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依然是三个小的没错。
妻子躺在外侧,背对着侧身躺着,里头并排躺了三个隆起来的小鼓包。
戚修脑海里一时嗡嗡作响,胸膛里直砰砰砰的跳得厉害。
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喉咙干涩的厉害。
几乎是颤着步伐上前。
一步一步。
立在床头,连下巴都在打颤。
只一动不动的瞧着,喉咙出不了声,眼睛忘了眨,脑海中乱作一团。
直到,那三个小的中的一个忽而砸吧砸吧醒来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乱转着,然后看到床榻旁多出来的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一时被吓着了似的,只见小身团明显一抖,小嘴巴一噘,却吓得久久发不出声来,直到整张小脸被胀得通红,双眼死命眯成了一条缝隙,握着两只小拳头使力蹬着,然后气一顺,便扯着嗓子嗷嗷大哭了起来。
那嗓子嗷嗷的,跟只小狼狗嗷叫似的,顿时响彻整个院子。
第145章 一四五章
秦玉楼瞬间被那嚎啕大哭声给震醒了。
许是往日里被孩子们吵醒的次数也并未少见, 眼下, 只见双眼熟练一睁,身子轻轻一弹, 整个人便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眼,便瞧见老二哭得撕心裂肺, 地动山摇。
秦玉楼微愣,老二虽比其他两个调皮捣蛋了些,嗓门大些, 劲道结实些, 但其实是三个最不爱哭的, 是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每每皆是象征性的嗷嗷两声便完事了。
还是打头一遭瞧见哭成这幅模样。
秦玉楼忙弯腰将人抱了起来,抱到了怀里,心疼的哄着:“乖儿子, 不哭不哭,这是怎么了,怎地哭成这般模样了···”
小家伙一到她怀中, 便伸着那双胖乎乎的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脖颈, 将圆乎乎的小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间使劲儿蹭着,似乎被安抚了,声音倒是渐小了, 小身板却仍一抽一抽的, 俨然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
秦玉楼心都要化了, 忙抱着在话中轻轻摇晃着继续安抚,片刻后,便见小家伙忽而边抽泣着,边悄悄的扭头探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怯怯探寻着什么,瞧了一眼,又飞快的扭过头重新埋进了娘亲的怀里。
小家伙的这番举动却让秦玉楼一怔,下一瞬,似乎有多顿悟,只觉得心中霎时漏了一拍。
待秦玉楼缓缓的回过头来时,便瞧见身后正立着一个身穿盔甲、头戴盔帽,满脸胡渣的男人。
这样一身装扮,只觉得威武又霸气,许是头上戴了盔帽,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犀利凶悍的眼,及半截胡渣满面的脸,是以,第一眼瞧过去,直令人触目惊心。
难怪老二被吓成了这幅模样。
而那个男人眼下只定定的、呆呆的立在她身后一动未动,看着孩子们,看着她,似乎想要上前,却又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一下不知从何处下手,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两人对视了片刻。
秦玉楼却是瞬间红了眼,她可是直直盼了大半年,每日数着日子过活,尤其是近几个月,是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他失踪了,半分音讯皆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留给他们一家老小这么个大一个窟窿子,府中主事儿都被下了大狱,她便是连在睡梦中都不知惊醒了好几次。
他倒是好,一身轻的去,一身轻的回。
秦玉楼心中顿时泛起百种滋味,眼下,瞧见了他这个杀千刀的,只觉得所有的艰难,所有的委屈顷刻间涌现了上来。
直想立马上前捶死这个不顶用的。
直想立马张嘴咬死这个杀千刀的。
却又更想一把飞奔扑到他的怀里。
可是,眼下她怀中还搂着孩子,而方才小家伙那嗷嗷几嗓子将床榻里侧另外两个也给一并吵醒了,许是因着没有睡醒的缘故,不多时,凑热闹似的,便也随着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三个小兔崽子使出了吃奶的劲道,齐齐开嚎。
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
秦玉楼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牵挂着丈夫那里,耳边却又是一阵哇哇嚎叫,脑海中是乱作一团,简直是头疼欲裂。
这人一心急起来,于是,干脆什么都不管了,只崩溃了似的,一脸委屈的趴在床榻上,搂着三个小的,一并开始哭了起来。
于是,手忙脚乱的那人换成了方踏进家门的戚修。
他忙去搂妻子,抱妻子,笨手笨脚的安抚妻子,也只敢碰妻子,另外多出来的那三个小的,他压根碰都不敢碰一下。
秦玉楼一边轻轻啜泣,一边护着底下三个小的,一边哭着嚷着道:“呜呜,好你个没良心的,你还晓得回来,孩子都快能打酱油了,还要你这个父亲做什么,感情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啊···”
秦玉楼往日里是个淡然随性之人,也不知怎地,一旦碰到了这呆瓜子戚修,就跟点了炮仗似的,一点便着。
戚修紧紧地搂着她,嘴里没有多余的话,只一个劲儿的唤着“夫人,夫人···”
那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呢喃,隐藏着无限的思念与情愫。
于是,秦玉楼双眼便又一热,原本伸在半空中的拳头硬是给生生的收了回来。
里头秦玉楼的啜泣,戚修的安抚,混合着孩子们的哭啼,简直是要炸开了锅,候在外的顾妈妈便也不管不顾了,领着几个丫鬟婆子纷纷闯了进来。
于是,便瞧见了这抱做一团,哭做一团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
奶娘们一人抱走了一个。
戚修与秦玉楼二人总算是分开了。
丫鬟们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未曾瞧见。
打水的打水,端茶的端茶,在顾妈妈的领导下,倒也有条不紊。
秦玉楼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许是这都当娘的人了,脸皮也厚些了,若是唤作以前,这在大伙儿跟前落了泪,多少总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可现如今,眼泪一收,完全没事儿人一样。
倒是戚修,接过芳苓递过来的那盆水,亲自拎干了巾子一脸殷勤的似要为妻子擦泪,只端起了银盆便对芳苓摆了摆手沉声道:“都暂且退下罢···”
话音将落,又似乎有些犹豫,眼睛不住往奶娘那头瞅着。
三个奶娘双眼微缩,下意识的便想要开溜。
戚修原本是依着往日里的习惯,他喜欢清静,欲要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走与妻子好生独处一番,半年未见,似有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可满腔的话语都抵不过与妻子的一个拥抱,他只想要静静的搂着她,抱一会儿。
可眼下,却又有些舍不得孩子,还没来得及细看一眼呢。
秦玉楼见状便一把夺过丈夫手中的巾子,心里嘀咕着,果然有了孩子便忘了媳妇,以前眼珠子都是一动未动的稳稳黏在她身子的,现如今倒好!
见奶娘们将孩子哄好了,便又吩咐奶娘将孩子们抱了过来。
睡醒了,闹腾了一阵,有精神了,靠在床榻上排排坐好了。
戚修双眼柔中带水,黏糊糊的,如此情深意切,与当初第一眼瞧见她时的表情,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只无奈,但凡当他一脸温柔深情的想要靠近,三个小家伙便纷纷瘪嘴,张嘴便又要哭,一个个跟受了惊的小猪仔似的,只齐齐麻溜的爬着往娘亲这边凑。
于是,戚修深情便僵在了脸上。
第146章 一四六章
秦玉楼笑得双眼弯弯, 伸手将三个小萝卜头一一推倒在软乎乎的被褥上。
三个小家伙顿时齐齐摔得四仰八叉、四脚朝天, 逗得几个小的直咯咯大笑后,然后在丈夫一脸震惊的表情中, 逮着他去洗漱了。
大半年未曾行驶过的举动,依然熟稔到得心应手。
秦玉楼轻手轻脚的伺候着, 踮起了脚尖替他摘下头上的盔帽,卸下身上坚硬的盔甲。
他一直低着头,垂着眼, 目光直直的瞅着她。
两人似乎皆有许多话, 心里藏着千言万语。
可是, 眼下,却难得没有一人主动开口,只静静的任由时光在彼此的颔首间静谧流淌。
直到,秦玉楼将戚修身上坚固的盔甲卸下后,露出里头凌白的里衣, 她的指尖方碰到腰带,只见指尖微微颤抖几下,下意识的缩了缩。
半晌, 秦玉楼垂着眼, 低声问着:“可有···伤着?”
空气中静默一阵。
良久,只听到头顶上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闷声回着:“全都好了···”
秦玉楼闻言, 只立马下意识的抬头, 顿时双目凌厉。
戚修双目微闪, 少顷,又重复了一句:“好···好了,全好了···”
秦玉楼微微咬着牙,意思便是此番又受了伤?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方才强行压着他来洗漱时,瞧着他那副欲言又止,一脸心虚的模样,她便知道,定又是伤着了。
全都好了?
呸,当初承诺过她定会小心翼翼,半根头发丝都不缺的回,眼下呢。
就知道骗她,受了伤,却连只言片语也没往家报,回头人死在外头了,是不是也这样连一句话都没有。
秦玉楼心中顿时一阵火气。
几乎是颤抖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掀开了他的衣领,便瞧见半个身子都被白色的纱布捆绑起来了,右胸的位置还隐隐泛着血迹,瞧着直令人触目惊心。
双眼便又微不可闻的开始泛红了。
戚修是最瞧不得妻子落泪的,她只要红着眼,掉眼泪,他便变得不知所措了。
只忙只手捧起了妻子的脸,劝慰道:“没有伤着要害,瞧着吓人,实则不过是皮外伤罢了,已经好了,当真已经好全了···”
“好全了为何还会渗血?”
秦玉楼对丈夫睁着眼说瞎话的举动十分不满,她一个瞪眼,他便又抿着嘴,不说话了。
接下来,秦玉楼自然亲自侍奉着他沐浴,替他擦背,生怕弄疼了他,生怕水打湿了伤口。
沐浴完后,秦玉楼命令丈夫好生坐着,她寻来了新的纱布和药材替他重新包扎伤口。
待将那一层层凌白的纱布从肩膀上解下来后,便瞧见右胸上出现一条碗口大的伤疤,皮肉翻卷着,狰狞下人。
瞧着不是寻常剑伤,倒像是大刀或者斧子之类的钝器给生生砍上去的。
许是方才沐浴力道大,渗出了些血,那皮肉相间的伤口,光瞧着,都能够能令人骨头打颤。
去年回时,肩膀上带回一道疤,这一回倒是越发出息了,伤口越来越深,越来越严重,倘若这伤换到了左边,秦玉楼简直难以想象。
不知是不是力道重了,只听到头顶上“嘶”地一声,秦玉楼一惊,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着:“疼吗?”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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