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结束没有过去几天时间,穆语蓉再收到顾明珠叫人递来的消息。只道是幸好提前便有所准备,那位住在周家的姜家小姐,果然转头再去纠缠霍卫恩了。因为本就提防着,在加上捉到了她与别个男子苟且,才算是叫霍卫恩对这位姜家小姐真正心灰意冷。顾明珠道是庆幸,生怕这位小叔子再做出什么叛逆举动,让其他人都不得不跟着操碎了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穆国公府里面,在有穆老爷子的背后支持以及穆老夫人默许的情况之下,分家的事情终于提上了日程。这倒是无须穆语蓉出面了,穆老爷子自然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穆国公府的家底她早就摸透了,如今孙辈里面,还没有一个娶亲的,外加穆雅柔和穆雅秀还没有出嫁,刨去这些必要的准备,余下的家财再分作不均等的几份,三房到手的并不会有多少。是因为这样,她才和余氏说可以给一些补偿。虽然余氏说的是别的,但穆语蓉仍准备将这补偿落实了。无论将来余氏是否与她的三叔和离,到底是多了一点依傍。
事实上,穆语蓉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愿意对余氏好。她最初以为,大约最后和前世的关系恶劣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只是,看到了余氏身上的改变之后,她也改变了想法,也算是借力过一场的报答罢。至少是这辈子,余氏并没有怎么为难到她。要是将来穆正轩可以有点儿出息,她的日子也能够好过些。
分家这件事,对于仍旧躺在床榻上休养的周氏和穆延善而言,唯有被动地接受。因而到头来亦不过等到落定,他们听一听结果罢了。等到最终的结果再传回了毓华宫,穆语蓉便将自己名下的部分田庄铺子转到弟弟穆立昂的名下。因为是提前想好了的这个,也早就吩咐黎叔去整理,最后落实的时候速度自然快。
等到有条不紊结束了分家的事宜,穆语蓉正准备安排下去,许以钱财拜托已在朝中任职多年的那几名曾经的寒门学子上书弹劾穆延善,却是他被指认罪名的消息先传到穆语蓉耳中。
宋景止的一本奏折里面,列下了与穆延善有关的大大小小十数条罪状,其中亦包括当年许月父亲许昌山之死,以及她的父亲穆延良的意外丧命事件。于是皇帝直接在朝堂之上,授命大理寺卿主审并彻查这几桩案子。
这俨然不是表面上的这么一回事,当这些东西彻底摆到了明面上,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证据早已握在了他们的手中。想来,皇帝急召宋景止回临安又与他密探,与这些多半脱不了干系。事到如今……皇帝反倒主动出手处置穆延善。
即便不知道为何皇帝做出了这一举动,可对于穆语蓉来说,确实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事实上,她做了这么多,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她的父母过去死得不明不白,如今总算可以有一个交待了。
穆延善直接被从家里抓走,自此锒铛入狱。于是,穆语蓉见了一波又一波人,穆老夫人、穆语妍、穆立行与穆立慎……每一个人都是来求情的,希望她去求章珣想法子放过她的二叔。每一个,穆语蓉都见了,她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他们每一个唾沫横飞又或者哀声哭泣。
穆老夫人字字句句都道,若没有了这个儿子要活不下去。穆语妍一味哭,纠结又忍不住心软,希望自己的爹爹无事。穆立行和穆立慎恨不能与她下跪,要她体谅他们的一片孝心。穆语蓉只觉得实在无趣,想阿早这会儿在玩什么,想章珣这会儿在做什么,思绪飘忽游离。然后等到他们都说累了,便喊人进来送客。
征得章珣的意见之后,穆语蓉央章珣带她去了牢狱见穆延善。章珣思虑周到,提前安排妥当到她没有见到任何的外人。穆延善似乎是被特别关押,并没有和其他犯人一起。他身上没有了往昔锦衣玉袍,只有囚衣。
大约是之前被周氏害过一场又一直进食艰难,穆延善瘦了不少。在牢狱这样的地方,多少免不了皮肉之苦,以致于他的脸色有些失血之后易显的苍白。只是他似乎叫人处理过,身上的衣裳完好,并看不见伤痕。
章珣陪在穆语蓉的身边,与穆延善隔着铁栅栏对视着,并无其他的人。看到穆语蓉和章珣时,穆延善沉着一张脸,不怎么想要开口的样子。穆语蓉看着他,只是问,“周家的老夫人,当年可曾参与此事?”她反问时语气平静,听到她这样问的穆延善,眼底顿时划过了抹诡异。
他一时间竟是叹气,继而直接给穆语蓉跪下了,凄凄惨惨、不无悲痛地悔过,泣声道,“蓉儿,当年是二叔年轻糊涂,未能够辨清好坏,以致于犯了许多的错事,二叔今天也就当着你的面认了。可是,二叔想说,就算是二叔做错了,也有句话叫,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总该给二叔一个赎罪的机会呀!”
越是这么说,穆延善脸上的懊悔之意便越显,又狠拍大腿,好似心里有万分憎恶与不甘,“都是周氏与她母亲两个黑心黑肺爱挑唆的人!总拉着我说什么,大哥在上面压着,便永无我出头之日,又说,我那时做下了错事,大哥必定容不了我,要叫我从此翻不得身。是二叔糊涂了,才信了她们的话啊!”
他抬起袖子,便掩了面呀呀地痛哭,间或说着,“大哥待我情真意切,关怀备至,我竟做下那等子糊涂的事情!我悔啊!悔啊!就是拿我这条命去了,也换不回来大哥活着,也赎不完我的罪啊!我死不足惜,但蓉儿……府里如今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只怕,爹娘撑不住,立慎熬不起……若要那样……二叔我……”欲言又止,恨不能在穆语蓉面前嚎哭,以示自己此刻的痛心疾首以及痛改前非的决心。
穆语蓉看他演得有趣,比戏台子上唱戏的伶人都厉害些,泪水儿说来便来,这等子功力,说不得比那些伶人也是有余了。因为太过逗趣了,她没忍住笑出来,见穆延善偷眼看她,掩在袖子下的脸色一瞬尴尬,不免略挑眉头,只再问,“你说都是她们挑唆的你,可有一星半点证据?”
“这……”穆延善变得犹豫,穆语蓉好整以暇看着他,虽不觉得他拿得出任何的证据,但她也是问问罢了,顺便看过这么出戏,倒也没有多不值得。思考过了半晌,穆延善方继续道,“既是挑唆……如何有那些证据……”脸色灰败下来。
只不过,他的话没有到这里就停下,转而说起别的,“蓉儿,二叔不想瞒你也不想骗你……事实上,二叔早已悔过……周氏为何与我下砒|霜要索我性命,便是因为知道我悔过欲要休她。可怜老天爷也看不过眼,叫我活了过来。你若不信,大可叫她到我面前来对峙,好好说说这一遭!”
穆语蓉听言,嘴角笑意越深两分,笑问,“真的要二婶来与二叔对峙么?”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让他们两个人互相恨不得掐死对方,自己只需坐在旁边看戏就好,想一想似乎不会多糟糕。
想到这里,穆语蓉转头看章珣,询问他的意见。章珣对她笑了笑,说,“只要你高兴,那就这么办。”
☆、第77章 大结局(一)
章珣派人去缉拿了周氏,有穆延善入狱在前,自无须特别的理由。周氏没有被直接带去见穆延善,而是被关押在了另外一间单独的屋子里面,接受审问。
穆语蓉和章珣并没有再出面,见过穆延善一面又将事情交待完毕了之后,他们便回了毓华宫,到底阿早还在等着。虽然出来的时间不算久,但穆语蓉多少觉得,还是陪着阿早要有趣许多。
分家之后,周氏便等着穆延善一纸休书送自己回周府,只是她没有想到,比起休书来得更早的,是穆延善的倒台。穆延善倒下了,二房再没有了指望,往后便只能够被压着翻不了身。也正因为穆延善被关进监牢,她当下即使想要回周家也不行了。
如今遭遇和穆延善一样的事,周氏似乎不怎么感到奇怪或愤怒。可当穆延善的一份供词出现在她眼前、传到她耳朵里后,她终究没有能够镇定如初。周氏过去不曾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更没有想到的是会被模样这样的出卖。
这样的一份供词,将当年的事情细数说了个清楚,却又含着许多颠倒的内容,责任被推向了她的身上,仿佛当初的那些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而与穆延善无关一般。周氏连连冷笑,对穆延善的失望与绝望更胜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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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语蓉与章珣回到毓华宫,本欲等着审问周氏的消息再递回来,可阿早身上有些闹风寒的迹象,叫他们一下子都没精力在意这些事情了。阿早才半岁大,太过脆弱了些,因而每次生病都叫人提心吊胆的。
走的时候阿早还好好的,回来便生了病不舒服,小孩子的病来得又急又快,穆语蓉不敢怠慢。即使御医来瞧过,说是普通的风寒也不敢松懈。原本活泼可爱的阿早,因为病痛的折磨,这会儿红着脸蛋,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叫穆语蓉的心都揪了起来,更是寸步不离守在她的身边。
皇帝派人请章珣去宣执殿,他便暂时离开。大约是有所安排,穆延善与周氏的事情,一时并没有来打扰。这个当口,穆语蓉的一颗心都扑在了阿早身上,事事亲力亲为。
章珣直到夜深才回来,阿早的情况依然不是很好,他便陪着穆语蓉一起守着。两个人悬着的心,直到第二日清晨感觉阿早身上的温度降下来了,才总算是能够放下些。
一直到这个时候,夜里始终在照顾着阿早,没有怎么休息的穆语蓉,累得昏睡过去。阿早有奶娘嬷嬷们看护着,暂时不必太过担心了。章珣却只眯了小半个时辰便起身梳洗,而这个时候兰溪兰明已经等在了外面。
他刚从屋子里出去,两个人便迎上来,与章珣禀明诸多事情。兰溪开口,说的是朝堂上的一桩事,道南边最近出了些乱子。这个南边,倒是有些意味,大皇子等人被□□的地方正好就是南边。兰明禀报的,则是关于穆延善与周氏两个人的事情。
审问这两个人并不难,可说起来却有那么一点尴尬。周氏被关押单独审问后,最终同样有了份新供词出现。当下,负责审问的大人便发觉到这两个人或许已经闹崩了,相互之间都毫无袒护的意思。再等到他们见了面,两厢对峙之下,却很不能够在牢狱里直接就打起来,叫人大开眼界。
兰明没有与章珣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说明了审问的结果,道,“两个人的供词各有出入,倒是互相推卸得干净,然而,穆大人又指认了几个证人,如今已经继续去查下去了。”
穆延善在这个时候指认出来的人,必定是对他自己有利的。章珣倒觉得,这么查下去,穆语蓉想知道的事,多半是没什么问题。转念再想一想,若是她靠自己要去查的话,这些东西……怕是轻易查不到。朝廷的能力,是最不容小觑的。
“先不必说给夫人听这些话,等事情查明了再禀报。”章珣略想了想,便吩咐下去了一句,兰明当下应了声也没有再说。章珣转而才仔细问起兰溪,关于他之前说的南边有乱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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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语蓉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醒来见阿早情况更好了些,又让御医瞧过,确定是真的情况好转许多,才真正敢松气。只是,说不定会不会反复,不敢就此真正安心。
熬了夜又没有睡太长的时间,难免有些头昏脑胀的,穆语蓉想着,撑到午憩再歇一次应该就好了。突来的消息,将她的这个小计划打乱。章炜的夫人情况十分的不妙,要穆语蓉尽快赶到府邸去看看。
先前见这位五夫人时,她的情况已经不怎么好了。现在传来这种消息,难免要令她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去想。穆语蓉换了一身素净些的衣裳,头上亦无太多发饰,便独自去往章炜的府邸,与章珣在那边碰面。
到达之后,刚被带到屋子里面,看到躺在床榻上的人这一刹那,穆语蓉便知道自己心里的猜测多半是对了。床榻上的五夫人奄奄一息,满面苍白闭着眼,连呼吸都有些不太真实。这个样子,已经是连睁眼看人都没办法做到了。
章炜与章珣都在这里,章炜守在床边,屋子里的气氛沉闷压抑且透着丝丝绝望与颓靡。穆语蓉安静地走到章珣身侧,对视之下,越确定是那么一回事。一时,穆语蓉想起来,上一次来看床榻上这人的时候,她还可以与自己说话,且还说着羡慕之类的话语。似转眼之间,人就已经要不行了。
没有过去多久的时间,连太后娘娘、皇帝陛下以及皇后娘娘都过来了。太后怕是也极疼这个孙媳妇,瞧见人变成了这个样子,便是痛心哭泣,以致于不少人都跟着落泪啜泣。还是皇帝劝了几句,太后方止住泪意。
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一下算是有不小的动静,床榻上的人有了些许的反应,轻咳几声,呼吸变得急促之后,缓缓睁开了眼。太后当下坐在床榻旁边,伸手握住了五夫人的手,便说,“阿嫣,你好不好?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着身子……”瞧着脸上虽然有笑容,但难免苦涩。
被太后握住手的阿嫣却说不出来话,脸上十分艰难才现出丝笑容,越失了与年龄相符的生气。如花似玉的年纪却是这般模样,任是谁瞧见了都要觉得心疼。穆语蓉看着席嫣想开口说话,可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不免暗自叹气,便又感觉到章珣握住了她的手。
直到过去了好一会儿,席嫣才十分艰难且缓慢地说道,“皇祖母来看我了……我也没有遗憾了……”或许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说出这句话,分明是知道众人为何聚在这屋子里面,也知道自己便撑不过多少的时间了。
她转动着眼睛,视线扫过屋子里的其他人,最终才落定在章炜的面庞上。席嫣抬眼定定的看着章炜,那样炙热又带着些许哀求的眼神,让穆语蓉更明白她所说的羡慕为何意。如果是在过去,她或许会不以为意,到现在,却没有办法再随便轻视别人的赤诚情感……即使她和席嫣不相熟。
屋内众人都没有说话,众人皆注意着席嫣的神色与神情,亦等着听她准备说点儿什么。只是,好半天的沉静之后,她始终没有开口,独独是那样望向章炜,又仿佛是等着他先开口说点儿什么。章炜始终将沉默作为应答,并没有在她的期待与期盼之下,说出点大约会让她开心或高兴的话。
到最后,席嫣的眼神里现出了痛苦之色,随即她闭上眼,不再看谁,可眼角分明有泪,不知是否失望又心伤。便是在这个时候,一直不曾开口过的皇帝,用着依旧沉着淡定的语调,说,“人多难免吵闹,还是让阿嫣好好休息罢。小五,你留下来多陪一陪。”言下之意,已是再明显也不过。
章炜不得不听从了皇帝的话留在床边,其他人则随着皇帝一起退了出去。从散发着药味的屋子里出来了,气氛才算是不那么压抑与难受。可是,面对于这样的情况,众人即使是坐着,亦无什么话好说。
他们走后,章炜与席嫣之间说了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曾说过,穆语蓉无法探知。最后大约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章炜便从房间里面出来了,掩不去怅然情绪的神情,已经将一切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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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嫣去了,席嫣身后事的料理最终还是落到了穆语蓉的身上。好在皇家的一切都是有旧例规矩可循,并且从旁帮忙有经验的人手多,至少不会手忙脚乱。
只是,穆语蓉一面要担心阿早的身体情况,一面要将这些事情处理安排好,还要帮忙安抚太后娘娘等,这么一忙自然无暇分神在意周氏与穆延善。
穆语蓉听说南边发生乱子的事,已经是等到席嫣被安葬之后了。这个时候,由于动乱没有得到及时镇压,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朝廷便准备派人去压制。章珣没有细说,可穆语蓉听说朱省辰、穆正轩以及霍卫恩等人都在随军之列,便反应过来这次的事应当是不怎么的严重。
经过了大皇子逼宫一事之后,再到现在,朝堂的情况,穆语蓉也知道是比较稳定的,这便说明没有内忧。更早之前,章珣随大军去往边关,立下大功,至少当下算是解决了外患。
正是在这样既无内忧亦无外患的情况之下,即使底下闹腾出点乱子,却毫无疑问掀不起大风浪。一场可以预知的胜利,跟着去的世家子弟,便相当于是等着回来受赏,是现成的好处。死伤虽无可避免,但多半与这些去当将领的人无关。朱省辰与穆正轩有机会跟着去,是再好不过的事。
穆语蓉心里有成算,却一样担心外祖母会不会放心不下,因而特地在表弟出发之前,请了朱老夫人进宫来喝茶,顺便说一说这件事。朱老夫人依旧心宽,没有穆语蓉担心的那些想法,反而也说,坐而论道没有用处,有多少斤两,一试便知,对于朱省辰来说,这是好事。
两个人说过了这件事外,朱老夫人犹豫之下,一样试探性提及了穆语蓉的二叔与二婶仍在监牢里的这一桩。她只是多少有些不确定,这件事情,是否会波及到穆立昂,甚至是穆语蓉,以及也担心他们是否能够受得住。
穆语蓉直到这两日才算是卸下了身上担子,要不是朱老夫人提起来,她自己都还没有发觉自己竟然忽略了他们两个。现在听到朱老夫人问及,她便说,“想来是禀公处理便罢,一桩是一桩,不至于牵累到无辜的人。现在事情还不算是有真正的定论,待真的确定下来再说也不迟。外祖母倒不必忧心旁的,陛下待立昂,素来颇为重视。”
说完这些,再想了想,穆语蓉继续说道,“有些事,纵容过去不清楚也不是毫无所觉,外祖母,我如今都是有阿早的人了,不会那么不经事。立昂更是,往后,他是要撑起整个穆国公府的人,更不会随便就受不住。”
正说着,就听到奶娘进来说阿早睡醒了,穆语蓉立时笑起来,又对朱老夫人道,“外祖母,阿早不常能见到您,她已经长得十分可爱了,您合该好好地瞧瞧她才是。”便要让人将阿早抱过来给朱老夫人仔细看看。
朱老夫人听到她这些话,一颗心只管放回肚子里,又听到了阿早,更是笑起来,可还有事情想提,便拦了下来,说,“不忙,还有一件事情……”见穆语蓉示意奶娘暂时逗着阿早,朱老夫人方继续道,“蓉儿的冯家表妹,应是十七了,不知到现今可曾定了亲事?”
冯琳琅……从自己外祖母口中提起琳琅表妹,说不稀奇却也稀奇,何况张嘴打听的就是亲事、婚事相关,那么无疑是说有些特别的事儿了。早些的时候,穆语蓉去自己的姑姑家,见着冯琳琅便知道她还不曾定亲,且瞧着有些旁的事情是她所不知的。
那个时候,虽然多少有所打听却没有打听出什么,穆语蓉想着尊重些便没有追着问。总归现在自己的外祖母提到这些,她外祖母又向来靠谱,便叫她很难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外祖母的这话听着,是有些好事了?”其他的事情以及想法,在这一刻,都为这桩事情让了回路,穆语蓉脸上带着些好奇,嘴角挂着笑意,一面替朱老夫人斟满了茶,一面不紧不慢地问道。
朱老夫人但笑,喝了口茶水,半晌儿过去,才悠悠地说了一句,“冯大小姐,比省辰要大上三岁。”
若是光听这话,穆语蓉觉得,这或许是不同意的意思?琳琅表妹已经十七了,而表弟才十四,若是两个人真定下来,少不得还得等上好几年……可是看自己祖母的样子,又不似这么回事。
更重要的是,穆语蓉更好奇这两个人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她记起当时自己的姑姑说过,琳琅表妹闹着去军营里转过一圈,之后就有些变了。朱省辰可不就是在军营里面么?如果说,就是正巧有那么样一点缘由,她倒是也能接受。
只是这两个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往日也没有瞧出来有点什么,怎么好像突然间就看对了眼了?不过,自己这个表弟,她是清楚的。人还是小小年纪的时候,行事便透出了些许的老成,往日若是有与冯琳琅在一处的时候,虽说年纪小,但没有少欺负过她……
朱老夫人的一句话,令穆语蓉心下转过万千想法,脸上的好奇与探究之色变得更加掩盖不去。偏偏是朱老夫人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穆语蓉略带着试探,问,“我姑姑那边,可是有什么说法?”
这么一句倒是问到了点子上,朱老夫人当即摇了头,道,“只是省辰与我提了,我想着,正好能够和你说一说。”穆语蓉立时间领悟到了话里的意思,旁人的事情她是不愿意多管,可既然是冯琳琅与朱省辰的,她就是管一管,也没有什么不乐意。
“既是如此,少不得是要去姑姑那儿坐一坐的。”穆语蓉说着,再命奶娘将阿早抱了过来,朱老夫人便放下其他的事,乐呵呵逗弄阿早。直到用过了午膳,朱老夫人才被穆语蓉安排了人,送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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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难免燥热,已经差不多七个月大的阿早,穿着亮丽的小衫,活泼且好动,最喜欢到处爬来爬去。穆语蓉想着,她自己喜欢又愿意多活动,也是好的,便专门给阿早准备了供她玩耍的一张大床。同时,在大床上面放上阿早平时喜欢的玩意,周围做好保护措施,由着她自己玩闹,自己守在一旁已是足够。
阿早即使还并不会说话,却因为聪明伶俐有任何不舒服、不喜欢的地方都会很快传达给穆语蓉知道。虽则这个说起来,应该算是她们母女之间的默契。章珣说,周家的事情还在追查,穆语蓉便只等着消息。这一天,她如常陪着阿早玩耍,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到毓华宫来请她。
距离上一次被皇帝莫名请到宣执殿去下棋,已经过去不算短的时间了。那之后,未曾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现在又是被皇帝请去宣执殿,穆语蓉直觉是有特别的原因。那大太监不知是要她宽心还是如何,特地说了一句章珣也在宣执殿,只道是有些着急,须得快些。穆语蓉安顿好阿早,便即刻跟着这位公公去了。
到了宣执殿的时候,章珣果然在,可面色看着,并不非常好,即使在看到她时,多少放松了神色也掩不去眉眼间的严肃。看到章珣的表情,穆语蓉心里就有了想法,也多少有了心理准备。进得殿内,与皇帝行过礼,穆语蓉偷偷看他的样子,却是与往常差别不大,依旧是浑身透着威严。
宣执殿正殿内再没有了其他的人在,皇帝陛下徐徐开口,说出的话,让穆语蓉心中一惊。他道,“周家的事,不必再查。”从皇帝的嘴巴里面提起周家,提到她父母的死因相关,总令穆语蓉感觉不大真实。即使很快反应过来,也比不过皇帝的话更快传到耳朵里面,“你二叔倒是确实没有那个魄力,少不得需要周老夫人这样的从旁撺掇着,但也不过如此。你若是想让她吃些苦头,倒也不是不可。”
穆语蓉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说出这番话来,可是这样明晃晃是说给她听的话,是要她注意自己的分寸了。她对周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倒是先被提了个醒……正想着时,穆语蓉听到皇帝又说了一句,“你们两个,随朕去个地方。”想必这才是今天找她过来的真正目的。
皇帝当即起身往殿外走去,穆语蓉看了看章珣,接收到他眼中的安抚之意,定了定心神,便跟了上去。他们从宣执殿出来,一路往南径自走去,途中没有遇到宫人,大约是提前安排过。一路上,皇帝再没有了别的话,脚下步子却是虎虎生风。
穆语蓉没有对宫里各处都十分熟悉,可毕竟在毓华宫住的时间不算短,许多常识性的事情,至少还是清楚的。譬如说,他们现在去的方向,多半是永宁宫,而永宁宫,是长时间都没有人住的一处宫殿。皇帝带他们来这里,多少蹊跷。
当皇帝终于站定,且面前宫殿匾额上切切实实写着“永宁宫”几个大字时,意味着先前穆语蓉的推断没有错。这里长久没有人住,但不见丝毫颓丧气息。穆语蓉与章珣都跟着住了步子,她不知道章珣是否清楚此行目的,只是有他在身边,无论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是什么,都总觉得还承受得起。
可真的见识到了之后,穆语蓉才发觉,事情是远远超出了自己预想之内的震撼。
☆、第78章 大结局(二)
永宁宫内没有一个人在,寂静无声,摆设与多数宫殿无什么不同。
皇帝亲自推门进去,穆语蓉和章珣依旧跟在他身后,皇帝却直直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只是,那个房间里面,仍是什么也无,床榻、小几,以及其他种种寻常应有的物什,这约莫是一间卧房。
穆语蓉打量了一下这屋子,没有感觉到特别之处。屋子里处处都干净,却也不似有人在住,何况,本就不应有人在这里。却也是在这么几眼的功夫之后,皇帝已然走到了那床榻旁,弯腰在床榻上摸索了一番,不知摁下什么机关,霎时便现出来了一条密道。
宫里有这样的地方存在,章珣看起来事先并不清楚。即使还不知道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仅是这样,至少可以肯定,顺着密道下去,大约就什么都清楚了,但穆语蓉的心里已然涌起了怪异之感。
屋子里有六角琉璃宫灯搁在角落,章珣走过去便看到了火折子,因而将宫灯顺势点亮又再拿过来。皇帝从他手里接过了宫灯,未再有任何停顿继续带着他们两个人,沿着密道开始往下面走。
石砌台阶一步步通往深处,并不见光便唯有黑暗,以致于带着些许阴森之感凉意越来越甚,还有无法形容与描述的刺鼻味道从深处传了过来。这段路不算多么长,只花费小会时间石阶便到了尽头。再继续往前走去,便又到了一处开阔之地。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这个地方还透着些许简陋的感觉,不复杂也不华丽还一眼足以将全部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只因这个地方只有一方小桌并着一张椅子,如果忽略摆着的那口水晶棺的话。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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