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昭王没有立马回答,只是很快变了脸色,漆黑的眼眸中透着犹豫。天下和瑶瑶,他从来没有在心中比较过。
看他不答,姚浅却并未打算放弃:“如果天下和姚瑶殿下只能选一样,殿下会选择什么?”
静默了许久,昭王坚定地再次回望她:“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天下是我的,姚瑶,也是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多加逗留,而是转身缓缓离去。望着消失在屋顶的身影,姚浅忍不住哭出声来。
天下是你的,姚瑶也是你的。可是,我呢?在你心中,可有那么一小片天地是独属于我的?
我的心,你始终都懂,却为何一次又一次的视而不见。
☆、第七十四章
上京城
“师父,七冥已经过来了。”六阎站在书房的门口恭恭敬敬地对着内室禀报着。
片刻之后,书房内传来岳泰慈祥的声音:“进来吧。”
六阎和方斌推门进去,岳泰正坐在书案前用笔书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却并未抬头。
“徒儿拜见师父。”方斌单膝跪地对着岳泰参拜。
岳泰这才微抬眼皮瞧了他一眼:“起来吧。”淡淡的语气中并不见多少怒意,甚至带着一丝关切。
“多谢师父。”方斌说着缓缓站起身,“不知师父唤徒儿前来所为何事?”
岳泰横了他一眼:“不让六阎把你带过来,难道等你去劫狱闯下大祸时再让为师给你收拾烂摊子?”
“弟子不敢?”
“不敢?”岳泰冷笑出声,“你可不是那种不敢的人,若不是我让六阎拦着你,你还真能狂妄到去劫天牢!自以为恢复了内力,那些个守卫不能把你怎么样,却不知昭王准备好的禁卫军可是磨好了刀剑等着你呢。”
方斌肃然抬眸:“等着我?”
岳泰睇了他一眼,这才又接着道:“昭王既然关了姚正东,难道会猜不到你会去劫狱?现如今他不在上京,临走前定然是做了万全之策,岂能容你把人给救走?”
“昭王不在上京?”显然,方斌并没有听清楚岳泰想要表达的重点。他现在关心的是如果昭王不在上京那他会去哪里,清原县吗?难道让他来上京便是为了支开他?
方斌质疑地将目光看向六阎,六阎被看得顿时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我没想到昭王是故意让我把消息飞鸽传书给你的,我只是想着那姚正东是你娘子的父亲……”
“你不必责怪六阎,这件事我看六阎做得不错。”岳泰突然插话,说罢看方斌和六阎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又继续道,“昭王为了私事离开上京,朝廷上下现如今都掌握在我们钟楼的手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时机,为师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许久了。”
“师父!”方斌和六阎齐齐唤了一声,一脸愕然。他们的师父向来都是支持拥护昭王的,现如今怎会突然说出这等话来,难道是打算取而代之吗?那这样,又和乱臣贼子何异?
岳泰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你们以为我们钟楼有着可以和朝廷对抗的势力,为何要支持昭王,为他马首是瞻?难道仅仅是为了贪慕昭王登位之后对我们封侯拜相,加官进爵吗?”
六阎惊得忍不住后退一步:“师父,难道您……要造反?”
“造反?”岳泰冷笑一声,“你们觉得这呈宇王朝又是哪里来的?成王败寇,自古皆然,又何来的造反之说?”
方斌道:“昭王殿下贤明在外,早已是民之所向,师父你若想取而代之,那便是违背民心,到时候朝中大乱不说,百姓也要跟着遭殃,这天下何以太平?”虽说他因为阿瑶的事跟昭王有了过节,但家国天下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论治国之道,昭王却是是帝王的最佳人选。
岳泰盯着方斌看了半晌,这才无奈地长叹一声:“你以为是为师想要那帝位吗?”
方斌和六阎一阵错愕,互相对望了一眼又齐齐看向岳泰:“师父的意思是……”
“你。”岳泰伸出食指指向方斌,缓缓从案前的椅子上站起身,“为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天下原本就该是你的!”
方斌被这突来的消息惊得有些懵到,难以置信地摇头:“这,这怎么可能?”
“你以为你的爹娘当真是被仇人找上门才惨遭杀害的江湖人士吗?不,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你的父母!而你的亲生父亲是跟着赵晟南(先皇)金戈铁马,出生入死,打下这万里江山的常胜将军韩畴。”
方斌惊得说不出话来,韩畴,这个在民间被广为流传的常胜将军是他的亲生父亲?这怎么可能呢?
看方斌一脸痛苦,岳泰叹息一声:“事到如今,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告诉你了。”
“你的真名叫韩逸,你父亲韩畴是我的师兄,自幼便在廷武山拜师学艺。二十多年前,陈朝君王昏庸无道,沉迷酒色,导致国库亏空,赋税连年增加。百姓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盗贼的数量随之连年增加。你爹是个心系天下之人,看天下局势大乱便告别师父独自下了山,想要救万民与水火。
在山下,他认识了同样有着救国扶民之心的赵晟南,二人结为兄弟,共同高举义旗对抗朝廷。
你爹他武艺高强,又待人谦和,深得民心,追随的人越来愈多。很快,他和赵晟南便带军攻入了帝都皇城,陈朝皇帝被迫投降,交出皇位,并甘愿俯首称臣。原本当时所有人都拥戴你父亲自立新君,改朝换代。可就是在那个时候,你爹认识了你娘。
你娘是陈朝皇室公主,在陈朝灭亡之际打算跳下城墙自尽,却被你爹救下。他们二人一见倾心,但你娘却因为你爹带兵攻入皇城毁掉她的国家而不肯同他在一起。你爹为了娶你娘为妻,最后抛下了唾手可得的皇位,将其让给赵晟南,最后带着你娘在上京城外的阴山下隐姓埋名。
原本事情到此就该结束了,赵晟南得了天下,你爹和你娘比翼双.飞。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个赵晟南却担心你爹哪天后悔将皇位让给他,再带着以前的老部将跟他争夺皇位,于是暗藏杀心。自你爹娘居住在阴山脚下,便不时的有人前去暗杀,但因为你爹武艺高强,那些人从未得手。那个时候,你爹他甚至还不知道那些人是赵晟南派来的。
直到后来我遵从师父的嘱咐前去阴山看望他,听了你爹讲述他的经历,我便怀疑那些刺客可能是赵晟南派来的。为了进一步验证,我在一个深夜里潜入皇宫去查探,果真听到了他派人加害你爹的事情。我当时情急之下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但因为他身边守卫众多,只得折回去将此事告诉了你爹。
你爹知道这件事后很震惊,也很心痛,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好的兄弟会为了皇位而去加害他。
我原本想要带着你们全家人离开那里,可是你爹却坚决不走,非要和赵晟南谈个明白。最后只让我带了你娘和年仅两岁的你离开阴山,而那个时候你娘怀里还抱着你不过百日的妹妹。
我带着你们母子三人离开不久你娘便觉得心慌的厉害,非要折回去找你爹。无奈之下我只好让你娘带着你和你妹妹在城外等着,我亲自去找你爹。
可是,当我再折回去的时候,你爹却已经被杀了,院子里死了一地的禁卫军,而你爹便那么躺在屋前的门槛上,到死都不瞑目。
当我突然意识到赵晟南带人回上京很可能会遇到城外的你们时,又急忙飞奔过去,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你娘她还是被禁卫军杀害了。
那个时候,你昏睡在草丛里,而你的妹妹,却是不见了踪影。我不知道你们在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定然是你娘用自己的命救了你们兄妹。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安葬了你爹娘然后将你带回廷武山。因为那个时候你太小,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我把你寄样在了江湖上已经成了家的好友家里。后来你的养父母被仇家杀害,我这才将你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而这二十多年来,为了给你爹报仇,从赵晟南手中夺回原本就属于你们韩家的天下,这些年我建立钟楼,培养势力,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让你在天上的爹娘可以瞑目。”
听完岳泰的叙述,整个书房都静的出奇,六阎和七冥面色各异,唯一共同的便是那一脸的震惊。
从小到大,钟楼上下都知道师父对七冥格外不同,既严格又慈善,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师父欣赏他的慧根,将来打算将整个钟楼交于他来打理。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如此。
师父对他严厉,是因为他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师父必须狠下心肠去磨砺他,将来才能将这天下交给他。对他慈爱,却是因为他的父亲是韩畴,是师父的师兄。
方斌不由的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眸布满血丝,浑身上下散发着狠戾之气。
看着有些挣扎的方斌岳泰一阵心痛:“为师知道,跟你说这么多你定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你自己好好静一静吧。只是,有一件事你定要记住,你的爹娘死在赵晟南的手里,父债子偿,你必须狠得下心来。”
岳泰说罢站起身对着一边的六阎摆了摆手,六阎会意地同岳泰一起走出书房,并关上了房门。
☆、第七十五章
一连飘了三日的雪花,直到第四日天才渐渐放晴,温暖的阳光将房顶上的积雪照的化出水儿来,顺着房檐的沟壑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在泥泞的地面砸出一个个小窟窿来。
化雪的天气总是比下雪时还要清冷,阿瑶的身子虽说已经好些了,但怕冻着自己腹中的孩子,索性便卧在榻上不起来。屋里放了一盆盆的炉火,当真是比外面暖和许多。
只是,她的心却并不是那么悠闲。如果可以,她倒是想立刻赶往上京去,她想见爹,也想见相公。一别数日,她和方斌自成亲以来还从未分离这么久过,也不知他在上京可有什么危险。
想起昭王之前的话,阿瑶心里便升起一丝忧郁,这样的事真的让她难以抉择。她想要爹爹活下来,也想和相公在一起,这样是不是太贪心了呢?
“姐,该喝药了。”姚琪推门走进来,看阿瑶在床上坐着失神,将药碗放在床边的柜上,“想什么呢?”
阿瑶直了直身子坐起来:“没什么,在想爹的事呢。”
“姐姐可有和殿下提这事?”姚琪端起药碗吹了吹递给阿瑶,阿瑶一口饮尽,这才道,“提过了,你放心吧,会没事的。”
姚琪接过阿瑶递来的空碗放在一边,又拿起巾帕给她擦了嘴:“那,殿下是怎么说的?”
阿瑶面色怔了怔,随即道:“这事有些复杂,等以后再告诉你。你去帮我准备些热水吧,我想洗个澡,我们出来奔波那么久,我的身子都该发霉了。”
“可是……外面天气清冷清冷的,姐姐如今还怀着身孕呢,万一再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阿瑶笑了笑:“没事的,我自己心里有数,这屋里还算暖和,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身子若是再不洗,那可真是要没脸见人了。”
见阿瑶坚持,姚琪只好应下出去准备。
不多时店小二便又端了一盆盆的炭火进来,后面跟着指挥将那些炭火盆子放哪里的姚琪。
一盆盆的炭火放进来,这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又上升了不少,暖烘烘的。
见店小二走了,阿瑶看着那炭火盆子忍不住问:“这屋里不是已经放了几盆嘛,怎么又端进来这么多?”
“还不是姐姐说要洗澡,殿下知道后便又命人多端了几盆进来,以防着凉。姐,我觉得这昭王殿下真是个大好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想要置爹爹于死地呢,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瑶愣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或许吧。”
姚琪见她目光迷离,忍不住一阵担心:“姐,我怎么总觉得你最近心事重重的,到底是怎么了?”
阿瑶摇头:“我就是太过于担心了,没事的。对了,你去看看水烧的怎么样了。”
“哦。”姚琪应了声转身出了房门,阿瑶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发愁,这个事情她到底该怎么和姚琪开口呢?也不知她知道了昭王救爹的方法后会是什么反应,定然是有些难以接受吧。不过为了救出爹,她总还是会妥协的,就像自己一样。
.
洗过澡,阿瑶穿了衣服之后又用毛茸茸的狐裘将自己裹起来,平躺在一张软塌上由着阿瑶给自己烘干头发。
“姐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的,还那么柔顺,真让人羡慕。”姚琪蹲在火炉边用篦子一下又一下地梳弄着阿瑶的长发。
阿瑶忍不住笑了:“你倒来羡慕我,自己的头发不是也挺好的吗。”
姚琪撅了撅嘴:“我的和姐姐的没法比,我的头发像我娘,有些发黄,哪像姐姐这般黑溜溜的。”
“我瞧着你的头发挺好,你瞧你自己把头发打理的多滋润,哪像我,整日里懒得狠。”
“那我不是还没有嫁人嘛,自然要好好梳理,姐姐嫁了姐夫这样的好男人,有姐夫照应着,可不就是懒散了吗,不过这样真幸福。”
阿瑶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是啊,他总是细心地照顾着我,这世上从没有哪个男人像他那样对我这么好。可是我却总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让他如今还身处险境。”
“姐,别想那么多了,姐夫他一定会没事的,还有爹,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是啊,都会好好的。”阿瑶也跟着暗自低喃,像是在跟姚琪说,又似是在安慰自己。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轻轻地叩门声,姚琪一阵疑惑:“谁呀,我去看看。”
阿瑶点了点头从软塌上坐起身,外面的姚琪已经探进头来:“姐,是昭王殿下。”
阿瑶闻声起身走过去,对着已经走至门口的昭王俯身行礼:“见过昭王殿下。”
阿瑶如今穿着烟雨长裙,外面披了一条白色的狐裘,满头乌发还有些潮湿,就那么低垂下来,刚沐浴过的屋子飘来阵阵馨香。斜眸看到软塌边放着的一盆盆炉火,屋内熟悉的味道使昭王的身子微微一滞。
记得上一世,他也曾这般为她烘头发,柔顺绵长的发丝在他手中掠过的触感一如昨日,可转眼便已是一辈子了。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时他的疑心不那么重,不对瑶瑶忽冷忽热,那么,他们两个会不会很幸福的过一辈子。或许,他们会是一对儿让全天下都羡慕的帝后楷模。
是啊,自他登基为帝都不曾立后,只因为在他心中配得起这个位置的只有她,他最爱的瑶瑶。
阿瑶屈膝行礼许久都不曾见昭王开口说起身,双腿已经微微有些发麻,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想要晃动。
看姐姐支撑不住,姚琪担心她一不留神倒下去伤了孩子,忍不住对着失神的昭王轻唤:“殿下,殿下?殿下!”
一连三声昭王方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对着阿瑶虚扶了一把:“快起来吧,这不是上京,无需这般多礼。”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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