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她要去金莎国际，结果她掉头一转，却是往灯火稍暗的大厦另一边走去，——眼前越来越近的门上挂了“私人会所”的牌子。
    徐倩嫌打车过来太难看，所以故意说了其他地方下车，走到这里来。
    林芒芒后面稍稍皱眉，这不是她们学生应该出入的地方。
    然徐倩听不到后面跟着的脚步声，转头看向表情严肃的林芒芒，嘴角扯了扯，想要说什么不中听的，却最后只是不耐烦道，“走啊？我是会员，能带你进去。”
    林芒芒再没说什么，点点头，跟了上来；想来她俩都是穿着一中校服，况且私人会所徐倩的身份当是明确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被迎进门，两人倒没有继续一前一后的走，而是勉强徐倩与林芒芒同行，时不时介绍四处都有什么，并提醒各处禁忌和该小心的地方。
    除却小姑娘炫耀式的言辞，这地方确实不错。
    温雅的环境，漂亮懂事的侍应，偶尔擦身而过衣冠楚楚的客人。
    林芒芒注意到徐倩领着她仿佛是故意往一些豪奢的地方绕了一圈，最后两人被侍应引着前往环境清幽的餐厅区；因为有徐倩提前预约，稍微等了一会儿就被领着进了清净的卡座。
    能看到别处风景，却少了四面八方的窥视和闻听。
    两个身着一中校服的漂亮姑娘，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吸引人眼球的，更不说在这种地方。
    一路走来确实有不少人都注意了她俩，徐倩向来习惯，林芒芒也应对自如不卑不亢；这种地方在国外时她也跟着好友同学腻过几回，后来不参与那些过分的娱乐活动，每次去就都只是游泳健身。
    说到底服务就是好。
    两人落座，徐倩终于卸下耳机关掉mp3。
    叫来侍应开始点餐。
    徐倩随意翻了翻，嘴里念了一串的外语，十分熟稔，然后把全是外文餐本推给林芒芒，林芒芒却也不看，直接对侍应道，“和她一样。没有忌口。”
    餐本上是法文加葡萄牙文。
    她倒是聪明。
    徐倩端着面前的水杯轻轻啜了一口，嘴角扯动，不知道是笑什么，含着水咽下去，把水杯放到一边，道，“这水挺好喝的，外面喝不到。”
    林芒芒压着不让自己笑得太过轻浮，点点头，“好的。”
    浅尝辄止。
    是柠檬水，不过调配的味道口感确实很爽口，比外面的避风塘之类不知道什么料弄出来的味道正很多。
    “这地方你经常来吗？”林芒芒放下高颈漂亮的玻璃杯率先开口，侧头往外看了一圈，“挺漂亮的，从外面看想不到里面这么大，什么都有，挺好玩的。”
    徐倩把餐巾铺在自己膝盖上，随意道，“还行吧，”抬头看向林芒芒，“说吧，你让人传话给我，说要有话同我讲，现在这里没别人，说吧。”
    单手手肘放在餐桌上，另一只手偶尔拨弄一下手机，并不十分在意林芒芒的说话似的。
    派头做得很足。
    不管她林芒芒最后说什么做什么，这一次绝对要从根本上杀了她的锐气。
    如此态度，林芒芒也不矫情，答道，“本来想和你说说陆严的事情，不过后来想想算了，”看到徐倩抬头冷冷瞅了她一眼，继续道，“我和他泛泛之交，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说得太多反而不好。”
    徐倩嘴角微翘，“嗯。”
    “既然都坐在这里，那就随便聊聊，”林芒芒靠着后面双手放在餐桌上轻轻拢着，手指时不时敲一下桌面，目光落在徐倩身上，“我有一个姐姐，她上大学时就去了外地，有时候回来一起说话，就说到她的那些同学朋友，感觉挺有意思的，跟你说说看是真是假。”
    说的这个是她曾经的同学，姓王，人长得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王姐姐家里是西南省的大院出来的，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当时高考考得一般，最后不知怎么去了京城的夏大读书，这也没什么，平时学习中等，偶尔一个学期挂科一两门，哦，就是课程不及格。后来我姐姐直博，那个王姐姐就回家参军了。因为是大学生参军，所以待遇挺好，最后听我姐说，王姐姐在西南省的武|装部门工作，专司征兵事宜。”
    最后最后嫁了个有钱的富二代还是什么，豪车豪宅豪门好工作好待遇好未来，反正生儿育女就这么过下去了，日子阔绰看上去没什么烦心的事情，算是当年她们班的人生赢家。
    “这个王姐姐向来在班里头比较高调，她家什么样儿的关系怎么走的班里人都知道，徐倩你说这是真是假？你们大院里出来的都这么顺利么？反正听着挺叫人羡慕的。”
    ☆、第89章 和她说很多话
    89
    因为说的情况是徐倩身之所处，说的这些事情她倒也不反对，只是从小的环境影响，在不清楚林芒芒要表达什么目的的情况下，并不正面说是真是假，而是淡淡道，“也就估计她家也就关系强一点儿，没什么厉害的。”
    言下之意，似乎她徐倩的家庭情况还要好一些。
    或者说看不上走关系这种人？林芒芒点点头，“估计是吧。”
    说着话，就有人送了餐过来。
    西餐。
    徐倩拿着刀叉意思意思的在牛肉上戳了戳，仿佛吃过饭，又或者没什么胃口，偶尔抬头扫一眼对方的用餐动作，看了一会儿心中不快渐多。
    对面的人在用餐礼仪上几乎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说刀叉使用的比她还要娴熟。
    想到这里，徐倩更加没不想吃东西，索性靠着喝水，“那种人到处都有，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钱有几两肉，就狂得不得了，估计也是在京城待不下去才回的老家。”
    “这些我就不知道了，”林芒芒认真的尝了尝这里的餐点，看上去美轮美奂，吃进嘴里名不虚传，即便下午吃过饭了，这会儿也不忍心浪费美食，多多少少都尝着吃，抬头笑道，“你呢，以后准备考高考呢还是申请国外的大学？”
    此言一出，徐倩顿时浑身的弦绷紧了，目光凌厉的看向她，“跟你有关系？”
    “好奇啊，你知道，红墙外的人总对红墙里的人各种好奇。我数理化一般，周末会在你们大院里补课，就是孙鑫你认识吗？听他说他以后是要出国的，你们都是差不多大，同一个年级，好些事情大人应该都是一起商量着。”
    听到她这样说，徐倩眉头微皱，抬头正视她，“这有什么可商量的，你想去就去他不想去就不去，商量什么。孙鑫学习那么差，一中都考不上，不出国还指望他高考考高分吗？别搞笑了，万一考太差，孙叔叔的脸都要被他丢完了。”
    “我也没考上一中，”林芒芒及时出口阻挡了徐倩再说不好的话来，叹息道，“我是掏了钱进来的，你们说的议价生。花了两万。”
    徐倩一愣，“什么？”
    她的英语上次月考全校第一谁不知道，竟是议价生？
    虽说纳闷，可到底心中不舒服，管她是不是掏钱进来一中呢，反正这姓林的无孔不入，竟然能去陆严家的对面补课？
    还说什么补课！
    怪不得每周六下午陆严的人就不见踪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忍不住心里的话就说了出来，冷冷的讽刺，“哼，你还说和陆严没关系，这不都找上门了么。别说你不知道孙鑫家对面就是陆严家。补课？你这理由找的简直太好了，还议价生呢，真好意思。”
    但到底是语气弱下来，不像一开始那样咄咄逼人。
    “这个肯定知道啊，确实也挺巧的。不过分数这个事情，真没什么不好意思。中考的成绩是我考的，这分数也是我自己该得的，不是什么理由借口。”
    林芒芒语速平稳，“——对了，我在孙鑫家补课，跟孙鑫聊了不少，听他说他中考结束后就准备要出国，所以一直都在补课提早做准备。
    男生和女生就是不一样，如果是我姐要出国学习，肯定是阿姨一起去国外陪读两年，等我姐差不多适应了才会回来。孙鑫听说就直接出去，一个人去国外。”
    说到这里，林芒芒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再次问她道，“你出国吗？最近两年出国的越来越多了，出去镀个金，海归回来不说年薪百万，也该差不多年薪几十万吧？多好。”
    这正是徐倩心里焦虑的地方。
    原本陆严也是一起走的，两家说好在一起，到时候好互相照顾。
    可最近听她妈说陆严改主意不出去了，联想起眼前的人，她自然没有好脾气，带着自己特有的矜贵冷笑道，“我出不出国又能怎么样，年薪百万的谁稀罕。怎么，你也想出国？”
    是说她和陆严不会瓜葛多久吗？！
    林芒芒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我的事情比较多，顶多申请去国外做个交流生什么的，一年半载的就好，至于留学，不太想，到时候再说呗。”
    “你的事情多？”
    徐倩挑眉瞅她一眼，简直要笑死，叉子点着嫩滑的牛肉，“要去留学，像是发达国家好大学，家里一定要有大额存款，一年花费也是几十万的，你们家再想供你估计也撑不起这么大消耗。不过一般的学校也挺多，整个大农村一样，花不了多少钱。”
    之前她就把林芒芒的家庭环境搞清楚了，父母离异，还有继母，那可不是一般的可怜。
    难怪一碰到陆严这种人，就紧紧扣着不放手了。
    林芒芒却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刀叉，擦了擦嘴角，“不是钱的事儿，我不缺钱。”
    抬手看了看桌上这些东西，“今天这些下来，加上小费，差不多是个一千多不到两千吧，说实话我爸工资也就够在这里吃上两三次？——”
    抬手阻止了徐倩想要的说话，语速轻缓不急不迟，目光清爽的看向对方：
    “徐倩，我知道你一直担心什么，本来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聊聊天，没必要说的那么麻烦，不过你一直绕来绕去的，无非是因为那些事情么。说实话，你所想的真不是我在乎的。
    这点儿钱我还是掏得起的，你听说了我的剧本在国外获奖的事情了么？剧本获奖之外，另外有人找到我，要买断我手里的这个本子，价钱正在谈，不过不会少于五位数了。其实也不算多，不过支付这一顿晚餐绰绰有余。
    另外我还参与了一个出版图书的制作，预支拿到手的在五位数以上，等到书正式上市，再多不敢说，估计六七位总是有的，不说请你在这里吃一顿，就是陪你在这里过个周末都可以。
    除了这些，你知道最近他们都在玩的游戏不？像什么cs之类就不说了，京城最近特别热的魔界啊什么的，你知道做这样一款游戏下来能赚多少么？——
    所以我不缺钱。”
    她拿《海上》勾|引赵宇阳上钩的事情现在还只是个开始，但不妨碍用这个事情来模糊的显摆一下。
    果然对面的徐倩的模样不相信但又纠结要不要信，眉头皱的紧紧地。
    ☆、第90章 花钱真如流水
    90
    林芒芒偶尔低头吃一两口美味，并不将目光都停留在徐倩身上，而是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偶尔沉思：
    “虽然很羡慕那种，什么都不用操心，不用艰苦奋斗就能得到一切的人，可我还是学不会伸手向父母要钱。
    像是你刚才问的出国的事情，我想去哪里就都能去哪里。即使是常春藤，我也有足够的公开发表的东西证明我的能力，会去考托福雅思甚至gre申请全奖，会参加会组织各种社会活动让我更加优秀。
    还有赚到钱支持我过想要的生活。这些都是我正在做或者已经做了的。
    徐倩，我现在15岁，等十年后我25岁，十年的时间想完成的事情太多，根本没精力去谈情说爱勾心斗角或者卿卿我我。小男生小女生在一起有什么用，除了满足荷尔蒙的冲动，其他什么都不会得到。
    我根本没时间参与到你们的那些小情绪里面去，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完成，有很多人等着我帮他们助成事业。还有我的梦想，出名要趁早事业更要趁早。女生不比男生四十岁还是黄金时代。我们的黄金时代可能真的只有这十年。
    可是好多的事情必须十年二十年的去做，坚持下去，一步步熬下去完成。太难了。感情谈恋爱之类的，恕我实在没有时间分|身其中。”
    说完这些，林芒芒依旧望着手底下精美的食物，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如果说我二十五岁才结婚生子，那么我的青春年华，可能就只剩下眼前的，这十年。”
    对面的徐倩眉头拧成一疙瘩，双手紧紧握拳，目光有时冷冽，有时茫然。
    却始终没法插嘴对方的叙述。
    甚至从来她也没计算过，在对面的女生概念中，她们的青春到底有多久，是多久，会多久。……十年其实挺长的吧。
    对面的女生继续低低的声音，娓娓说着话：
    “你知道，这个世界挺大的，我还想腾出一些时间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像是美利坚英吉利，或者一些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岛国，可能以后还有北极南极。我还没想着让一个男生或者一段感情困住自己，把我束缚到某个地方不能自由的过自己的生活。
    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意思吗？一个人一辈子可能真正的恋爱就一次，难道我爱的人并不是我十几年后结婚生子的那个人吗？徐倩你想一想，你能残忍的让自己和一个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还是说你坚信自己能够爱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