家串门,留下芸娘他们几个人在家里专心制作面脂。
郑仲宁虽然升了百户,但是许安慧却仍和以往一样,没有摆出百户夫人的谱。她家另外雇了人帮忙种田,自己则是全心全意地和芸娘一起做起了面脂。她和芸娘性格相投,关系又好,此刻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说笑笑,既开心又热闹。
萧靖娴自从前几日被王姨娘和芸娘连劝带说地安抚了一通后,已经收敛了许多,此刻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干活,一边听着许安慧和宋芸娘聊天。
“芸娘,听说王大人再过一个月就要去靖边城任职了。”
“哦?其实王大人还是不错的,也算得上正直,除了好色和花心一点儿外。”
许安慧掩嘴笑了笑,“你以为个个男人都像你家萧四爷一样不近女色,只对你痴心一片啊。”
宋芸娘婚后脸皮也厚了许多,面不红心不跳,笑盈盈地回道:“是啊,难道郑姐夫对你不是这样的吗?”
许安慧啐了她一口,笑着走过来伸手捏了捏芸娘的脸,“你这个丫头,成了亲到底不一样了,我看看你这脸皮厚了多少?”
芸娘也嘻嘻哈哈地和她打闹,突然王姨娘咳嗽了一声,两人回过神来,却见萧靖娴一人坐在那儿,神色尴尬。芸娘想着萧靖娴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样的玩笑在她面前开不得,便忙敛容坐好,继续干活。
“对了,安慧姐,不知王大人走了,谁会接替他的位置。”
“管他是谁,反正既不会是你男人,也不会是我男人。谁坐那个位子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芸娘想了想,“我看,防守这个位子不是刘青山,就是严炳,只有他二人才是千户,有这个资格。”
许安慧收敛了嘻嘻哈哈的笑容,皱眉道:“我倒希望是严炳。若是刘青山那个雁过拔毛的老头子坐了这个位子,咱堡里的军户们可有得苦头吃了。”
这样的事情毕竟轮不上他们做决定,略略聊了几句,两人沉默了下来。埋头干了一会儿活,芸娘又感叹道:“说实在话,我还挺舍不得钱夫人的。她的确是个好人,又极有魄力,我总觉得她配王大人有些可惜了。”
“王大人也不错啊,他毕竟年轻,人也活络,以后去了靖边城,只怕更加前途无量呢,钱夫人跟着他也可以夫荣妻贵了。只可惜她没有一儿半女,这王大人接二连三的纳妾,她也没有办法管。”许安慧也跟着叹息了一番,又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低声问:“芸娘,你成亲也有几个月了,有没有动静啊?咱们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才牢靠啊!”
宋芸娘这次倒羞红了脸,窥了一眼王姨娘和萧靖娴,见她二人都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才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还早着呢,不急。”
“什么不急?”许安慧倒是一脸的焦急,她看了王姨娘和萧靖娴一眼,干脆凑到芸娘耳边,悄悄道:“他们萧家当然不急,横竖已经有了个钰哥儿。你可不一样,还是要有个亲生的儿子才好。”说罢又压低了声音,“我倒有几个方子,保管你一举得男。我们家齐哥儿就是这么来的。”说罢又掩嘴吃吃地笑。
芸娘害羞地推了她一把,慌着转移话题,“安慧姐,你说王大人家也是奇怪,钱夫人没有孩子也就罢了,他的四个小妾,除了大姨娘有个女儿,其他的三个姨娘也都没有孩子。你若真有什么好法子,不如让我去告诉雪凝。她若有了个一儿半女,地位稳固了,以后也有了依靠。”
芸娘不禁想起了关在防守府深宅里的那个寂寞柔弱的女子,她这段时日忙,倒也没有怎么去防守府见她。想到以后她随王大人一起去靖边城了,只怕更是难得一见。不过王大人升迁对殷雪凝倒是好事,毕竟她的家人都在靖边城。
宋芸娘和许安慧慢慢聊着,王姨娘也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萧靖娴虽然不怎么插言,但说到趣事时,她也跟着掩嘴笑,气氛倒是既轻松又和乐。
几日后,这批面脂做好了。有了柳大夫亲自指导,又用了上好的材料,包装盒也甚是精美,这批面脂摆在那里,洁白细腻,散发着盈润的光彩和阵阵幽香,立马有了精品的感觉。
宋芸娘和许安慧商量了一番,决定每盒定价六百文。这第一个月是免费代卖,若卖得好,他们便还要扩大产量。产量越大,购买的材料越多,就可以将材料的价格压得越低,算起来每盒的成本才三四百文左右。到时候,即使徐家每盒抽去五十文的利润,他们也还可以每盒挣上一两百文。
这样一算,他们觉得这个生意利润还不错。至于销路的事情,就全然交给徐家去负责了。
宋芸娘将做好的五十盒面脂送去了徐家。看着剩下的五六盒面脂,想着钱夫人和殷雪凝即将离开张家堡,便又装了几盒,准备去防守府给他们送去。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徐文轩的母亲蔡氏上门来商量卖面脂的事情。宋芸娘便托付王姨娘将这几盒面脂送到防守府。
王姨娘一口应下,正准备出门,萧靖娴忙走过来道:“四嫂,姨娘还要准备晚饭,不如让我去送吧!”
宋芸娘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萧靖娴笑了笑,“四嫂,我老是呆在家里当闲人,让你们忙前忙后,多不好意思,不如也让我出出力。”
芸娘愣了下,见萧靖娴笑容真诚,蔡氏也在一旁连声夸赞萧靖娴乖巧懂事,王姨娘更是一副欣慰的神情,只差没有抹眼泪。她只当萧靖娴已经想通了,决定真正融入张家堡的生活,便露出了笑容,将面脂交给萧靖娴,“如此就有劳了。”
“四嫂,你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应该的。”
芸娘笑着点了点头,又嘱咐她:“这里有五盒面脂,其中,三盒是给钱夫人的,两盒给王大人的四姨娘。你不必进防守府,直接交给守门的侍卫,只说是萧总旗家的宋娘子送给钱夫人和四姨娘的,让守卫转交给里面的秋杏便可。”想了想又问:“你可知道防守府怎么走?”
萧靖娴扑哧笑了,“四嫂你真的当我是小孩子啊,我到这张家堡怎么也快有一年的时间了吧,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还不会走吗?你就放心好了。”
宋芸娘看着巧笑嫣然的萧靖娴,突然觉得自己那日对萧靖娴的一番劝说并未白费,看来她已经有了转变。芸娘笑眯眯地看着萧靖娴,眼里流露出赞许和欣慰。
萧靖娴出门之前,又回房装扮了一番,收拾得齐齐整整方才出了门。蔡氏看到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萧靖娴,不禁啧啧称赞,“瞧瞧,到底是富贵人家走出来的大家闺秀,这么稍稍一打扮,可把天上的仙女儿都比了下去。”
萧靖娴抿嘴笑了笑,冲着芸娘和蔡氏福了福,“蔡婶婶,四嫂,那我出去了,你们慢慢聊。”说罢袅袅娜娜地出了门。
蔡氏见萧靖娴身影消失在门口,笑着对芸娘道:“我每次来,你家这小姑子都是冷冰冰的,我还当她是个冷美人,想不到今日脸上有了笑意,眉眼一生动,还越发是个大美人。这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应该多笑笑。你看我家巧儿,虽然长得没有你家小姑子貌美,但她爱说爱笑,多活泼,多喜庆,看着就招人爱。”
宋芸娘淡淡笑了笑,“我家靖娴只是比较羞涩而已。”她也不欲多说,便请蔡氏进正房坐下,和她聊起了卖面脂的事宜。
宋芸娘和蔡氏聊了一两个时辰,蔡氏又东扯西拉了一番,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送走了蔡氏,芸娘站在院子门口,松了一口气。王姨娘却急急走了过来,面带紧张之意,“芸娘,靖娴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什么?靖娴还没有回来吗?”芸娘也大吃一惊,从萧家到防守府,也就数百米的距离。萧靖娴在防守府也没有熟人,应该是送了东西就回来,怎么会呆了这么久。
芸娘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心也突突地跳了起来,她急忙往外走,边对王姨娘匆匆道:“姨娘你别着急,我这就出门找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
☆、萧靖娴的遭遇(上)
宋芸娘急匆匆出了门,一边往防守府赶,一边在心里疑惑着:这张家堡道路简单,从萧家所在的上西村到防守府,不过几百米的距离,绝对不会走错路。难道是路上遇上了哪家的浪荡子?可从萧家到防守府的这一带,住的都是官员和富户,彼此之间又比较熟悉,不像是其他几个村,鱼龙混杂、各色复杂人等都有,应该没有这种可能。莫非是被钱夫人留下说话?芸娘摇了摇头,心想,钱夫人和萧靖娴不熟,也不会有这种可能。
宋芸娘一边乱七八糟地猜想着,一边探头往前方看,长长的巷子里,只看到行色匆匆的路人,却不见萧靖娴的身影。芸娘不禁有些心急,加快了步伐,额上也冒出了密密的细汗。
快走到防守府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来到近前,居然就是萧靖娴。
“静娴,你怎么啦?”芸娘一把拉住萧靖娴的胳膊,着急地问道。
只见萧靖娴发丝凌乱,脸涨得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流着,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芸娘心中一惊,上上下下打量了萧靖娴一番,只见她的衣服皱巴巴的,领口微松,似有撕扯的痕迹,便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响,颤声问道:“静娴,是不是谁欺负你啦?”
萧靖娴身子猛地一震,红着眼怨恨地瞪了芸娘一眼,用力挣脱她的手,又跌跌撞撞地向家里跑去。
芸娘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急忙转身去追赶萧靖娴。
虽说宋芸娘经常干农活,又习得些拳脚,理应比萧靖娴体力好,可是她一路快步走过来,此刻又跑了几步,只觉得小腹一阵隐隐作痛,胃里也是一阵酸水翻滚。她扶着一旁的墙壁站了站,略略缓了口气,这才提步向家里走去。
走进萧家小院,只见王姨娘正焦急地站在西厢房门口,一边拍着门,一边喊着:“静娴,开门啊,你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事情和姨娘说啊。”
李氏拉着一脸惊慌和懵懂的钰哥儿站在一旁,脸上也是充满了疑问。看到芸娘进门,她愣了一下,关心地问道:“芸娘,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不舒服?”
芸娘摇了摇头,忍住身上的不适,慢慢走过来,问道:“靖娴怎么啦?”
钰哥儿挣脱了李氏的手,撒开小短腿跑过来,一手拉着芸娘的裙摆,一手指着西厢房,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娘,姑姑又生气了,把自己关在门里面不出来。”
王姨娘更是又急又慌,几乎快淌下泪来,“不知道啊,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怎么也不开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芸娘摸了摸钰哥儿的小脑袋,示意他进正房里去玩去。待钰哥儿离去后,她便将自己在防守府门口遇到萧靖娴,以及她奇怪的表现说了一遍。
王姨娘一听更是着急,“这么说,一定是在防守府里被人欺负了。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敢欺负我家靖娴。”
芸娘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大可能。防守府我去了好多次,钱夫人管理得严,里面的家丁、丫鬟、婆子都十分守规矩。再说,不论是我,还是萧大哥,都算得上是防守府里的常客,靖娴是报着我的名号去的,又有谁会欺负她。除非……”芸娘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转念一想,又使劲摇了摇头,心道:不会,不会,那王大人虽然有些好色,但也算得上是正人君子,绝不会用强……
“除非什么?”王姨娘急急问道。
“没……没什么,我们不如等靖娴出来,再细细问她。”芸娘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疑虑。
正说着,房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声音又凄又哀,听得人心里一阵难受,头皮都有些发麻。
李氏是上了年纪的人,又经历过抄斩、抄家的惨剧,听不得这样凄凄哀哀的哭声。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道:“我们都还好好的,她像这样嚎丧是个什么意思?罢了,我听她声音洪亮,气力足得很,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她哭累了,自然会出来。”说罢,便转身进了正房,去寻钰哥儿。
留下宋芸娘和王姨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晚上萧靖北回来的时候,听闻了此事,也很是着急。他提脚就向西厢房走去,准备去将房门踹开,李氏却拦住了他。她淡淡道:“四郎,修门也是要花钱的,靖娴既然不愿意出来,想必是现在还不想见到我们,我们又何必乱折腾。我看这样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将饭菜放一些在房门口,若是她拿进去吃了,便定然没有事。靖娴的个性我知道,她还没有敢寻死的那种血性儿。”
此言一出,萧靖北和宋芸娘自然不会多言语。王姨娘更是面红耳赤地站在一旁,心中虽然着急,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只好按照李氏的吩咐,用篮子装了一碗米饭,几碟小菜,放在西厢房门前,又站在窗子前面安慰了靖娴几句。里面却是静悄悄的,偶尔听到一两声抽泣声。
芸娘他们在正房里吃完晚饭后,走出房门,赫然看见西厢房门敞开着,放在地上的一篮子饭菜已然不见。
王姨娘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急急进了房,芸娘他们也跟着进去,却见萧靖娴仍是将里间的门给拴上了,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王姨娘又拍了拍门,一边柔声道:“靖娴,有什么事情出来和我们说说,不要一个人关在里面。”
里面悄无声息,过了一会了,又传出萧靖娴悲戚的哭声。李氏皱了皱眉,“我看没什么事情,靖娴她既然还知道吃喝、知道哭,就不会做出什么傻举动。她既然不愿意开门,也不要强迫她,明日她自然会出来。”想了想,又道:“玥儿,今晚钰哥儿就跟我睡,你好生守着靖娴,说不定她晚上会开门出来。”说罢又看向芸娘,柔声道:“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好好回房歇息吧,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太好。”
萧靖北闻言心中一惊,急急看向芸娘,却见她的确面色有些苍白,神色也十分疲惫。他忍不住紧紧握住芸娘的手,心中懊恼自己方才只顾着担心靖娴,竟然没有注意到芸娘的不适。
芸娘轻轻挣扎了几下,萧靖北却越握越紧。芸娘小心翼翼地看向李氏,只见她仍是神态自若地微微笑着,好似什么也没有看到,眼底的笑意却是更深。
芸娘只好瞪了萧靖北一眼,又对李氏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不碍事。可能是这几日赶着做面脂有些累了,休息一两日便好了。”
晚上,宋芸娘和萧靖北躺在炕上聊天的时候,将自己的怀疑和担心说了出来。
萧靖北想到芸娘曾经在防守府被王远看上过的经历,不觉冒出一阵冷汗,他猛地坐直了身体,怒不择言地道:“你明知道王远是这样的人,怎么还要靖娴去防守府送面脂?”
他对芸娘一向温柔小意,从未用过这样严厉的语言。芸娘一时愣住,她又生气又委屈,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恨恨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萧靖北,赌气道:“是是是,我邪恶心肠,明知防守府是龙潭虎穴,还偏偏要你妹妹去以身试险。”
萧靖北一语刚出,已觉得自己语气不对,心中很是后悔。此刻见芸娘这般生气和伤心,不觉又慌又急,手忙脚乱地想将芸娘身子扳过来。芸娘却是死死抓着床单,僵硬着身子不依,可是到底还是抗不过萧靖北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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