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办?”余尔有点愧疚。
白经池笑笑:“我吃红薯和烧饼就行。”
“可是我吃不完……”
“吃不完再给我。”白经池拿树枝把熟了的大红薯刨出来,搁在一旁晾了一会儿,在上面敲了几下,打掉表面黑色烤焦的皮。几个小孩儿眼巴巴盯着,眼看口水就要流出来了,白经池就忍着烫把红薯掰成几瓣,分给他们吃。
没一会儿又过来一个三四岁样子的小女孩儿,裹着一件红色羽绒服,看起来圆滚滚的,头上扎着俩小辫,站在几步外的地方,大眼睛怯怯又好奇地看着他们,似乎有些害羞,一直没过来。白经池朝她招了招手,小女孩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走过来躲到了他背后。白经池好笑不已,掰了很小一块红薯递给她,小女孩儿接过去,有些羞涩地说谢谢。
余尔一边啃鱼一边偷偷留意,心里暗自琢磨着,白先生肯定是喜欢女孩,刚刚对那几个小男孩爱答不理的,换成小女孩了就这么温柔,太明显了!
余尔吃了一小半的鱼,把剩下的递给白经池,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成功把小女孩诱哄到怀里抱着了,接烤鱼的时候问了一句:“还吃吗?”
“不吃了。”余尔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回答完了才发现他眼睛是看着那个小女孩儿的,瞬间就……呵呵了。
白经池确实是问那个小女孩儿的,听到她的回答带着笑意望过来,正好看到她╭(╯^╰)╮这样的表情,顿时乐得低声笑起来。余尔被他笑得有点没面子,白了他一眼,嘟囔:“有什么好笑的。”
他们俩领着一群小孩围着火堆吃了很久,队伍一直在壮大,中间还有不少人家长过来围观,友情赞助了不少吃的。余尔忙着给大家分东西,白经池一直抱着那女孩儿,把人哄得可高兴,最后要走的时候还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余尔不禁想到自己小时候,她认识白经池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不好意思太黏人,如果她也在这个年纪遇到白经池,估计也会这样赖着他不撒手。想着想着心里就有点不平衡,她从没体验过的待遇别人正在享受着,真气人。
那孩子不肯下来,白经池就向旁边的大人问了她家在哪里,然后送她回去。余尔没去,两手环胸站在后面,没忍住斜了他好几眼。老不正经的,就会拈花惹草!╭(╯^╰)╮
周虹和白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余尔在对着白经池的车轮子撒气,踩了一脚又一脚,揪着眉毛很生气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周虹走过来纳闷地问,“小池呢?”
她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余尔的神智,她眼神闪了两下,很快平静下来说:“他送附近的小孩儿回家,马上就回来了。”
其实心里懊恼不已,她怎么又失控了?一个三岁的孩子,有什么好嫉妒的?更何况,不是已经决心分开了么,现在哪有立场来生气?退一万步讲,再生气又能怎样,还指望他来哄你吗?别做梦了。
周虹看她表情没事就没多想,皱眉捶了两下腰:“哎走这么远的路累死我了。”
“上车坐着吧,我帮你捶捶。”余尔扶着周虹上了车,让她背对自己坐着,给她捏了捏肩膀,又让她伏低了一些,给她捶背和腰。她从小就经常给爷爷和二叔捏肩膀捶背,按摩的水平还不赖。
白经池很快回来,开车回城。
回到白家,周虹太累回卧室休息去了,余尔回屋把行李收拾起来,白经池和白谦在客厅里坐着,看到她从卧室拉着箱子出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白谦诧异地看着她,余尔找了个借口:“家里有点事,我……反正明天初二也要回去。”初二回娘家,她和白经池往年都是初二早上离开,到余家走一趟,然后就回自己家。现在也只是早走一晚而已,没什么区别。
她真的不敢再多呆了。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这样纠缠下去,大家都痛苦。不想耽搁他拖累他,就不要再有牵扯了,他太看重责任,不放心她也是正常,她会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这样他是不是就能放心离开?
“家里出什么事了啊?”白谦关切地问。
余尔只好把余延钊拉出来:“我爸爸情况不太好……”
白谦连忙说:“那你快回去看看吧,好好照顾你爸。”
余尔点头:“爸爸,妈妈那里麻烦你替我解释一下,有时间了我再回来看你们。”
“嗯,好孩子,快去吧。”白谦又看向白经池,“你还不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在他眼里余尔要走白经池自然得跟着。
白经池拢着眉头坐在那儿,过了几秒钟才妥协似的站起来,经过余尔旁边的时候说:“你等我一下。”
余尔抿唇,看了眼白谦,才点头。在正式告诉爸妈离婚的事之前,她不想让他们看出什么,免得他们担心。
白经池很快收好东西出来,一言不发地把她的箱子也接过来,拎到车上,余尔跟白谦说了再见,跟了上去。
白经池一直没说话,余尔也不会主动开口,两人一路沉默,直到白经池把车停下,余尔抬眼,发现原来已经到了楼下。白经池知道她只是找个借口先走,不是要去看余延钊,更不可能回余家。
借口说出来就知道会被他识穿,余尔也不多解释什么,低声跟他道谢,下车去后车厢把自己的箱子拿了下来。白经池没下来,点了支烟在抽着,余尔走了两步又转头,挤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来,跟他挥手说再见。
白经池一直沉默地望着她,看到这个笑容时心里有个地方像突然被蛰了一下,刺痛之后是无尽的酸楚。夹着烟的手指抖了一下,他也扯出一个笑容来,不知道自己在回应什么。
☆、chapter 49
隔壁好像有人搬进来,防盗门上破旧缺损的年画换了新的,穿着红肚兜的年画娃娃咧着嘴笑得开怀,两侧的对联跟爸妈家的那副也挺像,一家工厂做的吧。余尔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多看两眼。
她在阳台上摆了一排植物,有芦荟、君子兰、薄荷,还有两盆多肉,一盆白色的冰灯玉露,一盆乙女心,淡绿色饱满的叶片,顶端带着米分嫩嫩的红,都特别漂亮。旁边就是隔壁的阳台,她去浇水的时候,看到那边原本堆积的杂物已经清空,台子上也摆上了几盆植物,仔细一看,排列顺序和品种都跟她的一模一样。
一瞬间心情有点微妙,被人模仿有点淡淡的不爽。不过想着人家刚搬过来可能看到她的植物不错就买了一样的,也无可厚非,又或者真的是太有缘分,他们喜欢的东西刚好相同呢。余尔摇摇头,还是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几盆植物而已,她应该为别人赞同自己的审美高兴才是。
不过同住一层,对方搬来几天,余尔倒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事实上假期过后开始上班,她每天都忙的要死,除了之前堆积的公务要处理,因为她春节前的恶意旷工,公司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董事会对她意见很大,认为她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不适合再继续管理公司,在蔡强的煽动下,几个原本支持她的叔伯也转了阵营,新年第一次董事会上,几乎全是对她的讨伐声。
余尔背脊挺直地坐在主位,所有的指责质疑照单全收,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辩解或反驳。申逸就坐在她旁边,能清楚看到她紧抿的嘴唇和绷直的脊背,原本对她把所有事情丢给他然后自己躲起来休息的一点不满也没了。一个柔弱的小女人却承受着如此沉重的压力,申逸都有点于心不忍,不过即便他看不过去,也没有资格在这里站起来为她说话。
等大家的火气消停下来,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余尔才终于开口,“骂完消气了吗?”她看看大家,表情称得上平静,心里的压抑和烦闷没人看得到。
“我已经筛选了几位业界知名的职业经理人,除了刚从国际品牌xx离职的陈怀恩联系不上之外,其他几位已经在接洽中,下个月应该就能确认最终人选。”说着示意申逸把准备好的文件发给大家。
董事们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想到她真的会开始物色职业经理人。说起来虽然对她一个没学历更没什么本事的女人掌管公司不太满意,但毕竟家族企业内部自有一套亲族体系,若贸然让一个外人进入决策层,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倒不如让她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反而更好拿捏一些。
不管是支持余尔还是反对余尔的,董事们最看重的肯定还是自身的利益,手中拿到的资料都是在职期间业绩非常优秀的经理人,由这些专业的管理人才来经营公司,对公司的发展肯定有利,但对他们就未必了。
蔡强和右边的人对视一眼,率先开口:“依我看,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
这次董事会不欢而散,余尔照旧是最后一个才离开,礼貌地一个一个跟大家告别。申逸和她一起回33楼,看她脸色不太好,宽慰了两句,回到办公室,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白经池拒绝爱默生教授的邀请之后,对于接下来的人生规划一时还没想清楚,干脆趁机闲了下来,整个人进入了休假状态。
年后他就搬进了余尔对面,那套房子前段时间就买了下来,换了家具又简单米分刷了一遍,打扫干净之后就可以住人。阳台上那几盆花花草草的确是他照着余尔那边买的,他不爱侍弄这些东西,以前家里养的不管动物植物都是余尔在照顾,他到现在甚至都不记得花园里都种了什么。不过搬进来那天看到她阳台上一片绿色挺好看的,就依样买回来了。
这几天怡花弄草修身养性,日子过得还算惬意。每天偷窥着她出门回家,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合理又不唐突地制造一场偶遇。
哦,忘了说了,他在走廊里装了摄像头,镜头就朝着对面那扇门,每天到点就暗搓搓地偷看。
闲散地过了几天,忽然收到了知源建筑事务所的来函,对方诚恳地邀请他入伙。
知源建筑事务所在c市也算小有名气,两个合伙人都是有名的建筑师,其中一位曾经斩获uia银奖,创办事务所之后完成的每一个案子口碑都极好,年年都会拿到国内国外的各种奖项,不过最近因为某些私人原因,这位建筑师离开事务所出国了,另一位合伙人相比来说名气和才气都要小一些,拆伙之后很难一个人撑起整个事务所,一番权衡之后,现在向白经池抛出了橄榄枝。
其实也不算意外,他在余氏工作的时候,也曾经亲自操刀做过几个案子,奖项也拿过一些,在业内也有小小的知名度,所以b市那场学术交流会,他才有资格上台发言。
入伙知源?白经池坐在摇椅上轻轻晃着,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摇了一会儿,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五点五十,她还没回来。
白经池起身,端了杯茶,踱到阳台,随手给那几盆草浇了浇水,然后习惯性往对面瞟了一眼。她昨天洗的衣服还在外面晾着,晾衣绳上挂了一排,毛衣、卫衣、套装、牛仔裤、围巾、手套……恩,还有两套内衣裤,白色蕾丝,和黄色蕾丝。
有点不对……白经池慢悠悠喝了一口茶,黄色蕾丝的配套内裤怎么不见了?她穿内衣不都是成套成套的么?
视线从下面一层防盗网上扫过,整个人一僵,眉毛蹙了起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上面挂着的那片黄色布料,就是那件“消失”的内裤吧……
昨晚刮风了吗?怎么会掉到哪里去?
白经池拧着眉毛盯了好一会儿,把茶杯随手一搁,转身下楼,很快到达六楼,按响了余尔楼下住户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个身材微胖的女人,身上穿着毛绒睡衣,看到他愣了一愣,拽了拽衣服,脸色微红:“你好,请问你找谁?”
白经池礼貌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楼上的住户,有件衣服掉到你们家阳台了,方便让我进去取一下吗?”
“啊方便方便!”女人请他进来,“应该是昨天晚上起风了吧。”
她领着白经池往阳台走,房门紧闭的卧室里有男人粗犷的声音喊了一句“谁呀”,语气不善,那女人连忙回了句:“楼上的,衣服掉到我们家了。”然后不好意思地对白经池一笑,“我老公脾气不太好,你不要介意。”
白经池忙道:“不会,是我打扰了。”
女人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又热了一些,长得好看又彬彬有礼,很难让人不动心啊。
卧室的房门打开,穿着深蓝色毛衣和黑色运动裤的魁梧男人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噙着奶瓶的小婴儿,目光不善地盯着白经池:“楼上的?衣服怎么会掉我们家来?”
“昨天晚上刮风了吧。”女人解释道。
“刮风为什么不刮别人家就偏偏刮我们家?”那男人一脸不信,“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往家领男人?小白脸长得还不赖,你不就好这一口么。”他盯着白经池,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敌意。
“你!”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多丢人啊!那女人气得脸都红了,有些难堪地看看白经池,然后着急地低声冲他喊,“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那男人冷哼了一声,转身往阳台走:“掉哪儿了,我今天来阳台好几回,怎么没看到?”
女人跟在他后面过去,眼尖地先看到了防盗网外面的一小块布:“那儿!是不是那个?”说完往男人背上甩了一巴掌,却并没有用力气,“你看吧!就会瞎说冤枉人!”
“哎呀行了!”那男人回头不耐烦地斥她,把孩子往她怀里一塞,“我上去拿!”
白经池上前拦住他,面色冷然:“我自己来吧。”
那男人盯了他一眼,退开。白经池手掌在阳台边一撑,跃上去,伸手很轻易就将那块布料连带米分色的衣架一块够了下来,然后飞快地折叠成一块装进外套口袋里,跳了下来。
“打扰了。”他向两人道了谢,径直离开,没有管后面刻意压低的争吵。出了门,经过楼道里的垃圾桶,顺手将手里沾了灰尘的衣架丢了进去。
手插入口袋,触到那块薄薄的布料,顺滑又柔软。
他紧紧捏住,回到家关上门才掏出来,拿着站了一会儿,走去浴室,打了盆水,丢进去,看了几秒钟,又转身去拿了香皂过来,面无表情地把那块布洗了一遍。
☆、chapter 50
余尔下班回来已经快七点,太累了不想做饭,就简单煮了碗面。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想起来衣服还在阳台上没收,她拿着长鼻子小象形状的洒水壶去了阳台。浇水的时候顺便往隔壁瞅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变成Σ(°△°|||)︴这样了。
为什么上面那条内裤那么像她的?连忙抬头看了看,晾衣绳上挂着的果然少了一件!目光再次移到对面去,心情已经无法平静下来。
如果说之前的花花草草是巧合,那这条内裤呢?总不可能那边刚好有一位女士跟她买了一样的内裤并且刚好她的丢了吧?
余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想到某种可能,心里瓦凉一片,她赶紧回屋并且关上了阳台的门,在房间里焦躁地转了两圈,拿起手机想拨打求救电话,看到通讯录首位那熟悉的三个字,她犹豫良久,还是动了动手指滑到下面,拨通了温哲的电话。
“你好啊,鱼同学。”温哲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柔笑意,“找我有事?”
“我,那个……”余尔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次事件,隔壁不知名的邻居偷了她的内裤?说出来好丢人啊。
“出什么事了?”温哲听出她声音里的紧张,敛了笑意。
余尔咬咬唇,最后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隔壁,好像住了一个变态……”
“什么?”温哲惊了一下,“隔壁不是没人住吗,新搬来的?他骚扰你了?”
“也没有,我还没有见过他。”或者是他们?余尔有些为难地把植物和偷东西的事情告诉了温哲,不过没有直接说是内裤,用“衣服”含混地带了过去。“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没有见过对方,确实还不能判断,不过偷女人衣服这种事,不是变态难道是鬼吗?温哲思考了一下,严肃道:“我现在还在外公家,赶不回去,要不我让司机去接你,你先搬来我家住,其他的等我回来过去看看再说,怎么样?”
“不用麻烦了,也许是我多想了。”余尔连忙说。春节时她上温家拜访,阿姨和叔叔都对她很好,她不好意思因为这种还不确定真假的小事麻烦他们。再说对面的人她都还没见过,也许真的是巧合呢?
“不行,你一个人在那儿太危险了……”温哲道。
余尔打断他:“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吧,我不会随便给别人开门的,外面楼道和电梯都有监控,就算是变态他也不敢乱来的。”
温哲了解她犟起来没人劝得动,想着那人也才搬过来几天,就算有贼心应该也得准备完全了才会下手,暂时还不会出事。“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打我电话,我明天就订机票回去。”顿了顿,他忽然又说,“你一个人会害怕吗?”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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