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讶异地望着小家伙头顶上栩栩如生的白芷花,一时只觉好奇不已。下意识便要抬手去试试真假,却把小花妖给吓得一头扎到了小哥哥的身后,捂着脑袋用力摇了摇头:“不行——这是小哥哥的花,不可以乱碰的……”
“好好,算朕说错了,你们两个还真是挺般配的。”
皇上无奈失笑,摇了摇头妥协地收回了手,正要再顺势追问几句小家伙的出身年纪,穆羡鱼便已开口将自家的小花妖给解救了出来:“父皇,您还没告诉儿臣呢——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莫非当真有暗卫一直在同您回报消息么?”
“暗卫倒是没有——你大概也已经知道,朕是同毕方定过一个契约的了。有这契约在,只要朕还活在这世上一日,毕方便会为朕所用,而代价便是在朕身死之后,将这一具躯体供奉给它。”
皇上摇了摇头,略一沉吟才又再度缓声道:“朕令它追踪于你,是因为它那时尚在封印,只能借由其他禽鸟来附身行动。却不料它居然会在江南觉醒,险些便叫你们身处险境……”
“这么说来,儿臣大概还真是不止一次地见过它。”
几乎是立时便想起了那一只凶悍的大白鹅,穆羡鱼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低声应了一句,又抬了头轻笑道:“至于觉醒的事,倒确实不能算是父皇的问题——其实是那名为乌雪的蛊虫真身中的一只逃到了江南,夺舍了章家人,借此来祭祀毕方,强行将毕方唤醒……只是父皇,章家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心中有数么?”
“朕知道——或者说正是章家的事叫朕看清了整件事的始末。之所以引而不发,不过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皇上微微颔首,抿了一口茶道:“江南章家,五行金家,都投靠了你大哥林涧——金家助他,是因为金家家主的长子当初同你姨母关系不浅,他弟弟也就顺势搭了个便车,同你大哥的母妃有所勾连。至于章家投靠他,也有金家暗中撺掇的原因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被你大哥用蛊毒控制,不得不俯首听命。”
“要控制那么多的人,要多少的金风玉露才够用?”
穆羡鱼不由微蹙了眉,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皇上却只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极轻地苦笑一声:“朕一度叫他蒙蔽,故而错信了他,此事不提也罢——总归章家出事之后,朕派人详查之下,才隐隐觉出了其中端倪。又顺藤摸瓜地一路追查下来,才知道了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阴诡之事……今夜你这乱实在添的不是时候,若是能叫那金家的刺客过来,朕不光有理由处置金家,还能借此来质问林涧那个不孝子,问问清楚他究竟安的是什么样的心思。可如今被你这么一闹,原本计划好好地事情就全都泡了汤,你说朕有没有理由生气?
“儿臣只知道在儿臣来之前,父皇一定很久都不曾好好和人说过话了。”
穆羡鱼被训得抬不起头,无精打采地伏在桌上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低声抱怨道:“儿臣不过只是问了一个简单地算术问题,父皇居然也能说得出这么多,最后居然又把话拐到了儿臣的错处上来,实在是令人敬佩不已……”
“朕看你实在是从小就没挨过朕的揍,所以克制不住地想要尝试一次。”
皇上忍不住拍案而起,却又忽然余光瞥见了一旁小花妖尽是紧张的目光,抬起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半晌才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朕自己生的儿子,脾气像朕也是朕活该——人都说现世报现世报,如今朕总算明白了这现世报究竟是什么意思……”
穆羡鱼不由微哂,摸了摸鼻子讪笑着才要开口,神色却忽而微动,起了身向窗外望去:“父皇,您确定大哥他就只有一个刺客可用吗?”
“什么意思?”
皇上的目光不由一凛,快步走到了他的身旁,推开了窗子朝外头看了过去,却只能看到一片宁静的月色。一旁的小花妖忽然抬手牵住了穆羡鱼的衣角,略一犹豫才又道:“小哥哥——这个气息,好像就是那个吃土的叔叔的……”
“怎么会——莫非药不起作用?”
穆羡鱼不由蹙紧了眉,难以置信地低喃了一句,却又立刻摇了摇头:“不对,不该是药的问题……莫非那位我们没能找到的姨母,确实一直都被控制在了大哥的手上么?”
“可是那时候我找遍了整个王府,也没有找到和小哥哥还有飞白相似的气息,难不成他用什么办法把姨母给藏起来了吗?”
墨止却也尚不曾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犹豫着抬了头,正打算由自己出去看看,窗外却忽然传来了个尽是无奈的声音:“不用猜了,他把梓宁给关在了那个龟壳里头,我如果不听他的话,他就要把梓宁给——我也没办法,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皇宫一趟……”
没想到外面那样的天罗地网居然都没能拦得住这金世鸿,皇上的面色不由一变,快步上前正要喝问侍卫何在,就被穆羡鱼给拉了回来:“父皇,他是金系的修士,天生就能吃土,估计是叫他吃出了条地道钻过来——也真亏你能干得出来,当初在牢里的时候怎么没想出这一招?”
“那牢房那么大,要钻出去我都要被撑死了。”
金世鸿没好气地应了一句,忽然灰头土脸地从窗外冒了出来,冲着屋里探头探脑地望了望:“我如今已和金家没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帮我跟你父皇商量商量,就算我来过了,我也不行刺,就不要因为这个连累金家了?”
“父皇,他的力量天生便被我克制着,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穆羡鱼转身同自家父皇低声交代了一句,又随手朝窗外一点,就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了猝不及防的惨呼和重物落地的闷响。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虽说不曾见到外头真实的情形,却也能靠着听到的声音猜到个大概。皇上不由微讶,好奇地往外望了望,嘴上还在不依不饶地损着这个到了哪里都不省心的儿子:“刚才见你还被那网镇得动都动不得,朕还被吓了一跳。早知道就叫你再多撑一阵子,到了朕这里还能再少跟朕抬几回杠……”
“父皇父皇——这修炼一道有个相生相克的规矩。如果实力悬殊自然不论,如果两方实力相若,我这水系的玄武血脉,就应该是能够压制他的金系的。”
穆羡鱼无奈地扶了额,苦笑着轻叹了口气,却还是耐心地细致解释了一句。皇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望向一旁的小花妖,好奇地轻笑道:“那你家这个小驸马又是什么系?朕记得应当是土克水,莫非是土系不成?”
“严格来说,墨止大概算得上是木系。”
穆羡鱼含笑揉了揉小家伙的额顶,轻轻摇了摇头。却还未及再解释,皇上便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微微颔首道:“怪不得——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林家明明是木系,却一定要娶高家水系的女子为后?”
“父皇——儿臣不想知道。”
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话里面显然有圈套,穆羡鱼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一口回绝,却被自家父皇一巴掌按在了头顶:“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五行当中以水生木,水系可滋润木系生机,从而使我林家繁盛长久——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可要多加小心了。你家这颗小树苗这么小,可够你浇灌的……”
“父皇……”
穆羡鱼听得哭笑不得,只觉脸上也止不住地发着烧,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咳一声,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单纯的小花妖还听不大懂大人的世界里这些太过隐晦的言语,茫然地眨着眼睛来回望了望,忽然挺直了身子道:“小哥哥不要担心——我是花不是树,长得很慢,吃的也不多,不会把小哥哥给吃穷的!”
“是是,小哥哥一点都不担心……”
实在不忍心同小家伙解释得太明白,穆羡鱼却也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小花妖的肩膀,艰难不已地应了一句。见着这个言语上从不肯吃亏的儿子总算吃了一次瘪,皇上的眼中却也愈发多了几分促狭的笑意,满意地微微颔首,又往窗外瞄了一眼:“他到底怎么了?这一会儿就一直见他在没完没了地趴下又站起来,你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么?”
“儿臣不曾给他吃什么迷魂药,只是叫他脚下生出了一片冰面,打算叫他多摔几个跤罢了,也没想到他居然能一直摔到现在。”
穆羡鱼应了一句,却也不由生出了些好奇,扳着窗沿探出了身去:“金世叔,那冰有这么滑么——您就算再想要消极应付,也总不至于就这么一直摔下去吧?”
“你站上来试试——算了,这冰本来就是你的,你就是站上来也没用。”
金世鸿再一次艰难地撑稳了身形,咬着牙不忿地回了一句,却又自己先泄了气,脚下一滑便精疲力竭地趴在了冰面上:“你这冰会吸取我的力量,我既凿不穿也站不稳,你要是再不把我放开,可就没有人跟你们说大皇子究竟都偷着干了些什么了……”
“父皇,他并无恶意,此行也是出于胁迫——要不就先放他一马,听听他怎么说再作定论?”
穆羡鱼回了身,征询地轻声问了一句。皇上略一沉吟便微微颔首,却又忽然极遗憾地轻叹了口气:“本以为能借此将金家实力削弱一番,好叫天下再太平些,如今这一看,多半怕也是难成的了……”
“其实我觉得——皇上此念实在是有些多虑了。草民在金家已经算是有几分脑子的,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个,草民才会被送来京城同高家商量合作之事,又与梓宁暗生情愫,可要跟你们林家人比起来,我们实在是没能占得到半点便宜,光莫名其妙的挨欺负了。”
金世鸿头痛地叹了口气,再一次徒劳无功地站起来了一半,脚下又是一滑,就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地上:“你们林家的套路实在太深,深得都不像是五行家族了——莫非你们这些个种花种草的,心机普遍都特别重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诶呀,摔倒了⊙w⊙
第64章 不要了.
“我们的心机未必有多重, 你们不长脑子倒是真的。”
穆羡鱼不由摇头失笑,却也懒得从外面再费事绕路, 直接带着墨止就从窗子翻了出去。叫皇上忍不住嫌弃地摇了摇头,痛心疾首地重重叹了口气:“好好个皇子, 怎么养成了这么个没正形的样子——有好好的路不走, 非要这般举止无状么?”
“不瞒父皇, 儿臣也是下了江南之后学坏的。之前儿臣在大街上走,就算头顶上忽然砸下来个铜兽, 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头可断血可流, 绝不乱了半分的方寸……”
穆羡鱼也才发觉自己的习惯仿佛越发随意了不少, 却还是理直气壮地嘴硬了一句。皇上原本就对这些事尚怀歉意, 此时一听见他的话, 神色却也不由微赧, 轻咳了一声才又道:“少在这里跟朕装模作样, 你当初就有多老实么?若是真老实, 还会左一次翻墙右一次翻墙的, 甚至拐得太子也跟着你一起不学好?”
“父皇, 您这句话可就是偏心了——二哥刚开始不学好的时候,儿臣可还在奶娘的怀里不会走路呢。谁带着谁不学好,您可一定得分辨清楚了才行。”
这种平白从天上掉下来的污蔑,穆羡鱼自然不可能认下,利落地在小家伙的帮助下将金世鸿捆成了个粽子,便将那一片冰面化开, 回身敲了两下窗户:“父皇,稍微站开一点,我们先把他塞进来您再审——”
“算了算了,还是你们站开些,朕自己翻出去罢。”
皇上不耐地挥了挥手,却也懒得再辛辛苦苦地走那一条曲折的回廊,千辛万苦地绕出宫门再绕回来。挥了挥手示意窗口的人让开,单手一撑窗棂便翻身跃出了窗子,动作居然还要比穆羡鱼更熟练上不少。
没料到皇上的身手居然如此矫健,窗外的几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穆羡鱼愕然了半晌才终于失笑出声,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看父皇的身手,也是当初没少翻过的……”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等朕从外面绕过来,你们几个站在这里都要冻成冰雕了。”
皇上没好气地瞪了这个丝毫不知体贴的儿子一眼,却发现这几人居然都在瑟瑟寒风中而全然不觉,显然一个个都是不怕冷的。一时间却也不由语塞,摇了摇头生硬地将话题转开:“你这能力倒是颇为有趣,倘若趁着数九寒冬的天气在冰面上搀进你的力量,会不会叫整个金家都不停地滑到再站起来?”
“那画面一定非常的恐怖……”
金世鸿只觉背后蓦地窜上了一股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迭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金家一马。大不了我回去叫他们识相些,不要再招惹你们林家也就是了。”
世俗皇权在五行家族的修士中向来不大被当成一回事,皇上在高家倒也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也不恼他不敬之罪,只是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望着他轻笑道:“只是——你方才还说,你与金家已毫无关联,你所做的事也不能牵扯在金家头上。又如何保证你说的话,他们就都会听?”
“要叫一群人听话,当然不只是靠着这一张嘴说这一种办法。”
金世鸿仿佛忽然便来了兴致,撑直了身子神秘地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道:“你可以装神弄鬼,可以借口托梦,甚至可以想办法弄出个祖神虚影来吓唬吓唬他们。不想让金家人招惹你们,也用不着这么麻烦——只要你们有办法让飞白的力量再往上提一个档次,他就能自由化人化兽,到时候自然可以假作白虎祖神临世,大不了唬得他们再叫你们林家多坐一百年江山也就是了。”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想让你那儿子有条好出路罢了。”
皇上摇摇头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缓声道:“朕明明已经有能力削弱你们,为何一定要用这种没有几分把握的方式?你可听说过这世上有个词,叫作养虎为患么?”
“我——”
金世鸿一时语塞,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道:“当初编出这个词来的人也真是脑子里面长木头了,怎么就非要说是养虎为患,养花为患就不行吗?”
“养花才不会为患——只有老虎才会咬人呢!”
小花妖不服气地从小哥哥身后探出了个脑袋,大声地反驳了一句。穆羡鱼不由失笑出声,安抚地揉了揉小家伙的额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就是,养花可以陶冶性情修养身心,才不像养老虎这么危险。金世叔,你还是再想个别的说法,试着说服我们一二罢。”
“我能想出一个来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你们还让我再想一个——还不如直接给我一锤子呢。”
金世鸿消沉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你们木系的克星是火,可我们也一样,所以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你这位父皇身中火毒,找个高家的把这火毒给度过去倒还可行,金家人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住口,谁叫你在此胡言乱语的!”
皇上的面色忽然微变,怒喝了一声,四方的暗卫竟忽然便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严阵以待地等着万岁一声令下,便将这个罪大恶极的贼子给抓起来千刀万剐。穆羡鱼的眼中却闪过些许思索,望向了自家父皇追问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度过去?”
“不必理会他,不过是这家伙狗急跳墙之下的胡言乱语罢了。”
皇上此时却也已然平静了下来,挥了挥手命暗卫退下,淡声应了一句,又将目光转向神色茫然错愕的金世鸿:“你夜闯禁宫已是死罪,但念在你身份特殊,本就不该用世俗界的法规一应而论,又是受人胁迫并无恶意,朕便也不多为难于你——你就此离开,朕只当今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何?”
“不行啊,皇上——”
金世鸿苦着脸摇了摇头,却才说了半句,皇上的语气便已带了几分不耐,不由分说地截断了他的话头:“朕如今已然退让,你还要朕怎样——莫非要朕把你关起来才甘心么?”
“对了。草民就是想请皇上把草民给关起来,最好再在明天公之于众,就说有个刺客不知死活夜闯禁宫,被侍卫乱刀砍死之类的……”
金世鸿居然反倒用力点了点头,兴奋不已地应了一句,又趁热打铁道:“皇上您想,您的小姨子可还被您大儿子给关在那龟壳里头,三殿下他表弟还等着要娘。我若是平平安安地回去了,宫中风平浪静的什么事都没有,又如何叫您的大儿子相信我确实是来过一趟?总归您先关上草民几日,等飞白把他娘接出来,我们再一起找个什么地方隐居去,您看这样可不可行?”
“可是——大皇子为什么会有龟壳呢?”
他说得有理有据情真意切,墨止的关注点却显然和他查了十万八千里,忍不住低声插了句话,又蹙了眉微微摇头道:“小哥哥,按理说龟壳是玄武殿的宝贝,应当是一人一个的。白虎前辈手中的那一个力量很强大,应当是玄武前辈的,但是为什么大皇子手中也会有一个?”
“我大概知道那一个是哪里来的了,只不过——我还是有点儿不想承认……”
穆羡鱼头痛地扶了额,纠结不已地轻叹了口气。却还不及开口,一旁便传来了皇上讶异的声音:“朕倒是记得——据说你出生的时候,手里是握着个极小的龟壳的?”
“当初在商王府的时候,他们也没少笑话过我——说人家都是衔玉而生,只有我手里头握着个乌龟壳子,注定了要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我那时就很嫌弃那个龟壳,总想找个什么地方把它给丢掉,后来就偷偷跑到大哥家后墙,把那龟壳给扔到了他们家的后院里了……”
被自家父皇给揭穿了幼时的秘密,穆羡鱼的面色却也不由带了几分赧然,轻咳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皇上原本还不由摇头失笑,隔了片刻目光却忽而沉了下来,蹙紧了眉道:“不对——既然你从小就有那东西,按理高家早就该知道了你是玄武血脉才对。朕不知道是龟壳尚且情有可原,难道连高家也全然不知吗?”
“据说老国公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有说出来——不过这一点儿臣倒是觉得老国公做得是对的,毕竟二哥自幼受的就是做太子的培养,儿臣游手好闲了这二十年,怎么看都实在不大靠得住……”
穆羡鱼不由微怔,却只反应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毅然决然地应了一句。态度坚决大义凛然,如果放到朝堂上,只怕少不得要将一众老臣感动得泪流满面。
“你也用不着逮着个机会就跟朕说这事,究竟谁来当太子,还得等到春猎之后再来定——反正你们兄弟两个关系也不错,由谁当又有什么区别?”
皇上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句。穆羡鱼的神色却忽而再度转为肃然,站直了身子正色道:“自然有区别,父皇就算再爱母后,也不可避免三宫六院众多妃嫔。儿臣这辈子就想跟墨止找个地方消消停停地过自己的日子,父皇如果实在不能理解儿臣,儿臣就真的只有走为上策了。”
“没事没事,你父皇不理解你,我理解你,我由内而外的理解你——就是你们能不能先不要急着谈你们的家事,先帮我想想怎么把飞白他娘给救出来?假如那龟壳确实是你的,你有办法能够叫它听你的话吗?”
金世鸿总算找到了个当口插.进了句话,将不知拐得多远的话题给一把拉了回来。穆羡鱼不由微怔,托了下颌一本正经地沉吟了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又没拿它装过东西——早知道那龟壳不是非得背在身上才行,我就不会把它给扔出去了……”
“我听前辈说过,好像是变成人身之后不会背在身上,但是只要变回了原形,就还是会背上去的。”
小花妖忽然拉了拉小哥哥的衣袖,压低了声音严肃道:“大概是因为大皇子和小哥哥的血缘相近,所以大皇子的血也可以控制那个龟壳,但是如果小哥哥把那个龟壳给抢了回来,将来小哥哥变身回去的时候,身上就会有壳了……”
“那我还是不要了,你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穆羡鱼断然摇了摇头,转身便要翻窗子回到屋里去,就被皇上一把扯住领子给抻了回来:“不像话——自己的东西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也不仔细想想,就你们变回去的那个样子,难道没了龟壳就会好看些吗?”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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