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差别很大么?”黎钥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因为坠崖前,在你面前的是南朝公主,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黎钥。”
黎钥倾身,微微凑近,赫连漓靠在洞壁,无法回避。不过他也没想到回避,只渐渐看着女子凑近,直至两人的脸颊近在咫尺,呼吸相融,一眼望去便是那双清澈见底的漂亮眸子。
似是没有察觉到两人位置的不妥,黎钥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你是喜欢这个我呢,还是喜欢之前那个我?”
“两者都是你,有何区别?”赫连漓的声音淡淡的,眼里波澜不惊。
“当然有区别啊,这双眼睛……”黎钥眨了下眼:“此刻在我面前的你,前一个我看见的是神域的圣子,而后一个我看着的只是赫连漓呀。”
她全然不顾自己说出了怎样的话语,也不知这些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进了湖面,平静的湖面再也不是波澜不惊,荡漾的涟漪一圈圈扩大,直至有朝一日成为泼天巨浪。
在黎钥的目光下,赫连漓不受控制地伸出指尖,轻轻碰触着黎钥的眼角。唇角翘起一个似讽非讽的弧度,微微笑了起来,投注在黎钥身上的目光专注不已。
“我从来不知道,公主殿下的眼睛会这么迷人,全心全意地看着一个人的感觉,真是让人无法不上瘾。”他的手微微下滑,抬起了黎钥的下巴,目光滑向她的唇,带着略微痴迷的神色。大拇指微微摩挲着那软嫩粉红的唇瓣。
“而这张小嘴吐出的甜言蜜语,哪怕是裹着砒霜的糖果——也会让人甘之如饴呢。”
他手上的力气算不得小,只是片刻那唇瓣在他的摩挲下便有些刺痛发红。黎钥却没有反抗,微微侧头避开赫连漓的手指,迎向他看过来的目光:“那你上瘾了吗?你觉得甜吗?”她蹙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大方方点了头:“哦,我倒是忘了,以唇渡药喂水时你还在昏睡中,自然是没办法品出甜不甜的。要不,你亲自来试一试?”
若是寻常人,见着黎钥这番动作,早就一句“不知羞耻”甩了过来,赫连漓却是手中的动作一滞,思索片刻,居然真要垂头吻上那唇。
将将要碰触到她的唇瓣,他几乎已经感触到了唇瓣近在咫尺的温度时,身前女子却突然侧身躲过了,一筷子温热堵上了他的唇。
赫连漓侧眼看去,只见身前人举着筷子堵在他的唇瓣,眼神清明无辜,语气说不出的悠闲:“圣子这般好相貌,我倒是不介意圣子的吻,但是这次回南朝的目的是为我择一驸马。为了避嫌,还是注意点为好。”
赫连漓几乎被气笑了。明明她早已吻过他,而此刻也是她刻意勾引,偏生此时对方却满脸无辜,说些置身事外的冠冕堂皇的话语。
“你不是……唔。”
他刚要反驳,冷不防被一筷子满满当当的食物堵住了话语,顿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冷冷看了黎钥一眼,闭嘴默默咀嚼。
黎钥坐在一边,好整以暇地托着腮,微微偏头看着他。这人平日里倒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估计吃东西也不放下礼仪的人。如今这幅衣衫不整,发丝凌乱,鼓着腮帮子吃东西的场景,多了不少的烟火气,总觉得有点……萌。
黎钥轻轻笑了起来,赫连漓再次投过来冷冷的一眼,好不艰难地吞下了嘴里的食物,刚想说话,一筷子食物又堵了进来。
因为条件限制,食物并未加其他的调味品,然而只是简简单单的烧烤,却烤出了那份原汁原味的鲜嫩滋味。表皮酥黄、肉质恰到好处的劲道,倒是还不错。赫连漓也没抗拒,乖乖被投喂着。一时之间,山洞里除了噼里啪啦的火声,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等到一筷子食物吃完,张开嘴继续等待投喂。然而过了许久,没有等到食物,不满地微微侧头看去,只见黎钥将一筷子烤肉喂进了自己口中。
“别瞪我。”迎着赫连漓不满的视线,黎钥慢吞吞咽下口中的食物:“你受伤了,这些油腻的食物最好少吃。”
见赫连漓的目光默默投向了那双筷子,黎钥手一顿,继续夹起一筷子烤肉喂进自己嘴里:“有什么好看的,只剩这一双筷子了。再说亲都亲了,我不嫌弃圣子你用过的筷子。”
看着赫连漓的黑脸,黎钥勾了勾唇。倒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她的确削了好几双备用筷子,不过此时就是想要逗逗赫连漓。在她面前摆脱了那副八风不动的温柔假面,现在的他,看起来真实多了,也顺眼多了。
在赫连漓灼热的目光下进食完毕,黎钥提起了剩下的大半只烤兔,在洞口打了个呼哨,将剩下的烤兔丢给了山洞外盘旋着的小白,净了手之后带着干净的野果回到了山洞。
赫连漓还是那个姿势。
“你就不担心我走了?”黎钥略微好奇地问了一句,也没等他回答,便将手中的野果递到赫连漓嘴边,赫连漓看了眼青绿色的小野果,嫌弃地别开了脸。
黎钥:“……这些野果助于消化,而且对你的伤口有好处,若是不想这样继续任由我摆布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吃上一些。”
“而且……”黎钥看了眼眼前人完美的侧脸和低垂的睫毛,暗叹美人就是享有特权,如此狼狈的境况下风姿也丝毫不减。语调变软,好声好气地安抚道:“剩下的那些烤肉全被小白吃了,你不吃这些,就做好饿肚子的打算。”
赫连漓抬眼:“你喂金雕熟食?”
黎钥“唔”了一声,啃了一个野果:“小白喜欢这些,何况兔子是它抓来的。”
赫连漓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了,不知道是在嗤笑她喂一只猛禽熟食,还是在惋惜那只剩下的烤兔。
“其实我也只是偶尔喂小白食物,虽说它现在跟着我,但到底不是我的宠物,我也没有彻底驯养它的想法,说到底,天空才是它的世界,终有一日,它会来向我告别,离开我的。”
黎钥叹了口气,将果核扔向火堆。又拿起一个果子,喂给面无表情的赫连漓:“你看,关于我的事情,你不了解的还有很多。而关于你,我也想要了解更多。”
“所以说,要不要来南朝,做我的驸马?”
嘴里的青涩果子酸涩不已,赫连漓慢条斯理地咽下,顺着举着果子的手看向身前的女子,又是这样全心意的眼神,又是这样防不胜防的甜言蜜语。
那目光太过刺眼,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我的情况很复杂,但我想知道,主导着这具身体的三人中,公主殿下你更……喜欢谁?”
第79章 公主与圣子【9】
“唔……”黎钥认真打量着赫连漓的脸,装作细心思索的模样。眼角余光扫过对方不自觉捏紧的拳头,微微笑了起来。
在恋情中,有情人总会不自觉地仿徨无措:你喜欢我吗?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和他她相比,你更喜欢谁?殊不知就在你将他放在心尖尖上那一刻,他的一举一动皆会动你柔肠。
“他们不都是你吗?”黎钥眨了眨眼睛,装作听不懂赫连漓话中的深意。“更喜欢谁这点重要吗?”
赫连漓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声音里有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疲倦:“不重要。”
黎钥笑眯眯地凑近他,坐在他的旁边,微微靠在他的身上,发丝滑过他的手:“在我看来,他们两个,一个怀有赤子之心,眼中除了剑再也看不到其他;另一个爱憎鲜明,让人又喜又恼。相比于你而言,两人共同的特点都是性格鲜明,让人无法忽略的那种呢。”
倚着的身体有些僵硬。
黎钥转头看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而且因为你的纵容,我与他们相处的时间要比你多很多。但是——”
“如果要说最喜欢的话,我最喜欢的果然还是……你呀。”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因为我……只吻过你一个人。”她的声音温软,眼睛如同一汪春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都像是在朝着他撒娇一般。
赫连漓骤然回过头来,如同被巨大的惊喜突然击中,他眼中如同波澜顿起的湖面,一不小心,就会将人溺毙于那无边的水里。
“不,那个不算数。”赫连漓侧头凑近她,眼里带着快乐的色彩,低头在她唇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低声道:“这个才算。”
两人看着彼此,不约而同轻声笑了起来。
……
因为有着系统提供的丹药,所以赫连漓的伤口表面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已无大碍。在悬崖下的几天两人倒是默契十足,每每一个对视、或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黏腻温热的气场。
这也算是赫连漓成为圣子之后最快乐的时光了。
什么都不用想,不用顾忌‘圣子’这个身份,不用顾忌他人敬畏而又疏离的眼神。在这里,不用再被禁锢在圣子的框架里,他不是别人,他只是赫连漓。
纵然再想挽留,在他能够行动之后,两人还是跨上了回南朝的道路。相比于之前的一路惊吓,这次的旅途显得平静许多。时间充裕,两人在一城镇里整理了行装之后,也没有急着赶路,一路悠闲赏景。十日后,才掐着点到了南朝国都。
皇城外繁华的街道上,两人同行,宽大的衣袂下,黎钥用小拇指勾了勾赫连漓的手心:“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要和我一起入宫?”
公主在宫外建有府邸,但是甚少在这里居住。南朝帝后心疼女儿,每次回来都长留在宫中。
赫连漓手心微痒,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目不斜视,面上依旧一派云淡风轻,仿若私底下做出小动作的不是他:“等你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我来接你。”
黎钥勾唇:“好。”
待那人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眼前,赫连漓这才转身,微微笑道:“出来。”
恍若一阵微风吹过,眼前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对容颜俊美的夫妇,被年轻女子抱着的男孩讨好地冲着他笑:“哥哥!”
……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只着寝衣,背对着门口的人缓缓回过头来,眉头紧皱着看着眼前每天重复的场景。
三五个丫鬟脚步轻而缓地端着托盘进来,目不斜视地将饭菜摆在桌上,又沉默而秩序依次往外走,权当桌前坐着的人是空气一般。
“喂!谁让你们走的!给我留下!不然我斩了你们的脑袋!”
“让你们主子来见我!听到没有!”
“黎钥,你这个缩头乌龟胆小鬼!”
“听到没有!给我——”
‘吱呀’一声,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
容佩敏顿时一口气堵在了嗓子里,憋闷了老半天。
“操!”她一脚踹倒了桌子,桌上的盘子乒里哐啷碎了满地。
砸完了桌子凳子,容佩敏又将房间里能砸的都给砸了,边砸边骂,不出片刻,房间里便如同狂风过境一般,满地狼藉。
终于出了口气,容佩敏刚想坐下,却想起来凳子都被她给砸了,只好气哼哼地坐在了床上,等着外面的人一会儿进来收拾。
大肆运动一番,一停下来顿觉腹中空空,容佩敏有些惋惜地看了眼地上的菜色,眼尖地发现今天有她最喜欢的清蒸鲈鱼。虽然她并不重口腹之欲,但是不得不说,公主府这位厨子的手艺,简直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好。
自从被软禁在公主府,容佩敏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她也不是蠢货,她当然知道联合大公主谋害二公主本就是死罪,而且她早已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只要大公主能够履行承诺,她自然是死不足惜的。
但是若二公主殿下能干脆利落地处决了她,她还能好过一些,而不是这样被软禁在此不做任何处置,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日日不安。
她不怕死,但是也不想死。初时被带到这里,她早已做好严刑逼供了死也不开口的准备,关键时刻自戮也不是不可。然而让她想象不到的是,根本没有一个人来审她,被关在这里之后,好像所有人都忘了她这个人一般。不论她怎样挑衅怒骂,每日里打扫送菜的丫鬟都像是既聋又瞎,一概不理。等待的日子最是煎熬,纵然好吃好喝待在这里,容佩敏也变得憔悴不已。
容佩敏环顾四周,沉寂的室内太过空旷,侧耳去听,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这种空寂能生生把人逼死。
容佩敏忍不住开口,小声“啊”了一声。空荡荡的室内,似乎传来了回声。
“啊~”
“啊——”
“啊啊~啊。”
玩得太过欢快,以至于有人推门而入时,容佩敏正张着嘴把一个‘啊’字唱的百转千回、抑扬顿挫。突然抬眼看见进来的人,容佩敏大张着嘴,声音戛然而止。
“你倒是自得其乐。”
容佩敏揉揉僵硬的脸,神色扭曲半晌,合上了嘴,沉默地看着黎钥,一言不发。
室内一片狼藉,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落脚。黎钥打量了一圈,有些嫌弃地蹙蹙眉,干脆靠在了门边,静静看着她,开门见山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皇姐的人。”
“明明大皇姐声色犬马、骄奢淫逸惯了……可是不久前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懂得暗地里拉拢朝臣,对付我的手段也高明了许多,甚至——拉拢了你。”
黎钥看了眼容佩敏:“不过我倒是好奇,皇姐拿捏了你的什么把柄,让你心甘情愿为她做事?”她捋捋衣袖,不在意容佩敏的一句不发,只漫不经心道:“对付一般人来说无非是两样,升官或者发财。可是你既不像权欲熏心,也不像缺衣少食。所以,你图的是什么?”
容佩敏缓缓看了黎钥一眼:“没人能拒绝得了泼天富贵。何况我不满你已久!”
“也是。”黎钥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这个借口倒也说得过去,不过我的人最近发现了大皇姐的人暗地里在乾州一个小镇内活动,听起来这个镇子的名字颇为耳熟,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
黎钥微微眯起眼睛,一脸思考的模样。半晌之后道:“哦,对了。叫做实木镇。”
看着容佩敏陡然怔忪的神色,黎钥意味深长道:“若我没有记错,容副将征兵户籍便在此处。”
容佩敏再也忍不桩刷’地一声站了起来,眼睛充血地瞪向黎钥:“你知道些什么?!”
“大概是一个故事,关于‘知恩图报’的故事。”
当初在战场上暂时不能多说,但是循着记忆与所知的剧情,黎钥到底找到了些违和的部分,莫说容佩敏虽然好大喜功,愤世嫉俗,但是再怎么糊涂,她也不会勾结吴闵之人。因为她亲生父母均死在吴闵士兵手上,她与吴闵有着杀父杀母之仇,每次冲锋身先士卒,全身浴血,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她认为吴闵所有人都该死。也因此,对常用计谋回避战争的原主非常不满。
况且那几日商讨军情时,容佩敏虽然满脸讽刺地抱臂站在一边,但是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原主的话。这就是反常之处。
察觉到这些,黎钥离开之际只让人将她秘密关押起来,再迅速着人去调查。果然发现了掩盖之下的真相。
说起来,容佩敏也是身世凄惨,小小年纪没了父母。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乞讨都不会。后来四处流浪,有一次饿晕了过去,被一对年轻夫妇所救。年轻夫妇家境并不好,本就有三个孩子,再加上容佩敏一个吃白饭的更是困难。但到底心善,没有赶走她。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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