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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流放后,我在敦煌当汉商 第312节

第312节

    阿宁和金花搭顾大郎和顾二郎的骆驼回城,半途遇到一个拽毛驴的小子,毛驴挣着绳子要下地啃麦苗,他拽着绳子不肯让它下去,一人一驴横在路中间僵持着。
    安哥儿看见来人,他如遇救星,忙求助道:“二位兄长,麻烦你们帮我赶下驴子,它犟劲犯了,不听使唤。”
    “你要去长归客舍?”顾大郎跳下骆驼问。
    “是,我是胡监察的儿子,过来给赵中郎将送东西。”
    顾大郎“噢”一声,“我爹是顾千户,我们两家就隔了三条街的距离,怎么没见过你?”
    “我不怎么出门。”驴子终于肯走了,安哥儿感激道谢,他歉意道:“让我先过去,免得你们走了,这头犟驴又要下地。”
    阿宁驱着骆驼往路边走,他嘱咐说:“不能打驴子,你是不是打它了?毛驴是个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顾二郎从兜里掏一把粗盐,说:“过来接着,它再不听话就让它舔口盐。你是不是头一次用驴子?以后不管是牵马还是牵驴,身上都要备捆草料或是一把盐,有吃的它们才肯听话。”
    安哥儿感激接过,“多谢兄长嘱咐,我叫胡安岁,敢问哥哥们叫什么?”
    “唤我顾二哥就好了,帮你赶驴子的是我哥。”
    “我叫阿宁,你认识小崽吗?我是他弟弟。”
    “见过见过。”胡安岁觉得好笑,看来小崽这个哥哥做得确实是好,这个叫阿宁的小子介绍自己是小崽的弟弟,而非赵中郎将的外甥。
    毛驴舔口盐,它乖顺地跟着小主子走了。
    顾家二郎看毛驴没再犟着不走,他们也骑着骆驼往回走。
    安哥儿到客舍的时候,隋玉在陪小崽摘桑叶,他跟隋良今年要攒蚕茧卖给锦绣织布坊,孵出来的蚕比往年都要多。
    “主子,来客了。”花妞喊一声。
    “夫人安好。”安哥儿牵着毛驴走到河边,他笑眯眯地说:“还没恭喜夫人得到朝廷封赏,人逢喜事精神好,夫人看着比前年冬天还年轻些。”
    “你这孩子……”隋玉笑了,“丁全过来,把毛驴背上的箱子卸下来,先放在仓房里。走,你跟我进屋。”
    安哥儿去河边洗洗手,他冲小崽一笑,“还记得我吧?”
    “记得。”小崽点头,“哥,你养蚕吗?我送你十条蚕?”
    安哥儿探头往箱子里看一眼,密密麻麻的小蚕,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忙拒绝了。
    “我去找你娘说说话,你要进去吗?”他问。
    小崽摇摇头,这人说话没意思,他不愿意听。
    胡安岁便自己进去了,一进门就喊姨母,没了外人,他就不喊夫人了。
    “你娘可还好?”隋玉问。
    “好,有您跟我姨爹做靠山,我们在府里的日子顺遂多了。”胡安岁跪下行个拜礼。
    隋玉赶忙托起他,“说话就说话,别下跪,大小伙子了。”
    “在您面前我是晚辈,别说是大小伙子,就是老掉牙了也跪得。”胡安岁熟练地捧哏逗乐。
    “我们家不兴这一套,好好坐着。”隋玉把他摁在椅子上,“晌午不急着回去吧?在我这儿吃饭?”
    胡安岁点头,“不急着回去,过来之前跟我爹打过招呼了。”
    “我去厨房交代一声,我喊小崽过来,让他领你去转一转。你表舅还在学堂做功课,你也可以去看看。”隋玉跟这个孩子没什么聊的,也不想多过问他家的事。
    等赵西平回来,他看见胡安岁,心想胡监察那个老东西还挺心急,这才一个月,大几百份户籍已经做出来了。
    “你现在身子咋样?风吹日晒的日子你吃得消吗?”赵西平问,“我目前主要在地里忙活,你要是跟着我做事,也是要下地的,城里城外跑来跑去的活儿少不了。”
    “我可以,我就是瘦了点,身子骨不弱。”胡安岁保证,“我长到七岁的时候,我娘就不再让我坐着不动,虽说正儿八经的招式没练过,毕竟她也没法教我,但跑跑跳跳的动作没少练。”
    “你回去问问你爹,他要是没意见,你每天早上吃过早饭就过来,跟你表舅和表弟一起跟着夫子学习,我家奴仆练功的时候你也能跟着学一学。下午的时候,你和小崽跟我下地干活。你会不会骑骆驼?”赵西平问。
    胡安岁摇头,“我可以学。”
    “行,我家有骆驼,你过来学,骑骆驼不难,小崽七岁的时候就能自己骑骆驼了,现在还会骑马。”赵西平话里带着骄傲。
    胡安岁笑着应下。
    “我跟你姨母打算在月底办席宴客,一是庆贺升官,二是挂匾,到时候你跟你爹一起过来,在各位大人面前露个面。”赵西平透露口风,继而又点他,“学堂里的孩子多是千户和百户家的孩子,武官家的孩子性子直,你跟他们相处坦率一点。”
    胡安岁情真意切地道谢,“只有您愿意于细微处指点我,您的大恩大德,安岁铭记在心。”
    “算不上大恩大德,用不着铭记在心,我是替你姨母还人情罢了。”赵西平淡淡地解释。
    “爹——”小崽蹬蹬地跑来,“饭好了,我娘喊吃饭。”
    “来了。”赵西平立马往外走。
    第344章 长归客舍
    货栈布局图在羊皮卷上成型后,赵西平找到曾经的属下,也就是他麾下的十个百户,让他们帮他寻摸五六十个盖房的匠人。
    “大人,又要盖房啊?客舍不够住了?”孙百户问。
    “不是客舍,另有他用。”赵西平没有明说,“此外还有一事,五月二十八,我在家请客,你们到时候也过来热闹热闹。”
    百户们爽快应下,“早就盼着您请客了,一直没等到消息,我们还以为您又要像以往那样,不管是升官还是生孩子、孩子办满月、办周岁都悄摸摸地过。我们现在连你家的大小子几岁了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弟弟妹妹?”
    “九岁了,再有半年就十岁了,家里目前就他一个孩子。”赵西平说,“我跟他娘都不看重这些事,他也不是个喜好排场的小孩,不讲究这些面子活。”
    “等小公子娶媳妇,您再把漏下的面子活给人家补回来。”跟他有些交情的百户打趣。
    赵西平笑着点头,“行,到时候我还来请你们这些叔伯去给他撑场子。找工匠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六月初一开工,别误了我的事。”
    “误不了,您把心揣肚子里吧。到时候要是匠人不够,我去给您盖房子。”孙百户打包票。
    赵西平瞅一眼他的大肚腩,摇头说:“不跟你们贫了,我还要去校尉府一趟。”
    往日赵西平登门,校尉府的门房都是先去通传,让他在门外等着。这次再上门,门房殷勤地领他进门,毫不阻拦。
    进会客厅时,曲校尉也迎了出来。
    “赵兄,别来无恙。”曲校尉拱手打趣。
    赵西平哽住了,在往日的上司面前,他很难适应这个局面。地位的抬升,他也只有在官场能感受到变化,而他却终日活跃在田间地头,在庄稼面前,他只体悟到自由和松快。
    曲校尉看他面色难言,他大笑着杵赵西平一拳,“怎么?你比我还难接受下官变成同僚?”
    “的确是的。”赵西平坦然承认,“我下意识还想开口给大人问个好。”
    “这可不行,你我如今平级,你还是陛下亲封的,面过圣,可比我贵重多了。”曲校尉玩笑。
    “不能这样说,我能走到今天,离不了大人的提携。”赵西平拱手行礼,“今儿我是来跟您道谢的,也是想请你在六天后去我家吃饭,替我庆贺庆贺。”
    “这自然没问题,二十八是吧?那天我一定到。”曲校尉示意赵西平坐下,问:“你的中郎将府还没分给你?现在还是住在城北客舍?”
    赵西平点头,敦煌以往没有典农中郎将这个官职,自然也没有中郎将府,这个官职是新添的,知县一时半会找不到空置又合适的府邸分给他。他之前跟知县透过口风,他愿意要一个盖在客舍附近的新府邸,但知县不能做主,他还要跟郡守请示。
    “跟客舍紧挨的有个茶舍,到时候宴席就在茶舍里面办,茶舍里还有个戏台,那天还有家伎上台演奏。你若是嫌吵闹,我那主院还有空置的房间可以办席。”赵西平解释。
    “我一个大老粗,不在意这个,我就是问一下,我想着城内没什么合适的房子分给你。”曲校尉摆手,“不说这个,你跟我说说皇宫里的事,我还没见过陛下,皇宫是啥样的?陛下的性子又如何?”
    赵西平捡能说的说,当曲校尉得知隋玉还得了宣平帝御笔亲临的牌匾时,他迫不及待要去参拜陛下的字迹。
    然而牌匾还没揭红,赵西平只能让他等着。
    出了校尉府,赵西平想了想,他直接去了地里巡看。
    等到傍晚校场练兵的时候,他又骑着骆驼披着一身灰过去。
    “中郎将大人,好久没见您了。”顾千户似模似样地俯身一拜。
    “见过中郎将大人。”
    “大人安好。”
    “……”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见礼。
    赵西平看向胡都尉,胡都尉来不及逃跑,他只能铁青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个礼。
    赵西平心情大好,“胡都尉免礼。这个月二十八我在家宴请,还望诸位过去捧个场。”
    “我已经备好礼了,就等你开口了。”杨千户高声说。
    “这段日子太忙了,棉花都种下了,我这才腾出手忙活宴请的事,不要见怪。”赵西平客套地解释,“我跟我夫人的庆贺礼搁一起办,大伙带上家眷,当天早些过去。别怪我不讲究,我亲自过来说了,就不让奴仆再送请帖了。”
    “不见怪。”
    “一定一定。”
    话通知到了,赵西平离开校场,进城后他去监察府一趟,又去跟胡监察说一遍。
    至于赵小米和黄安成这两家,赵西平没再亲自跑了,他让两家的孩子带话回去。
    ……
    隋玉还是头一次操办这么大的事,她担心自己做不周全,故而请来宋娴商量。
    宋家祖上辉煌过,宋娴在这方面颇有见识,她答应帮忙操办就是实打实的。
    “你家的饭桌摆不上台面,劣木打制的,还没封漆,油水印子铲都铲不干净。”宋娴嫌弃,“幸好我家没落魄到变卖家产,我祖上攒了不少好东西,只可惜我爹死后就蒙尘了,我回去开库房,让你家的奴仆随我去搬。”
    隋玉连声应下,“多谢宋姐姐。”
    张顺和李武他们赶着骆驼跟着宋娴回城,老榆木和枣木的漆桌一个又一个地送出城,除了这些,铜制的酒壶、银制的酒壶以及酒盏也一箱箱搬过来,还有各色屏风,虽说有些掉色,但精巧和贵重不减多少。
    茶舍里早已打扫干净,地上铺着红黑色地毯,墙上悬挂着米黄色的麻布,中间摆上屏风做格挡,方便男女各自行走。
    二十七那日,漆桌一一摆进去,铜壶和银壶也洗干净晾干水分后灌上葡萄酒,男女皆宜,孩子们就是蜜水和桑果水。
    一切准备好,只待客上门。
    最先过来的是赵小米和黄连正一家,黄安成只晚他们一柱香的功夫,送上礼,这两家人就撸起袖子帮忙,不拿自己当客人。
    紧跟着,十个百夫长相约着一起过来了,他们没带媳妇,各带了个孩子过来。
    “大人,孙百户家的小子在你家的学堂念书,我听说学得挺不错,不知道能不能把我家小子塞进去?”古百户递给赵西平一个木匣子。
    “进度赶不上了,孙百户家的小子在这儿学好几年了,好比七八岁的孩子,能跑能跳。你家的小子这时候再过来,那就是还不会吃饭的幼儿,听都听不懂夫子讲了什么。”赵西平婉言拒绝。
    “那算了。”古百户把木匣子递给候在一旁的黄连正,说:“这是我给的贺礼,大人别嫌弃。”
    黄连正看赵西平点头,他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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