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你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吗?我搬走了,想把钥匙还给你。”梁暖的声音透着克制冷静,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昨晚经受了怎样的打击,生活给了她伤痛,她没有办法歇斯底里,只能再一次告诉自己要高抬着下巴,不许再哭,更不许失了她梁家人的骄傲和骨气。
梁暖嘱咐安娜把肖诚送她的礼物统统归置放到一边,半个小时不到,门口有人敲门,安娜一见是肖诚,马上激动起来:“你还有脸来!你有富豪未婚妻,干什么来招惹我们无辜的暖暖?还假惺惺求婚,你骗谁呢?你是打着金屋藏娇的主意吧?还有你的好妈妈,自己的孩子是宝贝,别人家的孩子就可以随便上去踩一脚刮两肉下来,做人像你们母子俩这么自私的,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肖诚面如土色,一言不发地任由安娜教训,梁暖见状马上阻拦:“安娜,别说了,是我叫他来的。”
她围上围巾套上外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对安娜交代说:“我出去跟他说几句话,你跟威廉哥在车上等我。”
楼下花园的秋千“吱吱”地响,秋千上的女孩子脸色苍白,绷着脸表情异常严肃,男人样子颓废,时不时不安地凝视地身边的女孩子,眼里满是留恋。
梁暖坐在那里,心里只觉得讽刺,不久之前身边的男人还单膝下跪向她求婚,许诺给她一个有月光有玫瑰的求婚仪式,她满心期待地等着,等来的却是他的背叛。
想起那天去他办公室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她心里冷笑三声,僵硬地问:“你真的要当爸爸了?”
这问题太过难堪,身旁的肖诚良久不语,最后沉重地“嗯”了一声。
听到他亲口承认,梁暖的眼睛酸胀得厉害,很想站起来立刻走人,她居然还天真地以为肖诚会一辈子爱着她宠着她,有了她梁暖,眼里就看不到别的女人。
“回国之前我跟她提了分手,但是她一直不同意,还做我父母的工作,那一次……我本想趁着回纽约的机会好好跟她再谈一次的,她也同意了,只是提出……想跟我再最后过一个晚上……”
梁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又是这样老套的戏码,只是她没有想过这样狗血的情节也会发生在自己头上,男友有个死缠不放的前女友,为了留住他,甚至不惜设套怀孕,而她懦弱没有原则的男友,居然也天真地相信她的说辞了,以为一夜温存以后就可以甩脱前女友的纠缠。
在前女友和现女友之间周旋,可想而知肖诚对她撒了多少个谎,梁暖想起他总以工作忙为由搪塞自己,不由又心寒了几分,讥讽道:“要恭喜你当爸爸了,你这次突然飞回美国,该不会是去陪她产检吧?”
“不是……”肖诚被她挤兑地双手抱头做忏悔状,过了好半天才说了实话,“她说她流血可能孩子要保不住,求我去看看她,我去了,才发现她好好的,她说她只是太想我了。”
“我上了回国的飞机,才发现她跟我同一航班,她跟我妈约好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肖诚烦躁地揉发,这两天他显然没睡好,眼底下一团乌青。
这世上很少有男人能处理好新欢旧爱的关系,肖诚也不例外,他本可以体面地结束和梁暖的这段恋情,却因为有个异常强势的妈妈,让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滑向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可如同被网住的鱼,他还是试图挣扎过的,比如,在得知前女友怀孕后,仓促跑来向梁暖求婚,想要先下手为强。
奈何梁暖并没有马上答应。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说回国后跟我说件事,是要跟我提分手吧?”梁暖突然问他。
肖诚低头忏悔,“我知道我很混账,暖暖我对不起你,也不奢求你能原谅,可是……我还是想替我妈妈向你道歉,她爱自己的孩子,只是用错了方……”
“肖诚!”梁暖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他,她腾地站起来,决绝的口气:“我们到此为止吧。你不用道歉,你妈妈没有错,错在我,是我看不清现实不自量力,总以为自己还活在过去,我要谢谢你妈妈,她让我彻底清醒了,是她提醒了我,我的豪门梦是到该醒的时候了。”
“豪门梦……”肖诚重复着这三个字眼,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
“实话很伤人是吧?呵,其实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你,因为我们都是懦夫。从前我又怎么会想到我会有今天,一门想嫁个有钱男人,过上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梁暖望着天空喃喃自语,“我太贪心了,所以上天惩罚我了。”
“肖诚,我们扯平了。以前我伤害你,现在换你来伤害我,大家终于谁都不欠谁了。”梁暖感慨万千:“曾经你一心待我,我的心却不在你身上,而在我一心想嫁给做肖太太的时候,你又和别人牵扯不清,两个不坚定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两个注定……有缘无份。”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冷风中她最后再看一眼失魂落魄的他,转过身去。
“暖暖!”身后的肖诚突然出声叫住她:“我在你心里,仅仅是个适合结婚的有钱男人吗?你……爱过我吗?”
“爱……”梁暖呢喃,过往甜蜜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清晰而又深刻,她的眼里渐渐有了水气:“如果不爱,又怎么会那么期待?”
期待在某个好天气,带着你去见爸爸,你和爸爸把酒言欢,而我在厨房做我最拿手的意大利面,听爸爸高兴地说:“肖诚,我把暖暖交给你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的过日子……”
“不管你信不信。”她转过身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就算一开始答应跟你在一起的目的并不单纯,那么在前天之前,我心里的那个位置已经没有别人,只有你。”
“我信。”肖诚沉沉地吐出这两个字,如果心里没有他,她就不会那么憔悴,眼神更不会如此哀伤,过去那个任性骄纵的大小姐已经死了,站在他面前的梁暖,已经脱胎换骨。
可他还是心有不甘,低声问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个别人,是尹光年吗?暖暖,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可能。”梁暖并不直面回答,“我以为永远不会背叛的你,最后还是背弃了我,我以为这辈子会依靠爸爸的财产过活,可到头来发现只能靠自己,可见生活,随时为我准备了另一个可能性。”
不想再去看肖诚满是悔恨的面孔,她转身,毅然决然地,彻底走出他的世界。
72.chapter 72
梁暖和安娜又搬了回来, 除了一蹶不振的梁暖, 男人们简直想放鞭炮庆祝家里又有女人味了。晚间吃饭,大权左瞅瞅梁暖, 右瞅瞅安娜,感动地说:“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你俩不在我总觉得缺了啥, 最近食欲都不好了。”
徐威廉翻了个大白眼:“上星期年哥烧红烧肉, 吃了三碗饭的饭桶又是谁?”
大权选择性失忆, 睁眼说起瞎话:“肯定是壮壮。”
同一时间,正在酒吧忙活生意的牛壮壮打了个大喷嚏,浑然不知,食量最大的他已经升级成新一代“背锅侠”, 紫园那两个不要脸的一吃多了被逮到,口径一致全赖他身上。徐威廉上次在咖啡馆放了个响屁,偏巧壮壮女朋友带了个漂亮的闺蜜过来,无耻的徐威廉手指着壮壮,二话不说把屁也赖到他头上, 可怜老实巴交的牛壮壮, 大哥说屁是他的, 那就是他的, 糊里糊涂地就承认了。
吃完饭大权和威廉把碗一扔, 就欢脱地跑了, 徐威廉在沙发上呈“大”字型躺尸, 嚎着:“可算有人洗碗了, 这段时间洗碗都要洗吐了,是吧权权?”
“吐的人是我好不好?”大权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你那天吃完抠了一会脚丫子才去洗的碗,我第二天吃饭感觉这碗都有股脚皮味,我说威威,你特么是富豪家庭出来的少爷吗?哪家少爷像你这么接地气的?”
“还不是被法西斯逼的。”徐威廉躺在沙发上忆苦思甜;“我家老头在家就是个□□法西斯,倒霉催的我妈怕疼怕身材变形就只生了我一个,老头又没有私生子,这下好了,这么多年他就盯着我一个,知道我家有多少规矩不?”
“说说。”徐威廉不太讲自己家的事儿,今天难得打开话匣子,大权表现得很好奇。
“希特勒有多少规矩,我家就有多少规矩。”徐威廉想起来就做痛苦状,“早些年真是过得水深火热啊,我家有个规矩知道不?沙发能坐不能躺。偏巧呢,青春期那会呢,他越不想让我干啥我越想对着干。有一回我打球回来,以为老头不在家呢,我就大着胆子上去想躺会,倒霉催的睡着了,刚好被他下班回来给逮住了,命苦啊,罚我洗了半年的车!瞅见没?我这少爷还不如你们过得自在呢,哥啥都不缺,就缺自由!”
“还有,在我家抠脚皮也是不允许的,所以当哥无意之中抠下了人生第一块脚皮,我突然觉得,特么的,这才应该是老子的人生啊。”徐威廉眯着眼睛翘起二郎腿:“这段时间跑出来,我得把我前二十年没做的事都一件件做了,老头就我这么个儿子,迟早会逮我回去,到那时我就没得浪了。”
安娜听得张口结舌,唏嘘着:“威廉哥,好可惜哦,本来做个绅士多好多有魅力啊。”
“怎么说话的?”徐威廉瞎嚷嚷,“可惜什么啊?你威廉哥现在也很有魅力好不好?穿上西装一秒变精英。”
“脱下西装一秒变流氓。”大权话接得顺溜,“他啊,就是典型的精英教育的残次品,富二代里的二百五,二百五里的富二代。”
“上一辈再强势,也架不住他一路野蛮生长。”这次给出精辟总结的是尹光年,他现在也会时不时加入他们的谈话,已经不如当初那么寡言。
梁暖并没有参与朋友们的谈话,独自在厨房里洗碗,她想一个人静静,一个人心情不佳的时候,就连挤个笑都非常勉强,她不想坏朋友们的好心情,便主动提出洗碗。
洗好了碗,她便一个人躲回了房间,朋友们也都知道她明天要去探监,往日探监前她的心情都会异常低落,再加上正失恋,大家也都不打扰她,这种事情谁安慰都没用,只能等着时间治愈。
又是一夜没睡好,隔天她起了个大早,大冬天的徐威廉难得没有赖床,昨晚有人嘱咐他开车送梁暖去监狱,这个人不用说,自然就是尹光年。
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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