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兴德道:“不是奴才不说,是奴才担心,这事儿会惊到纯妃娘娘。”
先前产婆撞柱时,纯妃已经受了一次惊。
陛下告诉纯妃拂柳撞住一事时,纯妃又受了一次惊。
若是他冷不丁的,将张宝林已经七窍流血而死的事说出来,只怕纯妃会再次受惊。
若是惊出个好歹,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闻言,陆昭霖就知道,这定然是出了大事儿。
他正要开口,就见江诗荧握住了他的手,问道:“陛下,让阿荧猜一猜,究竟是出了何事可好?”
陆昭霖皱着眉:“方太医才说过,你不能接连受惊了。”
江诗荧抿了抿唇:“冷不丁地听到骇人之事才会被惊到。但若是自己猜出来了,心里有了准备,自然就无妨。”
陆昭霖沉吟着,还是有些犹豫。
江诗荧又道:“这事,到底把阿荧也牵扯了进去。若是不能知道究竟,心里难免挂念着。”
说到这儿,她双手揖了一礼,眉眼耷拉着,故作可怜道:“还请陛下应允。”
陆昭霖叹口气道:“也罢,那你便猜一猜。”
江诗荧眉眼舒展:“多谢陛下。”
然后,就见她头微微歪着,看向姚兴德道:“姚公公去了凤仪宫和平益斋两处。我猜,皇后娘娘稳重自持,凤仪宫里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出事的只能是平益斋,可对?”
姚兴德点点头:“娘娘猜的不错。”
江诗荧又道:“姚公公本就是去宣旨赐死的,能让姚公公当做大事来回禀,我猜姚公公到达平益斋之前,张宝林就已经出了事,恐怕死相还不太好看?”
姚兴德又点头,道:“正如娘娘所说。”
江诗荧都已经猜出来了,他便一五一十地说出口:“奴才带人到了平益斋时,张宝林已经死了。看样子,是七窍流血而亡。”
他不说张宝林是畏罪自杀,是因为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
妃嫔自尽,是会牵连九族的。
张宝林便是再怎么“畏罪”,为着宫外的一大家子,也该等着陆昭霖的圣旨。
更何况,深宫內禁,她从何处来的药?
陆昭霖心道,怕是让阿荧说对了,皇后当日的惊讶之色,恐怕当真不是演出来的。
而一旁的江诗荧,则是在心里猜测,这一局到底是谁布下的。
一开始那珊瑚簪子掉出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一局是针对她。
但是设计得也太过浅薄了些。
轻轻一推动,就洗清了她的嫌疑,反而朝着对皇后不利的方向滑去。
最后的种种证据,更是全都指向画扇,令她辩无可辩。
如今,整件事看起来,就好像是画扇和张宝林合谋,要谋害珍美人,陷害她这个宠妃。
但是,背后之人如果不是画扇呢?
如果是,有人要把她这个宠妃拿过来,当个幌子,设了这一局来陷害皇后呢?
若非画扇骨头硬,受了那么多轮刑罚,不是不可能松口,把罪名安在皇后身上的。
她原本只是猜测,如今张宝林一死,那这猜测,十有八九是猜中了。
正想到这里,就听陆昭霖道:“张宝林收到旨意,选了毒酒。你着人,继续暗中去查。”
姚兴德领命退了下去。
江诗荧道:“陛下宽宏。”
这是放过了前朝的张大人一家。
陆昭霖拉过她的手,在自己掌中把玩:“阿荧分明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江诗荧点点头:“阿荧觉得,与其说是自裁,张宝林更像是被灭了口。”
陆昭霖与她对视:“咱们就等着看看,是谁要灭她的口。”
次日,是七皇子的洗三宴。
这宴席是由贵妃操办的,看规格,却不是美人位份该有的,而是贵嫔位份的。
果然,等宴席结束,翊坤宫里就收到了晋封的圣旨。
珍美人诞育皇子有功,被封为珍贵嫔。等出了月子,便可迁居至翊坤宫正殿。
翊坤宫的产房里,宣旨的小太监刚走,屋里伺候的奴才们就跪了一地:“恭贺娘娘晋升之喜。”
珍贵嫔笑容满面:“都起吧,全都有赏。”
奴才们又谢了次恩,才起身各忙各的。
珍贵嫔将圣旨递给长夏,道:“好好收着。”
然后,她看向冯嬷嬷:“嬷嬷,我本来以为,陛下只会给我晋到嫔位。”
冯嬷嬷笑容和熙:“陛下这是心里看重娘娘呢。”
珍贵嫔闻言,先是唇边抿了抿,露出一抹笑。然后,不知她想到了什么,那笑容淡去,眉间涌上淡淡的愁绪:“再怎么看重,到底还是比不得纯妃。”
“娘娘小心受了风。”冯嬷嬷先给她披了件衣服在身上,才说道:“要我说,您大可不必盯着这一日两日的恩宠。您有了七皇子,且看着往后的日子便是。纯妃如今看着爬的高高的,焉知她日后是否会掉下来?”
珍贵嫔轻轻颔首,道:“嬷嬷放心,我醒得。”
这时,就见长夏已经放好了圣旨,进了屋来,问道:“差不多是时辰,给娘娘喝今日的养身汤了吧?”
闻言,冯嬷嬷道:“娘娘,奴婢得去盯着些。”
珍贵嫔拉了拉她的手,满面信任之色:“有劳嬷嬷。”
等冯嬷嬷出去后,她看向长夏时,面上已经毫无表情:“都收拾干净了?”
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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