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喉咙跟卡了鱼刺般难受,话说不出来。许沐咽了咽,还是说了:“我不能答应你。”
陆景琛笑容僵在嘴角,声音也变了:“为什么?”
他皱眉想了下,“是因为你觉得这样太不正式了?”戒指还在定制中的那段时间里,他想过很多种向她求婚的场景,沙滩的,广场上漂满爱心气球的...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最简单的方式最打动人心,尤其是那晚被他无意中知道那件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向她求婚,跟她有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小家。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她竟然会拒绝。
陆景琛克制着情绪,斟酌开口:“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再准备...”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许沐就残忍打断了他:“不是。”她顿了顿,看着他,忍住心底的颤抖,冷静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要跟你结婚。”
陆景琛愣住,反应过来后,觉得可笑:“从来没有考虑过?”
“对。”
他死死扭住戒指,站起身,下颌紧绷:“那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你都把我当什么了?”
“挂着‘男朋友’名号的炮/友?什么时候想甩就甩了?”
许沐无力辩解着:“不是。”
陆景琛气得直冷笑:“不是?如果不是,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结婚?”
许沐张了张口,想解释,但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长久的沉默着。
空气似乎也被凝结。
直到厨房传来一阵煮沸烧糊的味道,许沐看着他,脸上浮现出异样的惨白,背在背后的手悄悄掐了下掌心,很低地开口叫他:“陆景琛。”
“这事咱们以后再说,行吗?”
今天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吵架。
陆景琛冷着脸,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没理她。
许沐默了几秒,把绒盒放回旁边的橱柜上,转身进了厨房。
火上炖的鸡汤已经煮沸了,汤水从锅盖旁溢出来掉在火焰上,闻到那股飘出的鲜香,许沐眼里冒出湿意,讷讷地,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去揭开那滚烫的锅盖,刚触上去,就被烫得缩回了手,锅盖磕在瓷锅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意识也跟着回了笼。
陆景琛听到动静,几乎是下意识就跑了进来,捉住她被烫得通红的手,胸口的那股郁气混合上心疼,语气很冲:“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过一下脑子,锅盖这么烫你用手直接去揭?”
“不...”
陆景琛粗暴地打断她:“你别跟我说话。”
他不再看她,“啪”地一声把火关掉,拉着她走出厨房,把人按在沙发上,拿出医药箱,一言不发地给她上药。
许沐看着他隐忍克制的侧脸,有那么一秒差点就要把深埋在心底的那些话告诉他了,可话到嘴边,还是被硬生生咽回去了。
上完药,陆景琛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又进了厨房,继续做饭。
一切平静得仿佛刚才的争吵从来没有发生过。
晚饭是在僵硬的沉默中进行的。
陆景琛吃了两口,实在没心思再吃下去,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转身冷淡地说:“我晚上还有工作要做,你吃完了就赶紧睡吧。”
这生硬的借口,却是此刻让两人都冷静下来的最好方式。
这一晚,有两盏灯从天黑亮到了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陆景琛离开得很早,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个黄色的文件袋,掂在手里,出了门。
他坐在车里,靠着椅背,脑子里过的全是昨晚许沐说的那几句,不想跟他结婚的话,疲惫的用手盖住脸,心里乱成了一团。
直到有人打来电话,他接起说了一两句就给挂了,这才点火,看了眼后视镜,不经意间低了下头,视线触到副驾驶座上的文件袋,这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心底那股隐隐的不安感,终于在第二天的竞标会上,和萧亮的交锋中得到了印证。
这次的竞标事关重大,不仅他,公司所有的高层,乃至陆怀承都很重视,为此,他们制定了无数个方案策划,也寻求了许多商业上的合作伙伴的帮助,最后敲定下最有把握的那一套策划方案。
然而在竞标会上,萧亮却像早已预知他们的每一步行动和策划,次次出其不意地叫价拦截。
最后结果不出意料地,景阳竞标失败,损失惨重。
最后出会场时,两人狭路相逢。
萧亮脸上表情嚣张得意,假意谦逊地朝陆景琛伸出手,故作遗憾地说:“今天的竞标会,真不好意思啊,陆总你承让了。”
周围都是业内的有名人士,还有媒体记者。陆景琛不动声色地伸手跟他碰了一下,讥讽地说:“哪里的事,萧总客气了,这都是萧总靠您自己的好手段赢下的,何来承让一说?”
萧亮倒是毫不介意地继续维持自己风度翩翩的形象,两人擦肩而过时,陆景琛听到他语气挑衅地低声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这才是个开头,真正的惊喜,很快就要上场了。”
——
竞标会结束的第二天,公司的股东们召开紧急大会,就此次项目失败的原因进行讨论。
这次的竞标失败导致公司损失惨重,不止财务上,还包括之前与合作公司之间承诺过的要求,因为无法兑现,景阳如今陷入很大的危机中。
各大股东你一言我一语,说话语气又冲又犀利,把矛头对准了陆景琛一人,质问他一定要给个说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并要他尽快做出应对方案,挽回公司的损失,稳定当前的局面。
陆景琛坐在最高位,脸色难看至极,始终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同去了竞标会现场的一位高层总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事并不能全怪陆总一人,从昨天竞标会现场的情况来看,我总觉得萧亮他们那帮人是有备而来,而且所有的对策,都是针对我们的方案做出的调整,次次压制。就像是...”
她顿了顿,在十多双犀利的眼神注视下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就像是他们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我怀疑是有人把我们的方案泄密给了对方。”
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
气氛凝重压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怀揣着猜疑。
“眼下最关键的是先要把公司的损失尽量降低,并把那个泄密的人查出来,这样我们对那些合作公司也好有个说法。”
众人纷纷赞同点头。
最后,最年长的股东严肃地对陆景琛下了命令:“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那个泄密的人抓出来,不然,这件事所有的后果都由你一人承担了。”
会议结束,股东们都走了。
适才帮陆景琛说话的总监走到他身边,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关切地问:“陆总?陆总?你没事吧?”
陆景琛这才回神,按着发疼的太阳穴,摇头,沙哑地说:“没事。”
那人试探性地问:“陆总,你是不是知道了泄密的人到底是谁?”刚才她说出那句话时,其他人没注意到,可她分明看到,陆景琛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彻底变了。
那种表情,就像是一件自己心里头明白可是不愿去相信的事,被别人一言拆穿,再无任何理由可自欺欺人。
陆景琛遮住脸,避开她的问题低声说:“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因为那天晚上两人的争执,陆景琛这两天都没有回去,晚上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去找程嘉阳。他不想回去,因为只要一看到她,他就会想起那些事,胸口郁结的怒气就忍不住想爆发,可他不想对她发脾气。
他想等自己冷静下来,等自己彻底能够心平气和地再去跟她谈论这事,到时候,两人再坐下来认真谈一谈,谈什么?
谈他们之间,谈以后,谈未来。
可是现在又发生了这件事,他心里头更乱,更慌了。
这所有的一切联系在一起,陆景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真正的许沐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在想什么,在顾虑什么?那些她一直隐瞒自己的事,不愿向他坦白的过去,到底是什么?
——
而在这几天,许沐其实也没有闲着。
她托人找了个资深律师,正式向法院提交了翻案的申请。法庭受理这件案子后,没过几天就给在疗养院养身体的陆明贺发了传票,通知他作为被告人按时出庭。
而陆怀承作为当年那件事中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也被法庭通知,请他配合法院的调查,暗示出庭,因为他的一些证词和指控,会对案件的最终审判结果起着重大作用。
陆怀承接到法院通知的时候人还有点懵,好久才反应过来,在脑海中回忆起了那件已经过去十多年,几乎被时光掩埋的往事。
他心里还很奇怪,怎么一件过去这么多年的旧案子,怎么会在今天突然被翻案?到底是谁这么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呢?
直到他把当年的那些资料找出来,看到许志明的照片,所有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恍然明白过来。
明白什么?
那个叫许沐的孩子,就是当年的工程队长,后来被爆畏罪跳楼自杀的死者——许志明,他的女儿啊。
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医院的碰面,那孩子无缘无故对自己的敌意和仇视,陆怀承唏嘘万分,心底不无愧疚和遗憾。
当年他并不了解事情的原委,事故发生后,他去找了陆明贺问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陆明贺一口咬定是工程队的人私自偷工减料,从中敛财,然后把责任嫁祸到他们身上。
不止是陆明贺,就连那些参与了工程建造的采购部门和那些负责人也都这样说,他作为景阳的董事,自然要维护公司的名誉和利益。
所以当后来,新闻报道说许志明跳楼自杀,他也没有怀疑真伪,就那样盲目的跟广大群众一样相信了陆明贺,相信了,这件事的真相就是如此。
是他的不负责,才会导致今日这种局面的出现。
想明白这点之后,陆怀承赶紧拿起电话打给了陆景琛,旁敲侧击问他最近和许沐两人的情况如何,感情怎么样?有没有吵架闹别扭。
得了两人一切都好的回答后,才彻底放心,避开陆景琛的追问,很快挂了电话。
他知道这事自己的责任逃不开了,那些事也无法挽回,他最担心的,不过是陆景琛和许沐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有什么变故?
陆景琛有多爱她,多重视许沐,他心里头一清二楚。许沐对他的感情,也假不了。
但他怕啊,怕因为自个儿,这俩孩子心里头生出膈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犯的错,不应该他们下一辈的人来承担后果。
陆怀承是真希望呐,希望这俩孩子能好好的在一块呐。
然而在开庭的那天,陆景琛还是知道了。
因为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而陆怀承也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陆明贺自知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在最后法官审判时,对当年自己干过的那些事供认不讳。
随着许志明的案子被重新审判,他的罪名被洗脱,当年景阳建造的小区发生事故那事也被媒体翻出来,大肆报道。
虽然许志明的清白被证,凶手是陆明贺,可当年的工程,景阳的不作为不负责和内部人员私自贪吞公款导致楼栋坍塌的事是真实发生的,加上这次公司的损失,景阳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形式堪忧。
而陆怀承作为当年那项工程的最大负责人,也逃不开应受的罪责惩罚。
看到新闻的第一秒,陆景琛当即推了所有工作,抓起衣服冲出办公室,开车直奔法院。
在路上,很多的事情一件件从脑袋里过着,他也终于理清了一点头绪。
这件十几年前老案子的受害者许志明,就是他的枕边人——许沐的父亲。
她父亲当年的死,和景阳,和他们陆家,甚至都可能跟他爸,有关。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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