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夫人却似是很有兴趣,便问,“这是为何?难道……你的家人?”
昭陵神色黯然道,“我的家人,我不知道,我的养父养母,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留下我独自一人,后来若不是遇上清尘师太,如今,也不知我该是何等光景。”
这话说的简单,可众人却好似能从她那言语之中,听出那些令人感伤的情怀一般。
永昌侯夫人心弦更是颤了颤,她问,“你说你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
昭陵奇怪的看她一眼,随即点点头,永昌侯夫人心头一热,正待说话,却传来一阵声响,转头,清尘师太到了。
众人站起来,对着清尘师太行礼,“师太。”
清尘师太看了一眼昭陵,眸光闪烁。
昭陵心知此刻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十分乖觉的行礼告退。
待昭陵一走,永昌侯夫人便笑道,“早闻师太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别的不说,清尘师太成名这么久,她的年纪少说也是四十岁,可现在的清尘师太,一袭青色道袍,一柄拂尘,挽个道鬓,如此简简单单,看起来竟是如二十几岁的女子一般。
清尘浅浅一笑,“夫人也是鸿福之人,竟能抽中签王,看来是于我有缘。”又道,“不知夫人,想问那方面的算事?”
☆、女儿
说起这个,永昌侯夫人程氏,不由满脸哀色。
“不瞒师太,年轻的时候,我与丈夫一同南下抗战,期间生产一双女儿,然而遭遇兵乱,我们夫妇无法,只得安置了他们在一个地方藏住,等之后来寻,一双女儿竟是就此不知所踪。”
说到此,她像是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由流出眼泪,继续道,“这十五年来,我们也曾多番打听,可竟然没有一丝消息,然而,就在前不久,我们打听到,忠伯侯府的新娶二少奶奶,可能是我的女儿,可没想到我前去相认,糟的却是,她被一场大火,烧死殆尽了!”
说到此处,程氏终于受不住,痛哭流涕。
清尘师太则是一直默默念着咒语,面上不时的闪过一丝神色,不知想的是什么。
好一会儿,程氏才停下来,“师太,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我的另一个女儿,平安幸福就好,不知,师太能否帮我算一卦?”
清尘师太听罢,缓缓挣开双眼,随后看着程氏,叹道,“程夫人不必忧心,生死有别,各安天命,命数最是虚无缥缈,至于你求的……”她看向程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程氏一听,不由轻声呢喃,“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清尘师太不欲多说,只摇头道,“话已至此,贫道,无须再说,程夫人,请回吧。”
妙言妙语扶着程氏一路向前,程氏微微出神,妙言在一旁,“夫人,刚刚那道姑,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怎么我们都听不懂呀?”
妙语瞪她一眼,“什么道姑,清尘师太是你可以随便叫做道姑的吗?”又道,“清尘师太如此说,那肯定就有他的意思,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懂得那般多的大道理?别说了,好生看着夫人罢。”
妙言一听,忙哦了一声,果然不在说话。
而这时,妙语转眼一看,便见到立在一道耳门边儿等候的昭陵,或者说,是半月,不由出声道,“半月姑娘,真是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昭陵扭头掩嘴一笑,“可不是巧了,师太叫半月在此等候夫人,这前面儿太乱,怕夫人们走了冤路,特叫半月随行的。”
妙言妙语一听,忙屈膝行了个礼,程氏便道,“师太蕙质兰心,多谢师太了,劳烦半月姑娘过会儿帮我道个谢。”
半月亦是回一一礼,“好的夫人。”随后一摆手,“夫人请。”
程氏点点头,便欲抬步前行,昭陵也是转身要走,却不料,突然从一旁出来一个小道姑,昭陵猝不及防,一下便被撞到了。
而程氏和昭陵相距不到三步,昭陵又恰好是往后倒的,程氏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着昭陵,却是没搀住,反被绊倒,幸而妙言妙语立即上前搀住了,最后便是昭陵一个人倒在地上了,随后又“啪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昭陵撑着手做起来,却是不先看自己身上如何,反而是在地上摸找,最后拿住一块儿半月形的玉佩,这才笑起来,“太好了!幸好没坏掉!”昭陵满脸的开心笑容,仿佛那玉佩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比自己还重要。
而那边儿镇定下来的程氏,看见这一幕,立时便怔住了,直到昭陵站起来,不好意思对她笑,“让程夫人见笑了。”又转过头去训诫了那小道姑一番,这才转头重新对程氏道,“程夫人,好了,我们走吧。”
然而程氏却是一步步向昭陵走来,最后咽哽的问道,“孩子,你……你刚刚拿的那玉佩,可是你的?”
昭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回夫人,是的。”随即又面露怀缅,道,“这玉佩,听我的养父养母说,是我的亲生父母亲留给我的,只是不知道……唉算了,不说了,不过,夫人,您怎么了?”
昭陵摇摇头,转头却见程氏已经开始哭了起来,她不由慌张了,“夫人……夫人,您,您怎么哭了呀?!”一听程氏哭了,妙言妙语也赶忙上前相劝。
程氏却一把拂开他们,紧紧地抓住昭陵的手臂,问道,“你的右肩上,是否有一个像蝴蝶的胎记?”
昭陵一听,瞪大了眼看着她,结结巴巴的问,“您……您,怎么知道我有这样一个胎记?”
程氏一听,大吼一声,随即一把抱住了昭陵,哭喊道,“女儿啊!我的女儿啊!娘终于找到你了!娘终于找到你了啊!”她不由想起清尘的那句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可不就是近在眼前吗?!
昭陵好像是被这情况搞蒙了,可心底却是清楚无比的,这只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当然,她这个身体,还是是程氏的亲生女儿的,只是灵魂,不过换了一个人罢。
妙言妙语也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清尘师太出现了,看见这一幕,不由摇摇头,“有因有果,现在,我也算是完成了罢!”程氏抬头,看见清尘师太,立即喜笑颜开,“师太,真是太感谢您了!我真的找到了我的女儿了!师太!谢谢您了!”
清尘师太笑,笑的有些勉强,随后对程氏点点头,道,“程夫人,我还有些话,想要对小姐说,不知……?”
程氏里面点头,“好,这些年来,多谢师太照顾我女儿,不然,不知道她现如今还会怎么样。”
清尘师太摇头,“程夫人不必客气。”随即看向昭陵,道,“半月,你随我来。”
昭陵自是跟去。
到清尘师太的房间坐下,清尘师太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也是你的应有的福分。”这样一说,又抬头对昭陵说,“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你,会那么吃惊吗?”
昭陵听罢一怔,随即立即点点头,这些日子,虽然清尘师太对她极好,可也只能算是在帮这一点儿上,实际上她很难想像清尘师太为何会帮她,而且第一次见到她,那么惊讶。
她后来想了想,说不定,这个清尘师太,早就已经见过她的妹妹了。
果然,清尘师太谓叹一声,随即道,“这事儿,要说的话,得从三年前说起……”
原来,那年清尘师太出门云游,遇见了被人暗算的李文圳,也就是那次,李文圳和李文昭出游,却被人暗算,导致一个中毒,随后李文圳为了救李文昭,而废了双腿,而幕后人,竟然是他们的父母亲。
当然,那个时候,李文昭两兄弟不知,而李文圳,却是装作不知,故意中了他们的计,而遇上了清尘师太的时候,李文昭已经昏迷了过去。
清尘师太为了救他们,自身也中了毒,那些人为了事情不会被传出去,所以准备将清尘师太杀了。而后他们被一个小姑娘所救,小姑娘为了救他们,独自一人引开了那些人,而小姑娘的遗愿,就是替她找到姐姐,并且把那个玉佩交给李文圳,因此,这一下,惠及三人。
那个小姑娘,叫半月,因为她父母亲留给她的一块儿玉佩,像残月,所以她叫半月,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当然,那个时候李文昭并不知道,不然的话,后来的李文昭就不可能不会记不得昭陵的模样。
听着清尘师太把这些事儿一一道来,昭陵的心狠狠的被撕扯了一番,她实在是想不到,十二岁的小姑娘,是哪里来的力量,扮作清尘师太,而独自引开那些人,目的只是让他们能帮她找到姐姐送回家。
而听着这些,昭陵瞬间便把这些事儿,全都连接在了一起。
自己为什么会被朱丽看中并且嫁入忠伯侯府,只怕就是李文圳为了当初小姑娘半月的遗愿,可不同的是,李文圳还想因二少奶奶,让忠伯侯府的大爷,也名正言顺的消失。
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些事儿,理清了这些事之后,昭陵不由在心里为这两个姐妹感到悲哀,如此小的年纪,就遭受到如此的悲痛。
而且算起来,这两姐妹,可都是死于同一人之手。
半月,是死于李志他们派出去的杀手之手,等于间接的杀死了她,而锦娘,或许其中还有李文圳的一部分,当然,这个可能当时李文圳并没有料到,而且锦娘她死了,昭陵又活了,成了她。
另一个,就是锦娘的养母,如此一想,昭陵心里不由冷笑,她不过是前世也好,还是今生也罢,怎么都和李志朱丽两个人摆脱不了干系,而且每一层的干系,都是如此蒙着血淋淋的一层。
清尘师太叹了口气,“如今你得以和母亲相认,我也算是圆了当初半月姑娘的一点儿情义,你,去吧,日后若有何难事儿,也可与我一说,只要贫道能帮的了的,定不会袖手旁观。”说罢,转过身去。
昭陵一听,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轻笑师太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清尘师太!”随后起身离去。
时隔一月,京都再一次轰然事件,人人都知道,忠伯侯府的大火,烧死的不仅是忠伯侯府的大爷和二少奶奶,那个二少奶奶更是永昌侯府流落在外的一个双胞胎女儿。
☆、紹惋
时隔一月,永昌侯府接回了一直呆在清尘师太身边儿的三女儿,双胞胎另一个,薛绍媛。
而这薛绍媛,自然就是昭陵了。
不过为了避人口舌,所以才说了是一直呆在清尘师太身边儿的,清尘师太乃是清水庵,以及整个南昌国德高望重的道姑,将她说成是在她身边儿长大,自然名分不同。
而且像其他世家,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时不时的接回从那个庄子,这个寺庙里的儿子或者是女儿,都不是什么奇事儿。
而这次造成轰动,也只是因为忠伯侯府的二少奶奶,和这个三小姐,是双胞胎姐妹,而且还是从清尘师太身边儿出来的,一时搞的众人无不好奇。
不管外界的人怎么说,反正正主儿的日子,是照样过的。
昭陵,哦不,现在应该是薛绍媛了,自从认祖归宗之后,她便改名为薛绍媛了。
此刻,日头正好,三月份的日光,既不显得毒辣,也不会太过温和,打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一干的丫鬟给薛绍媛打扮好了之后,薛绍媛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转身,薛绍媛瞥了一眼从忠伯侯府跟着她出来的月华,开口道,“明水,你就在这里罢。”后来改名为明水。
明水自是知道自己现在是不宜出现过多的,而且对于永昌侯府她也不熟,此刻薛绍媛要去老夫人的福禄园请安,自己更不可能带着她去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是,小姐。”
薛绍媛转头看着一旁的一个圆脸小丫鬟,叫道,“明光,走吧。”明光是离开清水庵那天,清尘师太给她的,说是李文圳留给她的,会武。
而明光一张圆圆脸,瞧着憨厚,可亦是精灵,不过两天,就把永昌侯府给摸清楚了,会武,又精明,最重要的是,以前接触过昭陵的人没见过她的,用起来自是更加方便。
明光诶的应了一声,忙上前引着薛绍媛走了。
他们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去永昌侯夫人,现如今薛绍媛的母亲,程氏那里一趟才是。
程氏在前院的华兰居,到的时候,外面儿已经等着几个人了。
三个年约芳华正茂的少女,和两个少年老成的少年。
坐在左边儿第一个位置的,是薛绍媛的同胞兄弟,也是府里的老大,薛凯奇,今年二十岁,见着自己这个胞妹来临,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变化。
薛绍媛给他请安,他也只是点点头,薛绍媛心里默默,并不为此感到灰心,虽说这个嫡亲大哥没有表现出喜欢自己这个嫡亲妹妹,可也没有表现出讨厌不是吗?
而坐在左边儿第二个位置的,是薛绍媛庶出的二哥,薛绍提,今年十八岁,薛绍媛对他行礼,他亦浅浅的回了一个笑,“恭喜妹妹回家。”
“多谢二哥。”薛绍媛浅浅回应,心中却在思量,这二哥看起来笑眯眯的,可笑却不达眼底,也是个不好相与的。
这边儿行完了礼,便是右边儿,右边儿第一个位置,是她自己的,第二个位置,则是这府中的大小姐,薛韶华,今年十六岁。
薛韶华乃大姨娘所出,虽是庶女,却早已芳名在外,是南昌国有名的才女。
薛韶华对着薛绍媛的行礼,站起来浅浅的还了一个,随后拉住她的手,道,“你我是亲姐妹,今后无须多礼。”
薛绍媛亦是回道,“多谢姐姐。”
而第三个,便是她的四妹,薛绍妍的,今年十三岁,薛绍妍于薛绍提,皆是府中二姨娘所出,还未及薛绍媛行礼,薛绍妍便站起来,拉住薛绍媛便甜甜笑道,“姐姐无须多礼,咱们是亲姐妹,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岂不是伤了咱们之间的姐妹情谊?若真按理来说,不是该要妹妹向姐姐行礼吗?”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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