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龙野和小九叫来。”深吸口气,商玦先吩咐一句,然后一个回身朝桌案之后走去,他落座,提笔便是一阵行云流水的急写,扶澜在旁看着,眼底已有几分恍然。
商玦的信很快写好,他又一定神,等云柘归来便直接将信交给他,“速速送回燕都。”
云柘出去送信,龙野和战九城走了进来,刚刚制定了新的战法,二人面上几日以来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进大帐的时候面上都带着笑,然而刚走进来几步,二人发现气氛十分的不同寻常,战九城快速反应过来,“殿下,出什么事了?”
商玦定眸,静看着二人,“接下来的战事交给你们了。”
战九城二人一愣,一旁的扶澜却是早有预料的表情。
商玦继续道,“我要去蜀国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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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也是古言哟,古言女强推理加悬疑。
第044章 害羞害羞
君不羡到巴陵的时候已经是天黑时分,他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入了宫,到了崇政殿,朝夕已摆好了一桌小宴等着他。
“鲁国正如公主所料,天下大势在这两月之内变化如此之快,鲁国上层人心惶惶不知道该如何站队,刚好,咱们在这个时候出使,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
“鲁国的杨大人还说,在淮阴的时候就见过您,早就仰慕您的风仪,没想到您成了王世女,再加上燕国,往后必定听从两国的安排。”
“为了表达敬意,鲁国打算把鲁国的公主嫁入蜀国宗室。”
朝夕一边给君不羡温酒一边听他说话,一听这话笑着问道,“哦?鲁国的公主?你可见到鲁国公主本人了?品性如何?生的好看吗?”
君不羡闻言温笑开,一双眼睛清泉似得明亮,“见到了,品性不好说,不过在鲁国国内风评极好,看起来十分温婉端庄,一双眼睛月牙一般,长得……应该算好看的。”
君不羡语气的不确定让朝夕哭笑不得,于是给他斟一杯酒道,“那你觉得,我们是接受这位公主呢还是不接受呢?”
君不羡想了想,点头,“自然是接受的好,我们虽然出使了,可两国没有个章程,而鲁国为了投其所好,主动说嫁过来一个公主,我们若是拒绝,反倒是让此前的出使显得没有诚意,公主您觉得呢?”
虽然是君臣相见,可朝夕将这小宴安排在暖阁,酒菜亦是家常,君不羡出使鲁国多日,早就想念宫廷的蜀国御膳,朝夕这安排正合了他的心意,当着朝夕的面,他也从不拘谨,只一边吃饭一边和朝夕商讨,倒真如寻常兄妹一般。
“接受?可是你知道的,我们眼下没有合适的宗室人选?晔儿那么小,也不成。”朝夕苦笑一下,“若只是随便配一个贵族,倒是轻慢了鲁国公主。”
君不羡眸光微转,“这样……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若真是拒绝,可就太可惜了,有这一门姻亲在,鲁国和我们站在一起是跑不掉了……”
君不羡一下子愁眉苦脸起来,然后又仔细的想了一想,“其实,可以不必非得嫁给宗室,可是选朝中最为精明强干之能臣,如此也可以显示出对鲁国公主的尊重,比如……比如朱氏的二公子,又比如……杨将军!”
君不羡为自己想到了人选而开心,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朝夕却笑一下,“你说朱勤?!他本来就有许多小心思,若是嫁给他一个鲁国公主,只怕他那些小心思又按不住了,眼下他刚刚有了几分样子,还是别给他这个希望。”
“那杨将军呢?”君不羡忙不迭道,“杨将军出身贵族,又立下了汗马功劳,等他从北边回来,给他安排一门亲事不是极好?”
朝夕点点头,“这倒是可以……不过……”
朝夕眯眸看着君不羡,“不过我觉得丞相自己也是十分合适的人选啊!”
君不羡正在夹菜的手一抖,呆愣的看着朝夕,“什……什么?”
朝夕被他这样子惹得笑开来,“我是说,将鲁国公主配给丞相,做丞相夫人,这不算轻慢了鲁国公主的身份,丞相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丞相自己觉得如何?”
“我我我……下臣……下官……”
君不羡放下筷子,整个人都有些局促起来,再一看,君不羡脸上一圈酡红,竟然是害羞到了这个地步,朝夕忍不住笑意更深,“看来,丞相不仅见过那位鲁国公主,应该还和鲁国公主说过话啊!怎么?丞相是不中意那位鲁国公主吗?!”
“当然不——”君不羡下意识摇头,而后猛地反应过来,“不不不,也不是中意,那位公主人极好,只是……只是不羡无心娶妻,只想辅佐公主治理好蜀国……”
朝夕摇头失笑,“只是什么话,哪有不娶妻的,你外祖走的时候最不放心便是你,我倒是觉得,这位鲁国公主若是极好,就给丞相做丞相夫人了!除非你明白清楚不喜欢那位鲁国公主,否则啊,我只能先把杨将军放后面一位了。”
君不羡面上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说着说着说到了他自己身上。
“真……真的不用……我就……我还没想这些……”
朝夕掩唇一笑,“嗯,那就先不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先见一面这位公主,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好了。”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丞相也是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君不羡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知道知道……公主,吃菜……”
朝夕笑看着君不羡呼出口气,随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笑意微微一滞,而后深长的道,“整个蜀国都要倚靠丞相呢,有好事自然要先想着丞相……”
第045章 路遇故人
“殿下,前面的路垮了,连日大雨,襄州以南的路全都断了,不仅如此,还多了好多灾民。”云柘身披蓑笠,从前面打马而来。
商玦闻言眉头一皱,路都断了,他们没办法走陆路了。
“水路那边如何?还是没有船敢走吗?”
云柘点点头,“襄州这边的岷江支流叫关河,关河正是水患,码头已经被冲垮了,咱们只能从襄州到禹州,在禹州上船。”
近了三月之后蜀国也进入了雨季,连日来的大雨让整个蜀国以北多地水患,可想而知,等南边开始下起雨来,大半个蜀国都要被水患困扰。
正说着话,忽然见前面的官道上走来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天上下着大雨,这些人淋着雨,背着简单的包袱,步履蹒跚的往襄州城的方向走,这其中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孩子,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怜。
大雨多日,路上早没了来往的行人,这群流民大抵也没想到在路边会见到商玦等人,再加上商玦一行十多人全都是黑衣斗笠装扮,看起来便来头不小,因此,这行人走到商玦等人马前的时候特别绕远了些。
商玦瞧着这些流民眉头微皱,蜀国水患必定还会不断加剧到夏季,这半年朝夕一定十分头疼,可这些都没有朝夕的病情重要。
他不了解朝夕的病到底算什么,可就凭朝夕病发之时的凶性他便如论如何放心不下,他不怕她伤了人,他只怕她伤了自己。
“殿下——”
云柘忽然出声,商玦回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即看到一个衣衫破旧的年轻人朝他走了过来,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面容生的十分清俊,似乎是个书生模样,这人淋雨淋得面色发白,此刻颤颤巍巍走到他们跟前来,语声嘶哑的开了口。
“诸位公子,不知诸位身上是否有吃食?”青年说着面露窘迫,又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走过去的一行流民,“那边有个孩子,病重,且几日未进食了,我们是从钦州那边来的,身上的银两花光了,也没有吃的了,不知诸位能否施舍一点?只要一点便可,救救那孩子……”
一行人中有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其他的则都是老人妇女孩子,这年轻人算是唯一比较会说话的,商玦闻言点了点头,云柘忙将自己身上的干粮袋解下来,他们出行的匆忙,且一路上为了赶路都走的小路未曾补给,其实他们的干粮也不多了。
云柘解下了干粮,商玦又看了其他几个人,那几个人也纷纷解下了自己的干粮袋。
那书生本是为了孩子要一顿口粮,可没想到商玦给的干粮足够孩子吃好几日,书生接过一袋,等其他人的干粮袋解下了时并未全数接过。
他犹豫一瞬,只接了其中两袋,然后便连连道谢。
“多谢诸位好心人,此去襄州快马也还有两日路程,诸位将干粮尽数与我怎好?诸位慷慨解囊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其他的请诸位自行留下。”
商玦蹙眉,他们十几人都是快马,可是这群人都是步行赶路,且还是一群老弱病患,只怕要走六七日都不一定能到。
云柘看出了商玦的疑惑,忙问,“你们也是要去襄州的吧?这么远你们这么多人怎么过去?”
书生心知商玦等人都是好心人,也不隐瞒,“诸位有所不知,在这前面五十里有一处灵岩寺,眼下我们是要先去那里,听说那里有一位高僧这些日子一直在赈济灾民,我们打算先去那里把孩子的病治一治,弄点干粮再继续走。”
这么一说,书生看了看这阴沉沉的天色,“灵岩寺就在前面半山腰上,不远,虽然看起来诸位急于赶路,不过待会儿夜间好似还会有大雨,所以诸位也可去灵岩寺避一夜。”
“好我们知道了。”云柘应一句,那书生又连连道谢才拿着几袋干粮回去了,那边人群中爆出一阵惊喜声,几个妇人对着商玦这边跪了下来。
商玦一身撩黑的大氅,外面的斗篷遮住了半张脸,他见状只对那行人点了点头,然后便打马离开,云柘在他后面跟上来,“主子,是不是要去灵岩寺避一避?这天气,今天晚上雨太大的话咱们走不了。”
天边黑云翻滚,本来就极大的雨势有不断变大的趋势,到了夜间山路泥泞,火把都打不着,的确没法子赶路,商玦有些不甘心,可看了看身后十几个疲累到眼红唇裂的侍卫到底是点了点头,“那就休整一夜。”
话音落下,商玦没多言的往西边走去,他们自从出发就从未休息过一整个夜晚,今次还是第一次,侍卫们知道他的心急,自然毫无怨言的跟着同行,可这么下去,他怕他自己赶到巴陵的时候也倒了。
摸了摸脸颊上的胡茬,商玦重重叹了口气。
书生所言十分精准,商玦一行往西走了半个时辰便隐隐看到了那灵岩寺的位置,顺着山路而上,不多时就看到一座小寺隐在葱茏的山林之间,雨势愈发大,商玦几人打马到了寺门之前,只见寺门大开,站在外面也能看到里面临时搭起来的粥棚。
正值晚饭时分,寺庙里一阵香火和烧焦的粥的混杂味道,且人头攒动,或许是每天都有灾民来,所以商玦等人进门的时候并未引起多少关注。
只有一个小和尚,高喊了一声,“师父,又有灾民来啦——”
话音落定,一道清冽的声音回道,“这几位施主可不算灾民。”
这道清淡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某处而来,其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将商玦击中,他转身看向这道声音的来处,待看清不远处站着的僧人样貌之时眉头狠狠的一皱。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淮阴洛氏的人。
而显然,被他看着的人和他一样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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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是谁~一个很久远的人
第046章 祭剑真相
夜雨滂沱,灵岩寺的简陋僧房里,商玦看着对面已经落发的洛清和眸色复杂。
“商施主,寺中清贫,只有自家后山中的岩茶可饮。”
洛清和端着一杯茶水放在商玦面前,这僧房一张床,一张方桌,四张矮凳,而这饮茶用的茶盏粗土烧纸,沿上还有几个缺口,洛清和一身灰衣僧袍,袍衫洗的发白,而他容貌未变,那双从前就淡薄的眸子如今更为平和安闲。
商玦扫过他满是疮疤的手,“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洛清和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去年冬日生的冻疮,好了就留了疤。”说着又笑一下,语气深长的好像在说十分久远的事,“洛氏仿若一方牢笼,出事的时候,牢笼崩塌,我身上的锁链也被解开,红尘俗世既然了了,我便来求我心中的道。”
说着洛清和环视了一圈,“来这里的时候寺中老主持刚刚圆寂,只留下了个小沙弥,也许是老天的旨意,我便留在了这里,如今法号慧明,只是个寻常出家人。”
商玦明白他的意思,洛氏被定罪,全族沦为罪族,商玦倒不觉的洛清和出家隐居是为了脱罪,更不打算做那普及公平正义的救世主,他微微颔首,脑袋里思绪一转,又想起了在淮阴之时的些许旧事,“慧明师傅既然已经一心向佛,想必前尘俗事都是过眼云烟了。”
洛清和缓缓点头,“的确如此。”说着敏锐的道,“商施主可是有什么要问的?”
商玦颔首,“既然都是过眼云烟,那与人道来也惊不起师傅心中波澜了,我的确有几件事要问师傅,若是师傅愿意,还请告知商玦解惑。”
洛清和没有立即答应,他仿佛也在想从前的诸多事端。
“身处这灵岩寺中,寺中一日,世上便仿佛过了百日,总觉得此前在淮阴和商施主相见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现如今天下大乱,商施主执掌燕国,凤施主执掌蜀国,可谓求仁得仁,那些往事,慧明已经当做过眼云烟,二位施主也因如此。”
商玦和洛清和上一次相见也不过在一年多以前,可此刻听洛清和的语气,却仿佛已经过了十多年,他语气和缓,的确没有一点波澜,顿了顿才道,“施主想问便问吧。”
商玦凝眸,“凤朝暮,是不是已经死了……”
洛清和眉头微蹙一下,或许关乎洛氏的所有事的确都如同过眼云烟,可到底还有那么一些人是他心头不可承受之轻,偶尔还能让他蹙起眉眼。
“看来商施主已经知道了。”
即便已经大概确定,可听到洛清和这样回答,商玦的心还是沉了一沉,顷刻间,对那远在巴陵的人思念犹如潮涌,商玦定了定神,“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洛氏府中出了血案的时候,洛玉锵说见到的人是凤朝暮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是她?”
洛清和摇头,“我并不确定就是她本人,或许是看错呢?可我只知道,凤朝暮已经死了。”
这么说着,洛清和眼底现出两分痛色,“这件事,还要从那一本洛氏的家传镇宅之宝,神兵谱说起——”
神兵谱……商玦眉头一皱,忽然就想到了神兵谱上缺失的那几页。
第3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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