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踏雪。”闻瑾轩命令道。
千千下意识的去看马蹄子,却是一圈黑毛,并不是名字寓意的白毛——马踏飞雪。
“知道为啥叫踏雪吗?”闻老爷子何等会察言观色,带着一丝狡诈,“答应了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是骡子是马
千千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老爷子摸摸头,被她看得有几分讪讪:“算了算了,跟你说了吧,省得有人说我欺*负小姑娘。”
他笑眯眯的一拍脚,手里比划着:“踏雪,踏雪,你看那蹄子上一团黑毛,可不就像是踏脏了的雪吗?”
千千忍不住扑哧一笑:难为这样傻的名字还有这么傻的解释。
她原本有些肃然的脸,绽放这笑容,如同春雪初化,冰河解冻,看得闻老爷子一愣,暗道好一张脸。
罗夕这时候也溜了回来,看见闻瑾轩便挤挤眼睛,闻瑾轩看了他一眼,神色坦然。
千千当然不知道就在他们谈笑之间,学校的论坛上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偷拍的发帖id被热心网友人*肉了出来,正是和千千一个寝室的,然后根据拍照的位置,时间,甚至奶茶店监控被黑后拿到的监控录像,发帖者的真实身份也被揪了出来——是千千的室友荀晴悠。
舆论一片哗然之际,荀晴悠一直苦苦隐瞒的家庭情况——家里公司走了歪路,濒临破产的惨状,被一个叫“罗生门”的发帖人原原本本的挂在了论坛上。
此贴一出,顿时在学校掀起了新的一波浪潮,人人都可以猜想:如果发帖者是和陆千千一个寝室,而且本身就是一个满嘴谎话,诚信有极大问题的人,那么显而易见的,她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会不会是个人矛盾?或者是,根本就是女生之间的嫉妒。
而如果仅仅是个人恩怨,就要这样抹黑同学和学校的老师,那这个人的素质和道德,就可见一斑了。
于是下面一片关于这些照片是ps过的,坚持讨伐的,各自为营的讨论将论坛吵了个沸反盈天。
而就在这烈火烹油的时候,在另一个门户网站出现了一个美女力斗小偷的视频,而里面的主角,正是陆千千,俞章大学在确认了视频的真实性后第一时间进行了转发。
一时之间,陆千千因为她的两次截然不同的视频站在了网络的风口浪尖。
学院书记看着桌上几张论坛照片的解释:雷诺的真实来源是千千的同事,千千在闻世的实习照片,还有最后一张钱景臻的猪头照片,心里已经相信了那通来自闻世高层的电话,他舒口气:差一点,就误了一个好苗子啊,这样朴素不为名利所动的女孩子,在这样浮躁的社会,实在太少见了。
当机立断,他决定抓住这个提升学校声誉的机会,紧急成立了学院特殊行动小组,专门处理这件事,单梦接到这个差事时脸上有几分讪讪不自在,她一面应付书记,一面却也有些尴尬:怎么能好好的下台自然的处理这件事?
千千全然不知道,在她还在马场里面应付这话痨的时候,外面的舆论和世界发生了何等天翻地覆的变化。
闻老爷子还在鼓动千千表演一下马术,千千只是笑着并不应承,真是笑话,这马上功夫是沙场征伐练,就怎么能轻易用来娱乐宾客,她又不是那舞*伎*女*优。
闻瑾吉在一旁和闻瑾意说话,心思却是明显不在这里,时不时飘向隔间外。
忽的花树一动,一个五十开外的男子走了进来,见着闻老爷子就是三分挤兑:“闻会长,我这可是专门从江州市过来的,你就算不敢应战也别躲在这里啊?”
闻老爷子站起来笑骂:“瞧你那张狂样,不就是新得了几匹纯血阿拉伯马,就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了?比,谁说不比。”
闻家几兄妹立刻站起来向这个不速之客问好:“庞叔叔好。”
男子笑着应酬了两句,转头看向闻老爷子,掩不住的得意:“这几匹马可是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他拉长了声音专门卖个关子。
闻老爷子果真耐不住:“死头陀,有屁快放。”
庞头陀本名庞涓,因为惯常光头形象示人,得了个诨号庞头陀——胖头陀,是江州商界数一数二的人物,闲时爱好赛马,和闻老爷子的玩乐爱好不同,他是真正的赌马,本人也是极其爱赌,争强好胜之心不输热血少年。
庞头陀满意的看着闻老爷子满脸急切的模样:“我这次可是请了江州上届马会冠军,韩卫龙听过吧。”
“就你那些不入流的比赛,冠军也不见得咋样。”闻老爷子撇撇嘴,眼睛里面却是有些黯然,“专爱显摆,回头再从马背上摔下来别让我拉你。”
庞头陀脸上有些挂不住,瞥了旁边嘴角隐隐含笑的千千一眼,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一句话,敢不敢比?”
闻老爷子被他这一激,当下道:“比就比,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闻瑾吉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老爷子真不靠谱,上次王叔驯马伤了腰以后,马场少了主力,这老爷子真是存心丢脸吗?
庞头陀似笑非笑的看了闻瑾吉一眼,对闻老爷子道:“要是输不起,就直接认输,给我两匹你的拓拔系列,省得输个光头丢人现眼。”
闻老爷子只差没跳起来:“滚滚滚,老子还怕你。这几十年,你抢东西什么时候抢过我?”
这话一出,庞头陀顿时面色一变,哼了一声:“是啊,你那么会抢,抢来怎么不知道好好珍惜呢!”
千千看见闻瑾轩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怀,心知这两人看来是新仇旧恨的宿世冤家,其中不知道多少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呢。
闻老爷子的眼角一跳,眼睛变得通红:“死胖子,立马的,招呼你的人去,今天谁输了谁打扫马厩一个月!亲自去铲屎!”
庞头陀听了这话,顿时面上多云转晴,不怒反笑,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哼着小曲走了出去:“我就是那铲屎匠,铲屎本领强,我要把那新马房,铲的很宽敞……”
闻瑾吉嗔怪的看了父亲一眼:“老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庞叔的脾气,怎么回回都上当呢?上次铲了一个星期,差点把高血压整出来,这回还一个月?!”
闻瑾意嘴角抽搐:“庞叔这也真选的是时候,现在王叔伤了腰,还能谁去呢?爸,你可别看我,我摆造型那绝对是第一名。要不大哥去,好歹大哥还能跑几圈,输也不会那么难看。”
闻老爷子这回也冷静下来了,眼睛滴溜一转,看到了千千身上:“千千,你可是老大带来的,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不是?这回你可要帮我。”
方才千千利落的身手几人都是有目共睹的,闻老爷子这么一说,顿时将期盼的眼神都放在了千千身上。
千千顿时额角三条黑线,这老爷子刚刚感谢她救了闻瑾吉还没这么真诚呢。
“千千,老爷子可不是那抠唆的人,一月给你两千的薪水,使劲使唤你。咱们这次比赛的奖金我那一分不要,全都给你。”这老爷子,连儿子的底都揭了,闻瑾轩不由面上难看,这个死老爷子竟然又派人调查他。
“千千是我的保镖。这赛马可不在她的工作范畴内。”闻瑾轩声音淡淡,却是毫无讨价还价余地,“况且,那江州赛马场,惯来不按规矩做事,污糟手腕太多,何必呈一时之快,给这小人出头机会呢。”
“那你去帮我铲屎一个月成不?”闻老爷子瞪了儿子一眼,显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开始耍浑:“死小子就知道吃里扒外,就算千千是你保镖,也不是卖给你了。我问咱千千呢,你别插话。”
“千千,乖千千,只要你答应了替我比赛,无论结果,我这马场里面的马随便你选,送给你了!”这马场里面的马都是闻老爷子一匹一匹亲自选的,感情极是特殊,这样的血本都肯下,看来真是被庞头陀压的太久了。
千千对这条倒是有些心动,出来这么些日子,许久不碰马,就跟屁股长了疮似的,痒痒的难受。
闻老爷子见她有些松动的模样,趁热打铁,又加上一条:“然后马场给你留置一间专属客房,你要想来,随时都可以。”
这样的待遇,基本就和闻家人没什么区别了,闻瑾吉虽然有心和千千交好,却还是为父亲这过分的慷慨惊了一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千千却还很坐得住,笑道:“闻老爷子,我骑马可没有什么章法,都是按着自己性子来,也就是闲时胡乱骑着玩耍,对这比赛,并没有什么把握的。”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上场,武力不行,咱们还可以以貌取人,阵势一起来,就是结果不如意,老爷子也认了。”闻老爷子尽力安抚着千千,生怕她立刻又反悔,“回去我就让这个吸血鬼给你加薪。这么好的保镖,一个月两千,简直欺负人嘛。”
他使劲瞪了儿子一眼,显示出和千千同仇敌忾的气势。
闻瑾轩哭笑不得,他知道千千既然应承下来,那自然是有几分把握,况且刚刚千千露的那手,已经成功说服了他。因此也不再反对,方才那么说,不过是不想闻老爷子挟情逼人而已,他这个老爸,委实不靠谱。
但是稳妥起见,他还是低声唤了罗夕过来:“你去帮我查查韩卫龙的底。”
作者有话要说:
☆、猪一样的队友
这次的比赛庞头陀又想出了新花样,三局两胜。
一共三个项目分别是花样极速,跨栏,还有一个闻老爷子替换为驯马。
出赛人选两边各推荐两个人,还有一个则是现场抽签,每一匹骑出来的马下面都有编号,抽中谁就是谁,这个就完全是凭运气了。
庞头陀大方一笑:“这次可算是公平的,给你个机会扳回一局,免得输的太难看。”
闻老爷子气得胡子一吹:“还不知道谁难看呢。”
这下午光景长,本来有些倦意的宾客们听了这么个别出花样的比赛,纷纷兴致勃勃起来,也争相准备下注博个好彩头。
庞头陀出的人是韩卫龙和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一脸儒雅,闻老爷子这边是陆千千和闻瑾轩。
闻老爷子把扩音器搬出来,专门让闻瑾意坐镇播报赛况,闻瑾意满脸不情愿,还是像个小长工一样坐上椅子。
最后一个候选人是电脑抽签决定,匍一开始,众人就紧张起来,各个骑马的宾客又希望是自己又害怕是自己,既想出头又怕丢脸。
第一个号码出来,代表的是庞头陀的队,刚刚念了号一个女声就叫起来,原来是尤娇,闻瑾吉略略松了口气,安抚的看了父亲一眼:这尤娇基本就只能保持在马上坐着,跑快了都要跌下来那种,不足为惧。
还没等他们缓口气,第二个号码就念出来了,34,半晌,听得一个不确定的男子应答:“是这个号?”闻瑾吉看着那举牌的男子只觉得倒抽一口凉气,正是那个先头搭讪的乔榆,不知道从哪里牵了一匹马过来,想是刚刚得玩笑当真了,瞧他那挽缰的模样,一看就是连马都没怎么碰过的人。
她无奈的叹口气,摇了摇头。
乔母本是不愿意让乔榆去冒险,乔榆哪里会骑马,却被她的妹妹拉住了,乔榆小姨小声道:“错过了这个机会,怕是就没有露脸的机会了。”都是自家赛马,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她可不能让这个姐姐扫了闻家的兴,那以后她老公和闻家的生意到底还要不要做。
乔母方犹豫了一下,乔榆已经牵着马走向千千,庞头陀看着他那笨手笨脚满脸冒汗的样子,鼻子里就嗤笑了一声。
第一个是花样极速,三人接力上场,截出一千八百木的跑道,每个人各跑六百米,跑的时候需要拎上花篮,赛道两旁会有人投掷鲜花,跑完自己这截路再将花篮交到下个接力的人手上,最后根据到达的时间和鲜花的数量决定最终结果。
听着不算难,但是既要计算时间又要计算鲜花的数量,加上每个队里面都是有新人的,怎么控制时间和完成接力就需要好好考虑了。
乔榆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马拖过来,他见着千千,脸上有几分隐不住的笑意:“没想到,没想到,咱们是一组。”
千千点了点头,淡淡回应,其余几人也是很随意的打了个招呼。
闻瑾轩看了看对面还在分配的几个人,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比赛上,他略一沉吟,慢慢说道:“这个花式极速既需要时间又要准确度的配合,他们那边也是两个老手,一个新手。若是又想拔得头筹又想最后冲击,那必定会将新手安排在中间,韩卫龙断后或者起步,这韩卫龙去年刚刚夺冠,气势凌人,必然想要先声夺人的,这样看来,那便是那另一老手压轴。”
听了这话,闻老爷子抹着没有胡子的下巴嘿嘿一笑,正是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他这分析听起来很有几分道理,千千看了看那边围在一起的几人,忽的道:“我看未必,你们看那个中年男子的马,四肢的杠杆长的有力,关节和腱的轮廓明显,骝毛华丽光亮,不会超过八岁,是匹典型的快马。这样的马向来是性子急躁,一马当先,决计不会留到最后。”
闻老爷子猛然惊道:“上月他说江州马会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自带了一匹爱尔兰赛马入会,难道竟是这人?”一匹纯种的爱尔兰舞蹈家纯血马售价高达三千万美元,实在不是一般人家消耗的起的。
千千继续又道:“而这个韩卫龙的马虽然也是不错,却至少也有十二的马龄。按照那位庞先生的性子,必是想要先拔头筹,如果考虑这三人的情况,我倒是觉得他们会放弃掉那位小姐。”
闻瑾轩立刻明白过来:“你说是那中年男先声夺人,接着韩卫龙出场,这两人一人争取速度一人争取鲜花数量,而尤娇则只负责全力到达终点?”他说完不由自主点点头,这样的安排扬长避短,确实是最好的考量。
他们的马是极好的,平均人力素质貌似也是胜于这边,再说这边还有个连马都牵不好的猪队友。
闻瑾吉叹口气:“胜算太小了。这完全就是除了地皮熟悉点,天时人和什么都不占嘛。”她瞥了眼乔榆,还有这么个拖油瓶。
闻老爷子吁了口气,握着拳头给大家打气:“小吉你这话说的,咱是那么争强好胜的人么?哪能全部都赢,总要给你庞叔叔留点面子不是,依我说,这局尽力就是,不是还有两局吗?之后再给他杀个回马枪。”
按规定另外两局是两个老手出马,如果拼一拼的话还是有那么些胜算的。
闻老爷子说完就突然有点后悔,干嘛要说扫一个月马厩,早知道就说两周好了,这次他可没那么傻,谁输的谁去扫。他狡诈的看了那长身玉立一看手膀子就很有劲的儿子一眼。
闻瑾轩沉思片刻,并没有被几人的长吁短叹扰乱思路:“也不尽然。大家想必都听过田忌赛马的故事,以己之下等马对甲之上等马,以己之上等,对甲之中等,以此类推。三局两胜或可取胜。”他拍拍被这话隐射的满脸通红的乔榆,解释道,“我只是做个比较。虽然我不知道千千的具体情况,但是就方才的身手来看,我相信她的马上接物必定胜于我和这位乔先生。现在就如果按照时间总体来假设,我们走五米的时间,对方可能是六米,而对方跑七米的距离,我们可能只能走四米,但是如果我们放弃两个人抢夺鲜花,全力争取时间,那么至少是可以争取三分之一的路程的,而一旦我们领先三分之一的路程,那对方需要花费五分之三的时路程才能追回来,这样,只要千千花多余五分之一的时间取收集同样的鲜花,我们至少可以打个平手。”
这么一席话听得几人云里雾里,一时算不清楚,只知道按照这样看来似乎颇有胜算,一时又有了信心。商议待定,便按照闻瑾轩的安排简单分工:陆千千第一个出场,她的主要目标是收集足够的鲜花,在第二棒的韩卫龙跑了一半的距离到达闻瑾轩处,闻瑾轩全力争取速度,不考虑任何收集工作,最后给到乔榆后,乔榆只要负责埋身马上全力到达终点即可。
乔榆卖力的点点头。
比赛很快开始,赛场几人都按照既定分配站好了位置,果然庞头陀一方是按照千千的预计排列站队,而对方看了千千这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估计也是预料到了。
彩旗一挥,首当其冲的两匹马瞬间冲了出去,两边投掷鲜花的宾客兴致勃勃,卖力的为自己的买的那方加油呐喊。
千千的速度明显慢于对方,中年男子掩不住的轻视,对于这样普通的赛马,他平日是连瞧也懒得瞧得,呼啦啦他篮子一晃,数支鲜花尽入囊中,眼看千千速度明显慢了一大截,他不由也想压缓马步多装几支鲜花,但是这马儿性烈切燥,那里肯停步,一个速度便冲了出去。
待到他将手里的花篮交给第二棒的韩卫龙,千千不过才过了第一棒的大半路程,韩卫龙面色轻松,这胜利来得实在容易,他主要目标就是一边保持速度一边更多收集鲜花。
马上接物并不是他特别擅长的,不过速度慢下来,准确率倒也是差强人意。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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