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清脸色灰暗,道:“儿臣遵旨。”
皇帝这一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军中,别说五军营了,连燕山大营都要不保,只是瑞清依旧不甘心,问道:“不知……燕山大营何人接替,儿臣何时去交割?”
皇帝一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不过就是这两日。你去与不去都是一样的。”
瑞清连背都塌了下来。
皇帝又道:“瑞永。”
太子出列,“父皇。”笑意满满。
“你这些日子监国,朕很是满意。”皇帝褒奖一句,太子答道:“儿臣愿为父皇尽心尽力。”
“只是……”皇帝依旧顿了顿,看见太子脸上变了颜色,道:“你行事还是沉稳不足,这两日便在宫里小佛堂去念念经吧。”
“父皇!”太子还想说什么,皇帝警告般的瞪他一眼。
剩下几人不由自主开始胆战心惊了。
“瑞启,瑞明,你们两个……朕生病了,你们倒是忙了起来,既然如此,这两日便给你们放假了,下月再来议政。”
“瑞定、瑞安还有瑞诚。”皇帝笑眯眯道:“各赏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还有文房四宝两件。”
“多谢父皇赏赐。”三人谢恩。
皇帝又道:“齐大人,前两日……”
皇帝教训完了儿子,又开始找朝臣算账了。一顿敲打完毕,看着下面人人自危,皇帝心中快意慢慢,道:“今日便这样。”
“退朝。”
皇帝起身离去,众位朝臣一个个垂头丧气,缓步出了乾清宫。
在贾母搬出去第二天,宁府的蓉哥儿媳妇秦可卿来了荣府。
“姑妹,这老太太已经搬走了,你在荣府里也没个教养之人,还是跟我们回去宁府居住吧。”
惜春并不理她,自顾自的看书喝茶一字不发。
“我已经来请你三次了,你兄嫂和你侄儿都盼着你回去呢。”
惜春将书一扔,道:“这府上怎么就没有人教养了,大太太难道就教养不得?你去跟大太太说去。”
邢夫人虽年纪没长秦可卿几岁,但是辈分比她大了两级,秦可卿左右为难,又劝了两句这才离开。
晚上贾赦回来,听邢夫人说了此事,道:“怕什么,不过一张嘴吃饭。”说完他又想了想,道:“我去隔壁探探口风。”
说完,他让管家拿了坛好酒出来,亲自拎了去了宁国府。
贾珍刚要吃饭,见了贾赦拿了酒过来,笑道:“有日子没见了,还不快去加双筷子,再吩咐厨房烧两个好菜来。”
贾蓉急忙去了。
贾赦坐下,跟贾珍两个先喝起酒来。
“你这酒好。”贾珍夸道。
贾赦笑,“原先老太太在的时候,这东西都在窖里见不得面。她一来怕我那二弟喝酒误事,二来也怕宝玉沾多了酒。这些东西生生放了十几年,全便宜我了。”
就贾赦这句话的时候,贾珍已经两杯酒下肚了,贾蓉得了贾珍示意,回屋自己吃去了。
酒过三巡,两人都红了脸。
贾赦道:“你放心,你妹妹在我府里养着,我绝对不收你银子!”
贾珍笑道:“不过一张嘴的事儿,你还好意思收银子不成?”
“那你可不知道了。”贾赦胳膊搭在贾珍肩上,道:“老太太养了黛玉三年,收了两万两银子。”
贾珍眼睛都直了。
老太太竟然瞒得这样紧,还放任那府流传着林姑娘一分银子不花,吃穿用度比她们家里的姑娘还要好的传言。
“老太太可是真疼她的外孙女儿啊。”
贾赦脸虽红,不过人确实清醒的,再说他本来就是故意的,听见贾珍这么说,道:“可不是,她们生生的造谣,现如今还花着人家银子呢。”
贾珍唏嘘,又听贾赦道:“要说今日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事儿的。咱们的族谱,该改了。”
要说贾珍,也是日日喝酒不断的,他其实也没醉,只是嘴里已经胡诌了,“你说怎么改,我都听你的。”
“元春,已经死了!”贾赦抛出这个消息,贾珍又被镇住了。
他不免想起贾赦被告了不孝还能全身而退,而且分家的时候也没怎么吃亏,除了老太太的嫁妆,那是肯定要不到的,荣国府剩下的东西,多半都到了他手里,还从二房敲出了不少银子。
“你别胡扯了,老太太说了,元春那是进宫当贵人去了。”
两个人都是借酒装疯相互试探。
贾赦故意打了个迷魂阵道:“老爷子当年留下来的关系,我又搭上了。老子上头又有人了,不然我怎么突然就不忍了?哼,贾元春重阳节前后,消息一传出来便被送去了九安堂,去了大约一个月便死了。”
贾珍瞠目结舌,忙低下头借着吃菜掩饰了过去。
贾赦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叠银票,道:“她带进去快十万两银子,最后只剩下这么多了,你我一人一半分了它!”
贾珍笑,试探道:“这也是上头那个大人物给你的?”
“可惜了,”贾赦叹道:“后头她去了九安堂,据说有三四万两生生便宜了那尼姑庵!”
“喝酒,喝酒。”贾珍笑道,又问:“你就没跟二房的人通个气儿?”
“我等着呢,等个好机会再去说。”贾赦冷笑。
况且还有他的好女儿,老太太要了她去,不用说,多半是奔着今年的选秀了。要是正如王爷所说,迎春是绝对进不了宫的,而且进了宫便是死路一条。
贾赦笑着又干了杯酒,他要是说了元春死在宫里,万一老太太不送迎春进宫了呢?
他的好女儿,既然在他心上捅了一刀,他怎么也得还回去不是。
贾赦狠狠跟贾珍碰了杯,笑道:“你也别再推辞了,如今不用养二房,我府上也宽裕了,况且当初你出了银子,前程没捞到,总不能让你亏了不是?”
贾珍笑眯眯的收了银子,“现如今也没人管你了,明日再来我府上喝酒!”
去年年底,瑞定成亲已经走完了六礼中的纳彩和问名。
至于纳吉,就是将女方的名字八字取回来自后,供奉在祖庙,之后占卜,当然这也不会有什么不吉利的结果出现的。
于是等到一月供奉期满,礼部选了个上好的日子,开始往下一步走了。
纳征,也就是俗称的大定,男方送聘礼的日子。
四月十八,礼部的船后头跟着瑞定自行追加的,还有宫里几个娘娘们随的礼,到了扬州城的码头。
第102章 102
扬州码头上一共停了三艘船。
前面那一艘是礼部派来的,后面两艘便是瑞定自己添的。
围观群众只能看个热闹,赞叹两句“五王爷不愧是陛下极其喜爱的皇子”,又或者“林大人教养了一个好女儿”。
再有羡慕嫉妒恨的,无非添上一句,“福气都积在这姑娘身上了,怪不得生不出孩子来”。
林如海虽也直说“太过张扬”,只是他笑得脸颊上起了两团红,谁都知道他言不由衷了。
特别是后面那艘船,江南一干达官贵人们都见过,去年王爷来江南的时候就坐的这一艘,眼下更是被拿来送聘礼了。
况且看那船吃水这么深,上面多少好东西就不言而喻了。
瑞定是第五个成亲的皇子,这份聘礼虽然跟太子不能比,但是却要比其他几个王爷体面上许多。
要说成亲晚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五个皇子,太子成亲的时候已经是太子了,排行二、三、四的这三位成亲的时候头上还仅仅只有一个皇子的名号,自然是比不得现在已经是王爷的瑞定。
况且年初皇帝才“病”了一场,又牵扯了一大堆阴的暗的出来,为了息事宁人,他这聘礼也少不了。
皇帝也从自己私库了拿了东西添上。
要是算上通货膨胀之类的因素……瑞定算了算,他这聘礼跟太子比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岂止是不差!”吴妃假意嗔怒道:“你两个舅舅送的东西不能放到明面上,不然我看皇后非得从坤宁宫出来撕了我!”
瑞定笑笑:“我们家里这可送算是要添丁进口了。”
这话说出口,吴妃心里那么一点点不快立即烟消云散了。
聘礼是面子,也是里子。
送得多了,一来是男方面上好看,二来是表示我们看重你们家闺女。只是礼送的太厚,有时候也挺让人为难的。
比方会不会让女方恃宠而骄之类的。
作为一个婆婆,而且还不能让儿媳妇在自己身边立规矩的婆婆,随着婚期将近,这一点分外的挠心。
瑞定看着吴妃脸上表情变换,又担忧道:“她将来嫁进来之后,可得把腰板挺得直直的才好。”
吴妃果真不操心了,又拿起礼单笑道:“说起虞嫔给的这几箱缎子,”吴妃一边笑,一边回忆起虞嫔的说辞。
“您看看我这身子,生了孩子现在还没恢复过来,看着这些东西心里难受。况且这布料放上两三年颜色就不新鲜了,与其放到箱子里长虫子,不如给了姐姐,顺带也让我卖个人情,回头跟陛下一说,等到我身子养好了,让他再给我赏些新的。”
“回头是得好好感谢虞嫔娘娘。”瑞定道。
吴妃又皱了皱眉头,“不过你父皇是真喜欢她,我总觉得比前些年的王美人更叫人害怕些。”
瑞定听见吴妃这样说,心里起了警觉,正色道:“母妃,她没儿子,现如只能靠着我们,你要担心,也得等她生了儿子,还得养过两岁再说。”
两岁是个坎儿,皇帝的儿子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有了名字,能上族谱的。
吴妃点点头,道:“我不过白白操心一句,这两日看着你父皇越发的器重你,连带我在后宫的行情都好了不少,心里不免揪心。”
“你父皇的宠爱……从来都是能让人一瞬间就跌倒十八层地狱去的。”
瑞定失笑,“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况且你儿子我一向行事谨慎,就是这次聘礼给的多了些,那也是在父皇的示意下。母妃就等着儿媳妇进门喝茶吧。”
林如海现如今也跟他的管家在看着嫁妆单子。
“大人,”管家一声惊呼,“您看看这个。”他指着礼单上道:“刺绣百花飞蝶如意锦。”
林如海顺着他手指一看,“四色共十二匹。”
林如海皱了皱眉头,道:“我记得这东西是年前金陵织造献上去的,当时织造太监还得意洋洋的说了整个正月,二十个绣娘整整绣了一年,不过得了六色共三十匹……”
第1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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