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位前辈杀了太多妖,得罪了许多妖族,脱离门派之后,就遭到妖族的报复。他纵然厉害,却只有双拳,怎能敌得过四手?后来他们中了暗算,褚前辈的妻子受了重伤,生命垂危。褚前辈为救爱妻性命,就带妻子前往昆仑山,想等西王母开启瑶园时进到里头寻一株仙草为妻子续命。”
“可他在昆仑山下等了三年,都没等到瑶园开放。他只能一边进山采集珍贵的草药为妻子续命,一边无能为力地看着她的身体日渐衰弱下去。有一日,他又进山采药,失足跌到冰崖下,却叫他发现了一株七叶续命草。他欣喜若狂,当下便要去摘那草。谁知他从崖上摔下之时,碰巧划破了手,他的血液渗进雪地里,叫那株七叶续命草吸收了,千年修为一朝得明,化生出了灵智,成了精。”
“那株七叶续命草见褚前辈要采她,立刻从雪地里拔根而起,跑了。褚前辈在大雪山里追了她七日,才又追到了她。七叶续命草见躲不过了,只好道,你要救人,我可以给你一片叶子,只求你莫要伤我性命。”
“褚前辈见它本性纯善,也不忍伤它。取了它一片草叶之后,又凑了半碗精血补它元气。可是他的妻子彼时已经药石无灵了,七叶续命草只为她续了三个月的命。褚前辈十分伤心,自此长居于妻子亡逝之地。他居住的地方偏僻,方圆十里内见不到几处人烟。那草妖初成精,也学人害怕起寂寞来,便时常与褚前辈为伍。”
“她日日跟在褚前辈身边,不知不觉动了情,有一日趁褚前辈喝醉了,便化作他妻子的样子,与褚前辈做了一些荒唐事。褚前辈醒来后十分生气,就把她赶走了。又过了许多年,不知是谁传出昆仑山上有仙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消息,一时间天下修道之人纷纷汇聚到昆仑山下,人人都想找到那株仙草。”
“人的贪欲真是可怕。那一年,大雪山里死了无数人。褚前辈虽然把草妖赶走了,心里却还是担心她的安危的。他为了保护她,与一干道法高强的道人力战,身受重伤,草妖带着他跳进弱水里,藏了整整一年,外头那些人不敢进弱水,这才慢慢散去了。”
“可是褚前辈的伤已经伤了根本,就算能够出去寻医救治,也活不了多久了。草妖十分伤心。有一天,她偷偷潜到山下给褚前辈打了一壶烈酒,褚前辈平日里都是前杯不醉的,可那天却没喝几口就醉死过去了。等到他醒来后,世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草妖却不见了,他身上的伤却奇迹般全好了。”
“他发疯了般在雪山里寻找草妖,可是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他在弱水边上的石头缝里发现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身边跟着一只母羊,每每他一哭,那只母羊就会喂他吃奶,因此他才活了下来。褚前辈把孩子抱起来,从襁褓里摸出了一只缺了口的破陶碗。”
“这只陶碗,是他当年放血助草妖修补元气时顺手给她的。天下陶碗千千万,这一只,他却绝对不会认错。因为这只碗,是当年他妻子还能下床走动时,他们一起做的。碗底就刻着他们俩的名字。”
“褚前辈把碗底掀过来,忽然发现碗底除了他和妻子的名字外,还多了两个字。刻字的人应该不怎么会写字,笔画歪歪扭扭好似虫爬,他看了许久,终于认出那两个字是,六叶。”
“草妖曾经向褚前辈求过名字,褚前辈当时喝醉了,就笑着胡乱对她说道:你既然只剩下六片叶子了,不如就叫六叶吧。”
荨娘轻轻捂住嘴,眼眶已经红了,“那个孩子,是……”
小倭瓜点点头:“是的,我师父,就是那个草妖和褚前辈的孩子。褚前辈怎么也不相信草妖死了,他将我师父送到崂山后,就天南地北地去寻草妖。他说自己救她,不是为了欠她这个人情的,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难道也要丢给他吗?天下间怎么可以有这样心狠的母亲?”
明心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他年纪小,情绪也就格外敏感些。
“……草妖是不是,已经……?”
他终究是不忍心说出那个“死”字的。
“胖师叔说,我师父因为是半人半妖,长得也比人慢。胖师叔进崂山那年,我师父都已经五十岁了,可看着却还是个三岁的小娃娃。这些事,他本来也只是听长辈们轻描淡写地提过,直到那一年,我师父遭遇第一个雷劫,他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褚前辈。”
“因为我师父是违反天道的人妖之子,所以劫雷浩大,堪比登仙之劫。褚前辈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他化劫的。可是九天劫雷的威势,又怎么是一个凡人道士拦得住的?褚前辈是舍了自己的性命,才把我师父救下来的。”
“他临死前,对我师父说,你要是以后见了六叶,就对,就对她说,我不是故意把她赶走的,人妖不能相恋,我是怕,我是怕……害了她呐。”
“要知道最后还是会害了她,我就,我就……”
明心“哇”地一声哭将出来,又生生将哭声收住了,压低声音,颤颤地问:“就……怎样?”
小倭瓜眼睛一眨,硕大的泪珠落下来:“胖师叔说他也不知道,因为褚前辈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去了。”
“我师父因为是半妖,所以到了三百岁,都还显得十分年轻。可是有一年他去了一次江南,回去以后,突然须发皆白,一下子苍老了三/四十岁,修为也倒退了很多。也就是他没了妖丹的那一年,爹爹被他带上了崂山。”
话讲到此处,荨娘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是隐约知道些二娘子和褚云子还有洞庭君那段往事的。初时她还有些奇怪,按理说,像褚云子那般性格不羁的人,又怎么会被什么门规束缚,面对感情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他不是不喜欢。若是未动心,又怎会在多年以后那般拼尽全力地帮二娘子掩盖罪行?他只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不得不远离二娘子。他是妖,他不想重蹈父亲的后辙。可他却像不到,最后二娘子竟然变成了妖,嫁给了一个凡人。
她也曾经奇怪,按说钱塘君那般的性格,怎么可能在爱子死后而未迁怒重家?现在想来,应当是褚云子用自己的内丹和他做了一笔交易,要钱塘君将仇恨止步于重韫的“死亡”。褚云子是七叶续命草的孩子,他的内丹要保得小太子一口生气长存,令他的尸体永远鲜活有如从前,想来应当是不难的。
他们三个因为这个故事各自抹泪时,忽听得槅扇轻响,重韫轻轻地带上了门,目光落在地上,盯着一片水影看了许久。
“荨娘……”
荨娘应了一声,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你说。”
“我师父的魂魄,不在张祭酒手里,我进地府找了许多次,也未见他进轮回。”他的目光空落落的,现出一点迷茫,一点无助和哀伤,他抬起头,求助一般望向荨娘:“你说,我师父的魂魄,会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没用的我又写哭了……
第154章 黄道吉日
三天后,钱塘君果然如言而至。他化成人间寻常中年男子的打扮,带了十几个水族,一大早便来敲门。重韫不愿与他闹僵,也不愿让这么一大群人站在外头引人注目,只好打开门将他们迎了进来。
钱塘君进门后,带着一群人径往小倭瓜所在的屋子。小倭瓜不愿见他,任他在站在门外哄了好久就是不肯开门。
时间一长,钱塘君的脸色便不那么好了。他强忍着怒气,压低声音道:“父王已经盖往不咎了,你还要怎样?莫非要父王朝你磕头认错?咱们父子两,究竟是谁有错在先?”
小倭瓜拉开门,低垂着头,闷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去动小太子口中的长生丹。”
他说着跪下来,朝钱塘君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钱塘君请回吧。”
小倭瓜和何弥勒擅动长生丹,乃是为了寻找褚云子的魂魄。
青海一战中,褚云子的魂魄不知飘向了何方,重韫几番入地府寻找,都未能找到,连想送他进轮回道都没法做到。何弥勒听闻师兄的死讯后,心中大恸,后来得知褚云子魂魄不知归于何处,他便开始四处云游,寻找起师兄的魂魄来。
那一日又至临安,他忽然想起褚云子正是带重韫上崂山的那一年失了内丹,将这前后一联系,他决定入钱塘龙宫一探究竟,如果褚云子的内丹真的在钱塘龙宫的话,他的魂魄死后很可能飘回来附在内丹上。
正巧小倭瓜也在龙宫里。他在龙宫住了多年,曾经听闻小太子的尸体口中含着一颗长生丹,可保一口生气多年不散。
小倭瓜便带何弥勒潜入小太子的停尸之地,掰开小太子的嘴巴一瞧,那颗长生丹果然就是褚云子的内丹,何弥勒心中焦急着看看褚云子的魂魄有没有附在上头,这一分心,两人俱没发现钱塘君的到来。何弥勒还未能将内丹取出来,就被钱塘君一杆烈焰红缨枪狠狠地敲在了背上。
钱塘君被小倭瓜气得没了法子,一怒之下,将随行水族捧着的一干吃食和精巧玩意儿都砸了个粉碎。
对钱塘君而言,那一刻只怕是他有生以来最憋屈的一刻了——杀子之仇就在眼前,却因为儿子转世与其关系密切而不得动手;自责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幼子的转世,父子之间却怎么都隔着一层,无法像真正的血亲那般亲近。
回钱塘江的一路上,钱塘君忍了又忍,若不是自知现已不是重韫的对手,只怕立时就冲回去报仇了。
他怒气冲冲地回了龙宫,抽出长/枪将沿路的珊瑚摆设敲得稀烂,弄得整座龙宫一时间人人自危,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丝儿。他一路“行凶”到主殿,忽然听闻大殿之中笙歌笑语,显是有客。
钱塘君微微一愣,夫人并未提及今日有客前来啊?
第2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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