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凭什么呢？他也被这件事情伤害了，难道就错到连两分钟的失控都不能被宽恕吗？
    脑子里的愤怒又开始有了具象，宋佳怡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被别的男人肏到汁水四溅，她会求饶吗？她会哭着流泪吗？
    没几分钟情绪的过山车又开始上下颠簸。
    他心绪狂躁中又开始滋生施暴欲了，他有宋佳怡家的钥匙，也可以随时闯到宋斌家里去，但他不想让这种疯狂的感觉占领理智高地，几乎用了最后一丝
    自制力约了心理医生，之后回到家就着一瓶红酒吞了褪黑素。
    白净初听得很认真，但令她出奇的是，一般人在描述事件时，即便是再统一的事实，都会倾向于在言语上美化自己的行为。
    情绪难以控制是因为太爱她了，没说出口的爱意是有苦衷的。
    就好像曾经她接触过的几对夫妻诊疗，即便是发生在房檐下的同一件事，两个人的描述的方式都是完全不同的。
    不是因为有人在刻意撒谎，而是人是感性的动物，记忆会被个人的心境重新改写。
    这都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站在医生与患者的角度，沈子钰说得太直白，也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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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的问题说得太透彻，几乎没怎么对出轨的一方有太多的指责。
    这点就很奇怪，就好像这人先做了自己的心理医生，只是为了治自己这份病才想好了说辞来的一样。
    曲子重新归于缓和，白净初按下了留声机，指尖的钢笔在记录本上点了两下才试探开口，“看来她对你的情绪具有很强的触发作用，如果发现对方脱离
    你的掌控，你就会有情绪失控的现象。或许从根源谈一谈，你有正视过自己的感情吗？你喜欢她这个人，还是更喜欢掌控她的感觉呢？”
    “有什么区别吗？”
    沈子钰睁开眼，目光凝聚在对面一处虚空里，其实这话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问他。
    三年前，在那场西普会后，孙雅珍也曾经问过他雷同的问题。
    当年他也有过一腔热血和反抗家庭的精神，上学时拼了命的拿奖学金，工作后凭自己的能力入职还助学贷款时，他就曾经告诫自己，永远不要做母亲那
    样可怕的大人。
    西普会前，孙雅珍对他的控制已经到了他完全不能接受的程度。
    他还没有恋爱过，可孙院长已经准备好了他的人生伴侣和相亲对象。
    这点也绝对不是她觉得对方拥有贤妻良母的品格，不过是出于利益最大化的结果。
    当时孙雅珍的备选名单里就有太正的四姑娘，也最看好这位。
    沈子钰三年前的想法还是很简单的愤懑，是很不屑他母亲这种出卖儿子换取利益的联姻行为。
    何况他自己在外科和学术的能力已经在同辈人之上，竟然做到这种份上，还得不到她的认可。
    母子之间的关系岌岌可危，他甚至已经在寻求重新出国发展的机会。
    但机缘就是这么巧合，那场令他恶心万分的西普会后，他不仅没有脱离家庭，甚至还默许了孙雅珍的一些行为，对她给予了一些帮助。
    因为他当时一眼就在看到了躲到父母身后，在偷偷打量她的宋佳怡。
    会不喜欢吗？最初当然是喜欢的。
    他喜欢她那种纯到一张白纸的眼神，也喜欢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什么都敢拼的样子，更喜欢她拥有他没曾有过的烂漫的爱，稍微一摇晃都会从满溢的瓶口
    潺潺的流出来。
    可是会后他给到宋家连锁的名字时，孙雅珍要笑不笑，也是问了这个问题。
    怎么，你喜欢她？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这不是母亲对儿子的简单询问和优待。
    他知道，如果他给出肯定答案，孙雅珍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做生意，最不能掺杂的就是个人感情和暴露的软肋。
    所以，他说了当下最符合实情，也最顺理成章的逻辑，“太正野心太大，很有可能借这次机会利用我们上位。而且家族人员关系太复杂，正妻这么多年
    能抚养两个儿子健康长大，也不是吃斋念佛的角色。暂时还是找一个，好控制的，为我们所用的上升连锁比较好。”
    “稍微抬一把，以后都愿意做牛做马。实在不行就一脚踹掉。”
    说来可笑，他们从恋爱开始的第一步，就是由他撒谎来促成的。
    所以之后才可能会步步错，他要想留住她，必须要在孙雅珍面前假装厌恶她。可假装很讨厌她的同时，他还会时不时去主动促成宋家和医院的协议流
    程，保证宋家连锁的收入。
    可是这种令他倒胃口的交易时间长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她这个人了。
    有时候他也会很累，觉得她确实没什么过人的才能。
    相比那些能娶回家帮助丈夫事业，有野心又聪明的女人，她真的除了服从什么都不会做。不喜欢吃的饭菜一遍遍的送过来，没时间打理的花花草草堆了
    他满屋子。
    每次看着她哭哭啼啼听不懂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想过既然不合适就算了。
    甚至开始忘了他一开始喜欢她，不就是因为她的“笨”。
    但他还是有些喜欢她每次都像只摇尾巴的粘人小狗一样缠着他的，也喜欢她在床上会任由自己摆布的乖巧，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结束，他会看她自言
    自语给他发来的微信。
    每一张照片都拍得很好，宋佳怡就是有这种本领，正事做不好但所有浪费生命的事情都很有天分。
    过路的所有小动物都会得到她的夸奖驻足。
    可他看着这些照片，在想的不是那只麻雀那只柴犬，可是宋佳怡带着笑去捕捉他们面孔的样子，这已经成了他习惯性的在很疲惫的时候会想的东西。
    幸好她多数时间是很爱笑的，表情鲜活，连不开心也会挤出假笑。
    他在卧室里狠狠弄疼她，她连哭都不敢哭，还会尽量地小声啜泣在他耳边蹩脚地学着黄色电影里的女主角说：你好厉害。
    反复去试探她爱的底线，有时候也会有种荒谬的不安全感，宋佳怡是没心的，不过是宋家搭建人脉送来的一名演员。
    他只不过是看起来比较聪明，但实际上好处确实像孙雅珍说的，都被他们捞走。
    三年前宋家在蓟城初出茅庐，现在也勉强能做到和太正抗衡。
    也许宋佳怡演得是长情的戏码，还是很敬业的那种，逼真到他都坚信了。
    但无论怎么样想，他太习惯拥有宋佳怡了，控制她也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不是吗？
    起码在她说分手前，他都没说过分手。
    更没想过，这个演员有天也会甩手不干了，留他一个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