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多少……他说他手上有多少股权？！
    路仁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别小看这10%股权。金路的创始人路父，连带他的妻子儿子，他们一家人手中持有的金路股权，一共也就52%，剩下48%，20%是散股，28%由其他十余名股东分别持有。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握有2%的股份，都算是公司的大股东了，赫莲他握在手里的可足足是2%的五倍啊！
    金路实业市值上亿，10%的股权，光估算账面价值，就达到了千万级。如今金路正发展得蒸蒸日上，这种情况下，10%股权拿去卖，操作得当的情况下，轻轻松松就能卖出数倍于账面的价格。
    换句话说，赫莲根本就是个千万富翁。
    “所、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仆人管家的孩子？”在强烈的冲击下，路仁佳呆滞半晌，傻乎乎自爆卡车。
    “仆人管家的孩子？”这一回，困惑歪头的变成了赫莲，“那是什么……啊，莫非是路小姐私下给我做的设定？很有趣的样子，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不，还是别了吧。”想起自己给赫莲预设的身份，还有私底下对对方的担忧与同情，路仁佳就尴尬到不行，恨不得原地挖个坑跳进去把自己埋了。
    将超级有钱人脑补成佣人的孩子，不仅对对方充满同情，还心心念念想要成为富婆“救”对方脱离苦海，天呐，这种事说出去简直太丢人了吧……
    但路仁佳还是得为自己辩驳一句，谁家有钱人不乖乖躺平，反而跑出当霸总助理，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给霸总当牛做马啊！而且赫助理的生活也实在朴素，既不穿戴名牌，也不住别墅开豪车，就这么看，谁能猜到他居然这么有钱？
    还有那个路泽天，他也是个奇行种。自家大股东给自己做助理，路泽天不趁机笼络也就罢了，还一个劲给对方添麻烦，他就不怕赫助理一个生气在公司搞事吗……好吧，因为赫莲是个好好先生，所以不必担心发生这种事。但路泽天的心果然还是有点大吧……
    路仁佳攒了一肚子的槽，但她一时找不到人倾吐，只能急躁地坐在沙发上，抱着赫莲递给她的自制冰奶茶吨吨吨。
    别说，还挺好喝……
    她的对面，赫莲以手托腮，仔细回忆了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并很快找到了违和的地方——确实，在泽天闹出些不像话动静时，路小姐偶尔会用同情的目光偷偷看他，表情愤怒中夹杂着难过，简直可以用“痛心疾首”来形容。
    他当时还以为路小姐是为他繁重的工作担忧，如今看来，担忧确实有，她更多怕是在为他不值吧。
    这样啊……因为“青梅竹马”一词误会了他和泽天的关系，以为他是个饱受少爷压迫奴役的“可怜人”，一面为他遭受的不公对待愤怒，一面又担心伤害他的自尊，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半个字……她甚至当着他的面，把秘密藏了这么久。
    想通的那一刻，赫莲想要笑，心脏却不受控制，在胸腔乱了节奏。一种甜蜜到近乎疼痛的情绪汹涌扑来，青年漆黑的瞳孔缓慢扩大，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太奇妙了，他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路小姐这样可爱的人呢？明明很精明狡猾，却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突然犯傻。明明自己的生活还挣扎在贫困线下，却不妨碍她满腔热忱地为社会的不公义愤填膺。
    ——明明拥有远超他人的美丽灵魂，却对自己的美好一无所觉……
    这样的路小姐，在感情方面格外迟钝。他曾以为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想要慢慢等下去，可是怎么办，他好像有些着急了……
    温和，克制，忍耐，这是赫家的祖训。
    但很少有人知道，赫家还有一句祖训——“美好的东西应尽早抓在手里”。
    ……
    第78章 做保姆（赫100%）
    路仁佳勉强接受了赫莲是个超级有钱人的事实,然后她真实地感到嫉妒了。
    “我如果是你，绝对不会出门工作的，更何况是给总裁当助理,感觉这活儿一堆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她费解嘀咕。
    赫莲学着她的样子捧住奶茶杯，脑袋可爱地歪向一侧：“会奇怪吗？我只是想要做一份普通工作,刚好泽天邀请了我，所以我就成为了他的助理。”
    “可你都这么有钱了,工作能力强,眼光又好,为什么不把钱拿去自己创业当老板呢？替别人工作和为自己打拼总归是不一样的吧。”
    赫莲笑：“很高兴能得到路小姐这样高的评价。确实，一般来说,按路小姐的发展思路才能利益最大化。但在灞综市，这样做是危险的。”
    “危险？”
    “路小姐也察觉到了不是吗——那徘徊在这片土地上空的、久久不散的诅咒。”说到这,青年眯起的笑眼陡然睁开。
    笑意如褪色的油画,飞快从他脸上剥离,明明是再温暖不过的人，路仁佳却发现，当赫莲面无表情的时候,他看起来像庙宇里的神像，有种超脱俗世的冷漠与空洞。
    古怪的联想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因为青年很快又习惯性微笑了起来。
    路仁佳脑子有点乱。
    她知道这个世界挺怪的,什么锦姜合众国，几个大省，不同题材小说杂糅……但灞综市毕竟是专门汇集霸总小说的城市，这里走的路线总体还是很科学的,应该不会有什么诅咒才对，又不是玄学市。
    啊,等等！莫非……
    “你说的是这里的总裁很容易……”
    “嘘——！”赫莲竖起一根食指立在唇边，朝路仁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能说，一旦被察觉，受到的污染就会加重。”
    “……”
    不可言说，被察觉，污染加重……很好，有克系内味儿了。
    路仁佳很听劝，赫助理不让说，她就乖乖将手举到嘴巴前，从左往右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看见路仁佳如临大敌的样子，赫莲弯起眼睛，朝她露出安抚的笑，同时从不知哪里摸出块小饼干塞进她手里：“不用那么紧张，只要注意别将诅咒的事诉诸于口，也别去探究诅咒的根源，‘它’是不会察觉的。”
    “总之，因为种种原因，我认为有一份普通的工作就很好。”
    路仁佳对这话不敢苟同：“你还可以选择不工作。”
    如果当总裁容易被“诅咒”影响，变成小说里那种降智霸总，那不当总裁不去工作不就行了，躺平吃老本不香吗？
    赫莲苦笑：“路小姐高看我了。说来惭愧，尽管窥见了一丝世界真相，但我并没有路小姐这样强的抗性。如果不保持忙碌，消磨过剩的精力，在污染的影响下，我会不自觉产生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念头，想要打拼出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最后走上失去理智的老路……因此，一份普通且有难度的工作，于我而言是保持清醒的必需品。”
    路仁佳震惊——这所谓的“诅咒”原来这么可怕吗？
    她似乎还好，中间脑子确实迷糊过一阵，没发现城市名称的“谐音梗”，但清醒后就没再受影响了……原来自己是个例啊。
    “……那你也挺辛苦。”她感叹。
    “我已经很幸运了。虽然工作偶尔会令我苦闷，但也正因此，我才能察觉到生活中一些习以为常的东西是多么可贵：安稳，文明，秩序，和谐……它们是幸福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可悲的是，人们往往在失去时才会意识到这点。”
    “……”
    意思是：“并不安稳、并不文明、没有秩序也并不和谐”的助理工作，让赫助理越发体验到平凡生活的美好吗？
    嘿，他可真是把说话的艺术发挥到了极致，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打工人的怨气呢！
    路仁佳觉得阴阳怪气的赫助理特别有趣，也特别亲切。从得知他是千万富翁后，心中产生的那种距离感也在这抱怨中消弭无形。
    果然，不管有钱没钱，“老板是傻逼”是天下打工人的共识。
    而且她这位超有钱打工人朋友还愿意动用特权替她截留房子，都这样了她还在意什么呢。他赫莲是很有钱没错，但她路仁佳也正依靠勤奋和努力迅速积累着财富，未来可光明着呢！
    “诅咒”一事毕竟敏感，不宜讨论太多。对事情原委有了基本了解，两人心照不宣，回归到先前的买房话题。
    路仁佳问：“25楼没卖出的房子是对面的2502吗？我想进去里面看看，只要采光好，房间布局合适，我就准备入手啦。”
    平时买房自然不可能这样随意，毕竟两百来万呢。只能说路仁佳心里对“赫莲严选”充满信赖。既然赫莲都选择买这边的房子，那御景馨苑的房肯定质量过硬。
    赫莲点头：“当然可以，不过钥匙要去售楼处取。刚好底楼也有配备一些基础设施，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吧？”
    “嗯。”
    路仁佳闲得很，料想霍先生也不会希望她离开没一会儿就回去打扰二人世界，便欣然同意了赫莲的邀请。
    售楼处就在大厦底楼。从工作人员手里顺利拿到钥匙后，两人先去底楼的健身广场晃了晃。
    广场是隶属于住宅楼的公共设施，面积很大，划分出了儿童娱乐区、健身器材区、球场、绿化步道等不同区域。
    今天是休息日，虽然天气有些热，依旧有不少人聚集在健身广场，或是聊天，或是健身，忙得不亦乐乎。
    两人沿着绿化步道，绕广场走了一圈。经过儿童区一对母子的时候，路仁佳忽然停住脚步，“咦”了一声。
    “怎么了？”赫莲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对母女正跪坐在沙坑边玩沙子。
    那位母亲看起来十分年轻，肤色白皙，气质温润，让人联想到光华内蕴的莹莹美玉。
    她身旁的小女孩看起来两三岁大，也继承了母亲的优秀基因，唇红齿白，睫毛浓密，瞧着像是年画上的小福娃娃，让人见之心喜。
    但让路仁佳怔住的不是这对母女的高颜值，而是同时出现在她脑海的两条提示——
    【叮，解锁新书籍《千万娇妻带球跑》！】
    【叮，解锁新书籍《我能看到文物在发光》！】
    路仁佳还是头一回知道，当两条不同的提示出现时，它们居然会显示在各自归属的“小说角色”的身上！比如眼前并排出现的两条提示，第一条就飘在了母亲身上，第二条则明晃晃黏在小女孩的脑门。
    还、还能这样的吗！
    作为妈妈的那位身上有个“带球跑”小说也就罢了，这女儿才两岁多吧，居然也背负上了本鉴宝类的小说，这个世界可真疯狂……
    “那对母女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只是看到小女孩很漂亮，想起了雇主家的孩子而已。”再信任赫助理，路仁佳也不可能把金手指的事说出去，只能随口扯了个谎，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
    “是吗。我听说阮夫人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以秦先生和阮夫人的基因，他们的孩子也一定很可爱吧。”
    “啊……怎么说呢，可爱是挺可爱的，但是非常闹腾。”提起雇主家的两个小魔星，路仁佳笑容消失，瞬间变丧。
    小宝珠如今四个月，秦牧生的小宝贝则是两个月。两个宝宝都很健康，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赛一个的爱哭。
    小宝贝是个哭包，饿了哭拉了哭睡觉睡醒也要哭，整天哭哭哭，也不知道在哭些什么。恼人的是，宝贝一哭，宝珠也会跟着哭——你能想象两个嗓门奇大的宝宝张开嘴在婴儿床上哭嚎二重奏的场景吗？
    偏偏宝宝不会说话，哭泣是她们传递信息的唯一方法。因此，宝宝一哭路仁佳就得跑上前查看情况。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时间一长，她都快神经衰弱了。
    赫莲担忧地看了路仁佳一眼，问：“现在的工作很累？”
    “是啊，好累……你永远无法想象带孩子到底多麻烦，小婴儿简直是魔鬼！”
    “那路小姐有没有考虑过换工作呢？大半年没见，你看起来清减了许多，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路仁佳摆摆手：“我也想走，但不行。累归累，现在工资还挺高的，工作也稳定。如果走了，不一定还能找到这样报酬丰厚的工作。你看，我还要买房呢，房子一买，好不容易赚到的钱一下子就花掉大半，我得趁现在多攒点钱。”
    还有个原因，就是秦牧现在还在哺乳期，大面包“肿”得厉害，路仁佳要是这时候丢下秦家人一走了之，一时间他们根本找不到信得过的人接手她工作。
    好歹跟秦家人相处一年多了，路仁佳不在乎再多熬几个月，至少等到小宝贝断奶，这样才对得起她的良心。
    “等攒够了存款，路小姐打算做什么呢？”
    “肯定是离职，然后在家里躺平啊！”路仁佳不假思索。
    “然后呢？”
    赫莲停下了向前的脚步，转过身面向路仁佳，认真询问。
    路仁佳跟着在原地站定，面露困惑：“什么然后……躺平就是躺平，没有然后呀。”不上班靠存款活一辈子，这是每个打工人的终极理想好吗！
    赫莲温柔地朝她笑笑：“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不知道工作以外，在生活方面，路小姐有怎样的规划，比如……”
    说到这，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向一旁侧了侧脸，露出一截弧度柔和的下颌，与白皙面颊上一抹淡淡的红：“比如是否有同另一个人恋爱、结婚，共度一生的打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