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行动迅速, 半个时辰之后楚离过来回复,他凑到昭和耳畔低声说:“重打了二十棍之后,一道白绫缢了。”
昭和冷笑一声:“倒是便宜她了。你去告诉内监们, 就说蔺氏已经被皇上口谕废为庶人,以罪婢的身份处理后事!”
楚离得令下去了。
昭和回头瞧着床上躺着的人, 那蜡黄的面色紧紧闭着的双眼着实让人担心,一群太医正围在元和帝旁边会诊。
昭和出了房门到了二门外的角落里, 对着皇帝的贴身太监德录招了招手。他立即过去了。
“之前听闻说皇弟受了惊吓, 到底受了何种惊吓?你镇日里跟着皇弟身边,应该晓得。”
德录迟疑了一下,瞧着周围没人,终于低声道:“不瞒长公主殿下,皇上这病因的确是因那惊吓而起。前些日子,皇上觉得心中烦闷, 便去后宫中随意走走, 想不到走到一个宫墙角下, 听到里头有声音便推门进去。想不到一进去,那院子里头的一颗大桂花树的树枝上用白绫挂着一个人, 那人陛下瞧着便大叫了一声栾贵人, 立即就吓得晕过去了。”
昭和大吃一惊:“怎会是栾贵人?不是已经死了多时了?”
德录叹气道:“可不是。原来那并非是栾贵人, 而是自缢的林氏。当初林氏被陛下冷落了很长时间,如同待在冷宫里一般。因此她难以忍受便自缢了,那林氏同栾氏无论身形和样貌都有些相似,因此陛下见着以为是栾贵人, 立即就吓得病了。病了以后陛下勾起了忧思,想起了栾氏时常半夜独自饮泣,晚上又受了寒气,于是这病就越发的重了。”
昭和叹了一口气,“难怪这般严重,原来是引发了心结。”
待得众位太医会诊完毕,昭和招了杨太医过来问情况。
杨太医摇头:“陛下素日体虚,如今数病同发,此日后恐怕不能有任何操劳,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不能有任何刺激,否则……恐怕很难……”
昭和定定的看着他,半天没有做声。说实话,她心里是早有预料的,以元和帝的身体,她实在难以想象他能够健康长寿,只是没有想到他的病来的这么快这么早。
到如今,元和帝都没有继承人,而他又宽恕了阿吉,昭和突然想到,难道……
难道他是打算……立阿吉做储君?
虽然不可置信,但是倘若她是重病不起的元和帝,看到阿吉之时或许也会做出这个无奈之举。
昭和不想做太多猜测,如今的情况对于阿吉来说已经算是够好了,至于将来她不想多想。
她坐在元和帝的床边,看他双眉紧蹙,一张脸越发的消瘦了,心中觉得可怜。
这时,叶皇后闻讯已经过来了。之前蔺贵妃在跟前的时候她很少伺候在皇帝跟前,一来因为她和元和帝本就不是什么伉俪情深的夫妻,二来她并不是那种积极名利喜欢阿谀奉承甜言蜜语的人。
听闻蔺贵妃被处死了,她也觉得大快人心,但是贵妃死了,皇帝身前自然不能没有后妃照顾,所以她立即就过来了。
昭和抬头看了叶皇后一眼,叹了一声,道:“好好照顾皇弟,我担心……”她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没有再往下说了。
叶思怡是聪明人,点了点头。
昭和站了起来,叶思怡便坐到了床边,伸手替皇帝掖了掖被角,即便他待她素来冷漠,可毕竟也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昭和牵着阿吉慢慢的向宫门外走去,踏上了汉白玉的阶梯,她抬头看向天空的太阳,那金色的阳光这般耀眼,她转头,看那金色的阳光笼罩在阿吉的身上。
阿吉转过头看她,淡淡的金光洒满了洁白的小脸,他疑惑的问:“姐姐在想什么?”
昭和看着他天真的模样,唇角微勾,道:“姐姐只是在想,原来,什么都逃不过天命。”
阿吉歪着脑袋看她:“什么是天命?”
昭和微微一笑:“等你大些,才能明白。”
才下了阶梯,只见一乘宫轿停在了阶梯前,宫轿上匆匆下来两个人。
昭和定睛一看,原来是蔺贵妃的父母,沁阳王跟王妃楼氏。沁阳王诧异的看向阿吉,想要发问时楼氏扯着他匆匆往阶梯上去,招呼都没跟昭和打一声。
“两位所为何来?皇弟已经休息了,现在两位去打扰恐怕多有不便!”
楼氏盯着她,双眼仿佛恨得红了眼:“我来看我的女儿!你敢拦着我们?!”
昭和瞥了她一眼:“唉,白发人送黑发人,果然感伤!”宫里头的消息不可能这么快传出去,想必他们是通过自己的渠道获得了一丝半点消息,估计以为蔺氏被关起来,还没处死呢。
“你说什么?!”楼氏的声音陡然拔高,不敢置信的瞪着昭和,“你胡说!不,我女儿不会死!她为什么会死?一定是你这个女人害她的是不是?!”
楼氏陡然冲过来想要撕扯昭和,却被昭和身边的侍卫死死拦住,侍卫喝道:“你看清楚!这可是长公主殿下!”
沁阳王怔怔的立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着昭和,他听到方才那句“白发人送黑发人”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当看到楼氏去拉扯长公主,赶紧上前拉住了楼氏。虽然他们也是王爷,可是异姓王怎能同长公主相提并论?
沁阳王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那是他放在宫中最大最有利的一颗棋子,可是长公主平白无故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高声问:“请问公主殿下,我儿到底所犯何罪,竟连知会都未知会一生,便……便处死了?!”
昭和轻笑一声,看了他一眼:“红杏出墙,你们觉得是大罪还是小罪呢?”
她懒得再理会这些人,拉着阿吉上了八宝宫车,径直向宫外去了。
如果她猜的没错,那些人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一场风波恐怕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
都尉府的厢房之中,一个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靠床而坐,他衣衫半解,小厮正在替他肩头上的伤口换药。
“嘶……”沈拂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厮换好了药,沈拂挥了挥手,小厮提着药箱出去了,他自顾低头整理衣服。
只听得外头轻轻的敲门声,他没有多想便道:“进来!”他虽然受伤了,但是依旧如同日常般处理事务,府中多小厮没什么女子,所以他没觉得衣衫不整见他下属有何不妥。
那人到了他的跟前,沈拂这才抬起头,骤然看到一张艳丽的脸庞,再看看自己敞开的衣襟,不由得脸上“刷”的一下红成了番茄。
“殿……殿下……怎么来了……”他手忙脚乱的系衣带,完全没有发现衣带子左右都系错了。
昭和好笑的看着他,道:“沈大人不着急,慢慢系。”
第97章 v97
想到沈拂居然被人暗算, 昭和心里是极为恼火的。
“现在伤势如何?”昭和问。
沈拂要整衣起床,昭和伸手拦住了他,“起来做什么?好好养伤才好。”
“伤势已无大碍, 不过需要将养些时日。”沈拂在她明亮的目光下,微微垂下了眼帘, “不过……那帮人真是胆大包天,我们在仓库里搜出来的黑火, 数量极少。我又令人去了码头查询, 上个月,似乎有四物趟船都出自同一个地方,估计都跟黑火有关。所以,我想,我们搜得的黑火顶多十之一二。”
昭和一听,愣了一下, 十之一二。那么其他的黑火在哪里?她甚至想到一种极为可怕的后果, 倘若他们被逼的急了, 点燃了隐藏的黑火,或许整个京都都能被炸平了。
想到这里, 昭和心中一紧, 双眉紧蹙, 对沈拂说:“你若是不方便,我叫楚离来听从你的吩咐,将羽林卫的人都调过来帮你查找其他黑火的地方。”
沈拂问昭和:“暗暗的搜遍整个京都恐怕需要一点时日。殿下认为主谋是谁?”
昭和冷笑:“谁最为热衷皇位,那便是谁了。你只要找出黑火, 然后顺藤摸瓜抓到犯事之人,必定能够抓住那人的把柄,届时那人想脱干系都难了。”
昭和出了沈拂的都尉府时,天色已经微黑,她才启程,却见有小厮来报,手里拿着帖子。
昭和□□华拿了帖子过来,低头一看,原来是邵阳郡主发给她的帖子,请她过府吃饭的。
昭和想起一段时间不见她了,此时去她府上走走也不无不可。
“去郡主府上吧。”昭和吩咐。
春华立即命了车夫转头向着郡主府去了。
入了郡主府中,便有人来迎接,昭和瞧着是邵阳身边的小丫鬟,便没有在意随着那丫鬟一起进去了。
一路向里,绕过游廊假山,引到了左边的花厅里,花厅一面面水,一面靠着假山,另外一边是个小桥,靠里是一面矮墙。昭和被引到了这里,倒是觉得奇怪了,从前邵阳请她来吃饭从来不在这里的,今儿怎的转性了?
这花厅所处的位置十分情景,花厅外的假山高大,里头的情景几乎完全遮挡住。
丫鬟上了茶点,说郡主片刻就来。昭和便坐下赏着小桥流水的风景,一边品着茶,脑海中却还想着今日黑火的事情。
“殿下别来无恙!”昭和才转头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身后,那人头戴金冠身着鱼白绣银锦袍,脸上却戴着一方银色面具,看着分外眼熟。
昭和心里吃了一惊,哪里想到到了邵阳的府上没见着那丫头反倒见着别人。
她倏然站起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看着他。
“你不是答应过本宫不出现在京都之中,侯爷,你失信了!”
她前世同他朝夕相处,那声音就如同刻在脑子里去一般,如今虽然好久未见,他一出声她便认出来了。
那男子见她居然这么熟悉自己的声音,也是惊讶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又向前走了一步,到了她的跟前。
“殿下真是聪慧异常,看来瞒不住你。”他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只是那眼底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寒意。
昭和很是不悦,冷声道:“本宫是来见邵阳的,却不是来见你的。你究竟耍的什么花招?”
蔺辰看着她,脸上微微带着笑,看她模样,比起之前在京中见时更增几分丽色,就算是他阅过多少女子,像她这样的,也是少见。
一些时日不见,如今再见,即便是看着她浅怒薄嗔,亦是有些兴味。
他向前一步,身形靠近,带着明显的压迫感,“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昭和往后一仰,便靠到了墙壁上,恼道:“侯爷还请自重!在这花园外头,本宫侍卫不在少数。虽然本宫不知道侯爷用的什么手段支使邵阳让你来见我,不过我劝侯爷还是不要捋虎须的好!”
他低头向前,目带迷离,戏谑道:“倘若我要捋呢?”
昭和恼火,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他微微一偏头,虽然没有打个正着,却也扫到了他的侧脸,蔺辰吃了一惊,一手捂着脸不怒反笑:“殿下好大的火气!不过是瞧瞧你,便这般又打又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安阳侯对你做了什么坏事呢!”
昭和冷眼看他:“若不是安阳侯无礼在先,本宫也不会动手。本宫这里还有蛇皮软鞭,如果侯爷想享受一番,尽可以过来。”
蔺辰举起两只手,笑道:“好个泼辣的长公主殿下!虽然早就听闻长公主虎威,今日当真是第一次见识。好,算我的不对。今日,诚然蔺辰真的只是打算同殿下找个机会清谈一番,并无他意。殿下请坐!”
昭和料到在邵阳府中他也不能如何,便坐下来,冷冰冰的瞧着他:“安阳侯有话尽管说吧。”
蔺辰一笑:“殿下可知道邵阳为何做此局?”
昭和冷笑:“不管是何原因,回头本宫定然撕了那厮的皮。”
“邵阳不过是惋惜当初你我一场大好姻缘竟就此烟消云散。殿下如今嫁给一个常年远驻边疆的粗鲁军将,春闺寂寞之时不知是否后悔过?”他那那双风流俊眼瞟着她。
昭和禁不住觉得好笑,前世他只想着利用她,到这一次来,他没有利用成,怎的还来同她谈情说爱了?
“后悔?这种话也亏得安阳侯说得出来!我的夫君血战沙场之时,侯爷却来撩拨他的夫人?我的夫君乃是当世之英雄,敕封‘护国大将军’,难道我昭和是那样浅薄的人,放着如此夫君不爱,反倒要青眼四处挖人墙脚的风流浪荡子么?”昭和反唇相讥。
蔺辰的脸微微发红,凤眸之中掠过一丝恼色。
“长公主说这话未免太薄情,蔺辰只是在为公主考虑罢了。”
“罢了,闲话少说。既然安阳侯今日只是来叙旧情的,旧情也叙过了,本宫就此别过。”昭和站了起来,恨恨的环视花厅外的庭院。不知道邵阳那厮在哪里躲着呢,做了这样的局,回头当真要好好收拾她一顿。
蔺辰蓦地拉住了她的袖子:“你当真要与我为敌?”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压得极为低沉。
这话,弦外之音昭和哪里听不出来。
“倘若安阳侯是个忠君爱国之人,昭和如何会与你为敌?”昭和恼道。
“当世之尊,唯有贤者居之。古人云,凤栖于林,非梧桐不落,殿下是聪明人,竟不知这个意思吗?”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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