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见,单凭众人突然加重的呼吸,村长也能猜到村民们的动摇,连忙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齐姐亲自和我保证过,不会动我们珠村的人。你们快别胡思乱想,先把这冒充民警的家伙给我押起来!”
但回答他的却不是村民,而是被这番无耻话语彻底点燃了怒火的白村长。也顾不得前头还拦着不少人,直接掰下栈道的竹竿就砸了过去:“你这畜牲连狗都不如!合着只要不动你家的人,别人家的儿女怎么被卖都活该?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是头披着人皮的畜牲!”
珠村村长身边,自然有人专门打着灯,这下子,正好成了一片暗色之中最醒目的活靶子。
之前躲过了梭子,这回却没好运再让过竹竿。被绕着铁丝的长竿直直戳到心窝,村长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见周围的村民谁也没有帮忙的意思,愈发来气:“我x你老母!——还有你们这些蠢货,还真被人几句话就套进去了?别忘了咱们手上都不干净,信了他们的话也落不得好下场!倒不如一条路走到黑,至少还能赚到钱!”
这话让不少内心动摇的村民瞬间坚定了信心,一拨往栈道涌去,准备制服开始动手的白村长等人,另一拨则向着闯入者杀去,但冲了半天锋,却惊愕地发现对方其实没几个人。
海边喊打喊杀,正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不远处的船坞忽然有人气急败坏地喊道:“船都跑了!他妈的哪个痴线仔干的?!”
听到齐凤手下的声音,珠村村长又是震惊又是茫然:“船跑了?谁开的船?”
他没头苍蝇似地四下张望,愣愣地盯着不断从船坞驶离、扬帆而下的船只,嘴里犹自喃喃:“这不可能啊……人都在这儿,还没来得及开船……”
还没说完,他突然发现,冒充警察闯入的不速之客少得可怜,完全不像刚才斥责时那么声势浩大,想来是故意伪装的。
再怎么迟钝,他现在也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马上气急败坏地骂道:“好你个姓白的,居然给老子玩声东击西。你以为船走了就没事?要是不让他们停下,老子就把你绑起来做成盐柱!”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一艘驶得最快的小船已然划到了白村长附近。掌舵的人把电动马达开到最大档,机器轰鸣,他的嗓门却比机械声更大:“村长!你们快下水!”
生在海边的渔民,还没学会说话走路就先学会游泳。听到自己村的人喊下水,被围困住的众人不假思索,马上接二连三扑通扑通地下了饺子。
被水劲儿一冲,包括白村长在内,顿时都反应过来,不禁哈哈大笑:“我们先走了,你们自个儿慢慢玩吧。回头民警来了,你大可继续污蔑我们。”
珠村村长刚才只是心口隐隐作痛,这会儿却是剧烈地抽痛起来。嘶声向完全呆住的村民吼道:“愣着干啥,还不快下水追!”
被他点醒,有人迟疑着也跳下了水。但还不等游到船边,便被先上了船的人抄起杂物一股脑砸了过来。什么木桶麻绳,什么烂板断桨,没头没脑地全往身上招呼。
那先行的勇士猝不及防脑袋上挨了一下,差点儿没变成石头直直沉到海底。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剩下的人不敢再追。任凭村长再怎么跳脚分派,都不敢再下水了。
见状,村长只好转而去捉那些闯入者,但一回头才发现,趁所有人都被海上变故吸引了注意力的功夫,那几个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本来在船坞里准备等起航后监工的齐凤手下,原本还想再骂几句村长办事不力,见势不妙,顿时吓得收了声。也不敢久留,匆匆往放橡皮艇的地方跑去,准备招呼上另外两个小弟赶紧跑路。
冷不防,一个闲闲的声音在老旧的木道旁响起:“要去哪儿啊?”
那手下看也不看,依旧跑得飞快,嘴里却不忘斥骂:“就凭你也敢管老子闲事!先收拾好了烂摊子再说,要是敢嘴巴不严实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回头齐姐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哎哟!”
收回踢在对方下颔的长腿,慕容灰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进橡皮艇,和另外两个同样挨了狠手的家伙并排躺在一起,又找出麻绳把他们捆上。
做完这一切,慕容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向旁边的人说道:“小雁,多亏你反应快,一眼看透海上都是路,不必在陆地上纠缠。只要抢到了船,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了。”
雁游说道:“我只是出个主意,主要还是靠你在最短时间内带着人赶到船坞,让大家提前控制了船只。”
珠村里大大小小的船不少,仓促之间又没法挨个搜查,好在村民们在海上讨了几十年生活,单看吃水深浅就能判断船舱里有没有东西。几人把七八条吃水较深的大船统统开走,等到了安全地方,再检查女子们被关在哪条船上。
因为抽调了人手,所以冒充警察吸引注意力的村民人数较少。雁游原本还捏了一把汗,怕他们吃大亏。好在先前教他们的那番话戳中了珠村人的软肋,先声夺人压倒了对方的气势。动手论拳脚的人,一旦提着的那口气泄了,实力也不免大打折扣。
“珠村这些人只是帮凶,有关暗香门的口供还着落在齐凤身上。好在我们已经拿住了铁证,不怕她狡辩抵赖。”说着,慕容灰往那三只人形粽子上挨个踢了一脚。
但,大功告成,本该开心的时刻,他却无端有些意兴阑珊。
打量他的神情,雁游猜到几分他的心事:“你怕你的家人牵扯太深?”
被说中心事,慕容灰先是肩膀一僵,想到对方是小雁,这才放松下来,苦笑道:“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经过今晚的行动,才发现他们与暗香门的关系远比我想像的要深得多……我到过其他几个村子,基本上没什么像样的船只,但这里却有好几条新式铁船,还都配备了电动设施。暗香门复苏没多久,一时还拿不出这么多钱。能这么大方的,只有我四嫂和……四叔。”
雁游虽无亲人,但设身处地,多少也能体会到家人不争气的无奈与心酸。便轻声安慰道:“但你已经及时阻止了他们,不会再有女子受辱,对不对?”
他们像这样交心的时候并不多,但每一次,雁游总能说到慕容灰心坎上。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慕容灰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他。
有些人像白水,清澈无垢,初看舒心,久了却是乏味。有的人却如佳酿,相处越久,越是回味无穷。
月正中天,海风轻拂。忽略脚下三只人粽,气氛还是蛮不错的。慕容灰有种想要说点什么的冲动,但最终只是选择了最含蓄的话语:“小雁,没有你我怎么办。”
“唔……换个房东?”雁游不太确定地说道。
“你——”
又一次被煞了风景,慕容灰无力地说道:“走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抓住齐凤对质,问清莫家的人为何会影响到暗香门的行动。还有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得给官家一个交待……事情太多,耽误不得。”
“嗯,还有得你忙的。”雁游赞成地说道,丝毫未曾察觉自己再次戳破了慕容灰的粉红泡泡。
☆、第54章
橡皮艇虽然轻快,但慕容灰和雁游两个都没有驾船的经验,笨手笨脚,好几次险些打翻了皮艇。最后,还是慕容灰凭着在学校户外活动时学的一点皮毛,艰难地把艇子靠上了三羊村的岸。
这时,先上岸的白村长带着村民,已等了他们许久。
见两人平安归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海上飘了这半天,两人都有点脸色发青。亏得胃里空空,才没现眼。但记挂着正事,还没等小艇靠稳,两人便忍下不适,异口同声地问道:“救出那些女子了吗?”
话音未落,他们便听到村里民舍的方向传来凄惨的哭声。不问可知,一定是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女子。
“船还在行驶时,我们就找到了那些女人。她们被分别关在两艘船的底舱里,靠外的地方堆了不少死鱼烂虾,大概是为了防止有人盘查吧。唉,造孽哟,巴掌大的小地方密密麻麻挤了十几个人,又臭气熏天,好几个人都脱水昏过去了。大概是这些日子受了太多惊吓,剩下清醒的那些一见到男人就吓得不停地尖叫,我就让村里的女人把她们分头带回家,打算先压压惊再问话。没想到,都快一个小时了,这哭声就没断过。”
说到这里,白村长脸上愤慨之色更甚:“珠村那群王八蛋,向天借了胆做这损阴鸷的事,绝不能饶了他们!小雁同志,明早——不,我们现在就到乡派出所去报案吧!”
来的路上慕容灰就和雁游通过气,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肯定瞒不过上面。但考虑到还有没查明的事,现在却不是时候。
当下,慕容灰上前自来熟地拍了拍白村长的肩,又一把揽过他,一副亲亲势势哥俩好的架势:“白村长,今天多亏了你见义勇为,才能把这些受苦遭罪的女同志解救出来。珠村事发时我也在场,他们村长虽然自私无情,但有句话说得没错:你们三羊村做的生意见不得光,这拐卖人口的事又干系甚广,官方肯定要追查到底。如果珠村那边狗急跳墙,死咬着把你们拖下水,那该怎么办?”
白村长原本还在疑惑这小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群人里不该是小雁同志做主么?结果一听,顿时将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他说的事情上:“这位小同志,我们村是做了点不太合法的生意。但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啊,又不是强买强卖。再说,有我们指路帮忙,那些偷渡客都没再淹死过。而且今晚是我们帮忙救出那些女同志,大功一件,警察凭什么还要问我们的罪?”
慕容灰笑容可掬地为他普法:“功是功,过是过,现在是法制时代,不是以前堂会里讲义气论规矩,热血冲头将功抵过的时代了。如果是小错呢,警察也许当真看在立功的面子上,教训几句,睁只眼闭只眼地算了。但是,我们知道你只是帮人偷渡,可如果珠村的人一口咬定是拐卖,那你如何自证?警察会相信么?”
一听这话,白村长顿时急了:“我就不相信国家会冤枉好人!”
“当然不会,但麻烦事能少一件是一件,你也不想被当成嫌犯拘押,等过上十天半个月调查清楚,再无罪开释吧?白村长,你是条有血性的汉子,今夜又帮了我们大忙。我们一定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绝对要找办法帮你消弥了这隐患。我这儿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还得琢磨琢磨。这样吧,大家再辛苦一夜,最迟明早,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待。你也趁着今夜,把不该有的东西收拾收拾,以便将来盘查。你觉得怎么样?”
慕容灰一张嘴说得转老江湖,哄得了老太太,什么话都是张口就来。
被他根据回国后看的几篇报道东拼西凑起来一通连吹带捧,白村长顿时满面红光,只觉这一夜辛苦全值了。这小年轻很地道,够贴心,立了大功还能将各方面考虑得妥妥帖帖,不让他们吃一点儿亏,实在是好人哪。
“好,就依你。那些小姑娘担惊受怕了好几天,也该趁今晚歇一歇,明天去了所里才有精神做笔录。我这就带着大伙儿去把不该有的东西给收拾了,再守好门户,防着珠村狗急跳墙来捣乱。”
雁游嘴角抽搐地看着白村长兴高采烈地离开,还不忘让村民带走那三只人粽找间屋子关起来,低声问道:“你想出了什么办法?”
对于他,慕容灰倒是老实:“目前还不知道。”
“……”白村长要是听见这话,不知该做如何感想。
商议片刻,两人本打算找位女子问一问被绑架的经过。但走了几处村舍,隔着半敞的大门见她们要么哭泣不休,要么神情呆滞,要么头也不抬拼命吃饭喝汤,显然仍处在劫后余生的浑沌状态,神智还十分恍惚,便都默默止了步。准备让她们再缓缓气,等明天再问不迟。
不过,除开她们,他们倒是还有一个人可以询问。
“莫小姐,好些了么。”
问清云律与莫小姐的落脚处后,两人找了过来。一进门,雁游便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因为刚才村里的青壮几乎都被抽去珠村,虽然云律想要带人离开,但一来没人带路怕不安全,二来莫小姐对他仍然不够信任,提起动身便推三阻四。便只得留下,等天亮再做打算。
大概是第一印象将云律当成了绑匪,莫小姐到这会儿也没调整过来。偏偏村舍狭小,不想去没灯的卧室,两人只得在唯一有灯泡的堂屋里枯坐。正是相看两相厌的时候,雁游与慕容灰突然出现,立即受到热烈欢迎。
“雁游,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对了,我叫莫兰兰,你叫我兰兰就好。”
她看上去差不多与慕容灰同岁,看得出性格非常活泼开朗,已经从被绑架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雁游心道果然来对了,当下也不客气,向两人介绍过慕容灰后,便直奔主题:“莫小姐,这次绑架你的人牵涉到团伙作案,还干系到不少人。我们想问一问,你是怎么被他们盯上的?”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这事和慕容家有没有关系。但无论何时,一上桌就亮底牌总是不妥,便不动声色地循序渐进。
莫兰兰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爽快地说道:“都说了叫我兰兰就行。我想想……就在前天,我一个人到广州来散心,有个卖花的小男孩拦住我,非说他卖的玫瑰花特别香,让我闻一闻。我靠近闻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处非常狭小的空间里。地面摇摇晃晃,脑子昏昏的,身上也没有力气。”
到底是年轻小姑娘,回想起可怕的一幕幕,脸色不禁又开始发白。缓了一会儿,莫兰兰才继续说道:“过了很久,我才发现头顶挂着的灯泡也在摇晃,猜测自己可能是在一艘小船上。我以为遇到了专对富豪下手的那伙绑匪,拼命回想保镖教我的保命办法。但半天过去,有人下舱来同我说话,却只问了我的姓名,就没再多说什么,马上开船到我送到了山洞。我在那里待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有个臭哄哄的人来给我送饭,也不说话。再到后来,你们就出现了。”
以迷药绑架少女,也是暗香门流传多年的手段了。听上去,莫兰兰的遭遇并无特别之处。换而言之,暗香门并非因为她是莫家人才下手,只是无意被当成猎物瞄准了而已。
雁游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慕容灰,替他问出了疑问:“莫小姐,方不方便说一下,你为何会一个人到广州来?”
说到这个,莫兰兰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后悔:“还不是又和我妈拌了嘴。她希望我洁身自好,念完大学出来马上相亲嫁人,不准我和她看不上的男孩子谈恋爱。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结不结婚,恋不恋爱难道不该自己作主?我在家天天被她念,实在待不下去。又懒得出国,想想还没来过大陆,就买了船票过来散心。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早知道就由着她啰嗦了。”
她觉得自己成年了却还被母亲念,有些丢脸,越说声音越小。殊不知,雁游与慕容灰关注的却是其他方面:看来她的离家只是临时起意,而非有人撺掇。加上她性子单纯,没什么心机手腕,而且在家也不是很有话语权的样子。暗香门又从来不干绑票的勾当,她也没漂亮到倾国倾城的地步,犯不着为了她而得罪莫家。
难道,整件事当真只是巧合?
出神片刻,慕容灰突然问道:“莫小姐,你的随身物品有没有被拿走?”
莫兰兰顿时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醒后包包就不见了。”
闻言,慕容灰二话不说,直接出门。雁游连忙打了个圆场,也跟了出来。
短短几句场面话的功夫,慕容灰已冲到了关押齐凤手下的屋子,顺手拎起桶冷水随便浇醒了一个人,开始问话。
等雁游赶到,询问已经结束了。慕容灰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说,因为莫兰兰长得漂亮,所以才下了手。但得手后翻看她背包时,才发现她是港岛人,而且这些人里有人听说过莫家,知道惹不起,所以打消了倒卖她的念头。又怕莫家报复,便准备提前出海,等人安全抵港之后再把她放走,伪装成劫财的样子。”
“这么说来,她果然是无意被牵连进来的。不过,你为何这么开心?”这一次,雁游却是有点猜不透了。
“因为这说明四叔的手还没伸那么长,还没有做下不可挽回的事。不瞒你说,之前我猜测了很多种可能,比如四叔不只与暗香门的人勾结,还和千金门有了来往,帮人破财消灾。如果真是那样,他的罪过就更大了。”
但高兴不过持续了片刻,慕容灰神情又重新恢复了凝重:“害人一生,与夺人性命也没什么区别,他犯的事不是一句错了就可以弥补的。等我回去事情摆上台面,爷爷大概要伤心了。唉……”
习惯了他言笑无忌的模样,雁游觉得现在愁云惨淡的表情并不适合慕容灰,有意引他分心,便故意岔开话题,问道:“千金门是什么?”
“就是杀手门。他们奉专诸为祖师,原本叫杀门,后来民国时遭当局清理围剿,为了避人耳目才改的名字。”
“那为什么要叫千金门?”
提起这个,慕容灰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有个典故叫千金买骨,起名的那人望文生义而已。我以前不太懂这词的意思,但小叔和我解释时,狠狠嘲笑了他们一番。华夏解放之后,他们趁战乱跑到缅越一带活动,似乎还加入了雇佣兵,现在听说老巢又挪到了东南亚。那里的人不懂华夏成语,大概没人再嘲笑他们了吧。”
见他终于展眉,雁游也难得跟着凑了个趣:“说不定正是为了这个才搬的家。”
这笑话其实不好笑,慕容灰却格外开心。虽然无声,一双眼睛眯成了新月,笑容灿烂得连夜色都明亮起来:“小雁,你真是太聪明了!”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差不多快到莫兰兰那里时,慕容灰忽然停下了脚步:“既然事情和莫家无关,我倒是有了个主意,可以放开手脚,借莫家的名义来扫尾。我想——”
他刚要解释,却被雁游截住:“你不用事无巨细报备,我相信你的判断。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早在启程之前,雁游就发现,亲人的行差踏错给慕容灰打击不小。虽然自己曾开导过他,别人的过错与他无关,更何况,他已经在尽力弥补。但慕容灰还是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有些消沉。
雁游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尽量鼓励他,想让他重拾之前的意气风发。
但他却没想到,听了他的话,慕容灰反应竟是出乎意料。毫无预兆,一把就握住了他的手。
不是朋友间的交握,也不是随意地相牵,而是异常认真地掌心紧扣,十指交叠,紧密得找不出半分缝隙。
他以为这是慕容灰心情激荡时特有的表示方式,虽有惊异,也没怎么在意。
过得半晌,当慕容灰终于缓缓松开时,雁游还以为他终于平复了心情,甚至还冲他笑了一笑。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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