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翼嚎了两天,知道没用,也就不白费那个力气了,他默默地忍着,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能下地走路了,看他不整死这个恶毒女人。
“野种,起来吃饭。“
在贺家吃喝拉撒睡了几个月,贺安翼现在已经能靠自己的四肢在地上爬了,他明明听得到张嫂聒噪的呼唤,却偏要装作睡着了一样趴在地毯上动也不动。
“喂,死了?“张嫂不耐烦地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身体。
贺安翼顺着对方脚上的力度顺势往外面翻滚了几圈,等他翻到门边的时候,刚好压在了一双迎面走过来的小皮鞋上。
鞋子的主人就是刚从国外回来的贺知,他这次打算在贺宅住一个暑假。
意识到自己压到了人,贺安翼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努力撅着小屁股从贺知的脚上爬开,他一声也不吭,呼哧呼哧地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才堪堪挪到门后面,借由角落阴影挡住自己,两只小肉爪扒住门框,只探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贺知看到小宝宝黑亮的眼睛里正氤氲着水雾,就那么含着泪光躲在远处胆怯地观察着他。好像贺知是一种新型的,他从来也没见过的怪兽一样。
也是人太小的缘故,手上根本没多少力气,没多久就因为小爪子扒不住门扑到了地上,这回他再也没有爬起来的能耐了,就像个彻底焉掉的团子一样,一动不动地瘫在地毯上。
贺知看着模样凄惨可怜的小婴孩,眼神闪了闪,脸突然就冷了下来,“你在做什么?“这句话是在问保姆。
张嫂一脸谄媚地举了举手上的奶瓶 ,“在喂小少爷吃饭呢。“
贺知扬了扬眉,伸手指了指还在地上躺着的小婴孩,“你都是这么喂的?“
“啊,大少爷您误会了,这不小少爷刚醒,我正打算抱他起来喂奶呢……“张嫂尴尬地笑着,她迅速地弯下腰,伸出手就要去捞地上的孩子。
贺安翼察觉到女人的意图,连忙躬起小身子往边上让了让,躲过了女人的手。
张嫂习惯性地瞪他一眼,就要再出手去抓他。
“等一下。“冷淡的声音叫住了女人,贺知小大人似的崩着脸道,“弟弟好像很怕你,我来喂吧,你出去。“他说着伸出手去,示意对方把奶瓶递过来。
张嫂迟疑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贺知接过奶瓶却没有动作,只是皱眉看着她,“还不出去?“
张嫂低了低头,呐呐道,“老爷让我时刻都要呆在小少爷左右。“
贺知脸色不虞地抿了抿唇,偏头喊了一个人名,“姜塔。“
张嫂身体抖了一下,没等人出现就像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乐衷于看戏的贺安翼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努力仰着头朝门口看去——几乎是在张嫂出去后的一秒,一位头小身子壮的黑衣男就把整扇门都结结实实地挡住了。
别说,人如其名,远远看去还挺像一座塔——小小的婴孩睁着一对懵懵懂懂的黑葡萄眼,朝着黑衣大汉笑了起来。
“什么事,少爷?“姜塔的目光在小婴儿身上溜了一圈,最后又落在了大孩子贺知身上。
贺知很冷淡地打发了男人:“没事了。“
姜塔离开后,贺知顺着笑声扭头看了贺安翼一眼。
小婴儿好像挺怕他,在贺知的目光扫过来时就噤了声。
贺知心里徒然涌上几分困惑,他记得这才是自己跟对方的第二次见面,为什么这孩子会这么怕他?
莫非是成精了不成,这么小的孩子也会看大人的眼色行事?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贺安翼注意到对方眼里的疑惑和探究,小心脏猛地一沉,立马调整好状态,把小手塞进嘴里含着,一副如假包换的稚龄儿童模样。
贺知垂着眸看了他一会儿,神情竟慢慢由冷淡变为了温柔。
他蹲下了身,伸手握住小婴儿的另一只肉爪轻轻摇了摇,“饿不饿?“
贺安翼咬着自己的爪子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被禁锢在婴孩身体中的成年人灵魂,可以说每次吃饭都是一场身与心的摧残了。
天天清汤寡水,别说鱼肉无缘,哪怕是一点油星肉沫都别想看到……
“张嘴~“贺知边哄边把奶瓶往小婴儿嘴边戳了戳。
心里非常苦的贺安翼看着面前满脸温柔的少年,又想起首次见面时对方那明晃晃的嫌弃,脑子里忍不住生出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来。
他暗自嘿嘿一笑,然后就把手从口中抽了出来,故意膈应贺知一样将沾染了口水的爪子搭在了少年白皙的手腕上。
果然,贺知整张脸瞬间青了,他把目光死死黏在贺安翼的小手上,浑身都在往外冒冷气,被糊了一滩口水的手腕更是僵得快都赶上石雕了。
“嗷呜。“为了洗脱自己是故意而为之的嫌疑,贺安翼赶紧张口咬住了奶嘴,收回小手抱住自己的奶瓶非常欢快地咕啾咕啾喝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贺知从地上跳了起来,火速冲进了卫生间开始拼命地搓洗自己的手腕。
而看到此情此景的贺安翼,笑得差点摔了自己怀里的奶瓶。
虽然在不久的将来贺知必定会成长为一位怼天怼地的大佬级人物,可现在不管怎么看,他都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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