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每一个生命都蕴含着极大的能量,如果逝去,那便是能量释放开了。所以,若是想让他们一一复活,我们就必须把自己的能量贡献出去。也就是说,若是主人的这个愿望实现了,那么我们,也将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那便是,他们会因此而自行毁灭?
风千雪完全没有想到,这竟能达到他们所有的目的!
让那令牌自行毁灭,从此以后,便不会再有人因为争夺令牌而弑杀骨肉,众叛亲离。人没贪欲,就没邪念,而面前这些被咒化了的灵魂,是否也会因此而得到解脱,重新转入轮回之中,获得来生?
那么,她又会因此而失去什么呢?
她竟没有任何损失!
想到这,她不由眼光闪动,这是多么好的结局啊……
于是,她朝他用力的点了点头,诚心的回道:“我不需要你们的一生守护,也没有更多的愿望要你们再来实现,我只求你能让他们复活。如果复活一个人等于就是一个愿望,那么,我也算是同时向你许了好多愿了。”
她说罢,竟跪下来,深深的向那将军磕了磕头。
赵敏君下意识也跟着跪了下来,听完风千雪的话后她已是泪流满面。
那将军心中亦是一震,他们成为这个令牌的守护灵都过了几十年了,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的灵魂还有机会得到解脱。
蓦然间,他再次半跪着,朝风千雪鞠了一躬。
“主人,属下们一定会替您实现任何愿望。但复活之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这大约要经过五到六年的时间,我们才能将散掉的能量慢慢聚回。而且,我们不能保证他们在复活之后,还能拥有原来的记忆。也许,他们在和你经过的时候,会像路人一般。但也可能会带回部分记忆,这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听完他的话,风千雪微微一愣,但即便这样,她也很满足了。
“没关系,如果他记不起我,我会努力让他记起。或者,重新和他开始一段新的记忆,只要他回来就好。”
就像他之前对她做的那般,虽然她失去了原来的记忆,可他依然在她身边守护,依然让她爱上了他。
“我明白了,主人。那么,我会替您实现这个愿望。并且,在我们还存在于这个世上时,您依然可以对我们许愿。”说罢,他最后一次朝她行了一礼,其他的金甲战士,也同时向她低头。
四周的金光仍在闪烁,更甚是,以为首的将军为中点,那金光如爆竹一般四下散开,“噗”的一声,闪瞎了所有人的视线。然却在那片刻之后,所有的金甲战士,便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如今一晃五年过了,再有一月,便是六年。
就连当时还在腹中的孩子,都长成了懂事的娃儿。
她真的,熬过来了!
大雪依然在下,风在窗外呼呼作响,让风千雪不由得搂紧了女儿,生怕她年纪太小,还不足以抵抗室外的寒冷。而南千芷的贴身丫鬟红影,早已用棉袄将自己裹成了粽子,卧倒在马车内的长椅之上,睡得格外深沉。
南千芷听着母亲的故事,不知不觉也渐渐进入梦境。
风千雪讲完也跟着睡了,唯有莫无痕还在不停的策马,只盼能以最快的速度,及早到达遥远的娄月。
此刻在他们身后,其实还跟着另一辆马车,只不过,他们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降黑马车那般飞快。或许还要将近半月的时间,才能真正赶上他们了。
杜芸青不免有些生气,为什么当初太悟真人在创造那降黑马车的时候,不多弄出一驾?而与她同车的,还有上官越、司徒静及时倩。
上官越那次在天宿殿的时候,被左丘赞释放的蚁虫蜇了颈脖。好在他本身就懂得很多奇门遁术,药粉一洒便将它们驱走。可是,也还是落下了痛痒难耐的症状,差点就将他痛晕了过去!好在后来风千雪及时赶到,这才用她《冰魄心经》中的治愈术,缓解了他身上的痛苦。
而原本与他们站在对立面的时倩,却因为莫无痕的关系,才重新选择了立场。这一切的转变,不得不说都归功于左丘赞在那天宿殿第四层所设下的迷心意幻双阵。否则,她或许这辈子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莫无痕就是她孩童时期的邻家男孩,并还是和她有着婚约的未婚夫婿。
想到这,她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自己已怀了四个月肚子。
那是他们自成婚以来,百般努力才有的第一个孩子。原本,她体内的血液,早已被天女的蛊毒侵蚀,是不适合受孕的。但,是风千雪让她重新拥有了身为人母的机会。她感激她,更是庆幸自己能站在了他们这边,才让她再一次拥有了自由的权利。
大雪纷纷扬扬,几乎将前方的道路掩盖,以至于他们这一路行驶得更加艰难。
好在还有阳魁教的众教徒们,一路替他们保驾护航,这才让本是普通的马车保持平稳和匀速,也不会让身怀六甲的时倩感觉有任何的不适。
如今,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了南陵,那么,此刻又剩谁在王宫里呢?
宁一凡才刚将一叠书从御书房里端了进来,就见里面的小祖宗又再次把墨砚推翻了。整个桌子,黑麻麻的全都被染上了一层污色。
善喜实在是有些头疼,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小皇上每到要读书的时候,就会故意打泼墨水。
宁一凡寒了脸,当初他还以为,最难搞的是那迦兰国的太子爷景泽,可是,和景泽相处久了之后,又觉得他乖顺多了。
然而这个小祖宗,他们的小皇上啊,怎么到现在还是无法磨合呢?
看来,真是平民式的放养,将这小皇上的脾性养野了!
想到这,宁一凡都有些后悔,自己在那时候,居然把这小皇上随便丢给一户普通人家了。
“陛下,陛下?”善喜摇了摇小皇上沉睡的肩膀,这小祖宗,不但故意将桌子和书都弄脏,就连自己,也都非常乐意融入其中。
最可恨的是,他,还会装死!
“陛下?”善喜眼看那些倒在桌上的墨迹将小皇上的半边脸都沾花了,可任凭他怎么摇,都摇不动“死”在桌上的人。
宁一凡倒是没有善喜那么好讲话,几年来,他一直按照王爷的吩咐,不时暗中保护这个被先帝南轩澈遗弃的孩子,所以,他倒是能比别人更是严格对他。
于是,宁一凡直接一掌击在了桌案上,不喊皇上,而是直接点名道姓:“龙啸!你给我起来!”
“啪”的一声,那小皇上被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题外话------
未完待续……
☆、第186章 尾声(完)
这是几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娄月国地处西边,海拔比迦兰及南陵要高出一些,所以,气候更是严寒。
此时在皇宫内,一名身穿白色貂皮大氅的男子,正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处,边斟着小酒边独自下棋。而在他的四处,依然藏着不时来偷窥的人。
男子长得实在太过醒目,即便是在这寒冷的严冬,只要一看到他,心中就会射出如夏天般灿烂的阳光。
也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身后突然缓缓传来人的脚步。
“若寒,我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来自各方的压力就像大山一样逼得我透不过气来,丞相、尚书、大元帅、太傅等文武百官,每天都会不停的向我禀奏关于你的择偶问题。我就奇怪他们家的千金们怎么每一个都看上了你?我的议政殿,几乎都被他们送你的彩礼给填满了!你倒是说说,那些个千金,究竟看上了哪一位啊!”卫凌风每天都被大臣们的千金包围着,可她们的目的却不在他,而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他是羡慕嫉妒恨外加想不通,他也不差好吗,而且还是一国之君,最主要的是,他目前也是无妃无后。这么大个金龟婿在这里,怎么会备受冷落?
听到他的话,还在斟酌棋路的南若寒突然笑出声来,抬眸看他,“那你打算怎样?彩礼既然放你那,不如你就帮我收了她们,填充你的后宫好了。”
每每提到这事,南若寒总是如此说。但这次,卫凌风可不是那么好打发了。他一甩袍就坐到了旁边的石椅上,将一纸红皮文书朝南若寒递了过去。
“我已经替你做了主,那姑娘好像等不及,所以,婚期就定在后天。你看……”
还没等他说完,南若寒已经冷了脸,袖袍一挥就将桌上的棋局打乱。
“卫凌风!你——”
他脾气再好也会因这荒唐的决定而动怒,可卫凌风却突地向他伸来一块玉石宫绦,那形状宛如一只翩翩飞舞的凤尾蝴蝶,在那蝴蝶身后,还明显的刻着个清晰的“睿”字。
南若寒瞪大了眼,所有的怒气在那瞬间即刻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的兴奋与喜悦。
卫凌风自是注意到他此刻面部的变化,勾唇微微一启,又继续道:“不过这姑娘没带来什么彩礼,她身上最值钱的,我看也就是这玉石宫绦了。哦,她还说,她是娶一送一的。我想想这好像还不算太亏,所以,也就私下替你弄了几份微薄的聘礼,允了那姑娘。但你要是真不高兴,那我还是去帮你退婚吧!”
说到这,他还真的起身要走。
“你够了!”南若寒一把就将他手中的玉石宫绦夺了过来,拽进袖中,就像藏着一个宝贝,不会让任何人再将它拿去。
卫凌风忍住笑,挑眉继续戏谑着他,“那你是接受这亲事了?”
他狠狠白了这家伙一眼,面上竟显出了些许不自然之色,然后尴尬的“嗯”了一声。
“那好,那就订在后天了。我这就吩咐下去,送你一个盛大又隆重的排场。”终于把抢风头的人打发走了,卫凌风心里自然是乐的。否则,再任他继续在这白吃白住白睡,还平白无故将自己的魅力遮掩了去,真是亏大了啊!
不过,某当事人似乎比别人还更着急,卫凌风还没走得多远,就再次被一袖风挡了下来。
“凌风,我看还是订明天吧!你替我传话那女子,若是不介意礼数,今晚过门也是行的。”
南若寒面上看着不急,但心里,早就急成了热锅蚂蚁。
卫凌风虽然背对着他,可脸上早就笑得歪了,到现在某人还在装高冷装矜持,说不定现在回头看看,裤裆都撑了。
但他好像就是专门来看笑话的,对那性急的要求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淡淡的朝身后甩了甩袖,撑着油纸伞,往宫殿的方向走了回去。
南若寒在人走之后终于露出了满心的愉悦,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天知道他究竟有多么的想她,他一恢复意识,就恨不得插翅飞到她的身边,却又害怕太过唐突,更是害怕,她会……
他竟害怕她会再度将他忘了。
雪花又逐渐多了起来,抬眼看去,天空已是一片剔透的银白。而这原本春色盎然的御花园,也早被皑皑的大雪层层覆盖。
他没有撑伞,只从袖中掏出那玉石宫绦,放在掌心细细端详,脚步,却不知不觉朝那冰冻的湖边走去。
四周嶙峋的假山,也因连夜的大雪而被迫披上了一件件厚重的白袄,他抬脚走在其间,仿佛又回到他们初遇的那白皑山上。
忽然,一曲箫音就在前方悠悠响起,那旋律婉转流畅,滚珠落落,听着听着,便不禁让人陷入梦里。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叫南若寒,我被雪蝾咬了……”
她的眼如漆黑夜空布下的点点繁星,落到他的心底,便化作了一潭冰凉柔和的粼粼湖水,滋润着他干涸已久的片片心田。
如今,他真的是南若寒了,他不再是南炎睿,他没有了皇族的身份,没有血咒,没有赤影,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肤都是新新生的,他是一个崭新的人。
他拼命的去回忆,拼命的去暗示自己,有一个人,他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能忘,终于有一天,他想起来了!
原来,那个人,就是她啊……
雪又大了,可他的掌心却还是热的,那点滴的晶莹一落在那玉石上,便会化作温暖的水,沾湿在玉带上。
他将它收回袖中,蓦然抬头,朝前方宽广的冰湖望去。
只见那似乎站着个人,身材窈窕,曲线玲珑。洁白的油纸伞上,还用墨笔画了几株怒然绽放的红梅。而她乌色的长发笔直的从腰间垂落,点缀在她素白淡雅的狐毛大氅上,仿若一黑色的银河落下凡尘,只那一眼,便是绝美。
他呼吸一紧,眸中有光芒闪动。
那是他怎么也忘不去的背影,可他脚步却在这时停下,就好像在确认,那画面是否真实,或是不过如梦一场。
也不知是否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白衣女子箫声渐弱,不一会就完全停了下来。收起萧,她将架在肩上的纸伞稍稍抬起,让那身影更加完整的展露在他的视线之中。
雪如鹅毛般从天空簌簌飘下,打在他发上不过多久就结成冰霜。他僵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那从伞身下露出的熟悉的她,喉间竟有些哽咽。
她骤然回头,多年不见,那盈盈的美目在雪天显得更是黑白分明。
那是他一直深爱的人啊,即便轮回转世也不愿喝下孟婆汤去忘记的人,此刻,终于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
他深深的看她,她也同样深深深深的对他凝视,久久久久,一眼仿若跨越万年。
相许此生,以及来世,这一刻后,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了。
——正文完——
以下是花絮……
第2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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