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快一手拿着黑嶕尺,一手操控白金墨盾,几个踏步飞出华清宫正殿外,就要往兰池宫去,却见那嫪毐杀气腾腾,一马当先地从远处迎面而来。
“休走!”嫪毐大喝一声,右手一指竟是九柄宝剑齐发,如一条剑阵长龙直奔陈快而来。
陈快见了嫪毐却是坏坏的一笑,心想今日阴差阳错,也正好摆你道!
陈快并不与他缠斗,黑嶕尺一晃在第一把飞剑剑身上一点,将那柄宝剑弹开,身子借势一窜,从右侧的窗户钻入兰池宫正殿之中。
嫪毐从远处纵身一跃,飞身落入兰池宫中,只见院内满地尸骸,不由一怔,只恐陈快又要对赵贵妃不利,当下连忙冲进大殿,却见那三人站在一块似在等他。
嫪毐紧张的似乎忘记了礼数,见了赵贵妃竟是并未行礼,而那赵贵妃只是痴痴地站在那儿出神。
陈快站在赵贵妃身边,手肘轻轻一推,那尚还有些发懵的赵贵妃这才似七魄回了六魄,惨然一笑道“毐儿……今日之事我们也是迫于无奈……”
嫪毐闻言眉头一皱正要上前一步,却听陈快咳了一声,竟是将那迈出的半步又轻轻收回。
陈快心中骂道你跟这个家伙讲这些废话作甚!手臂又是轻轻一推。
那赵贵妃被这一推有些踉跄地上前一步,道“太子祸乱宫闱,是我下令擒拿太子!”
嫪毐道“此事理应交由宗人府,娘娘不该让这些人插手!”
赵贵妃闻言一时语塞,竟是支支吾吾起来,陈快见状恼道“嫪毐,老子就是你放进来的,如今咱们可是在一条船上,难道你今日还想独善其身么?”
嫪毐冷哼一声“即是我放进来的贼人,那我自会收拾!”
他说着九把飞剑已在身后御起,蓄势待发,此情此景犹如大罗剑仙在世!
“难道孙婆婆给你那玉心剑是要你来杀本宫的?”赵贵妃蓦然说道,神情哀婉。
此言一出那嫪毐身后九把宝剑俱是一颤。
陈快闻言锐利的眼将这九把宝剑一一扫而过,只见这九把宝剑俱是锋利无比,形制虽略有不同,但俱是一些剑身偏宽的宝剑,唯有一把小巧玲珑的玉柄宝剑显的格格不入。
暗道原来这嫪毐同时操控九把宝剑的法门竟是靠那孙婆婆送他玲珑玉心剑,而这孙婆婆想来就是吕不韦口中的老婆子了。
“在下只是忠君之事。”嫪毐沉声道,他这么说着,九把宝剑却已收回。
赵贵妃道“那你就要做个大义灭亲,不义不孝的人么?”
陈快在一旁心中发笑,只道这嫪毐果然是个伪君子,冷冷道“就凭你,还拦不住!”
他话音未落,殿外铠甲的铿锵之声却已四起,无数禁卫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已是这兰池宫围得水泄不通。
嫪毐冷冷一笑“今日嫪某也想看看你怎么走?”
只是陈快也不急着要走,他心念一动白金墨盾瞬间化作铁笼,喝道“谁敢轻举妄动!我立刻杀了此人!”
他这一声声如洪钟,震得人双耳发聩,一群禁军见那铁笼之中的男子正是太子殿下,当下一群侍卫堵在门口,却再不敢上前一步。
嫪毐叱道“困兽斗罢了,你今晚只有死路一条!”
“想要我的命,只怕要有人陪葬!”
陈快大喝一声,手中黑嶕尺一挥,然而指的并非成蟜而是赵贵妃!
“得罪了赵贵妃。”陈快冷冷道。
赵贵妃只觉得脖子上忽然架着一块冰冷的石头,此刻她竟是安心了许多。
陈快如此施为,乃是知道若是以这太子的性命要挟,嫪毐只怕不会在意,反倒是这赵贵妃他却是不得不得思忖再三。
果然嫪毐见状向后退了一步,道“你莫要乱来!”
众人如此僵持不下,便只有一直耗着,但陈快并不着急,他反而在等,等人来!而且是越多越好!越热闹越好!
此刻的咸阳城已然炸开了锅,个路人马纷纷涌向秦王宫。
……
忽然有一名侍卫挤上前来,走到嫪毐身边,附耳报道“大人,正门已被大臣们围的水泄不通,守卫的将士已快要抵挡不住了。”
嫪毐闻言面色一沉,思忖片刻道“你自领几队侍卫前去各门支援,将那些有爵位的大臣放进宫来,其余闲杂人等若敢硬闯格杀勿论!”
那名侍卫诺了声,领命退下,陈快却是冷冷一笑“嫪毐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也是个人精,这道理你应该懂吧?”
“这太子在我手里,横竖是活不过今晚的,你又何必在那作戏,不如早投明主。”
嫪毐全然不去理会陈快的言语,似乎纵使陈快将这秦宫闹的天翻地覆,他自有应对之法!
又过了一会,只见围的水泄不通的禁军,忽然如同被一群鲫鱼游过的一池死水,豁然打开一道口子,一群黑衣玄服的大臣顺着这道口子便涌了进来。
这群大臣鱼行至殿门外,一看里面情形无不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就好似陈快手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儿子,只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有一个上前出手解围,他们只是这样边哭边喊,好不难过,仿佛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哭给大家看的。
这帮子大臣在这殿外哭得昏天暗地,可谁能想到这些大臣平日里在人前又是何等威风?
什么权势滔天、什么国家栋梁、什么忠肝义胆、什么不世之材,如今在陈快眼里也都只是些尔虞我诈的小人们的表面文章!
这群大臣哭了半天,陈块已是要被哭得不耐烦了,只见一道强风裹着一道无匹威压卷入殿内,陈快低声道“该来的,总算要来了。”
只见堵在门口的将士再度让开一条道来,一个陈快期盼已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眼前,此刻他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一个身材高大,体态丰盈的男子穿着一袭玄色金边长袍,头戴黑纱金丝通天冠,步态威严缓缓走来。
他来的迟了些并不是因为不着急,而是因为他早已猜出了对方的意图,只见身后两名随从正拖着满身血痂、奄奄一息的嬴政。
他们一路走来拖着嬴政,便从大牢画了一条通往王宫的血路。
天下哪有做母亲的能见得自己的儿女这般模样——赵贵妃勉力绷着的那一根心弦,此时再也支持不住她那娇弱的身子,扑得倒在地上,哭地直叫天地也动容。
一众大臣见状自是哭得也更卖力了。
然而这卫鞅却是比天地还无情的人物。
卫鞅站在大群中间犹如鹤立鸡群,一众大臣见了他仍不说话,只是边哭边作揖。
卫鞅不怒自威沉声道“你们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大臣闻言这才止住眼泪,却仍只是在一旁用袖子擦拭眼泪,好似这脸上的泪永远也擦不干了一样。
“放了太子,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卫鞅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快说道,任谁也无法从他这副神情中瞧出一丝对太子的关切,或是其他的任何情绪。
他说这话时,那押着嬴政的蒙面人便已动手,他手上似生利爪,只见他鹰钩般的利爪用力一钩,深深陷入嬴政右肩的骨缝之间,饶是虚弱不堪地嬴政也被这一钩疼得撕心裂肺地惨叫!
嬴政叫,他便笑,嬴政叫得越痛苦,他似乎才能笑得越开心,直至嬴政疼的昏死过去,那蒙面人才肯罢休,向着陈快露出一个阴狠的狞笑。
此情此景众人光是听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便已然觉得肉疼,此时看在眼里,更是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求求你,放了我儿……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赵贵妃伏在冰冷的玉砖上,无助地祈求那卫鞅可以放过他儿子。
卫鞅只是平静地看着陈快,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心软的人,毫不动容。
她又去求陈快“侠士求你放了太子,换回我儿……”
陈快并未理会赵贵妃的请求,他甚至不敢去看她一眼,他轻轻深吸一口,害怕自己真的会动摇!
他那一双锐利的眼此刻亦是死死凝注卫鞅,对付恶人你只有比他更恶!
此时无需陈快多言,小婉已然领会其意,只见她缓缓走到那昏死的成蟜身侧,二话不说,手中祭出的青虹汲血剑,已是一剑刺入成蟜左肩!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这便是陈快的道!
这一剑疼得昏死的成蟜惨叫着苏醒过来!
卫鞅那张似乎永远不会有波澜的脸,竟是嘴角微微一抽,在场的大臣俱是倒吸一口凉气,噤若寒蝉。
陈快冷眼看着在场的大臣,他与卫鞅心中都很明白,此时此刻这些看着就像一群鹌鹑的大臣,实则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他们只是在等,在等对垒的双方有一方倒下,一旦有人倒下他们就会立刻变成食人的豺狼——毫不留情得将失败者吃干扒净!
“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座大殿么?!”卫鞅听着成蟜无力地求救,寒声说道。
陈快冷冷一笑“我走不走得了,还不知道,但他应该是没有太多时间!”
他说这话时,小婉将手中的剑轻轻一拔,一道血注便顺着剑锋涌了出来……
第九十七章 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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