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走,也走了。一转身,泪流满面。
韩晓走到屋门口,使劲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强迫自己调整好面部表情,踏进了屋。
“没事儿,奶奶,没事儿。”韩晓说没事的时候心如针扎,低着头,不让奶奶看到自己又冒出的眼泪。
努力不带哭腔的说:“是涛子,涛子来咱家借东西呢。”即使再努力的压抑,韩晓的声音依旧带着颤音,但是此时的韩奶奶并没有注意到孙女的不同,还高兴的和孙女说着韩涛的事。
“涛子呀,现在都快成大人啦,上次碰见你韩婶子,好说让碰见合适的给涛子说个媳妇儿呢,你说他和你也没错两岁,这一转眼,这孩子就该结婚了,你……”
韩晓坐在奶奶床边,斜着身子,一边听,一边不停的用衣袖擦眼里怎么都止不住的泪。
杨钒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事?韩晓不能想,一想就感觉头都要爆炸了。
中午饭是许婆婆送过来的,她听大儿媳妇儿说杨钒的事了。你说这都什么事,怎么坏事全都感到一块了,这晓晓才多大呀,家里俩人都这样了,也不知道韩晓能不能顶起老韩家的这片天,唉~。
“晓晓你也吃点吧。”许婆婆给韩奶奶盛完饭,又给韩晓盛了一小碗。
“谢谢许奶奶,我等会吃。”韩晓现在吃不下,满心的不是眼前的奶奶就是情况不明的杨钒,哪还有心情吃饭。
“不吃怎么行?不吃饭,你身体会受不了的,好孩子,多少去吃点吧。”许婆婆劝着韩晓。
许婆婆自己端着碗喂韩奶奶,边吃饭边俩人边笑呵呵的聊着天,韩晓在一边端着半碗饭,吃了半天也没下去几口,拿着筷子在碗里不停的搅动,听着奶奶的的笑声,心里却泛不出一点高兴。
“知道你不放心杨钒那孩子,你去看看吧,我在这看着呢,没事的。”许婆婆接过韩晓手中已经冷掉的饭碗,笑声的和她说。
韩晓听了许婆婆的话一瞬间有那么点动心,但看着床前精神明显不正常好的奶奶,韩晓眼里含着泪,却说不出一句“好”。
韩晓蹲在门前,捂着脸,多想自己能有□□术,能够守着奶奶又能去看一看杨钒。但,这终究是妄想。
又过了一会儿,吃完饭的说了会话的,韩奶奶终于感觉累了,和许婆婆说着说着就这样睡着了。
韩晓看着奶奶温润的脸,心里不是滋味。等待死亡或许比面临死亡更让人揪心。
许婆婆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的,把村里唯一懂得一点医术的董爷爷叫过来了,然后把韩晓拉出屋外。
“有我和你董爷爷在呢,你去一趟镇上吧,你许叔他们这么久还没回来,你去看看吧。”许婆婆心里也不好受,韩婆子现在这个样子,杨钒呢,从老虎崖,那么高那个陡的地方摔下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让韩晓去看看不放心呀,万一人有什么事,到时候可咋办呢?
韩晓扭头看了看坐在奶奶床头的董爷爷,他给韩晓往外摆了摆手,示意她走吧,这有他看着呢
韩晓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的泪,转头对许婆婆说:“我马上就来!”
自从听到杨钒出事,韩晓提着的心一刻都没有放下来,奶奶都能出意外,杨钒会不会也?韩晓不敢去想,一路上用尽了力气蹬着自行车,任由泪水滑满脸框。
到了医院门口直接跳下车子就跑了进去,住着一个护士就问:“杨钒,今天上午送进来的杨钒在那里?”
她的样子太过急切,将护士吓得一愣,没有反应过来,还要在这个时候去交医药费的许大叔走廊另一头路过,听见这边的响动望了过来,看见了韩晓。
“韩晓,这!在这!”也顾不得医院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大夫高声的喊她。
“许大叔!”韩晓一听见许大叔的声音,就扭过头快速的冲他跑过来。
“叔,杨钒呢?杨钒怎么样了?”韩晓抓着人急切的问。
“杨钒,杨钒在病房里。”许叔嗫喏这说了一句。
听见杨钒在病房里韩晓提着的心总算安定了一点,没出人命就好,活着就好。
许叔把韩晓领到病房外,韩晓还没安定一点的心又被狠狠的摔倒了地上。杨钒的情况并不好。
韩晓问过医生才知道,外伤摔的到处都是,但除了右胳膊摔断之外其他的还不算严重,最严重的事是,他碰到了脑子,脑袋上的伤有些严重,现在还在昏迷,什么时候请过来,医生也不敢说。
“脑子这块,他磕的有点严重,什么时间醒,这个没法保证,但是最多三天,能不能好,就能看出来了,而且就算他醒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现在也说不好。”医生波澜不惊的说着,但是这些话对韩晓却掀起了巨浪,杨钒有可能醒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韩晓站在杨钒病床前,轻轻地摸了摸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心痛如刀搅。醒醒好不好,醒醒好不好,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奶奶出事了,他也出事,以后让她怎么办?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呀。她很乖的,为什么还要丢她,为什么!
韩晓拉着杨钒的手无力的爬在床边哭的不能自已。
“晓晓,你没事吧。”许大叔一个木纳的男人并不知道怎么安慰韩晓,但是听着韩晓的哭声,他心里也难受。老韩家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事都让他们一家碰上。
听见许大叔的话,韩晓狠狠地用手背擦了两下脸上的泪:“我没事,叔。谢谢你了。”
韩晓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杨钒,扭过头从兜里拿出带过来的五百块钱一把塞到许叔手里,“叔,这钱给你,不够你再给我说,麻烦叔要在这再照顾一下了,我要回去了。”说到最后一句,韩晓眼里充满了泪珠。
她连在这陪他都不能够,只能把他一个人都在这冷冷的医院里。她想,不真的想在这守着他,寸步不离的守着,但是不行呀,家里还有奶奶呢,她必须回去啊。
韩晓走了,出了医院没有再回首一步的走了。这天夜里三点多点,韩家老屋里出来韩晓嚎啕大哭,寂静的夜里,悲嚎传出好远好远,惊了一树后山徘徊停留的鸦雀。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更,时间不定。
第53章 122.312.
韩奶奶是夜里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韩家就来了好多和韩家相熟的人, 都是来帮忙的。农村和城市这点就是不同, 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 你一年半载的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家对面住的是谁,但是在村里这种红白事, 过来帮忙的能有半个村子。
韩晓哭了大半夜,现在嗓子哑的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依旧坐在奶奶床前动也不动。
许婆婆看着哭的泪人一样的韩晓, 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面对这种事,无论说什么安慰的话, 都显得苍白无力,生老病死这种事, 本就无常。
“晓晓,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该坏了,你奶奶是梦里笑着走的,好着呢。”许婆婆也只能这样安慰韩晓,想把她劝开, 到点了, 该穿寿衣了。
韩晓虽然难受, 哭的厉害,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她知道, 现在他们家就剩她一个全乎的了,她不能只顾着哭,她要顶起来,要让奶奶走的安心。
韩晓抹了一把脸,想站起来,但是由于长时间在床前跪着,膝盖僵了,还好旁边过来帮忙的婶子扶了一把。
“谢谢,麻烦大家了。”韩晓正式的对着屋里的几个人鞠了一躬。转过身,韩晓把地方腾出来给让大家给奶奶穿寿衣。
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给自己准备寿衣,挑着自己喜欢的,早早的备上,韩晓不知道奶奶是啥时候准备好的,早上许婆婆问她,她奶奶的寿衣在哪?她还迷茫了一会儿,她不记得有,但是许婆婆告诉她,她见过她奶奶早就准备好了。
后来韩晓麻木的翻箱倒柜去找,木木然的在奶奶放衣服的箱子里最下边发现了,簇新的寿衣,老式斜襟绸缎黑,上边绣着几朵富贵花,一看针脚就知道是奶奶自己做的。
捧着寿衣韩晓心里跟被人拿刀捅一样,痛的喘不过来气,她不知道到,她什么都不知道,奶奶竟然这么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寿衣这种东西。
不是说都六十往上的老人才会心心念念准备的吗,什么奶奶会这么早就被下?
韩晓木纳的站在堂屋看着院子里,熙熙攘攘在搭准备过事用的棚子的村里人,冰冷麻木的心在这一瞬间,如同冬日的阳光照在冰封的河面上,是感到一丝丝温暖的。
办一件丧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当初爷爷丧事的时候有奶奶在,韩晓当时只顾着伤心的哭呢,但现在不一样,虽然她还是什么都不懂,可她知道,她决不能在这件事上出错,奶奶这一辈子,临了了,怎么着也要让她走好。
韩晓去到杨钒住的房间,莫搜出她和杨钒的存钱袋,从里边拿了一千块钱,然后去找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忙上忙下的许二叔和许三叔。许大叔还在医院照看着杨钒呢,韩晓不能想,一想到杨钒更难受。
“叔,这钱不们拿着,我什么都不懂,去什么就买什么吧。”韩晓红着眼睛说。
“放心吧,你奶奶跟我们干娘似的,保证不会让她的丧事出问题的。”许二哥接过钱,看着韩晓保证。
有了钱,好办很多事,还不到中午,韩奶奶的棺椁和过事用的白布就冒了回来。
韩晓就那样呆愣愣的,任由泪水肆虐,却没吭一声,看着奶奶入棺、摆灵堂。
老人丧事一般是停灵七天的,但是现在是麦收前夕,天气热着呢,最后村里几个老人商量了一下:“五天,最少停五天。”
韩家没有其他亲戚,除了村里人他们不需要通知其他人,哭的也只有韩晓个人。
屋里穿着一身孝衣的韩晓跪在灵堂钱给奶奶烧纸,院子里来西南角,一群帮忙洗菜刷盘子的女人,干着手里的活,嘴上却没有停过。
“你说这老韩家这是走了什么霉运,韩叔韩婶子两口子也不错呀,可一辈子就是连个一男半女也没有。”
“可不是吗,就是收养了个,还是女娃,叫的还是爷爷奶奶。”
“唉,其实韩晓这孩子还是挺懂事的,韩婶子没白疼她。”
“再懂事有啥用,这下葬的时候连个摔盆扛幡的都没有。”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沉默了,这一代的习俗,起灵后摔瓦盆的必须是老人的儿子或孙子,而从家去坟地一路上,扛这引魂幡的一般都是长子嫡孙来做这事的,但是显然韩家是做不到的。
“你们说说这都什么事呀,好不容易家里来个男娃,临了还出这事,韩婶子命咋就这么苦呢。”这人说的是杨钒摔下老虎崖的事。
“唉,我听说韩婶子走的时候不知道杨钒的事,好像是韩晓不让说,背着呢。多多少少走的也能安心点。”
“你们说,”一个优点贼眉鼠眼的女人,说着还扭头四处瞄了一眼,“之前人家都说,姓杨的那小子邪性,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当初镇上不是有人还传他父母就是被他克死的,你们说韩婶子会不会?”
剩下的话不用女人说出来,其他人也都想到了是什么,听了这话心里多少都有点自己的心思。
“哎,不能这样说吧,他都来韩家好几年了,而且韩婶子这次确实是意外。……”
虽然有人替杨帆辩解了几句,但是有些事,在依旧存在封建迷信的农村,依然轻易的就在人心里扎了根。
韩晓不知道外边有人这样议论他们,就是知道现在也没心情和她们计较。
办丧事不是哭一哭就可以的,程序也是需要很多,虽然没有杨钒这个“孙子”在,但是有些事步骤还是不能少了。韩晓现在就如提线木偶一样,许婆婆以及村里其他让人过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爷爷走的时候。
当天晚上除了许家留了几个人,其他的帮忙的都回去了,韩晓让许家人去他们家屋子休息,说是有事她会去叫人的。
这一夜韩晓要守一夜,许婆婆告诉她,火盆里的火不能灭,她要一直烧纸,还要每隔一小时就大声的哭几声。
爷爷死的时候当天夜里是她和奶奶一起守的灵,所以她对这有印象,知道要烧一夜的纸,和许家人说自己知道不会让火灭的,让他们进到杨钒的房间躺躺,她就有跪倒了灵堂前去守着火盆了。
韩晓从来都没觉得一夜有这么漫长,就好似在黑暗中,无论你怎么走,就是走不出去,看不到一丁点黎明的曙光。
奶奶,奶奶,奶奶……
韩晓手里烧着纸,心里不断的想这她从小到来,在这个家的点点滴滴。本来她是个没人要的弃婴,如果不是爷爷奶奶给她一个家,她可能早就冻死饿死在垃圾堆上,最后随着那些垃圾一起被掩埋了。
是他们给了她一个家,呵护她,将她养大,可现在呢?养她的人,就这样走了,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还有杨钒,奶奶没了,他还在医院躺着,情况不明。未知的将来,让韩晓明明身处夏夜却犹如人在寒冬。
第二天,当太阳升起,黎明的曙光照进了灵堂,韩晓终于觉得自己能喘口气了,那种被压抑的呼不出气的感觉才稍稍好点。
守了一夜未合眼,早上许家大婶,早早起来,看着她,想把她扶进房间,躺会儿。
今天会有村里人来送纸,韩晓要一直灵前谢礼,她还有一天要忙呢,许家人怕她吃不消。
韩晓不愿意,她不想离开奶奶,她想守着,就这么一直守着。
“晓晓,听话,你去歇一歇,不然下午人家来送丧礼你谢客的时候出点事,人家会说你奶奶的。”
是呀,这是奶奶的葬礼,不能再让人家说,看,老韩家死了连个哭的后人都没有。没有儿女没有孙子,奶奶生前已经在村里受够人家的流言了,韩晓不想奶奶死了还被人家说他们老韩家没人。
“好。”韩晓接受了许婶的好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跪的时间太长,再加上连着两夜没睡的缘故,韩晓站起来,身子一晃,人就懵了,直直的往后倒去。
“晓晓!”
韩晓临昏过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为什么她感觉她好像听见杨钒的声音了,难道杨钒出事了?还是自己要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下午三点半
第54章 122.312.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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