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在剧烈的疼痛中半昏迷间被人抬上了一辆马车,摇摇晃晃间牵动伤口更使得她冷汗涔涔,双腿已经无法动弹,这种剧烈的疼痛感使得她异常的清醒,这种清醒使得她保持着难有的警觉和思考能力。
这辆马车从后门而出,还是深更半夜,来人更是将不挑塞进她的嘴巴,以免她乱叫,她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在背着勠力将自己运出,不用想,肯定是辛成的命令。
她在上马车前挣扎了几下,不小心摔在的地上,迎来了两个男人的拳打脚踢,但是她心里是笑着的,因为她成功在袖子中藏下了一颗鹅卵石。
任何人也很难想象,在他们对朝辞处以极刑之后,那把沾满血腥的匕首被仍在了朝辞的身边,在那种锥心刺骨的折磨之后,她的意识已经无法完全清醒,却能够在众人的监视中将匕首藏于袖中。
现在她一个人躺在马车上,伸出手摸出匕首和一颗鹅卵石,开始了刻字,鹅卵石很小,她需要很用力,如果可以催发内力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此刻她的内力根本无法施展,更重要的是,每刻一下,她的疼痛感就更加强烈,但是她不管不顾的刻着字,机会只有一次,而且稍纵即逝,朝辞太清楚这种机会的珍贵性了。
她知道自从她进府以后,锦荣一定会不分昼夜的在府门前派人监视,查探动静,这样一辆深夜中从后门小心翼翼驶出来的马车不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刻了许久,她的额头上都是汗水,不听话的滴下来,连衣襟都几乎湿透了,她全身大汗淋漓,加上前日受刑后并没有换衣服,裙子上刚刚凝固的血液此刻被汗水浸透,又开始散发出腥甜的气息,她忍着剧痛完成刻字,看着石头上小如米粒的三个字,嘴角扬了扬,马车前面的人在安静的驾车,她使出浑身力气,扶着脚凳,靠近窗边,撩开窗帘,将鹅卵石扔了出去。
马车的速度很快,石头很可能落在道路两旁,她不知道锦荣会不会贴身跟随,也不知道锦荣会不会发现从马车中扔出了一颗石头,就算发现了,她也不确定锦荣是否能够在深夜之中在这宽阔的道路间寻找到一块拇指般大小的鹅卵石,这其中可以引发变化的因素太多,她什么都不确定,但是她就是这样,做了所有应该做的事,接下来该去担心结果的就是老天了,就看老天会不会帮助自己。
其实她所料不错,锦荣不可能日夜守在勠力府外,而是每日都派奇门峡得力的兄弟驻守,这日正好轮值到一个连朝辞都没见过的少年,他武功不高,但是专注力倒是很强,及时的发现了马车,并且近身跟随了很久。
无独有偶,他确实眼睁睁的看见了有一颗石头从马车的窗户里被扔了出来,锦荣吩咐过,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观察仔细,回来一一向他汇报,此刻少年心里乐坏了,他不禁从马上下来,找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在一处草丛边找到了一颗和地上普通石子不同的鹅卵石。
他将鹅卵石交给锦荣的时候,并非只有这一颗,还有其他几颗形态各异的石子,锦荣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看少年那般的期盼,便将石头接了过来,一一查看,就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的双眼看到了一颗黑色的、光华的鹅卵石,这种鹅卵石,他一眼就看出并非普通之石,而是这里一些名门大户专用来铺设园林道路的,他不禁大喊了一句:“再拿几个灯来。”
少年赶紧出去,不一会,一手拿了一个灯笼,围在锦荣旁边,锦荣将鹅卵石左右翻看,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他的双眼一亮,赫然发现,上面刻着三个极小的字:请君至。
他立刻盘问少年,那辆马车里坐的是谁。
少年也是一头雾水,道:“并没看清里面是谁,马车是从里面直接跑出来的,出来的时候前面就坐着两个中年男子,看起来武功都不低,看行迹和车辙,马车里面应该是只有一个人,我想着他们这深更半夜的,还从后门出来,一定有猫腻,就一直跟着来着。”
锦荣想了想,道:“马车走向哪里?”
“向城西走了……”
锦荣又道:“你没再跟下去?”
“我看见有人往出扔石头,就赶紧拿回来了……”
锦荣大怒道:“糊涂东西!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楚,我要你有何用?”
少年立刻下跪,抖如筛糠,“老大息怒!”
锦荣沉思半响,将鹅卵石使劲攥在手心,马车里的人会是朝辞公主吗?如果是她,她在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写下“请君至”这三个字。
朝辞孤身潜入敌府,完全是为了自己打抱不平,伸张正义,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个正统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辱,早就已经心如死灰,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冷酷无情,事不关己绝不出手,可是这个朝辞不一样,人家常说璟国人重情重义,没想到真的如此,朝辞贵为一国公主,他日还很有可能登基为王,身份何其尊贵,可是她遇上了自己这件不平事情,却并没打算袖手旁观,反而在自己都保全不了的情况下,潜入勠力府中,此刻,锦荣心中对朝辞的愧疚之心已经溢满,无法言表。
可是眼下,并不是伤感的时候,他必须要参透这三个字的含义,请君至,是要自己去勠力的府中吗?不,应该不会,勠力认识自己,如果自己出现在他面前,无疑是送死,以朝辞的秉性,不太可能让自己去冒险。那么这个“君”所指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第六十一章 暗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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