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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要婚不昏 第7节

第7节

    john的话不多,但很实在,鼓舞人心的话,henry已经说完,john更加务实,说到这周内就会飞到分公司来,和大家一起更加详细地讨论各个项目的现状和未来。
    “在此之前,我已经请我手下最优秀的团队和大家进行一个前期的沟通。具体内容,请各位单独讨论。”john下线,会议室死一片的沉寂。
    ☆、第10章 流年里我们相识的那一年
    henry不愧是人力出身,接着抛出了今天的第二个引人议论的消息:“有了我们优秀的john来带队,相信接下来我们各个项目会拥抱更加光辉灿烂的未来。另外,我也并不是就此和大家全无关系,我会调任回到总公司,继续担任整个公司人力管理的职责,日后还将为大家的人才培养和输送,继续贡献自己的力量。”
    我擦!这也可以!整个分公司从生带到死,结果职位不降反升,回到总公司继续快乐的辉煌人生!孙协安不由在内心深处为henry的能力佩服到一个五体投地,这就是至高境界,管你风雨飘摇,我自独善其身,管你腥风血雨,我自屹立不倒。
    会议散后,林洁语发了一顿大大的脾气。
    孙协安模糊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原因,但是焦头烂额的他根本没心情去管上司此刻的心路辗转,他有更迫在眉睫的危机要解决。
    他拉着大元去阳台上抽烟:“怎么整?
    “不好说,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着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元皱着眉头回答。
    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换了boss,项目还有没有都不好说,做着毫无意义。
    孙协安摇摇头:“现在做那些有屁用,一朝天子一朝臣,要你做什么都还没定,搞不好就是多做多错。”
    “那你说怎么办?”大元又狠狠吸了一口烟。
    “先稳着,然后看看各种可能。”孙协安一锤定音。
    大元立刻明白了孙协安话中的含义,点点头:“怕个屁,随便他怎么整,大不了老子自己出去创业。”
    之后,会议仿佛来的排山倒海。
    孙协安和林洁语开了一个长会,仔细和她讨论目前的项目现状,分析换boss之后会出现的各种可能性。
    林洁语心情烦躁,全无逻辑。孙协安耐着性子给她罗列各种内容,有的时候,要做上司无法做的事情,帮助上司在关键的时刻做出效果和业绩,其实,更多的是在帮助自己。无论这个内容有多么让他蛋疼。
    上司开完了,开下属的会。
    如果想要和下属之间建立真正的信任,第一要做到的事情就是要信息透明。
    信息透明并不代表制造恐慌,如何用合适的方式来向其他人传递信息,往往决定着会议的效果。
    孙协安和林洁语就像说相声的逗哏和捧哏,一起配合,用自己的生命在演绎着“如何从一个风波飘摇的消息中传递出最多的正能量”,开着着一系列的会议。
    会开久了之后的感觉,会觉得自己的嘴巴和思维都不再是自己的了,脑子虽然清醒,但是体力不济。
    凌晨十二点多下班的时候,孙协安握着方向盘,感觉自己可能会睡着在回家的路上。
    他把车停在路边,坐在里面静静抽了一支烟,然后才敢继续上路。
    他没有料到,回到家,等待他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家。
    徐静贞的钥匙和门禁卡放在门口的钥匙碗里,陪着它们一起的,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那本来是一对,还有一只灰色的躺在他电脑包的深处。
    徐静贞的鞋子,衣服和杂物都消失不见。
    那天她说“今天,我们就分手吧,放在你那里的东西,我这周就会去搬。”她的执行力高的让他震惊。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感袭上心头。
    家人,爱情,事业,短短几天之内,全都面临风雨飘摇,一个原本让每天疲惫的他回家,获得安心的地方,突然变成了一个空壳。
    一个每天有温热的夜宵和柔软床铺的地方,变成了冰冷的“房子”,而不是可以安心的“家”。
    徐静贞曾经那么夹枪带棒地和他吵架说,这里不是一个“家”。
    那是因为她没有他现在的体会,除了四壁和家具,这所房子什么都没有,这才真正不是一个“家”。
    他无力地坐在门厅的地板上,颓然弓起腰,感觉自己立刻就老了。
    他摸出电话,打电话给方言,方言的电话那边一片嘈杂,估计不是ktv就是会所:“怎么了哥们儿?”
    “滚出来陪老子喝酒。”孙协安现在太需要一个人陪他说说话,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倾诉的出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于是在凌晨一点钟的c市,喧闹的夜市街头,两个男人喝着酒。
    孙协安简单地告诉方言,说他分手了。方言有点怒,认识这家伙十多年,从初中到现在,他连孙协安屁股右边有块胎记都知道,居然这家伙交了个能谈到谈婚论嫁程度的女朋友,都不告诉他。
    而且理由操蛋的是因为孙协安说自己不适合结婚。
    方言问:“为什么?”
    孙协安抽着烟,烟雾中脸色暧昧不清。也许是因为喝醉的人,话特别多,也许是因为他今天约方言出来,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倾诉。
    孙协安说:“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结婚这事不靠谱。结婚这么不靠谱的事,她就是非要结,不结就分手。我们家老爷子也是,前两天找我说我妈去世的时候的事儿了,说遗愿就是给她烧一张我的结婚照,老爷子如今身体不好,闹着要看我结婚,都上升到遗愿的高度了,我真是不明白了,结婚这事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不结不是一样过得挺好。”
    “都分手了还叫过得挺好?”方言拧着烟屁股,“哥们儿,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最后要老老实实找个女人过一辈子的人,遇上个合适的,就从了呗,不就一张红本子的事儿吗?”
    孙协安眉头拧在一起,久久不答话。
    “哥们儿,不婚这是一种观念,观念是可以被改变的,你又没试过结婚,你怎么知道不靠谱呢。或者退一万步说,最后俩人过不下去了,拧巴了,日子不过了,不就是结婚证换离婚证的事儿吗?”方言看他不说话,自己劝的热火朝天,“你怕被分财产?整个婚前协议,损失不了。”
    “不是这么个事儿。”孙协安摇摇头。
    “不怕被骗财,大老爷们儿,难道怕被骗色骗种?简单,还整个协议,最后孩子归你。”方言继续胡说八道。
    孙协安笑了:“滚犊子,你扯哪儿去了。”
    看到孙协安终于露出了笑容,方言舒了一口气,最后正经劝了两句:“哥们儿,我看你这个状态,是栽在这姑娘手上了,要没啥其他不好的,结婚就结呗,你要想明白了,回去找找人家姑娘,小手摸着,俏皮话哄着,她要心里有你,保管立马哄回来去民政局。”
    孙协安摇摇头:“难就难在想明白。”
    方言酒瓶子又开一瓶:“要想不明白,就先喝酒喝着!醉了,更容易看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于是,孙协安和方言就喝醉了。
    孙协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方言送回家的,但是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那年,他还是在德国读书的穷学生。
    有那么一天,他从图书馆回来,准备换了衣服去打工,在这个短短的间隙里看了一眼邮箱,笔记本咯哒咯哒,吐出一封邮件提醒。
    里面是他的高中同学,一个名字他都模模糊糊记不清楚的女同学问他,能不能帮她的一个朋友买本书。
    托马斯曼的《魔山》,她说这个好友特别喜欢这本书,问他能不能帮忙买到初版,如果买不到,能不能帮忙买个德文原版,用以让这个朋友珍藏。
    他扫了一眼,没来得及回复就匆匆去打工了。
    逼仄的中餐馆,人潮汹涌,肯德基去中国卖快餐,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中餐馆在欧美的所有城市都开成了快餐店。他是收银又端盘子,还要洗碗。
    累吗?也不怎么累,现代化早就解决了脏乱差,洗碗也就是收拾收拾骨头和食物残渣,然后把碗丢进轰鸣的洗碗机。
    他最大的感受是孤独。
    他很少打越洋电话,只是定期报平安。课业很忙,孙爸和他都还为着何田莲的去世而心伤。相对无言,翻来覆去总是只有那么几句。
    我很好。
    功课很忙但是能坚持。
    打工很累但是能坚持。
    注意身体。
    吃好点。
    穿暖和点,要跟着季节加减衣服。
    同来读书的土豪们邀他去参加party,他没有兴趣。穷人在解决温饱之前,是没资格休息的。
    生活似乎一成不变,除了读书,就是打工。忙忙碌碌,波澜不惊。
    所以他擦桌子的时候,想到下午那封邮件,心里有点异样的触动。
    找德国留学生,帮忙买一本德国的原版书。而动机,不过是单纯的喜爱。
    对一件事,一件物品,单纯而无条件的喜爱,究竟是出自什么样的内心诉求?
    孙协安从小到大,总觉得他身边的一切都明确而充满目的,为了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所以努力读书,读完本科读硕士,读完硕士出国进修,为了能让自己的生活质量高一些,所以努力打工,为了能拿到好的实习机会,所以努力写essay,为了能怎样怎样,所以怎样怎样,已经是一条铁一样的人生哲学。
    单纯因为喜爱某件物品,不计成本的付出,单纯因为喜欢某个人,不计原则的投入,在他曾经的生活理念中,都是失去目标的无意义行为。
    从目的出发去做事,才是他脚踏实地的选择。
    任性,本就是土豪的选择,踏实,才是*丝奋斗的基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朋友对于这本书的追求,让他有种莫名的触动。
    然后这个梦戛然而止。
    ☆、第一笔债
    孙协安醒在宿醉过后的生不如死里。
    喉咙里面像吞过炭,又干又辣,胃气一股一股泛上来,带着令自己作呕的食物气息。头痛欲裂,就像前一晚被几个彪形大汉狠揍了一顿。
    方言睡得四仰八叉,裸着身子,一条腿压在他胸膛上。
    孙协安翻身坐起,给了自己五秒钟适应一下时间和地点。刚工作不久,有段时间出差很多,天南地北满地飞,他每次醒在各个不同的酒店里,睡醒的时候,总要在酒店的房间里反应一会儿现在是在哪里,什么时间,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和徐静贞同居为止,他醒来时分,如果模模糊糊摸到身边真真切切的她,就知道,现在是在家,她就是帮他守着家的那个人。
    一场让他不想再重温的宿醉,清清楚楚告诉自己,现在,徐静贞是真的搬出去了,他曾经模糊有着家的温暖的那个地方,确实出走了一个最为重要的角色。
    他揉着头,跌跌撞撞走到书架面前,眯着眼睛,抬头寻找。
    那本德文版的《魔山》还静静躺在书架上,原来,徐静贞忘记带走了。
    书用嫩黄色小花的包装纸包着书皮,年代已久,嫩黄不再,只有一层日月荏苒之后焦而干的黄。
    他拿下那本书,上面贴着一个苹果形的不干胶标签,因为年代久远,不干胶已经失去服帖,倔强地翘着,上面用签字笔留下几个汉字“第一笔债”。
    孙协安看着那本书,眼中微微泛起酸而热的感觉,然而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坚强习惯不许他的眼泪落下。
    “这什么?”方言揉着眼睛从他背后一把抢走了书。
    孙协安怒吼:“给我滚去把衣服穿上,哪有内裤都不穿满屋子乱晃的客人。”
    方言不以为意:“法文?德文?就你这种海归的高材生才能看懂。”一把扔回。
    孙协安眼疾手快伸手接住,放回书架。
    方言这么一闹,倒把孙协安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冲淡了。生活的残酷之处就在于,无论你受伤失恋,地震洪水,轻伤不下火线,只要一息尚存,就只能乖乖地收拾东西出门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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