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瑜一愣，拍了拍他的肩头：“喂，你真不怕？”
    “你又打不过我，我干嘛怕你？”他用一根九星藤，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他给捆起来。
    沈江瑜不服：“我是哥哥！”蠢弟弟好狗胆，敢不怕兄长？
    澹台锐意突然停下脚步，抬头往上，挑唇道：“好，如果哥哥宠我的话。”
    沈江瑜心头一窒，直觉这个“宠”和他想象的有点距离，不由得有点蔫蔫儿的。
    等两人走出耕种区的时候，门口的管理员关心地问了一句：“你哥怎么了？不舒服？”
    如果换了别人，这位管理员根本连睬都懒得睬。然而这两兄弟，不是时不时会给他送吃的吗？尽管只是他们自己种的田地里出产的一些植物做成的……果汁和蔬菜汁，看起来就像是失败的药剂，能量利用率也低，但是不可否认的，味道比起营养剂来简直天上地下！
    “嗯，一个没注意异能使用过度，没什么大碍。”澹台锐意把背后的沈江瑜往上托了托，“那我们先走了。”
    管理员嘱咐了一句修炼不要操之过急，就放他们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管理员摇了摇头：“感情那么好的兄弟倒是少见，不过能继续在这么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呢？”
    二级的九星藤就是经过他的手到的仓库里。木系异能战士本来就很受欢迎，他们不仅在城市里靠着种地就能赚钱，在森林地形中，发挥出的战斗力和防御力也相当强大。而且能够越级催生变异植物的，几乎就代表着能够越级挑战。
    被他派过去的两名执勤人员虽然没有发现，但是在监控前的他看到的情况，却是那颗二级变异植物根本就没有半点反噬的意思。
    这个叫小意的弟弟，今年可还不到二十岁吧。可惜了他的哥哥不过是一个没用的精神力变异，能够养活自己已经够了不起了，再进一步几乎不可能，当谁都是傀儡帝王么？
    在傀儡帝王之前，突破三级，能够被成为傀儡师的精神力变异战士，都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这对兄弟的感情哪怕再好，伴随着弟弟的异能不断提高，弟弟迟早要去往一些哥哥无法到达的地方，他们相处的时间会减少，缺乏共同话题，感情会逐渐疏远……啧，怎么听上去就和那些实力不相称的离婚夫妻一样？
    不过人和人之间，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情嘛。
    管理员哼着歌，继续看着监控屏幕，捕捉“农场”中可能发生的危险。遍地的治疗药剂所需的原材料，让他心生不快，不过他很快就抛开这点情绪，喃喃道：“反正就是一些低级的虫子，每年都要死掉不知道多少。”哪怕是危险系数不大魔鬼森林外围，每年也会吞噬掉不少低级异能战士的生命。与其让他们自己挥霍掉，倒不如发挥点实际的作用。
    那边，沈江瑜两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普通的蘑菇房内，不再空空如也。在澹台锐意的布置下，就像是一栋设施完备的小别墅。当然，他们没有院子。内部的所有器具也是沈江瑜一手炼制的，比市面上的通用型号要好用得多，甚至还包括了一套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厨具。
    对了，这套厨具用来制作一些低级药剂也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澹台锐意就用这套厨具，在制作一种低级药剂。
    “你在做什么？”沈江瑜只要稍微看一眼材料，就知道那绝不是营养剂、能量药剂或者是治疗药剂的任何一种。
    低级异能战士的能量十分有限，他们每天的异能用来赚取足够生活的金钱，已经十分勉强。哪怕是澹台锐意这样的怪物，每天照顾那么多田地，一天下来异能也几乎消耗殆尽。倒是今天，他的异能还很活跃啊？
    澹台锐意手上的动作没停，视线在他的下三路扫过：“润滑剂。”
    “哦，润滑剂。”这种药剂也算是一种基础药剂，通常用来保养一些异能武器，或者作为一些工业上的添加剂，“你弄这个做什么？”
    身为木系异能者，药剂师几乎是最理想的发展方向。单纯作为农民，收益比较有限。很多药剂的原材料都是植物，对植物天生亲和度和控制力极高的木系异能者，简直就是天然的药剂师。
    澹台锐意在以往不是没有配置过药剂，不过都是随意弄了两管营养药剂打个掩护罢了。润滑剂的使用范围没有其它基础药剂广泛，材料也比较难找，作为练习，在成本上并不划算。
    澹台锐意的视线这回在沈江瑜的下三路停留的时间更久一些，一直看到沈江瑜忍不住往后退一步，才慢条斯理道：“做一些未雨绸缪的准备。我看过市面上的那些润滑剂，成分方面有些刺激……”用在那里……还是温和一些的好。
    作为药剂师新手中的新手，澹台锐意觉得自己研发一种新的基础药剂配方，必然会花费较长的时间。等到他把润滑剂配方改良成功，那个时候应该就能用上了吧？
    沈江瑜被澹台锐意看得浑身毛骨悚然，转身就往厨房／药剂室往外走，却被澹台锐意一把拉住：“等等，你还没说那个探索傀儡帝国的任务呢。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既然不让出去，沈江瑜干脆在厨房的小餐桌前坐下，从冰箱里拿了一碗冰淇淋挖着吃，“既然准备这么多低级药剂，你觉得他们会给我们自己打算的空间么？傀儡帝国的危险谁都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愿意自己冒险，所以等待我们这些低级异能战士的，只有强制性任务。当然相对的，这个任务的‘福利’应该会相当不错。”
    没人会愿意送死。低级异能战士确实无法反抗高级异能战士，然而在看似必死的结果面前，在遵从强者的意志这一条路之外，弱者还有另外一个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杀死自己——反正都是一个死，干嘛要给想弄死自己的人作嫁衣裳？倒还不如拼死一搏，哪怕面对高阶异能者，数量的堆积并不能构成威胁，但是能够造成一点破坏就造成一点破坏，弄不死对方，恶心恶心也好。
    “强制？”澹台锐意眉头皱了皱，随即接受了沈江瑜的说法。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沈江瑜判断失误的时候，“去傀儡帝国远么？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
    沈江瑜把最后一勺冰淇淋塞进嘴巴，弯着嘴角笑道：“不算太远，到时候看用什么交通工具吧，反正最多应该不会超过五天时间。唔，多准备些吃的吧。”
    “路上不会坏吗？”
    “能弄些不容易坏的食物么？”不想吃营养剂！
    所以，在面临一个危险性极高的任务时，两个攻击力还十分废柴的一级战士，最让他们感受到威胁的是食物……
    第118章 番外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低阶异能者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风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
    谁都不是傻子。
    市面上越来越多的异常现象，足以让人判断出来……
    “看起来最近有大动作，也不知道是什么性质的。”张哥语气中有兴奋和忧虑参半。
    澹台锐意有些不明白：“什么大动作？还分性质？”
    “什么大动作，咱们这些小人物怎么会知道？”现在已经快到市场上收摊的时候了，要不是为了和澹台锐意约了时间，他这会儿早就该走人，现在市场里就他的摊位生意最好，每天不到点就能卖完，“今天还有点空，张哥跟你普及一下。一般有几种情况，城市会发布大型任务。一种是城市遭受生死存亡的威胁，所有在城市内的人员都必须参战，这个不用详细说，你肯定能明白。”
    “嗯。”这个很明显。覆巢之下无完卵，所有人都会拼命。
    “一种是刚从绿荫城传出来的办法。”
    绿荫城是一座相对中立的城市，用澹台锐意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座学院城，而且是以培养中级异能战士为主的学院城。最早是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牌八级战士创立，后来逐渐变成低级异能战士心目中的圣地。
    在这个世界上，普通的异能修炼功法是公开的，各个系别都有，就连冷门的精神系变异都能免费得到最基础的修炼功法。如果按部就班的修炼，不难从异能者转变为异能战士。一旦成为了异能战士，就可以靠着接取一些任务，换取适合自己的更高级的功法。
    总体来说，支持人们修炼到三级的功法，非常普遍，而且获取难度不高。但是想要成为中级的异能战士，除了某些天赋异禀的人之外，没有人指导，没有相应的资源，一般人几乎没有可能冲击到中级。
    至于突破到高级，功法占据的比重其实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高。主要还是看机缘，看悟性。
    “绿荫城最近几年一直在致力于组织大规模的学员探索各种险境，学员的整体水平提升的相当快，收获不小，学员的伤亡也被控制在一个极低的程度。这对提高城市的整体水平很有帮助。”
    城市和城市之间存在着各种竞争，武力是一切的基础。
    “大规模是指？”澹台锐意还从来没见过人数超过十人的队伍。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见识少。
    “最起码也得千人以上吧？”张哥看澹台锐意一脸认真，不由得哈哈笑了两声，“我就是随口说说，可能性不大。”
    澹台锐意像个普通的没见识的低阶异能者一样，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对了，这是你让我收的碎星果。”他略微吃力地从柜台下拿出几个布袋，每一个都有半人高，填地十分满当，“你要那么多碎星果干什么？这么多数量，价格可不便宜。”
    碎星果的用处不多，但怎么也是三级的变异植物，光是这个级别所代表的含义，就足够让一个低阶异能者望而生畏。也就是低阶异能战士中，来钱快的木系，才有能力一次性买这么多。
    澹台锐意打开袋子看了看，对里面黄豆大小的“米粒”十分满意：“拿来做点实验。”
    张哥耸了耸肩：“行吧。时间差不多了，要我给你送货上门么？”具体什么实验，澹台锐意没说，那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别说他们还没有熟到那个份上，就是他现在生意能这么好，也是靠着澹台锐意兄弟两。身为一个生意人，他完全不会得罪自己的贵人。
    “不用了，张哥把推车借我用一下，晚点我送去你家。”这是张哥用来搬货的推车，现在这辆已经换成了大的，足以放下六袋碎星果。
    摊位内还有一辆小的推车，是原来张哥用来搬货的，现在搬一些摊子上剩余的东西足够用了。
    碎星果的个头大，直接用水煮，不是夹生，就是糊烂，完全谈不上口感。澹台锐意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磨成碎，可以煮成粥。另外一种是磨成粉，用来制作各种面食。味道比面粉略微甜一点，以澹台锐意的方法来说，那就是：“吃着稍微有点粗，这个粉碎机的精度能再调高一点么？”
    沈江瑜的嘴巴里塞满了刚摊好的蛋饼，听到问话，直接叼着饼子，把粉碎机拆开，调节了一下里面的配件，又找了几样材料，制作成各种零件填充进去，再组装起来，整个过程要不了十五分钟，然后抬头示意：“嗯。”
    澹台锐意全程就看着他的手在上下舞动，纤长灵活又有力度的手指，似乎在他的眼膜上留下了残影，他下意识地抬起沈江瑜的双手，在他莫名其妙的注视中，近乎虔诚地亲吻在手背上。
    “啪！”沈江瑜嘴巴里叼着的半张蛋饼掉了下来，掉在了澹台锐意的后脑勺上。
    像是某种魔咒被打破，澹台锐意黑着脸，把蛋饼和散开的一种清脆的蔬菜叶一并拿下来，扔进垃圾桶里，然后默不吭声地走去浴室洗头……想到刚才沈江瑜的样子，他轻声哼了哼，干脆洗澡。
    润滑剂一定要早一点做出来才行，不然像这种时候，他就可以不是这么憋屈地冲淋，而是可以两个一起愉快地……嗯，玩耍。
    毕竟是“衣食父母”，沈江瑜灰溜溜地躲去楼上，按部就班地开始修炼。傀儡帝国对现在的他来说，几乎和死地无异。
    异能反噬当然不会对精神系变异者有所宽待。曾经的九级战士，当然有着足够的能力控制一整个帝国的傀儡；然而我们的陛下现在才一级，连二级的门槛都还没摸到。
    “咦？”沈江瑜停下修炼。前两天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错觉不会连续几天。尽管不明显，他的异能的恢复速度正在加快。
    所以，这几天到底做了什么和以往不一样的事情？
    澹台锐意进浴室比较匆忙，什么都没带。蘑菇内部有着天然照明，并不存在窗户，他干脆就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嗯，求偶期的雄性总是想尽办法，向配偶展示自己的强壮。
    他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沈江瑜却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快去穿衣服。”
    “哦。”他很快就穿好了……一条内裤，走到沈江瑜身边，盘腿坐下，“新做的？”
    自从澹台锐意的农田产出有所富余之后，他就会种一点适合提炼纤维的植物。各种性能当然没有他们从魔鬼森林里采集到的那些质量好；但是做一些日常衣物已经足够奢侈。通常采用变异植物纤维或者是变异动物毛皮制作的衣物，有另外一个名字——防护服。
    各种性能完爆商场内出售的所有日常衣物，哪怕是外观方面，沈江瑜的审美也堪称大师级——开玩笑，他给傀儡做了多少衣服？那可是一个帝国的傀儡！
    没见穷鬼们对自己的身家，还比不上一个哪怕最低级的傀儡时，那种嫉妒到发绿的眼神么？
    出于异能的损耗程度，傀儡帝国的最低级的傀儡，也相当于中级异能者的水平。而从属于傀儡帝王的亲卫队，是个百人团，清一色的八级。队长是一位实力和九级相当的顶尖八级空间系的异能战士。这才是真正的赫赫有名的傀儡军团。
    当然，在傀儡帝王的记忆中，除了队长外，并没有人真正闯到过傀儡军团面前过。
    以往他构筑的铜墙铁壁，现在却变成了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陷阱。算算他给傀儡军团和“臣民们”储备的能源，能够用多长时间来的？
    澹台锐意有些不满沈江瑜的走神，抬起他的下巴亲了一口，问：“在想什么？”
    “唔？”经过几天的适应，他已经渐渐适应澹台锐意时不时的亲密行为，“我在想，其他几名九级异能战士的领地，已经被探索过了。资源肯定已经被瓜分完毕。不过，这些资源并不会满足某些人的胃口。”
    九级需要的资源无一不是极端属性的东西，而且九级能用的，对其他的级别，哪怕是八级的异能战士来说，恐怕也无异于自杀。
    治疗师那里他们不敢动，除非他们愿意冒着得罪全世界最顶尖的一波治疗师和药剂师。但是治疗师的藏品恐怕也会被他的那些学生们瓜分一空。
    “所以摆在眼前的，最大的一块肥肉，就剩下傀儡帝国了？”虽然有所猜测，但是这个人真的是傀儡帝王。澹台锐意不知道弥漫在心间的，到底是赞叹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当之无愧的全世界最强大的王者，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那样被他捡到？
    “没错。”
    “现在傀儡帝国内的傀儡，还是……活着的？”
    活着？沈江瑜对这个词语感到一分讶异：“嗯，他们是活着的。”他勾了勾手指。
    澹台锐意惊讶地发现他的手自己抬了起来。他并没有抗拒这份感觉，而是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异能的运行路线：“这是傀儡术？”
    “是的。”沈江瑜很快就放弃了控制，全程不过三秒钟的时间，还在澹台锐意对他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情况下，他已经感觉到非常吃力，微微喘了两口气，才接着道，“其实傀儡师的根本，在于比其他人更加庞大的精神力。纯粹的精神力能够造成的攻击力，并不够强大。同级的异能战士也好，变异动植物也罢，他们在数量上绝对没有傀儡师强大，但是在本质上却和傀儡师并没有什么区别。精神力变异战斗的实质，是通过合适的媒介，让精神异能转变为其它异能输出。傀儡是一种最佳的途径……”
    这个晚上，澹台锐意花了四个小时，被科普了一番傀儡师的基础知识。
    他只能说，没有任何成功是可以复制的。精神力变异在战斗上并没有任何优势，而要将这些弱势变成强大的战斗力，沈江瑜在其它方面的付出，让自以为已经足够努力的自己，感觉到一丝羞愧。
    没错，沈江瑜的岁数是比他要大，光是看他创立了一个帝国，并且一路修炼到了九级，哪怕沈江瑜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天赋异禀，他的岁数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哪怕他的外貌看上去十分年轻，还……很乖很好欺负。
    他伸手一推就把沈江瑜摁倒在床上，在他瞪圆的眼睛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缩影，俯身亲了上去，辗转厮磨：“闭上眼睛。”
    青年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像是蝶翼轻展，随即温驯地合拢，全情投入。闭上的眼睛里满满的诧异。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让他这几天产生修复的，竟然是他的口水！！！
    在有条件后，他并不是没有配置过一些治疗药剂，但是对他的伤势别说是收效甚微，根本什么效果都没有。至于更高级的药剂，他还没有条件去制作或者购买。请治疗师治疗，更是空中楼阁。说起来，他的这一身难以恢复的伤势，还是拜治疗师所赐。
    一心多用对傀儡师来说，简直就是天赋技能。不过分心还是分心，沈江瑜几乎没有发现，因为他态度的软化，让某个机会主义者对他的侵占，已经到了接近侵犯的地步。
    从小就作为澹台家族的继承人培养，无论是作为商人，还是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执掌人，澹台锐意虽然不满沈江瑜在这种时候走神，但只要结果是对自己有利的，他并不介意好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