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里面的女人穿着一身珊瑚绒的睡衣,披着长发站在面前。她没说话,但胸口的起伏在明显地告诉他,她刚刚受过惊吓。
“出什么事了?”罗成问道,感觉这个女人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有,老……老鼠。”
“老鼠?”罗成提着的一颗心忽然就砸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他觉得搞笑,至于吗,一只老鼠吓成这样。他看一眼这个女人的脸,觉得有点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她的脸看上去白蒙蒙的,眼睛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不是吓傻了吧?罗成想,也是啊,娇小姐似的,哪能跟他们这些粗人比。
“老鼠有什么好怕的?”罗成反问道,说完停了停,口气缓和了一下继续说,“这种地方肯定会有老鼠,吃的东西收好,最好别放吃的,剩菜剩饭及时倒掉,垃圾桶放门口。”
涂海燕没说话。
罗成望了她一眼,说:“回去吧,把门锁好,我走了。”
“罗成……”涂海燕忽然叫住他。
事实上罗成还没来得急抬脚,只是刚刚把头偏过去,被她一叫,立刻又转回去了。他觉得这女人真奇怪,明明叫住了他却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头顶。她的头发很黑,发线中间是一条白皙的线,这女人真白,白得在这晚上都晃他眼睛。
“它还会来吗?”她忽然低声问道。
“嗯?”
“我是说,老鼠,还会不会再来?”
罗成嘶了一口气,心想这是什么操*蛋的问题,他又不是老鼠哪知道会不会再来?但这话他又不能这么说。
“养只猫吧。”罗成最后说,“你们女人不都喜欢小动物,一来打发时间,二来做做伴。”
涂海燕哦了一声,点点头。
罗成看她这样,忽然觉得烦躁,就好像晚上喝的酒被夜风一吹这会儿都涌了上来。心里很热,像有股无名火在燃烧。
“这样吧,明天我帮你弄一只。”罗成说,这次说完他就没看她,转身到自己门前去了。
他打开自己家门的同时,听到隔壁落锁的声音,罗成嘴角一扬,进屋关门。
涂海燕晚上是吓到了。
自打知道自己丢了那套内衣裤心里就开始发毛,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的窗口那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窥探自己,怎么也睡不着。这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如果真是被某些猥琐的人偷去了,指不定已经暗地里观察了她多久,这以后晚上还敢出去么。
高度紧张的环境里一点细微的声音都是敏感的,可她偏偏一点声音也听不见。隔壁没人她知道,他还没回来。
涂海燕在床上挺了几个小时,最后有点渴了,她大着胆子出去倒水喝。刚到厨房门口,一只老鼠吱地一声从里面蹿出来,从她脚背上爬过去,涂海燕没忍住,一声大叫,差点哭出来。
然后涂海燕听到了他的声音,响亮的,沉稳的声音,他在外面叫她,那一刻她眼睛里忍不住地开始潮热,其实那会她已经不想哭了。
涂海燕觉得隔壁住着这样一位邻居其实蛮不错的,无论遇到什么事,喊一声他就能过来,具备破门而入及时拯救人于水火的本事,关键还不记仇,就算此前自己得罪了他,他也没跟她计较。
涂海燕想起以前和査广伟吵架,冷战一个月不说话,那是常有的事,査广伟很有“骨气”,她不主动找他说,他是不会先理她的。
比起査广伟,这个邻居好太多了。
涂海燕回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
“我*操……”
凌晨五点,罗成低咒一声从睡梦里挺直坐了起来,双手在那不长的毛寸头上狠狠地挠了一把,突然惊醒的悸动还在,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只怕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他垂下头,沉沉地呼吸两口,腿*间黏腻的湿滑让他无比郁闷。
他妈的一把年纪了,居然跟个愣头青似的梦*遗?
罗成伸手抹了把脸,掀了被子下床,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回到床上,点了根烟,靠在床头一口一口慢慢地抽。
天还没亮,窗户外边是青灰色的天,罗成脑子里开始回放起昨天发生的一些事。也许他是受了影响吧,昨晚上床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然后他开始做梦,梦里他压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做了一晚上的俯卧撑。
白衣服的女人。
罗成狠狠地抽了口烟,从鼻子里把烟雾逼出来后,他望一眼窗户,闷闷地笑了一声,老子是该找个女人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罗成碰到涂海燕。
“上车,带你一程。”
涂海燕带着帽子还围了围巾,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因为不确定对方说了什么,她拉下围巾,嘴里冒出一团白气。
罗成倾身过来,替她开了车门。
涂海燕坐进去,“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顺路而已。”罗成回答,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是去示范幼儿园吗?”
涂海燕嗯了声,罗成说:“我每天都要经过你们门口。”
涂海燕不知道怎么接话,一时沉默。
罗成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嘴里犹豫了一会儿,说:“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谢谢你。”
罗成笑起来,“谢我做什么?”
涂海燕一想,是挺奇怪的,睡得好谢他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后来会睡得好,的确是因为知道他就在隔壁的缘故。
“罗成……”涂海燕侧过身子,看着正在开车的人。
“怎么了?”罗成瞥过去一眼,因为在开车,很快就看着前面,脸却还侧着,好像在等待。
“对不起,昨天我不该那么说你。”涂海燕犹豫了很久,终于跟他道了歉。昨晚叫他回头就想跟他说了,终究觉得有些突兀才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这会儿她不想回避,不然这事老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罗成极轻地笑了声,“你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涂海燕不知道这男人是真不记得还是刻意这么说,这回答有点超出涂海燕的预想,想了想,又问:“你真的不记得了么?”她的声音很轻,像一根浮动的羽毛。
“嗯。”他回答说,“不记得了,所以你别想那么多。”
车子在幼儿园门口停下来,涂海燕推开门下车,一只脚刚着地,罗成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猫我下班后带回去。”
因为这句话涂海燕又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长手长脚,体格宽厚,即便坐在这宽敞的车里还是那么大的一只。
涂海燕莞尔,朝他一笑,“晚上见。”
罗成哼着歌把车子开进了山庄大门,例行公事训话之后,罗成走到餐饮部堆放杂物的地方找了个空的牛奶盒子,从一楼的回廊往后面走的时候,途中他碰到两个客房部的服务员。
其中一个问:“罗经理,您这是干嘛去啊?”
“办点事。”
“是拿到后厨吗?我帮你拿过去吧。”
罗成看了那姑娘一眼,正是猴子中意那个,叫小娟,小娟见他望着自己也大方回视他,嘴角噙着笑。罗成挑了下眉,对她说:“这是空盒,你去前面帮我把猴子叫过来。”
罗成站在回廊尽头等着,不一会儿猴子跑来了,老远冲他喊:“啥事啊,成哥?”
罗成没回话,把手里的空盒子递给他,转身就出了边上的小门,猴子跟在他身后来到后面的杂物房,是一排小平房,前面有条走廊,罗成进去后开始猫着腰走,一边走一边听。
“成哥,你偷地雷呢?”
罗成嘘了声,说:“小声点,别给吓跑了。”
猴子摸不着头脑,“什么跑了?”
“猫。”
“……”猴子不明白了,“你找猫干啥?”
“给涂老师的。”罗成翻开一块三合板,在一堆旧桌布里看见了两只小猫,两只猫毛茸茸的团在一起,缩在墙角里,喵呜喵呜地小声叫着。罗成逮了只花的,转身塞进猴子手里的纸盒,盖好。
“拿到门口去,给我看好了,听到没?”
猴子边走边笑,“成哥,你确定涂老师喜欢这玩意?”
“不是喜欢,是需要。”
“成哥,你现在说话老深沉哩!”
作者有话要说: 成哥做春梦,嘻嘻
☆、第 11 章
涂海燕下班后去吴云慧的美容院,早前她在吴云慧女人要对得起自己这张脸的游说下办过一个套餐,但她对这事不太注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回都是吴云慧打电话来提醒她才记起。
傍晚美容院人不多,吴云慧亲自给她做面部护理,好朋友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涂海燕说起自己丢内衣的事情,吴云慧在她脸上按摩的手指一顿,说:“我靠,居然有这种人,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会不会是你邻居?”
涂海燕想也没想,否定:“不可能。”
吴云慧先前只是随口一说,这会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她邻居是谁,“这么肯定?”
涂海燕脑子慢慢浮现起那个人样子,说:“他不是那种人。”
吴云慧乐了,“哟,你这才跟人认识几天,就知道人家是哪种人了。”
她语气里甚是暧昧,涂海燕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也说不好这份肯定是从何而来,但罗成无论是从说话神态还是言行举止都给她这种感觉,那不是个会做这种事的人。
“我也觉得不像,那哥们一看就是纯爷们,他真要看上你那玩意,一准从你身上直接扒下来,哪能背后去干这等偷偷摸摸的事。”
什么叫直接从她身上扒下来?涂海燕被这话雷了,正要说话,一张面膜盖住了脸,涂海燕呜呜两声,急得一双手在空中挥舞。
“别乱动。”吴云慧把她两只手按下来,嘴里还没停,“你别说,那男人蛮有味道的,那脸,那腰板,那双手,啧啧,哪个女的要是能和他做上一回,那滋味肯定欲仙欲死。”
涂海燕顾不得面膜皱不皱了,“吴云慧……你,你是不是女人?这么没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你这是干嘛,这么激动?我就事论事罢了,又没说你……”吴云慧伸手去把那面膜掀开重新敷,一看她脸顿时乐了,“哎,你脸红做什么?”
涂海燕说不出话来,吴云慧哈哈大笑,“哈哈哈,海燕,你个已婚妇女,要不要这么脸皮薄啊。”
面膜做好后,吴云慧留涂海燕吃饭,涂海燕想着早上罗成要给她带猫回去的事,吃饭速度很快。
因为这个,她又被吴云慧说了一顿:狼吞虎咽的,急着去见谁?
吴云慧开车送涂海燕到门口。天虽然黑了,但时间尚早,院子里的人家都亮着灯,吴云慧对她说:“那件事你自己留心着点,这大院子里复杂得很,以后晚上别一个人出门。”
涂海燕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涂海燕一路走进去,拐过前排的屋角时看到她邻居成哥家的门开着,里面亮着灯。
涂海燕走上台阶,厅里没人,她往里望了望,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罗成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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