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谨言端着一盆水走过来,忙拉住:“睡着了,待会再进去。”两人走回隔壁自己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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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倪润之问窗口的小女孩儿,“怎么不进来?”
“我只是路过。”云娉婷笑着说,一脸认真的看着风度翩翩的倪润之。此刻正好课业结束,倪润之便走了出来。他暂居在这私塾中,伺此刻需去后院看下送水的人有没有过来。
“倪润之?”身后响起一声脆弱的呼唤声,似铃铛一般,“我也想喝水。”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才到这里,见倪润之在后院喝水自己也渴了。倪润之忙拿起另一个杯子倒了慢慢一杯水递了过去,走近才发现这个女孩儿竟出得如此落落大方,虽不施米分黛但气质出众。
两人静坐一会云娉婷放下杯子说道:“谢谢,我下次带好吃的来还你。”
“一杯水罢了!”倪润之温柔的笑道,“不足挂齿。”
“那可不行,”云娉婷笑着说,“我娘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定将涌泉相报。”说的时候振振有词,一脸认真样,“等我离开了,想找我还那就找不到咯!”
“姑娘不是本地人士?”倪润之太久没有笑了,以至于忘记了如何去笑。唯独面对这个女子,内心似乎不是那么孤独,见她活泼灿烂的笑脸,心里的伤痛如同被抚慰了一番,不再那样撕心裂肺。
“不是。”云娉婷摇了摇头,“我四姨母在这里,我身体不太好,娘把我送过来养身子。”她认真答道,这倒是实话。每年四月到八月,在京内必定汤药不离身,四姨母说扬州天气好适合休养便跟云傅氏讲明了,便把她接了过来。
两人微坐一会儿,云娉婷便起了身。
“谢谢你的水,我先回家去了。”云娉婷笑着说,“是不是教书的先生都这么严肃?”
倪润之一愣,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下次来要见你笑。”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小姐芳名?”
“娉婷!”
那时的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只是身子弱了些;那时的他一路逃亡,殚精竭虑,只想安定的生活。
云娉婷徐徐睁眼,原来是回忆。
只见莫问谨言站在床侧,一人捧着一件长裙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一件蕊红缂丝绣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一件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看的云娉婷眼花缭乱,“太艳丽,”云娉婷起身,“只不过是家宴,你俩也太看重了些。”
“小姐,”莫问挂起衣服走了过来,“肯定是要穿隆重些的,你现在是京城内人人赞美的云家二姑娘……”
“随意穿一穿吧。”云娉婷走了几步,随手拿过一件百合色洽淡锦云花纹路上衣,下面是及地的烟紫色璎珞镶白玉珠长裙,一身下来清丽脱俗,比她二人选的都好。
二人相视一笑,“还是小姐眼光好。”
莫问拿起梳妆台上紫檀木宝匣,三面精致雕花镂空,盖子正中是一整块经过无数遍打磨的沁藕色玛瑙,极其罕见。
“呀,小姐!”莫问最擅长一惊一乍,此刻只见她张着嘴一手拿着一支掐丝银鎏金带款蝴蝶花卉簪子,一手拿着一只翡翠镯子,“怎就剩这几样了,也就这两样能入眼,小姐你的首饰……”
“莫问!”谨言走了过来,“小姐爱放在哪里就放哪里,你先去给小姐取你刚学来做成的那道水晶虾仁粥,小姐昨夜没吃什么,怕是饿了。”
谨言上次就发觉少了几样首饰,当时小姐含糊其辞便没多问,此刻见莫问嚷道,生怕全家上下知道,忙支开她去。
云娉婷自然察觉 ,莫问的嘴是个没栓的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暗怕她说漏了嘴,思量着等下问母亲拿些银子就说是置办衣裳首饰去,好把原先的首饰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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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铺自然好找,云娉婷捧着自己的首饰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方才从家出门时云建业嘱咐邀请几位仕子过来,此刻要去问问高楚阳的意思。
“倪公子,请……下次再议……”
等等,这声音略耳熟,云娉婷循着声音看去,前面的居然是邵长海!他的背影再熟悉不过,虽个子极高,但从上到下无一不露出猥琐的味道来,只是他刚刚口中的倪公子!
云娉婷迟一步上前,在一侧的墙边微微昂头看去,果然是倪润之,姿态傲然,风度翩翩。只是他俩如何走到一起的!云娉婷心里大惊。
她将披风裹了个严实,在当铺的墙边迟迟不走出,心中却极其忐忑。
“上次玉佩之事……”
“邵兄不必自责,”倪润之谦虚行礼,“既然是误会就不必再提了。”倪润之说道,虽然心里一直觉得玉佩的事情另有隐情,只是没想到邵长海会主动找上门来道歉,说自己错认了玉佩。原本心里想的是他是故意陷害的,见他一直道歉,心里的怀疑便暂时放下疑虑,加上在云氏酒楼清谈中多次偶遇,见他才学见识都不错,所以私下里来往了几次。
二人不知又说了些什么,邵长海便登上一侧的马车先行离了去。
云娉婷见马车走远,从一侧走了出来。
“倪公子,好巧。”云娉婷放下帽檐笑道,“方才可是邵长海?”她的眼神不似言语这般平静,眼神里又惊又怒,似乎不想倪润之和他来往,心里想劝可无从下口,如何劝他他才不会怀疑。心中的疼痛蔓延开来,不觉哀痛,眉头蹙到一处。
倪润之心细如尘,发觉到了云娉婷的变化,心中却也不想瞒她,点了点头。
“正是邵长海,二小姐怎在此地?”倪润之走了过来,这里是一间当铺,方才注意到云娉婷手中的包裹,心里不觉想起云娉婷虽是主子却十分不得变,在家中无甚地位,答复商户女儿还需要到当铺赎当,暗暗心疼。
“路过。”云娉婷踏上台阶,走了两步还是回过头盯住倪润之:“那人少接触为好……”只是话还未说完还是转身离开了。
第40章
路州那边传来书信,郑爽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已被正式撤职,且押回京城京城下狱,只等秋后问斩。 首发哦亲
云家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同样放下心来的,还有倪夫人。
听完倪若枫的讲述,倪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郑爽再也不能来纠缠自己了,想起前番所受的侮辱,心中自然觉得顿时舒畅了许多,这般不能外道的屈辱终于能随着郑爽的人头落地而终止。
云玉昭在药行整理行装,准备明日离开,练子超在一旁乐呵呵的搬着东西,他难得出来,要带些路州特产回去给养父母。派回京城的小厮今日过来说京城酒楼一切安好,也没那么焦急,陪着练子超街上寻了许久,恨不得半条街的特产都买了下来。
“买!买!买!”云玉昭笑道,“都要最贵的!记在云氏账上!”
“大姐!我带了银子来的!”练子超脸红。
“不用拘泥,迟早是一家人计较那么清楚作何!?”云玉昭嗔怪道,看他买的好几样东西都是云娉婷喜欢吃的,那点小心思。
云娉婷还真是不识趣,放着翰林学士之子不嫁,她还想嫁何人?商人的地位和官家比起,那可不是一阶的,愚蠢哪!看着眼前忙碌的练子超,云玉昭越想越觉得要回去跟云傅氏商讨一下小妹的婚事,有崔家这顶□□,也好让云家免于被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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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娘在家么?”
倪若枫正在扫地,院子里两棵银杏树的落叶北风吹得到处都是。
“在,你是?”倪若枫见门口站立着一位衣着雍容华贵,脸色却异常憔悴的妇人,倪老爷过世后母亲甚少和外人联系,此时见到有人来找母亲,有些诧异。
“劳烦姑娘通报一下,就说是郑夫人求见。”面前的妇人言辞恳切,双眼中似乎有泪光在浮动,倪若枫本就是小孩子家,忙将妇人引至前院的亭子中,自己往母亲房内走去。
母亲这两日正在给倪若枫缝鞋面,天气转凉了见女儿鞋子磨破了,甚是心疼,便找出以前自己那些颜色亮丽的衣服出来,准备亲自给她做两双。
“娘,前院有位郑夫人想见你。”倪若枫轻叩倪夫人的房门说道。
只听里面“叮咚”一声,倪若枫忙推开了门。倪夫人正坐在一侧的桌边,地上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倪夫人怔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
“刚刚只觉头晕,枫儿你方才说的可是郑夫人?”倪夫人藏起眼中的一缕惊慌,强作镇定的问。
“正是。”倪若枫点了点头。
“快请进来。”
待倪若枫走出房门,倪夫人才失神的捡起落地的剪刀。郑夫人无疑是郑爽的夫人,只是她来找自己所为何事?倪夫人拿着剪刀将面前刚剪好的鞋面一刀刀剪成了碎片。
随着脚步声,倪若枫将夫人领进了房内,两位夫人面对面站着,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枫儿,你先出去买点菜,娘今日想吃莲藕。”倪夫人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倪若枫哄了出去。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
郑夫人没有多说,突然伏在桌上嘤嘤的哭了起来,倪夫人大惊。这郑爽被砍头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难道……
“倪夫人,我听闻你有一子在京城,前几日还听说和丞相府公子交好。”郑夫人擦了擦眼角,“还请妹妹帮我找令郎帮忙从中活动,救救老爷啊!”
果然是这件事,倪夫人心里一阵冷笑,那样的贪官迟早是要死的,现在居然过来求她,心里不免几分得意起来。
“郑夫人哪里话,我家润之是进京赴考的,并无权势,更不用说就你们老爷了。”倪夫人轻声说道,她说的也是实情,倪润之有何关系可以从中活动。
岂知郑爽夫人立刻变了脸,方才满脸泪水,此刻却是满脸阴险,阴森森的笑道:“倪夫人,你勾引我家老爷那件事不要以为我蒙在鼓里,若我家老爷被问斩,我便将你如何勾引我家老爷,如何和我家老爷有私情的事情说出去,到时路州大小尽知,死也要你陪葬。”
不等倪夫人反应过来,郑夫人已经翩然离去,留下一脸失魂落魄的倪夫人。此刻的她坐如针毡,原以为郑爽一死自己便可安枕无忧的,没想到这事郑夫人居然也知晓,还成了威胁自己的把柄。倪夫人心里恐慌的很,忙丢下手里的针线追了出去。
哪里还有郑爽夫人的影子,倒是遇见了倪若枫拎着两截脆生生的藕进门,忙转过身往里面走去。
“娘,那位夫人走了?”
“是,刚……刚走。”倪夫人有些焦虑,手中的帕子都快捏碎了。
“我特地买了排骨,心想既然是娘的朋友,那中午就煲个莲藕排骨汤的。”倪若枫哪知其中关系,她善良纯真,倪夫人一言不发往前厅走去。
看着厅里的书,倪夫人心中越发惭愧和害怕,为今之计只有去找京城的长子,方有可能摆平这一切。
“枫儿,吃完饭收拾衣物,明天去京城找你哥哥。”倪夫人的话坚如磐石,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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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前面是个茶亭,我们休息一下。”练子超坐在自己的白马上,好不威风。见前面有一茶亭,忙和马车上的云玉昭提议。
云玉昭钻出马车站到马车一侧,看着秋日里的树叶似黄金般覆盖满大路,甚觉壮观。
“那停下来歇一下。”没待马车停稳,自己便跳了下来,大步往茶铺走去。
“小二,两碗茶!”车夫冲一边的店小二喊道,自己拿了个碗坐到了马车边喝去了。练子超搬好凳子,将那条长条凳擦了又擦才让云玉昭坐下。
这小子,如此心细。云玉昭心里又给练子超记了一功!
此时一辆马车急急的停在了云氏商号马车一侧,除了车夫下车到一边喝水,许久不见其余人下车,只见帘子掀开伸出一只细嫩的手来,“老板,麻烦装满这个壶。”细细的声音随之传出,这应该是哪家租的马车,正从忙赶路。
“好咧!”店小二接过倒了满满一壶,“有些热,小心些喝。”
那只纤细的手递过几文钱后,破费力的将壶举起,只听到“嘭咚”一声,竹子做成的壶直直的摔了下来,热水不偏不倚半壶都洒到了马的屁.股上。
烫的那马向前冲去,周围人纷纷被吓到一侧,唯见无人控制的马车在大路上狂奔不已,那马车车夫跟在后面追着,急得团团转。
“不好!”练子超暗叫一声,飞坐到自己的坐骑上,云玉昭也吓了一跳,忙登上马车吩咐车夫也追了上去。
掀开帘子往外看去,练子超已经快追到那马车了,一阵乱步声后顿时安静,车夫也停马车,“大小姐,练公子制服那疯马了!”
“快过去看看。”
“车内可有人受伤?”云玉昭走下马车轻叩车门问。
一阵沉默,无人应答。
云玉昭忙登上马车掀开帘子。
只见里面一对母女,大人吐得昏天暗地,女孩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云玉昭忙拿出自家配置的安息香放于那对母女鼻下晃了晃,二人才回过神来,只是脸色苍白。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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