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梨花木桌子,即便欧妈妈和欧宁来了,也显得十分冷清——桌子实在是太大了。桌子的最边上是霍启年,霍小燕和欧宁挨着霍启年坐,华樱正好坐在霍小燕旁边。
欧妈妈笑眯眯地端着一盘木须肉走了过来,她放下盘子,瞪了欧宁一眼:“臭小子,有点眼力价没有,这个位置是给你坐的?去,做燕子旁边。”说完,欧妈妈又笑着看向华樱:“阿樱,快过来,你坐这儿。你们一家三口,正好坐这个位置。”
华樱笑着摆摆手,欧妈妈再三相劝。
“欧妈妈,别劝她了。”霍启年低声说道:“她已经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欧妈妈很吃了一惊,竟不知该如何接茬。她尴尬的一笑:“还有个汤,马上就来。等等,等等哈。欧宁,一会儿陪你霍叔叔喝两杯。”说着欧妈妈匆忙地走开了,留下一脸懵懂无知的欧宁,他才15岁,不能喝酒。
霍小燕朝欧宁眨了眨眼睛,又瞥了瞥嘴:“欧妈妈,您也别忙活了,赶紧吃饭吧。”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大大的鸡腿。
“燕子,给你妈妈也夹一只”,欧妈妈走过来,拍了拍霍小燕的肩膀。
“哦”,霍小燕懂事似的又夹了一筷子,把一只完美无缺的鸡腿放进了华樱的碗中。
华樱笑着又把鸡腿夹给霍小燕:“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吧”。
不多时,陈妈喜滋滋地端过一个大大的汤煲和几个盛汤的小碗。华樱一看,差点掉下泪来。这汤煲里装着的馄饨,就跟她带霍小燕去吃的馉饳一个模样。华樱久久地凝视着这碗汤煲,默不作声。
“那个,您尝尝,特别好吃。”这时,霍小燕把盛好的馄饨端到华樱面前,她渐渐地过神儿来,惊喜地看着霍小燕说道:“你爱吃这个?”
“燕子可爱吃这个了,您别看这个像馄饨,其实它不是馄饨,它叫馉饳。这还是她指导我做的呢?”陈妈抢着说道。
“她指导你?”华樱惊讶地问。
“是呀,自从我来了以后,这个小家伙就吵着要吃这种馄饨。那个时候,她还不会说,也说不清楚。就是吵着要吃好吃的。霍先生也是真爱这丫头,带着她和我沿着街边挨家挨户的吃。直到有一天,我们路过一家馄饨店,燕子两眼放光,我们才知道,原来她想吃的是馄饨。但是,一进店,这孩子却没吃几个。她嚷嚷着说‘难吃’。这不,霍先生就对我说:“陈妈,你给燕子做吧。”就这样,我就开始做馄饨。这一做就是十几年。”陈妈越说越动情。
“您是不知道,一开始,这孩子也不爱吃我做的。我就变着法的改变做法,怎么做都好像不合燕子的胃口。为此,这孩子还生了一场病。病得胡言乱语。不过,也就因为这场病,我才知道这个名字。燕子生病的时候,嘴里始终就两个字‘馉饳’。我识字也不多,在字典上查了好久也没有查到。后来,还是欧妈妈在网上帮我查到的。”
欧妈妈笑着说:“可不是嘛,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陈妈接着说:“别说,还真有这么个食物。我就按照食谱给燕子做。第一次做,这孩子就把一碗馉饳都吃了。”陈妈有点激动,眼泪含着泪花:“这孩子吃完馉饳,直往我怀里钻,还妈妈、妈妈的叫我,叫得我心都碎了。从那一刻起啊,我觉得我再也离不开这个孩子了。”
欧妈妈扶着陈妈坐下:“可不,您这一待都十多年了吧?”
“十三年了!”说完,陈妈又叹了口气,看着华樱:“自己的孩子,还得自己多疼疼”。
这句话把气氛一下弄得很尴尬。霍小燕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调节气氛:“大家趁热吃哈,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您快吃,尝尝陈妈的手艺。”霍小燕看着华樱,眼里都是善意。她真的不怪她。
“燕子,其实你特别小的时候,就吃过馉饳。那是宋朝的一道小吃。每天早晨,宋朝的老百姓也跟我们一样,围坐在圆桌上,吃着馉饳当早餐。没想到,你一直记着。”
“嘿嘿,是吗?”霍小燕惊讶地问道:“这东西可不好买,一直都是陈妈给我做,根本买不着的。您也会做?”
“我不会做”华樱笑了笑。
“燕子,吃饭吧。吃完赶紧进屋写作业。”霍启年的话,不容置喙。霍小燕噘着嘴,弩了两下鼻子,继续吃她的馉饳。
欧宁草草吃了饭,拉着霍小燕往楼上走。
“欧宁,着什么急啊?”霍小燕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
“你不觉得,应该让你爸跟你妈两个人有时间单独相处吗?”
霍小燕瞟了欧宁一眼:“你没听见吗?我妈已经结婚了,他们单独相处什么?日久生情,我爸就是第三者,懂不懂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欧宁完全败给霍小燕的神逻辑。
“不行,我得下楼看着他俩,省着他们给我闹出事儿来。”说着,霍小燕往楼下走。
客厅里,只剩下华樱一个人。欧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霍启年也不知道去那儿了。霍小燕心想,这帮人,把客人一个人留在客厅,还真是应了“客厅”这俩字。
她大步走了过去,坐在华樱身边:“那个,你平时喜欢看什么节目?”霍小燕没话找话。
华樱摇摇头:“我平时很少看电视”。说得也是真话,她平常都是在借助大屏幕,看着霍小燕的一举一动,哪里还有时间看电视。
霍小燕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特别好奇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华樱转过身来,面对霍小燕,眼神温柔可亲。
“嗯,那个馉饳,您是带我去哪儿吃的呀?”霍小燕挠挠头。
“为什么想问这个?陈妈做得不好吃?”华樱看着女儿,没有正面回到问题。
“因为”,霍小燕朝厨房看了看,发现陈妈在忙着洗碗,放心地说道:“因为陈妈她毕竟是个外人,也有自己的家庭,她早晚要走的嘛。那,她走了,我吃什么呀?”霍小燕说的是真心话,也实在。
华樱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不禁心生怜爱,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或者说母性像被激活了一般,让她有一种冲动,要带霍小燕去看看那个更有趣、更广阔的世界。她认真的看着霍小燕,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霍小燕使劲儿点点头,好吃的她当然想知道。
华樱也点点头,然后凑到霍小燕耳边说道:“明天,我就带你去。但是,除了你爸爸,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霍小燕看着华樱:“欧宁也不行?”
华樱点点头:“欧宁也不行”。
霍小燕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冰美人,她觉得连欧宁都不让去的地方,一定是一个既神秘又妙不可言的地方。她伸出小手指:“那,咱们勾勾手”。
华樱笑着伸出手来......
第四十四章:馉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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