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醒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睁开眼直直地看着素色的帐顶,脑中一片空白,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自己房间那水红的锦帐。
怎么回事?我在哪里?她试图撑起自己的身子,手臂一酸,整个人摔回床上,这才感觉到了自己全身的酸软无力。
“有人吗?”嘶哑的嗓音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婉转清脆,似乎人都守在门外,是以她这一喊,立刻有人推门而入,惊喜道,“小姐,您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大人。”
婉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那丫鬟的面容,发现自己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信息,“哎……”她还来不及唤住那个丫鬟已经跑出好远,看来是去喊她口中那个“大人”了,会是谁呢?婉婉现在脑子里是一团浆糊,模模糊糊能想到一个人来,却又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那位大人着一身素色长衫匆匆而来,后面跟着一个发须皆白挎着药箱的老大夫。逆着光看不清来人脸上的表情,婉婉只看了看那人身上的衣衫又抬头望了望帐顶,思绪不知为何一下转到这人身上穿的衣衫莫不是和这床帐用同一匹布做的吧。
“唐姑娘,你感觉怎么样”,熟悉的嗓音响起,婉婉有些愕然,竟是他,”王太医,劳烦您了。”见婉婉愣愣地不回答,冯丰转身恭敬地对身后的那老大夫道。
婉婉将眼神转到那老大夫身上,惊疑不定地打量这个上前来为她把脉的老太医。太医可是宫里御医的专有称呼,这人怎的将宫里人都请出来了?
大夫细细将婉婉的脉象揣摩了好一阵,才松开手,示意一旁的药童取回腕枕。却是叫了冯丰单独出去说话。冯丰看了眼怏怏躺在床上的婉婉,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如今满是倦意,知晓她是强撑着才没有睡过去。嘱了丫鬟好生照顾便跟着大夫出了门。
王太医与冯丰站在廊下,先未谈病情,只问冯丰,“屋里那位姑娘不知是大人的?”
冯丰不防他会问出这话,犹豫片刻,还是直言道,“她是在下心仪之人,还望先生尽力施为。”
王太医轻声叹口气,也不啰嗦绕弯子,“那位姑娘早年怕很是用了些虎狼之药,身子虚弱,这次风寒看着来势汹汹,不过是激起了往日的病根,多加调养倒是容易好,只是要养好底子却不是易事,且她宫寒体虚,往后于子嗣上恐有些艰难了。”
“多谢老先生了,不拘什么药,老先生尽管开方子,我这些年略有积蓄,只求能治好她。至于子嗣……”冯丰苦笑了一下,想着王太医许是多想了,有无子嗣并不是他考虑的,但这话却不好说出,只含糊道,“也好,也免得她受生育之苦。”
王太医开了方子就带着药童离开了,冯丰在书房中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婉婉房中走去,走到半路又想起一事,反身回书房拿了一样东西。
婉婉躺了阵,身上积蓄了些力气,坐起身半靠在床上,心中不停猜想冯丰带自己来这里是什么意图,就见那人推开房走了进来。
“冯大人。”婉婉颇有些局促,思绪停顿了一下先是问了一个比较保守的问题,“不知这里是?”
“我家。”冯丰极为简略地答道,面上是一贯一本正经的表情,婉婉根本看不透他将自己带回来做什么,心里有些恼这种一步一步只能跟着别人走的感觉。
“大人,我……”婉婉想要抢回主动权,说自己在这边有多不方便,还是要回去云云。
“你的契纸。”只是话还没起头又被冯丰打断了,他从袖笼中取出一张折叠得颇为工整的纸张来,递给了婉婉。
婉婉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仍是伸手接过了那张纸。展开一看,整个人仿若被雷劈中,死死盯着手中的纸张,不发一言。
冯丰看她这副模样与自己料想的高兴喜悦全然不同,心下一凉,莫不是哪里出了岔子?
“大人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此生肝脑涂地,愿供大人驱使。”婉婉捏紧那张纸,突然就翻身下床向冯丰跪地磕头道。
“莫急莫急,你还病着,快些起来。”冯丰站起身就要去扶,却见地上的人倒了下去,原来刚刚婉婉心中激荡,靠着一股气撑做出那一连串动作,现下气力消散,整个人都瘫软到了地上。
正巧伺候婉婉的丫鬟端了煎好的药回来,瞧见冯丰起身前行,而婉婉瘫在地上,还以为是她惹恼了冯丰,被踹到了地上,顿时惊得叫了一声,手中托盘也摔到了地上。
冯丰皱眉往她瞧了一眼,果然现买的丫鬟就是不经用,一惊一乍的。他府里本全是小厮,是接了婉婉回来这天才急匆匆去人伢子手中挑了一个人回来,原本是打算将以前伺候婉婉的翠儿一并带回来,只是当日看她为了自己左瞒右瞒,料也不是个忠心,便作罢。
这小丫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被瞪了一眼,心底有些害怕,还是镇静下来,不再瞎嚷嚷。忙蹲下身去捡那些药碗碎片。
冯丰此时已经将婉婉抱到床上安放好,又替她捏紧了被角,婉婉很久都没有享受过如此温情的照顾了,颇不自在地动了动。
“别动。”冯丰声音低沉,担心她扭开被子,微俯下身,按住了她被子底下扭动的肩膀,阻止她的动作。
“嗯。”婉婉一抬头就望进了他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轻轻应了一声,那眼神暗沉沉的,里面是她这些年瞧过的无数人中从来不曾见过的怜惜和……心疼。
那人就着这般姿势仿佛出神地看了她许久,婉婉心中惴惴,只觉他好像要俯身亲下来一般,胡乱地想着自己该作何反应,要推拒吗?还是接受?拒绝?接受?
忽而想起自己残花败柳的身子,自嘲般地想何必那样惺惺作态,落到他眼中怕是会被理解成欲拒还迎了。脸上的神色一下子便放松下来,献祭一般地闭上了眼。
冯丰看出了婉婉那一瞬间神色的变化,猛地惊醒过来,自己这姿势太过暧昧了。忙直起身子,站起来,“你好好养病,旁的不用忧心,待病好了,想去哪里只管说与我,我会助姑娘安顿的。”而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脚步匆匆倒像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婉婉听他这话语,每一个字都能理解,连起来却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了。
难道他将自己赎回来不是为了伺候他,可是刚刚的眼神…….何况他竟然帮她家翻了案,这等大恩,即使他没有帮她赎身治病,她也是粉身碎骨都要相报的,那人怎会以为自己要离去。
煎好药的小丫头再次进来,见冯丰不在,又开始咋咋呼呼起来,一边问小姐感觉可好些了,一边从衣柜中拿出一件披风来,让起身喝药的婉婉披上以防着凉。
婉婉瞧着身上崭新的披风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款式,心知定是冯丰替自己准备的。
对这人的态度她越发摸不准了,难道是老天要让他来行善事的,刚巧遇上了自己?
那边小丫头还在絮絮叨叨说冯丰对小姐真是好,连煎药都要过来看上一看,嘱咐药煎好了凉一凉再送给婉婉喝,还送了一盒蜜饯过来,言语中的艳羡之意都要溢出来了。
婉婉沉默地听着小丫头说话,有些莫名的感觉渐渐滋生出来,忽地她又想起了田历,想起他们不过当自己是一件玩物,空闲时过来玩耍一番,满口甜言蜜语,玩过也就抛在脑后再不理会,还要百般摆脱关系,怨忿的情绪压住了心底刚刚萌发的情意,她不敢再深想冯丰的用意,担心自己又陷进去,她现在可是要打起精神来还有一人要对付,哪能陷进这样的小情小爱中。
用过晚膳,又喝了药,婉婉唤了伺候自己的这个小丫头锦荷去请冯丰若是得空希望他能过来一趟,她想跟冯丰说清楚,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住下去,况且还束手束脚,做甚都不方便。
不过片刻,冯丰已是进了屋中,婉婉让锦荷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轻轻的关门声同时响在两人心底,冯丰有那么一瞬间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而后又松开了来。
“不知,冯大人将我赎回花了多少银子,我这些年也攒下些银钱。”婉婉顿了顿,接着道,“万望大人不要嫌这些银子腌臜。”她想起锦荷给她说的这府中境况,三进院子,应该是朝廷按着他的官位品级分配的府邸,院子里只一个厨娘,一个马夫,两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外竟是再没有别的仆人。哦,对了,还有刚给自己买回来的这个小丫头。是以想来冯丰的财力应并不是十分阔绰。
话音落下,房间中再无声响,忽的灯花“哔啪”一声炸开来。
冯丰的声音才低低响起,“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要为你家翻案,为何要将你赎回家中。”
婉婉闻言半靠在床上身子坐直了起来,她最想问的确实是这个,只是……不敢问,不论哪一个答案,婉婉想,都不会是自己想要的。冯丰坐在桌旁,一半的侧脸淹没的黑暗中,婉婉看不清他神色,只从语气中辨别出一点隐约的笑意,下午那种没有主动权的感觉又来了,她十分不喜这种感觉,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大人为何要救我呢?”
冯丰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走到床边,婉婉只觉眼前一暗,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烛光,只闻那人沉沉开口,“我心悦一个姑娘,不愿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只要她能真正过得快活,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婉婉愣住了,不是没人说过喜欢她,只是没有人这样正经地说心悦她。她能感觉到面前的男人是真心实意的,看看他做的一切,理智却提醒着她不要再踏进感情陷阱了,像她这种人身子和心都污黑不堪,怎么能奢求真心。
“你不必有负担,我喜欢你,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冯丰诉说着自己的情意,”也不要怀着报恩的心思留下来欺骗我。我只想你能够肆意地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就够了。”他能够猜到婉婉的心思,也知道她并没有爱上自己,所以赶在她开口前就堵住了她的话。“今日太晚了,你好好休息罢,有什么事便唤锦荷去办,过两日我再去挑一个稳重些的丫头过来。”
婉婉被他一句接一句的话堵在嗓子眼里,眼睁睁看着人走出了门也没有开口的余地。泄气一般的缩进被子里,有些恼怒地想他往日在自己面前不是都不多言的吗,怎么今天像吃了药一样连珠炮似的说。甚至赌气地想他说不用报恩,可是她偏偏要报。
心意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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