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从何时起开始流血的?”薛容月继续问。
采荷撇撇嘴,说:“三个月前,有日我想去沐浴,发现了裙子上面沾了血……”
薛容月再次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说:“采荷呀,本小姐平日里让你多读些书,你偏不听。我告诉你,这不是生病了,是女人每个月的月事,你呀,是长大了!算起来,你比我小三个月,也是该来了。”
“不是病了?”采荷大喜,激动着抱着薛容月的胳膊,说,“真的吗真的吗?吓死我了,我就说,我家小姐是铁打的,我也是铁打的,怎么会生病呢!”
薛容月满脸黑线,推着采荷,嘟囔道:“我才不是铁打的……”
良久,采荷沉静下来,满脸笑容的给薛容月捶着肩。薛容月打着哈欠,问:“对了,你说是六皇子提议让父亲找乐姬来助兴的?”
“嗯嗯!”采荷点着头,说,“就是小姐装病的前日,我像往常一样去埋血布,然后发现老爷和六皇子站在后门处,似乎在说什么‘那便决定了,就请那些人来为夫人的寿辰助兴’之类的话,所以采荷猜想,定是六皇子提议的。”
“呵,采荷,别看你平日里傻了吧唧的,原来是大智若愚啊!”薛容月满意地说。赫连予提议找乐姬来助兴,我可不认为是巧合那么简单,毕竟在前世,他也是参与了谋反。加上南羽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赫连予虽然没再相府见过我,但必定见过我的画像,怕是……
“谁!谁在外面!”
采荷忽然大叫,薛容月猛然站起,只见一个黑影闪过,她二话不说,推门一看,黑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却留下了一根竹筒。她捡起竹签,嗅了嗅,这味道是……
“迷魂烟!”她咬了咬牙,看这样子,怕是还未来得及点便被发现了。
采荷挠了挠头发,诧异道:“小姐,您怎么知道这是迷魂烟?”
“哦,赫连逸他……”薛容月刚想说出口,却意识到不对,赶紧转移话题说,“不,是偷偷跑出去时,听说书的讲的,嘿嘿!”
她攥着竹筒,眯了眯眼,是何人敢在相府放迷烟,似乎是针对我来的,难不成是……赫连逸派人把我带走?不,应该不会,他应该不会那么冲动。那会是……等等,南羽!
想到这里,她的心咯噔一下。该死,越来越理不清了,这事情越来越复杂,我真的是重生了吗?
采荷见她迟迟不言语,担心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小姐……”
薛容月回过神来,眨了眨眼,问:“采荷,走廊的今天是什么地方?”
采荷朝走廊尽头瞥了一眼,道:“小姐,这走廊的尽头是假山啊,不过这假山的后面有一间屋子,您忘记了吗?老爷可是吩咐不让任何人靠近,您从前还因为靠近了它挨打了呢!”
“假山的后面……还有间屋子?”薛容月反问道。我怎么没有这个印象,我一直以为那座假山后面便是府外的街巷,是因为过去个子矮没有发现吗?
采荷点点头,说:“是啊!不过,那屋子也没有个门,我从前以为那后面便是街巷,后来听府中的姑姑说还有间屋子,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呢!”
“是吗……”薛容月眯着眼,一直盯着前方,片刻,她清了清嗓子,说,“采荷呀,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看看药膳做好了没?”
“好的,小姐,我这便去!”采荷应着,欢跳着离开。小姐回来啦,终于有人说话了,若是小姐这次再离开,说什么我也要跟着她。
薛容月望着采荷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她收起竹筒,绷紧神经,朝走廊尽头走去……
南羽在薛三的引导下,熟悉了园子里的环境。她四处张望,问:“这位大哥,我听说你家小姐之前病了便住进了蒲连寺对吗?”
薛三一愣,瞥了她一眼,警惕道:“南羽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南羽微微一笑,拜着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不愧是丞相府,园子真是别致呢!”呵,一个下人的口风如今紧,看来薛康那老家伙教导的不错,不过,还是瞒不住我的眼睛。
薛容月在假山周围徘徊,愣是没发现假山后有屋子。她捏着下巴,左思右想,原先以为是自己个子矮,如今……虽然也不高,但总比采荷高一些,可是她看得见,可我却看不见,没道理啊!
她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捏着下巴转身,突然耳朵微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闻声走去,待那声音愈来愈近时,她却停住脚步。怎么办,要继续向前吗?万一是刚才那个想放迷烟的人,我可不会功夫啊!可若是这样走掉,也是不甘心,该如何做啊……
突然,一只兔子串出来,扑倒了她。此刻,屋顶上的男人注视着这一切,他眯了眯眼,只是只兔子吗?那那个黑影去了哪儿?
薛容月仰面朝天,无奈地把兔子从身上挪开,直起身子,拍打着衣服,叹了口气,嘟囔着:“原来是只兔子,兔子啊……等等,府里何时养了兔子?”
她晃了晃身子,站起来,刚想离开,对面的屋子里却传来争吵声。她一怔,仔细听着,咦?爹爹的声音,那另一个是……不像是哥哥的声音。说起来这声音,倒是在何处听过。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屋子,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
“丞相,后日必须要解决掉赫连逸!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六皇子,万万不可,此时还动不得逸郡王啊!你定要忍住!”
六皇子?赫连予!薛容月皱了皱眉,爹爹和赫连予在吵什么,赫连予刚才好像是说要解决掉赫连逸……呵,果真和前世没什么差别。她叹了口气,继续偷听。
“丞相,你不想助我一臂之力,是想先对付太子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
“六皇子,至少太子好对付,而逸郡王根的根基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再说了,你当真确定那日偷听我们讲话的是逸郡王吗?他若是真的知晓了你并非皇上的儿子,怎么会不直言?”
“不是他还能有谁?而且,他府中的藏书阁怕是禁锢着能给我致命一击的武器。”
“致命一击?你是说……李妃娘娘?”
薛容月听了这些话,整个人怔住,她扶着柱子,两腿发软。爹爹刚刚说要对付太子……还有什么六皇子并非皇上的儿子?这都是什么,不会是我在做梦吧?想到这里,她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却叫出了声。
“谁!谁在外面!”
薛康大吼着,吓得薛容月快速躲了起来,他开门的那刻,一道黑影从另一侧闪过,他一咬牙,立刻追了上去。薛容月听着脚步声愈行愈远,顿时松了口气。好险,被发现就惨了,以爹爹前世的行事作风,怕是连亲生女儿也不会放过。不过,没想到还有别人偷听,莫不是赫连逸的眼线?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扶着墙壁缓缓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的赫连予朝着与薛康追赶的相反方向看去,快走两步,踩到了一条手帕,他弯腰捡起,嘴角微微上扬,喃喃自语道:“看来,真是不能放过你了。”
日将暮,逸郡王府的书房内,荣清推门而入,鞠躬道:“王爷。”
赫连逸头也不抬,淡淡地问:“情况如何?”
荣清双手抱拳,道:“回王爷,孺人倒是没有想逃跑的动作,不过……怕是有人要加害她。”
“哦?”赫连逸抬头,问,“此话如何说?”
“属下发现有人想往她的房间放迷烟,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此外,还有一件事令属下在意。”荣清说着,微微皱眉。
“何事?”赫连逸眯着眼问。
“属下偷听到薛丞相与六皇子的谈话,虽说险些被发现,不过属下跑得快。”荣清顿了顿,说,“丞相有意除掉太子和……王爷您,而且,孺人也听到了。”
赫连逸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道:“看来老狐狸终于按捺不住了。那口气,他定是要向皇兄讨回来。不过,眼下他还不敢动本王。你吩咐下去,派人盯紧太子府,一旦发现异样立马来报!”
“属下遵命!”荣清应着退了出去。他关上门,咬了咬牙,双手握拳,眼里充满杀气,薛康……
赫连逸靠在椅子上,仰面思索着。容儿呀,看来真是本王误会了你。不过,那件事的确让人在意,你当真是薛康的……女儿吗?
薛府,薛容月倚靠在床边,久久无法入睡。爹爹说的都是真的吗?赫连予竟然不是皇上的儿子,那这么说皇上根本不知晓,而赫连逸却知晓,难道前世赫连予是为了这个才谋反?管他呢,反正赫连逸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让人在意地是太子,爹爹要加害太子必不是对上次拒亲之事耿耿于怀那么简单。我记得前世赫连逸登基前是太子,而现在的太子是赫连荇。此刻据赫连逸登基还有两年时间,那么这两年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此事与爹爹有关。爹爹一心想让我嫁入皇室,又谋反,为了皇位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女儿……呵,说到底不过是庶出,爹爹,你好狠的心。
☆、第041章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不行,不能就这么离开。既然重生了,我不仅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也不能让爹爹再害了他人。至少这一世,我总觉得王雪薇有种亲切感,不能让她再次……再次……
“小姐,您睡了吗?”采荷的声音打断薛容月的思绪。
薛容月摇摇头,喊道:“没呢,这个时辰了,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就是问一下,那您歇着吧!”采荷说完,匆匆跑开了。
薛容月打了个哈欠,吹灭了蜡烛,伸着懒腰闭上了双眼……
两日后,薛夫人寿辰,宾客陆续到达,园子里奏乐声回荡,好不热闹。
薛容月换上了件喜庆些的衫裙,在屋前徘徊。眼看还不到祝寿的时辰,哥哥也不知去了何处,总待在房间里也是闷得慌,采荷竟然也不见了踪影,做些什么好呢?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赫连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道:“容姑娘,好久不见。”
薛容月闻言,怯怯地转身,看见赫连予的那张脸,顿时惊住,这……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不行不行,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他。薛容月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我们曾……见过吗?”
赫连予微微一笑,道:“看来,此刻本宫应该唤你——薛小姐,好久不见。”
“本宫?你是……皇子?”薛容月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恕容儿眼拙,不知您是哪位皇子?”
赫连予保持着微笑,道:“本宫为皇上第六子。”他说着,打量着薛容月。呵,这女人真是能装,此刻还脸不红心不跳,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薛容月,本宫命人绑架你那日,你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本宫的脸,没想到你被二哥所救,还一副失忆的样子,呵,别以为这样本宫就会放过你。
薛容月微微欠身,道:“臣女薛容月见过六皇子。殿下,即便您是皇子,也不能私闯大臣的后院吧?这后院可都是女眷,传出去名声可不大好。”这家伙开口唤我容姑娘,定是想试探我,呵,还好本小姐聪明机智,死不承认是最好的方式。
“薛小姐说的是,是本宫失礼了,”赫连予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问,“请问,这手帕可是薛小姐掉落的?”
薛容月迟疑片刻,瞧了瞧他手中的帕子,顿时惊住,那不是……赫连逸送我的帕子吗?不,确切的来说是我从赫连逸那里拿来的。怎么会在他手上,奇怪,我是何时弄丢的。
她摇摇头,道:“回殿下,这不是臣女的手帕。”
赫连予瞧着手帕,叹了口气,道:“这样啊,看来我只能问问别人喽。”
问别人?那你随便问,反正这帕子真不是我的,我怕什么?不过……
“敢问殿下,您在何处何时捡的这帕子?”薛容月小心翼翼地问。
赫连予握紧手帕,嘴角微微上扬,道:“这帕子啊……是本宫两日前的黄昏,在府中假山周围捡到的。那时,好像还瞥见一个匆匆离去的身影,现在想想,倒和薛小姐的背影有些相似。”
此话一出,薛容月瞠目结舌。这……他不会是知道那日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然后要杀我灭口吧?不不不,我怎么说也是丞相的女儿,他总要给我爹爹几分颜面,没有杀了同盟女儿的道理。
赫连予见她的反应,便领会了一切。果然,那日偷听的是你,八成是想知道当初本宫为何绑架你,呵,既然如此,定不能饶了你,待那个人来,一切就好办了。
想到这里,他收起手帕,转身道:“打扰了,薛——小——姐!”
话落,他迈步离开。薛容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该死,若是让他知道我便是容儿,想必会告诉爹爹,那时我根本插翅难飞,等等,现在不是飞的时候,先把爹爹的计划粉碎了再走也不迟!
“容儿,在想什么呢?”薛芃突然出现,摸着她的脑袋问。
薛容月耷拉着眼,挡掉薛芃的手,没好气地说:“哥哥做什么去了,此刻才来,莫不是和心爱的女子幽会去了?”
“喂喂,说什么呢?”薛芃呲牙一笑,道,“我可是去给娘准备寿礼了,连同你的那份儿。”
薛容月闻言,呲牙一笑,道:“每年大娘的寿礼都是由哥哥替我准备,我就知道,今年也不会例外,谢喽!”她说着,伸出手来接。
薛芃拍了拍她的手,递过来一个盒子,说:“走吧,去给娘祝寿。”
他说着转身朝花园走去,薛容月抱着盒子紧随其后,哎,哥哥总是这样,临近祝寿才把寿礼拿来,万一赶不及岂不是事后要被爹爹责怪,他也是心大。
众人祝寿完毕,薛容月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回了房间,薛芃想陪陪她也被打发走了。她坐在凳子上,单手托腮,过了今晚便又得回王府了。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选择留下阻断父亲的计划,此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左右的,是该找个人商讨对策……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浮现出一群人的脸庞,个个否定,唯独落在了他身上。事到如今,管他什么前仇旧恨,若是赫连荇登基做了皇上,爹爹也会断了让我嫁入皇家的心思,我也不必漂泊在外,依旧锦衣玉食,未尝不好。
“咕噜噜——”她的肚子突然叫起来,惹得她满脸黑线,采荷怎么还没把点心给我送来,再等下去估计我得成纸片。罢了,我自己去厨房寻她。
她说着,起身推门离开房间,穿过长廊,路过一处屋子时,里面传来了激烈地争吵声。她怔了怔,难道又是爹爹与赫连予起了争执?她深吸一口气,凑近偷听着。
“赫连予,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宋望之一根毫毛,我不会放过你!”
“南羽,本宫还没有质问你,你是不是私下派人要掳走薛容月?想从她那里套出本宫的把柄?”
“呵,你的把柄还用套吗?我家公主都告诉我了,你真是个卑鄙小人。”
薛容月闻言愣住,咽了咽口水,这是……赫连予与南羽?此二人相识?怎么赫连予又要对付宋望之?她咬了咬牙,继续听着。
“什么?北夏公主那个女人竟然……总之,你可别忘了,咱们是盟友,别自乱阵脚,让敌人钻了空子。”
“自乱阵脚?是你先对自己人下手的吧?我说过了,你做什么我会帮你,但宋望之你不准动!不准!”
“怎么?你是爱上那个傻小子了吗?本宫劝你趁早放弃,他可是长公主之子,你一个乐姬,还是外乡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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